半多月以来，叶澄每天上学前都会对自己说：谢谢裴舟渡。有裴舟渡在的时候，上学才显得没那么难熬。
南方的雪一向不大，积雪早已被行人踩没，公交上全是叽叽喳喳的小学生和还没睡醒的上班族。叶澄此刻刚好下公交，迎面看见一个小男孩在用手指转球，等球转了好几圈后又放在一个小女孩手指上，就在围观的小孩们以为球会停下的时候，小男孩随意一挑眉，充满自信，那个转移到女孩手里的球依旧在转。随着一阵欢呼声，小女孩的脸瞬间变红。周围又是一阵起哄声，裴舟渡有些不明所以，小女孩看了他一眼就带着球跑开了。
“哎。”我的球！裴舟渡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见叶澄朝自己走来，心里想着中午再取球好了。于是小跑着来到叶澄身边问，“你今天带小说了？”
“带了。”叶澄用力吸吸鼻子，看着他的手问道：“你不冷吗？”
“不冷啊。”裴舟渡满不在乎地说。
“哦。”叶澄心里嘀咕，手都冻红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班里某些同学对裴舟渡示好叶澄的行为很不理解，有时候他们会在教室里“大声密谈”，胡乱猜测，但裴舟渡始终置若罔闻，他似乎真想当叶澄的好朋友。
至少叶澄是这么想的。
课间的时候，叶澄拿出一本小言，还没等她翻开，裴舟渡就将书抢过来，“怎么又是小妮子的书？”
“她写的好看。”
“别人写的就不好看吗？”
“……”叶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毕竟裴舟渡对小说的理解程度就像她对篮球的理解程度，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我家附近的书店只有她的小说。”
她有时真不能理解，男生为什么不论天晴下雨下冰雹下刀子，总能约到球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就像裴舟渡也不能理解叶澄为什么一下课就捧着小说读，有时候是《绿山墙的安妮》这样的名著，有时候是小妮子写的言情。
裴舟渡还想说什么就被别人叫走了。
叶澄装作好不容易能看小说的模样，假装翻开第一页，接着偷偷竖起耳朵听裴舟渡和别人聊天。
“你买苹果了吗？”
“买苹果干嘛。”
“送人啊，他们都说平安夜送人苹果，祝福别人平平安安。”
“啧。”裴舟渡好奇地问，“外国人平安夜也送苹果吗？我只听说送圣诞礼物的。”
“那不清楚，反正大家都这么送。”
“我没买。”裴舟渡问，“你买了？”
“我没买啊，一般都是她们女生搞这些。”
“那你说这个。”
“你没有要送的女生吗？”
“我没有啊。”裴舟渡很吃惊，他的篮球队员怎么会这么想，天知道，他为什么要给女生送苹果，有送苹果的功夫，可以多打会篮球啊。
叶澄偷听完对话后，着急忙慌的拉开书包的拉链，她刚打开一个角，就被人偷拍了一下肩膀，“裴舟渡你吓死我了！”
赶紧拉上！
“哈哈哈，对不起。”裴舟渡大笑，“澄子，你知不知道，你生起气来脸鼓鼓的，加上你今天又穿了橙色的棉衣，真的好像一颗橙子啊。”
“好啊，你看我走了，就安安心心的看小说了。”裴舟渡又要抢小说，只可惜打了上课铃，只好停手。
叶澄瞪了他一眼，裴舟渡笑笑，两人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谁也不敢在数学老师的课上打闹。
中午的时候，裴舟渡如愿从隔壁班取回了自己的篮球，顺带手上还多了个正方体的礼盒。早上和他聊天的同学看见后急忙过来，“她送的？”
“嗯。”
“喔唷。”周围的同学开始哄笑。叶澄看见教室后门有一个熟悉的脸在张望，看裴舟渡将盒子放进抽屉后才离开。
“我就说她对你有意思。”有好事者说。
“什么有意思。”裴舟渡不解，疑惑，沉思，最后在众人遐想的眼神中恍然大悟，“哦，她说喜欢打篮球，然后让我教她，谁知道她不□□球，上篮这种基操，非学什么转球。”
裴舟渡斩钉截铁地说：“这应该是给我的拜师礼！”
又在偷听的叶澄忍不住扶额：这个傻子。
“啊，对对对。”有很多人打趣，他们很明显要比裴舟渡在某些方面开智早。不过这些都只是生活的调味品，说几句玩笑话就过去，谁也不会在意，谁也不会当真。
时间在说话间消失，在打闹间消失，在一页一页的课本消失，在拿笔写字的指尖消失，只有休息时间在班主任威严地走进教室消失。班主任一进来就看见叶澄在安静地看书，这个年纪的小女生看点小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叶澄无端受到伤害的孩子，她应当给予更大的包容。
“你在干什么！”班主任揪着裴舟渡的耳朵，小声说，“叶澄在看书，你不要玩她的头发。”
“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不能打扰人家。”班主任给了裴舟渡一个警告的眼神，裴舟渡才将手收回来，眼看他安静好一会儿，班主任才放心走回讲台写教案。
“你就这么喜欢看小说？”裴舟渡将小纸条放过去。
叶澄撇了一眼，并不打算回答。
裴舟渡才不管叶澄回不回，接着又和叶澄说起篮球的事情。叶澄看着纸条上的专业术语，有些头疼，她实在不好和自己唯一的朋友说，我不懂篮球。对于一个孤单已久的人来说，这样的话怎么说的出口。
于是叶澄在书上折了角后合上，一笔一画回答裴舟渡的话，又顺着篮球问了几个问题。
【我喜欢看。
你不是也很喜欢篮球吗？
你有喜欢的球星吗？】
【我喜欢艾弗森。】
【哦。】
两人就这么交流几回，裴舟渡惊讶地发现，叶澄虽然不打篮球，但她对篮球明星，篮球规则，甚至是NBA都略知一二，一时间有一股相逢恨晚的心情。不过裴舟渡不敢多聊，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写下：【该午睡了，下午还要上课。】
裴舟渡将纸条递过去就找好舒服的姿势趴着睡觉了。叶澄愣了一会儿才认真地将全部小纸条叠好放进书包里，她的手指触碰到一个东西，猛地想起今天的任务，事实上叶澄一天都在想该怎么把东西送出去。
叶澄纠结了一天，直到下午五点半放学，她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裴舟渡坐在旁边等她收拾。一直等到教室里没几个人，叶澄还在收拾。
“裴舟渡，你又和她一起回去吗？”篮球队友问。
“嗯，你们先走。”裴舟渡挥挥手，他和叶澄有一段相同的路，只不过他要提前下公交。
“那你们记得关好门窗。”班长嘱咐道。
眼见所有人都走光了，叶澄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让你等半天。”
“没事。”裴舟渡其实也有点事，不着急走，“你先收拾，我去找一下班主任，你等我一起坐公交走。”
“千万要等我啊！”风中传来他的交代声。
叶澄点点头，等他走远叶澄才敢把书包里的礼物拿出来，她挑了很久才选到合适的包装盒，这个有篮球风格的盒子也是她跑了很多地方买到的。叶澄心里幻想了无数次给裴舟渡送礼物的场景，却一次不敢实行。胆怯的她只好将礼物放在裴舟渡的桌子上，等他自己发现，如果他发现不了，叶澄就会提醒他。她会主动说这个礼物是她送的吗？叶澄知道自己不会说，除非裴舟渡问。
叶澄心想：我以前不是这么别扭的人。
等了片刻就见一个大箱子从外面走进来，裴舟渡气喘吁吁地说：“来帮我一下。”
“这是什么？”
“别人送我的苹果。”
叶澄想到自己，有些惭愧：“一个人送这么多？”
“哪能，十几个人送的吧。”裴舟渡将盒子放在课桌下并不打算带走，“都是中午打篮球的时候送我的，我落体育馆忘带回来了。”
“走。”裴舟渡安置好苹果，拿上自己的书包预备回家，无意扫了一眼桌子，有些吃惊，“你给我送苹果了，你也过这个节啊，早知道我也买个苹果给你。”
“要不一起吃。”
“这是给你的。”叶澄拒绝。
“行。”裴舟渡肉眼可见的高兴，“今天收到礼物咯。”
这是唯一一个他拿回家的平安夜礼物。
“橙子，你以后也别送苹果，我不爱吃。”裴舟渡狡黠一笑，“橙子倒是喜欢吃。”
叶澄知道他故意逗自己玩，敷衍道：“嗯。”
两人回去的路上起了不少冷风，可叶澄跟在裴舟渡的后面，感受不到冷风，反而闻到了风中的甜味。
南方的雪一向不大，积雪早已被行人踩没，公交上全是叽叽喳喳的小学生和还没睡醒的上班族。叶澄此刻刚好下公交，迎面看见一个小男孩在用手指转球，等球转了好几圈后又放在一个小女孩手指上，就在围观的小孩们以为球会停下的时候，小男孩随意一挑眉，充满自信，那个转移到女孩手里的球依旧在转。随着一阵欢呼声，小女孩的脸瞬间变红。周围又是一阵起哄声，裴舟渡有些不明所以，小女孩看了他一眼就带着球跑开了。
“哎。”我的球！裴舟渡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见叶澄朝自己走来，心里想着中午再取球好了。于是小跑着来到叶澄身边问，“你今天带小说了？”
“带了。”叶澄用力吸吸鼻子，看着他的手问道：“你不冷吗？”
“不冷啊。”裴舟渡满不在乎地说。
“哦。”叶澄心里嘀咕，手都冻红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班里某些同学对裴舟渡示好叶澄的行为很不理解，有时候他们会在教室里“大声密谈”，胡乱猜测，但裴舟渡始终置若罔闻，他似乎真想当叶澄的好朋友。
至少叶澄是这么想的。
课间的时候，叶澄拿出一本小言，还没等她翻开，裴舟渡就将书抢过来，“怎么又是小妮子的书？”
“她写的好看。”
“别人写的就不好看吗？”
“……”叶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毕竟裴舟渡对小说的理解程度就像她对篮球的理解程度，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我家附近的书店只有她的小说。”
她有时真不能理解，男生为什么不论天晴下雨下冰雹下刀子，总能约到球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就像裴舟渡也不能理解叶澄为什么一下课就捧着小说读，有时候是《绿山墙的安妮》这样的名著，有时候是小妮子写的言情。
裴舟渡还想说什么就被别人叫走了。
叶澄装作好不容易能看小说的模样，假装翻开第一页，接着偷偷竖起耳朵听裴舟渡和别人聊天。
“你买苹果了吗？”
“买苹果干嘛。”
“送人啊，他们都说平安夜送人苹果，祝福别人平平安安。”
“啧。”裴舟渡好奇地问，“外国人平安夜也送苹果吗？我只听说送圣诞礼物的。”
“那不清楚，反正大家都这么送。”
“我没买。”裴舟渡问，“你买了？”
“我没买啊，一般都是她们女生搞这些。”
“那你说这个。”
“你没有要送的女生吗？”
“我没有啊。”裴舟渡很吃惊，他的篮球队员怎么会这么想，天知道，他为什么要给女生送苹果，有送苹果的功夫，可以多打会篮球啊。
叶澄偷听完对话后，着急忙慌的拉开书包的拉链，她刚打开一个角，就被人偷拍了一下肩膀，“裴舟渡你吓死我了！”
赶紧拉上！
“哈哈哈，对不起。”裴舟渡大笑，“澄子，你知不知道，你生起气来脸鼓鼓的，加上你今天又穿了橙色的棉衣，真的好像一颗橙子啊。”
“好啊，你看我走了，就安安心心的看小说了。”裴舟渡又要抢小说，只可惜打了上课铃，只好停手。
叶澄瞪了他一眼，裴舟渡笑笑，两人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谁也不敢在数学老师的课上打闹。
中午的时候，裴舟渡如愿从隔壁班取回了自己的篮球，顺带手上还多了个正方体的礼盒。早上和他聊天的同学看见后急忙过来，“她送的？”
“嗯。”
“喔唷。”周围的同学开始哄笑。叶澄看见教室后门有一个熟悉的脸在张望，看裴舟渡将盒子放进抽屉后才离开。
“我就说她对你有意思。”有好事者说。
“什么有意思。”裴舟渡不解，疑惑，沉思，最后在众人遐想的眼神中恍然大悟，“哦，她说喜欢打篮球，然后让我教她，谁知道她不□□球，上篮这种基操，非学什么转球。”
裴舟渡斩钉截铁地说：“这应该是给我的拜师礼！”
又在偷听的叶澄忍不住扶额：这个傻子。
“啊，对对对。”有很多人打趣，他们很明显要比裴舟渡在某些方面开智早。不过这些都只是生活的调味品，说几句玩笑话就过去，谁也不会在意，谁也不会当真。
时间在说话间消失，在打闹间消失，在一页一页的课本消失，在拿笔写字的指尖消失，只有休息时间在班主任威严地走进教室消失。班主任一进来就看见叶澄在安静地看书，这个年纪的小女生看点小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叶澄无端受到伤害的孩子，她应当给予更大的包容。
“你在干什么！”班主任揪着裴舟渡的耳朵，小声说，“叶澄在看书，你不要玩她的头发。”
“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不能打扰人家。”班主任给了裴舟渡一个警告的眼神，裴舟渡才将手收回来，眼看他安静好一会儿，班主任才放心走回讲台写教案。
“你就这么喜欢看小说？”裴舟渡将小纸条放过去。
叶澄撇了一眼，并不打算回答。
裴舟渡才不管叶澄回不回，接着又和叶澄说起篮球的事情。叶澄看着纸条上的专业术语，有些头疼，她实在不好和自己唯一的朋友说，我不懂篮球。对于一个孤单已久的人来说，这样的话怎么说的出口。
于是叶澄在书上折了角后合上，一笔一画回答裴舟渡的话，又顺着篮球问了几个问题。
【我喜欢看。
你不是也很喜欢篮球吗？
你有喜欢的球星吗？】
【我喜欢艾弗森。】
【哦。】
两人就这么交流几回，裴舟渡惊讶地发现，叶澄虽然不打篮球，但她对篮球明星，篮球规则，甚至是NBA都略知一二，一时间有一股相逢恨晚的心情。不过裴舟渡不敢多聊，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写下：【该午睡了，下午还要上课。】
裴舟渡将纸条递过去就找好舒服的姿势趴着睡觉了。叶澄愣了一会儿才认真地将全部小纸条叠好放进书包里，她的手指触碰到一个东西，猛地想起今天的任务，事实上叶澄一天都在想该怎么把东西送出去。
叶澄纠结了一天，直到下午五点半放学，她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裴舟渡坐在旁边等她收拾。一直等到教室里没几个人，叶澄还在收拾。
“裴舟渡，你又和她一起回去吗？”篮球队友问。
“嗯，你们先走。”裴舟渡挥挥手，他和叶澄有一段相同的路，只不过他要提前下公交。
“那你们记得关好门窗。”班长嘱咐道。
眼见所有人都走光了，叶澄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让你等半天。”
“没事。”裴舟渡其实也有点事，不着急走，“你先收拾，我去找一下班主任，你等我一起坐公交走。”
“千万要等我啊！”风中传来他的交代声。
叶澄点点头，等他走远叶澄才敢把书包里的礼物拿出来，她挑了很久才选到合适的包装盒，这个有篮球风格的盒子也是她跑了很多地方买到的。叶澄心里幻想了无数次给裴舟渡送礼物的场景，却一次不敢实行。胆怯的她只好将礼物放在裴舟渡的桌子上，等他自己发现，如果他发现不了，叶澄就会提醒他。她会主动说这个礼物是她送的吗？叶澄知道自己不会说，除非裴舟渡问。
叶澄心想：我以前不是这么别扭的人。
等了片刻就见一个大箱子从外面走进来，裴舟渡气喘吁吁地说：“来帮我一下。”
“这是什么？”
“别人送我的苹果。”
叶澄想到自己，有些惭愧：“一个人送这么多？”
“哪能，十几个人送的吧。”裴舟渡将盒子放在课桌下并不打算带走，“都是中午打篮球的时候送我的，我落体育馆忘带回来了。”
“走。”裴舟渡安置好苹果，拿上自己的书包预备回家，无意扫了一眼桌子，有些吃惊，“你给我送苹果了，你也过这个节啊，早知道我也买个苹果给你。”
“要不一起吃。”
“这是给你的。”叶澄拒绝。
“行。”裴舟渡肉眼可见的高兴，“今天收到礼物咯。”
这是唯一一个他拿回家的平安夜礼物。
“橙子，你以后也别送苹果，我不爱吃。”裴舟渡狡黠一笑，“橙子倒是喜欢吃。”
叶澄知道他故意逗自己玩，敷衍道：“嗯。”
两人回去的路上起了不少冷风，可叶澄跟在裴舟渡的后面，感受不到冷风，反而闻到了风中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