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我总是昏昏沉沉的，一直在打瞌睡。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我才清醒了一些。
阿嬷和白芽站在府外等着我们，嬷嬷扶住母亲，慢慢的下了马车。
白芽本想扶住我，我笑了笑，摆摆手。
“就是喝了点酒，没什么大碍。”
母亲回过头看我，与阿嬷笑道:“你瞧这丫头轻狂的，还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呢。”
阿嬷也只管笑，稍稍使劲搀扶着，让母亲注意脚下的门槛。
“姑娘这性子到底没被皇宫吃去，这么多年倒也没变。很像当年夫人您，您当年也是整日家招猫逗狗，每日与将军一起去军营里喝酒，谁拿您也没办法……”
阿嬷的话越来越小，我差点就没听见，可我还是听见了。母亲原先也这般调皮吗？那有云琼调皮吗？母亲总和将军一起喝酒，将军不就是我爹……
我急忙抬头看向母亲，母亲没什么反应，依旧笑着说:“是吗？太久了，我已经不记得少年时期的事情了。那时候常年打仗，南忆生下来也没有个安稳，就别提这些悲伤事了。”
母亲回了房，我也预备着洗漱。趴在浴桶里，桶里放了几味于我有益的中药，白芷将我的头发随意挽成了发髻。我正对着紫檀木雕花海棠屏风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白芷拿了寝衣搭在屏风上。屏风被挡住，我也回了神。
“姑娘，不可多泡，起来吧。”
我穿上寝衣，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圈金螺钿镜。白芽将耳坠取下，放入匣内。白芷用指腹轻轻的按摩着我的头皮，我疲惫极了，房内早点起了沉香，我靠在白芷的怀里，小憩了会。
直到一股温暖的触感袭来，我才睁开眼，是白芽在用湿锦帕擦我的脸。
“姑娘，到床上去睡吧。”白芷扶起我。
我底子弱，比旁人更怕冷些，汤婆子早早压在了床榻上。白芽见到我起身了就拿起其中一个汤婆子。
“姑娘，被窝现在暖烘烘的，快些躺下吧。”
我往最里面睡着，白芽躺在我旁边，我觉着很舒服也很温暖，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
白芷正将香炉里的灰抖落干净，听到我这一声喟叹，抿嘴一笑。
“姑娘这么大人了，还要身边有着人陪着，不然就睡不着觉。还好以后会有姑爷，不然等咱们嫁出去了，谁来陪姑娘睡啊。”
我瘪瘪嘴，泄愤的拍了拍帐子，因没有着力点，只拍了个空。
“好啊你，原来现在就想着嫁人了。还要等什么以后，不如我现在就给你结一门亲，可好？”
白芷放下香炉，走到水盆前，一边洗一边对我说。
“好啊姑娘，您最好把我和白芽嫁在一块，邻居也成，妯娌那就更好不过了。我们俩一起嫁出去，等我们孩子大了领过来给您磕头，给小主子磕头。”
白芽脸一红，掀开被子冲下床去，和白芷打闹起来。
“你这死丫头，讲这种话也不害臊。我才不要嫁人呢，更不要给你当什么妯娌，我就长长久久的守在姑娘身边，让你一个人哭去。”
白芷用水弹在她脸上，趁白芽没反应过来就跑开。
“哼，傻丫头我这是调侃姑娘呢你听不懂吗？就你最傻了，傻子，就你想陪着姑娘？姑娘哪里是只对你好？姑娘对我也好着呢，我不是那狼心狗肺的人，再说了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的？再好能有姑娘对我好？我就是死了也不离了姑娘。”
我笑到喘不上气来，只捶床，眼泪花都出来了。
“两个傻子别闹了，快睡吧，小心阿嬷骂你们。”
白芽闻言一个骤停，与白芷撞在一起，打翻了水盆。
“嘭……”
门外立刻传来了一个声音。
“哎呦我的两位小祖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快些睡吧，再胡闹我可不饶你们，大晚上发什么疯呢啊？姑娘你也劝劝她们，可不能由着她们疯啊，您身体不好哪能这样闹腾。”
那是阿嬷的声音，阿嬷每天晚上都会来我房外看看，看我有没有按时睡觉。
阿嬷姓赵，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一路跟着母亲从檀州到京城，也曾上过战场。虽不是上阵杀敌，但有一手好医术，救治了不少伤员。
阿嬷对我很好，常常宠爱着我，因为母亲身体弱，不方便带我，都是阿嬷陪伴我。我也从不把她当成下人，只当做自己的家人，另一种意义上的母亲，所以阿嬷讲话我都是要听的。
白芷白芽原不是家生子。白芷是在郊外被阿嬷捡到的，那天阿嬷去郊外看庄子，听到一阵细细的女婴哭声，就把她捡来了。白芷比我大一岁，在我未出生时就在府里。
白芽是在一个人贩子手里抢来的，那人贩子要把她送去山里当童养媳，母亲最看不惯这种没天理的事，实在是问也问不出来历，就养在我身边了。白芽比我小两个月，最是娇憨。
白芷白芽因在阿嬷底下养大，也学得一门好医术，这点我很羡慕，我就没这个天赋，只能在文化上用些功夫。
两个丫头最怕阿嬷，闻言话也不敢说，只能用眼神戳戳我，我也不敢再挑战阿嬷的“底线”，高声说。
“阿嬷，我马上就睡了，我会教训这两个丫头的，您快去睡吧哈，这天冷起来了，别冷到了。”
阿嬷笑骂:“姑娘你就是护着她们，把她们宠坏咯，好了我也不多说了，这天冷，我就不进去了，省的把寒气带进去，您也早点睡罢。”
阿嬷走后，这两个丫头才跟活过来似的，白芽因身上没湿，又躺回床上，拉着我的胳膊，拍了拍胸口，大喘气道。
“姑娘可吓死我了，您的嘴巴也真准，可巧嬷嬷就来了。”
我用指尖轻轻的点了点她的头。
“傻姑娘可不是吗？以后不许这么闹了知道吗？你就是傻，每每被白芷骗去，你就是头小猪。”
我把手指抵在她的鼻子下面，往上按，现在可真像头小猪了。
她不高兴的哼了哼，也没拨开我的手，只看着我的脸。
“姑娘，我是真的不想嫁人，我不愿意离开您。你晓得的，要不是夫人和您，我早就不晓得嫁到哪家穷苦人当童养媳了，孩子说不准现在都一窝了。您总说我傻，我是傻，但我就想陪着您，永远不离开您。”
我鼻头发酸，我哪里不知道她们的心意，我怜惜的摸了摸她的额发，看着她愁眉泪眼的样子，真真是让人心疼。
“好，你们两个要是真的不愿意嫁人，我好你们就跟着好，我要是不好我也不会放你们走了，你们那时候要走我也不放了。你这样可满意了？”
白芷也爬上床，戳了戳白芽，白芽让开了一些位置，我也就往外面移了点，白芷就躺在我的另一边。
白芽不高兴的转过身。
“今日你应该睡耳房，明明是我陪着姑娘嘛。”
白芷也不回她，只盯着帐顶，平静的说道。
“姑娘生，我们生。姑娘死，我们死。我绝无二志，要是姑娘真狠心把我们送出府，我们也绝不活着。”
我仿佛被订在床上，如同五雷轰顶，眼睛瞪得像个核桃，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
我用力的打了白芷的手。
“你们两个，越发开不起玩笑了，我怎么会把你们送出府呢？以后这种话谁也不许瞎讲，什么死啊死的，也不嫌忌讳。睡觉睡觉我明儿要叫阿嬷罚你们。”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我才清醒了一些。
阿嬷和白芽站在府外等着我们，嬷嬷扶住母亲，慢慢的下了马车。
白芽本想扶住我，我笑了笑，摆摆手。
“就是喝了点酒，没什么大碍。”
母亲回过头看我，与阿嬷笑道:“你瞧这丫头轻狂的，还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呢。”
阿嬷也只管笑，稍稍使劲搀扶着，让母亲注意脚下的门槛。
“姑娘这性子到底没被皇宫吃去，这么多年倒也没变。很像当年夫人您，您当年也是整日家招猫逗狗，每日与将军一起去军营里喝酒，谁拿您也没办法……”
阿嬷的话越来越小，我差点就没听见，可我还是听见了。母亲原先也这般调皮吗？那有云琼调皮吗？母亲总和将军一起喝酒，将军不就是我爹……
我急忙抬头看向母亲，母亲没什么反应，依旧笑着说:“是吗？太久了，我已经不记得少年时期的事情了。那时候常年打仗，南忆生下来也没有个安稳，就别提这些悲伤事了。”
母亲回了房，我也预备着洗漱。趴在浴桶里，桶里放了几味于我有益的中药，白芷将我的头发随意挽成了发髻。我正对着紫檀木雕花海棠屏风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白芷拿了寝衣搭在屏风上。屏风被挡住，我也回了神。
“姑娘，不可多泡，起来吧。”
我穿上寝衣，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圈金螺钿镜。白芽将耳坠取下，放入匣内。白芷用指腹轻轻的按摩着我的头皮，我疲惫极了，房内早点起了沉香，我靠在白芷的怀里，小憩了会。
直到一股温暖的触感袭来，我才睁开眼，是白芽在用湿锦帕擦我的脸。
“姑娘，到床上去睡吧。”白芷扶起我。
我底子弱，比旁人更怕冷些，汤婆子早早压在了床榻上。白芽见到我起身了就拿起其中一个汤婆子。
“姑娘，被窝现在暖烘烘的，快些躺下吧。”
我往最里面睡着，白芽躺在我旁边，我觉着很舒服也很温暖，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
白芷正将香炉里的灰抖落干净，听到我这一声喟叹，抿嘴一笑。
“姑娘这么大人了，还要身边有着人陪着，不然就睡不着觉。还好以后会有姑爷，不然等咱们嫁出去了，谁来陪姑娘睡啊。”
我瘪瘪嘴，泄愤的拍了拍帐子，因没有着力点，只拍了个空。
“好啊你，原来现在就想着嫁人了。还要等什么以后，不如我现在就给你结一门亲，可好？”
白芷放下香炉，走到水盆前，一边洗一边对我说。
“好啊姑娘，您最好把我和白芽嫁在一块，邻居也成，妯娌那就更好不过了。我们俩一起嫁出去，等我们孩子大了领过来给您磕头，给小主子磕头。”
白芽脸一红，掀开被子冲下床去，和白芷打闹起来。
“你这死丫头，讲这种话也不害臊。我才不要嫁人呢，更不要给你当什么妯娌，我就长长久久的守在姑娘身边，让你一个人哭去。”
白芷用水弹在她脸上，趁白芽没反应过来就跑开。
“哼，傻丫头我这是调侃姑娘呢你听不懂吗？就你最傻了，傻子，就你想陪着姑娘？姑娘哪里是只对你好？姑娘对我也好着呢，我不是那狼心狗肺的人，再说了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的？再好能有姑娘对我好？我就是死了也不离了姑娘。”
我笑到喘不上气来，只捶床，眼泪花都出来了。
“两个傻子别闹了，快睡吧，小心阿嬷骂你们。”
白芽闻言一个骤停，与白芷撞在一起，打翻了水盆。
“嘭……”
门外立刻传来了一个声音。
“哎呦我的两位小祖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快些睡吧，再胡闹我可不饶你们，大晚上发什么疯呢啊？姑娘你也劝劝她们，可不能由着她们疯啊，您身体不好哪能这样闹腾。”
那是阿嬷的声音，阿嬷每天晚上都会来我房外看看，看我有没有按时睡觉。
阿嬷姓赵，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一路跟着母亲从檀州到京城，也曾上过战场。虽不是上阵杀敌，但有一手好医术，救治了不少伤员。
阿嬷对我很好，常常宠爱着我，因为母亲身体弱，不方便带我，都是阿嬷陪伴我。我也从不把她当成下人，只当做自己的家人，另一种意义上的母亲，所以阿嬷讲话我都是要听的。
白芷白芽原不是家生子。白芷是在郊外被阿嬷捡到的，那天阿嬷去郊外看庄子，听到一阵细细的女婴哭声，就把她捡来了。白芷比我大一岁，在我未出生时就在府里。
白芽是在一个人贩子手里抢来的，那人贩子要把她送去山里当童养媳，母亲最看不惯这种没天理的事，实在是问也问不出来历，就养在我身边了。白芽比我小两个月，最是娇憨。
白芷白芽因在阿嬷底下养大，也学得一门好医术，这点我很羡慕，我就没这个天赋，只能在文化上用些功夫。
两个丫头最怕阿嬷，闻言话也不敢说，只能用眼神戳戳我，我也不敢再挑战阿嬷的“底线”，高声说。
“阿嬷，我马上就睡了，我会教训这两个丫头的，您快去睡吧哈，这天冷起来了，别冷到了。”
阿嬷笑骂:“姑娘你就是护着她们，把她们宠坏咯，好了我也不多说了，这天冷，我就不进去了，省的把寒气带进去，您也早点睡罢。”
阿嬷走后，这两个丫头才跟活过来似的，白芽因身上没湿，又躺回床上，拉着我的胳膊，拍了拍胸口，大喘气道。
“姑娘可吓死我了，您的嘴巴也真准，可巧嬷嬷就来了。”
我用指尖轻轻的点了点她的头。
“傻姑娘可不是吗？以后不许这么闹了知道吗？你就是傻，每每被白芷骗去，你就是头小猪。”
我把手指抵在她的鼻子下面，往上按，现在可真像头小猪了。
她不高兴的哼了哼，也没拨开我的手，只看着我的脸。
“姑娘，我是真的不想嫁人，我不愿意离开您。你晓得的，要不是夫人和您，我早就不晓得嫁到哪家穷苦人当童养媳了，孩子说不准现在都一窝了。您总说我傻，我是傻，但我就想陪着您，永远不离开您。”
我鼻头发酸，我哪里不知道她们的心意，我怜惜的摸了摸她的额发，看着她愁眉泪眼的样子，真真是让人心疼。
“好，你们两个要是真的不愿意嫁人，我好你们就跟着好，我要是不好我也不会放你们走了，你们那时候要走我也不放了。你这样可满意了？”
白芷也爬上床，戳了戳白芽，白芽让开了一些位置，我也就往外面移了点，白芷就躺在我的另一边。
白芽不高兴的转过身。
“今日你应该睡耳房，明明是我陪着姑娘嘛。”
白芷也不回她，只盯着帐顶，平静的说道。
“姑娘生，我们生。姑娘死，我们死。我绝无二志，要是姑娘真狠心把我们送出府，我们也绝不活着。”
我仿佛被订在床上，如同五雷轰顶，眼睛瞪得像个核桃，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
我用力的打了白芷的手。
“你们两个，越发开不起玩笑了，我怎么会把你们送出府呢？以后这种话谁也不许瞎讲，什么死啊死的，也不嫌忌讳。睡觉睡觉我明儿要叫阿嬷罚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