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月梓霁壮起胆子，眯着眼，朝下边看了一眼。
那虫子腿脚还在乱蹬着，密密麻麻……
“还真……”
“是”字还未说出口，一道风刃再度袭去，似乎是将尾部削掉了块。
幽绿的汁液一瞬溢出，到处飞溅。
她赶忙偏过头去。
随即大殿之上响起一整干呕声。
几位长老纷纷别过头去，不想看她。
怪丢人的。
白凌笑脸起身，轻拍那人背脊，似是想帮她顺顺气。
“没事啊，就……有点绿，别想就好了。”
“你……”
绿色的……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干嘛提这嘴！
待月梓霁缓过劲来，两人重新回到座上。
经此一趟，就算月长老脸上胭脂水粉多么精致昂贵，还是遮不住底下煞白的脸色。
“噗……”
跪在地上的人再度倒下，口吐鲜血，没了直觉。
众人大惊失色。
“医修呢，有没有医修！”
掌门大声呼叫着，却没有一人回应。
医修本就是修真界少有的资源，在临虚境，以白术为首，都聚集在碧落峰，此刻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大殿上。
“快带人去碧落峰！”
说着，从殿外唤来几个外门弟子，将人架着，直奔碧落峰。
场上已然混乱不堪。
吴鹏咬紧牙关，恨恨盯了眼白凌。
她轻笑，起身离去。
“此事，还有待商议，凌霄宗诸位，近日莫要到处走动，我会尽快通知你们宗主，前来商讨此事。”
……
白术也没想到，自己的碧落峰，有一天也能这般热闹。
她帮躺在床榻上的人清理了伤口，又用灵力去一点点缝补那被贯穿的骇人伤口。
待她忙完，额间已然染上汗珠，她用手背擦了擦，转身坐在一旁藤椅上。
右眼皮止不住跳了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长老！白长老！大事不好了！”
她叹了口气，起身，瞧着一红衣的人被架着到了房内。
“长老，帮忙看看，他方才在大殿上吐血了，现在都昏迷不醒。”
她指了指一边空出来的床，“放床上去。”
“好。”
几人合力将人放平，这才瞧见这人身上可怖的皮肤肌理。
难怪一路过来挨着碰着格外膈应。
两人抬头去看，身上与其触碰的地方都依然被树皮一样的肌肤磨破了。
两人不免惊出一身冷汗。
白术没有理会他俩，径直走去，指尖附上灵力，轻抚那人皮肤。
皮肤几乎变成了木皮，至于嘴角的血迹……
她凑近去摸他颈部的脉搏。
还在跳动，就是……说不出的怪异。
随后，门扉再次被人推开。
是她临虚境的几位同门。
白术开口询问，“这人是怎么回事？”
钟沐之淡淡道，“被下蛊了。”
经人提点，思路一下通畅了许多。
“那这一身树皮？”
“魔族所为。”
她看了眼一旁还在昏迷，出了一身薄汉的人。
“又是魔族？”
“怎么进来的？”
钟沐之找了个地儿坐下。
“不知，但多半与凌霄宗脱不了干系。”
白术点点头，看见一旁将月梓霁惹得满脸不爽，却还嬉笑的人。
“怎的这般开心，就不担心你那乖徒儿？”
乖徒儿？
望念镜里的一幕幕浮现眼前，她脸色不免一僵。
“怎么样了？”
“活着，”白术一顿，察觉了她的不对劲，“需要好生将养。”
说着，她上下打量起这人，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应当是没出什么岔子。
但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没受伤吧？”
白凌摇摇头，“普天之下，还有人能伤本座不成？”
“真厉害。”
她淡淡一嘴，随后闭口不言。
……
本就僵硬的表情又僵了僵。
感觉被暗讽了。
只见白术在那人肌肤上点点抚过，灵力一点点注入筋脉。
黑气渐渐飘出，随之而来，肌肤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我天啊，师姐，你好厉害，这干得跟树皮一样都能治！”
月梓霁不可思议，前去在那人面上仔细瞧了个遍。
着实神奇。
“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倘若想要这人醒来，还需把蛊给解了。”
白术思索片刻，“你们既知他中蛊，那可知他中的什么蛊？”
几人看来看去，纷纷摇头。
钟沐之解释，“见过母虫，但不知是什么。”
“拿给我看看。”
“没了。”
“啊？”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月梓霁。
“啊，看我干嘛？”
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瞧见白凌微眯的眼眸，血气上涌，想起她方才在大殿上，故意让她出丑的画面，开口便是大骂。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
见人轻笑，将脸撇过，她着实气得不轻。
“还不是你，你明知我怕这些，还非要拿那玩意儿刺激我！你……你居心何在？”
闻此，白凌眉头微蹙，不知情的，怕是以为这白发的柔弱女子受了多大的委屈。
“师妹错怪师姐我了，又不是我让它过来的，总不能事事都怪在本座头上吧？”
“你……”
“停。”
白术将人打断，回归正题。
“所以是去哪了？”
见白凌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支支吾吾开口。
“被，被……”
白术紧紧盯着她，她觉着浑身不自，最终两眼一翻，破罐子破摔。
“被我砍了。”
“真有本事。”
“……”
白术从柜子里翻出一瓶药来，喂进那人嘴里。
似乎有止疼的效果，没多久，那人紧皱的五官逐渐舒缓开来，气息也顺了不少。
“难怪要吐血，还这般昏迷不信，母虫若是出了什么事，最不好过的便是被下蛊的人。”
内疚感一下涌上心头，月梓霁略微担心。
“那……这蛊还能解不？”
“找到下蛊的人，问清楚是什么，应当是不难的。”
“全身血红，长的，切开是绿水。”
白凌淡淡道，听得一旁的人捂住了腹部，又想干呕。
白术点点头，“知道了，本座回去查查古卷，此事先不急。”
几人点点头，想着也没什么事，纷纷想着回自家峰头。
“师尊！”
一声惊呼，几人回头，瞧着床边一人紧闭着眸子，口中不停呼唤着“师尊”二字。
白凌注视着他，床上的人痛苦地不停摆头，嘴边不停嘀咕，像是被困在深沉的噩梦中。
她想着前去，脚步却止不住一顿。
她跟他是师徒，倘若再掌握不住分寸，怕是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尴尬。
说来惭愧，她自诩是他的师尊，却似乎从未教与他什么。
唯一能证明两人是师徒的东西，就是她那把自己用不了的佩剑，轮转到了他手中。
看着那人不顺畅的呼吸，那些画面不免再度浮现，迟迟挥之不去。
她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此人。
“快去看看啊，人在叫你呢。”
身后月梓霁催促着，眼前又有自家师姐不解的目光。
她还是走上前去，坐在了那人床边。
眼前人生得秀气，五官并非那般浓墨，让人觉着温顺，没多强的攻击性。
她多数时候觉得这人是乖巧的。
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点点浸湿额角的碎发。
她伸手将其拨开，寻了根帕子，在其额间轻轻几点。
她将手放下，本想着不再去瞧那人眉目，余光一撇，却见着那人眼角划过一丝清泪。
她一愣。
泪珠落下，渐没入鬓发，只剩下一道看不大清的泪痕。
是梦见了什么？
本是不想再多管什么，见着他，却总是这般心软。
“师尊……”
那人头轻轻偏过，嘴边不停呢喃。
她坐在床边，虽不算很近，却也将其听得一清二楚。
是梦见自己了？
她不捉痕迹叹了口气，却见着那人伸出手，像是要再空中抓住些什么。
那人再度将眉头锁紧，耳边又不停重复着那两个字，听得人揪心。
他还没醒，稍作安抚，应当没事的。
松开紧握帕子的手，握上空中扑腾的手。
她温声安抚，“师尊在呢。”
另只手抚上那人脸颊，拇指拭去眼角泪痕。
“别哭了。”
梦里的人似乎真能听到她的声音，不安的情绪一一被抚平。
见人平静，她便想将手抽回来。
只是她刚松手，那人的手边死死将她攥进手心，不愿让她脱身。
那人小声嘀咕，“别走……”
她垂下眼眸，一半眸子陷入阴影里。
沉寂许久，她一手握住那人的手腕，一手用力，挣脱了那人的力道，起身离去。
“回去了。”
“这就走了？”
见人脸上无笑，几人都觉着怪异。
“你今天好奇怪。”
月梓霁瞧着，这人平日对自己乖徒儿没有这般冷淡，出关不久，就能听到她各种炫耀徒弟的乖巧。
按她对她的了解，应当是极为看中玄冥的，定然舍不得抛下这人自己回去。
她走到白凌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凑近去看她的神情。
白凌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月梓霁仔细打量，模糊一瞬，却又觉得与平常无异。
真是怪了。
总觉得她情绪不高。
“看够了吗？”
她一把拍来那人肩膀，径直走出去。
“确实怪异。”
白术点点头，思量许久。
最终对着门外要消失的人提高了些音量。
“望念镜……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那虫子腿脚还在乱蹬着，密密麻麻……
“还真……”
“是”字还未说出口，一道风刃再度袭去，似乎是将尾部削掉了块。
幽绿的汁液一瞬溢出，到处飞溅。
她赶忙偏过头去。
随即大殿之上响起一整干呕声。
几位长老纷纷别过头去，不想看她。
怪丢人的。
白凌笑脸起身，轻拍那人背脊，似是想帮她顺顺气。
“没事啊，就……有点绿，别想就好了。”
“你……”
绿色的……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干嘛提这嘴！
待月梓霁缓过劲来，两人重新回到座上。
经此一趟，就算月长老脸上胭脂水粉多么精致昂贵，还是遮不住底下煞白的脸色。
“噗……”
跪在地上的人再度倒下，口吐鲜血，没了直觉。
众人大惊失色。
“医修呢，有没有医修！”
掌门大声呼叫着，却没有一人回应。
医修本就是修真界少有的资源，在临虚境，以白术为首，都聚集在碧落峰，此刻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大殿上。
“快带人去碧落峰！”
说着，从殿外唤来几个外门弟子，将人架着，直奔碧落峰。
场上已然混乱不堪。
吴鹏咬紧牙关，恨恨盯了眼白凌。
她轻笑，起身离去。
“此事，还有待商议，凌霄宗诸位，近日莫要到处走动，我会尽快通知你们宗主，前来商讨此事。”
……
白术也没想到，自己的碧落峰，有一天也能这般热闹。
她帮躺在床榻上的人清理了伤口，又用灵力去一点点缝补那被贯穿的骇人伤口。
待她忙完，额间已然染上汗珠，她用手背擦了擦，转身坐在一旁藤椅上。
右眼皮止不住跳了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长老！白长老！大事不好了！”
她叹了口气，起身，瞧着一红衣的人被架着到了房内。
“长老，帮忙看看，他方才在大殿上吐血了，现在都昏迷不醒。”
她指了指一边空出来的床，“放床上去。”
“好。”
几人合力将人放平，这才瞧见这人身上可怖的皮肤肌理。
难怪一路过来挨着碰着格外膈应。
两人抬头去看，身上与其触碰的地方都依然被树皮一样的肌肤磨破了。
两人不免惊出一身冷汗。
白术没有理会他俩，径直走去，指尖附上灵力，轻抚那人皮肤。
皮肤几乎变成了木皮，至于嘴角的血迹……
她凑近去摸他颈部的脉搏。
还在跳动，就是……说不出的怪异。
随后，门扉再次被人推开。
是她临虚境的几位同门。
白术开口询问，“这人是怎么回事？”
钟沐之淡淡道，“被下蛊了。”
经人提点，思路一下通畅了许多。
“那这一身树皮？”
“魔族所为。”
她看了眼一旁还在昏迷，出了一身薄汉的人。
“又是魔族？”
“怎么进来的？”
钟沐之找了个地儿坐下。
“不知，但多半与凌霄宗脱不了干系。”
白术点点头，看见一旁将月梓霁惹得满脸不爽，却还嬉笑的人。
“怎的这般开心，就不担心你那乖徒儿？”
乖徒儿？
望念镜里的一幕幕浮现眼前，她脸色不免一僵。
“怎么样了？”
“活着，”白术一顿，察觉了她的不对劲，“需要好生将养。”
说着，她上下打量起这人，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应当是没出什么岔子。
但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没受伤吧？”
白凌摇摇头，“普天之下，还有人能伤本座不成？”
“真厉害。”
她淡淡一嘴，随后闭口不言。
……
本就僵硬的表情又僵了僵。
感觉被暗讽了。
只见白术在那人肌肤上点点抚过，灵力一点点注入筋脉。
黑气渐渐飘出，随之而来，肌肤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我天啊，师姐，你好厉害，这干得跟树皮一样都能治！”
月梓霁不可思议，前去在那人面上仔细瞧了个遍。
着实神奇。
“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倘若想要这人醒来，还需把蛊给解了。”
白术思索片刻，“你们既知他中蛊，那可知他中的什么蛊？”
几人看来看去，纷纷摇头。
钟沐之解释，“见过母虫，但不知是什么。”
“拿给我看看。”
“没了。”
“啊？”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月梓霁。
“啊，看我干嘛？”
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瞧见白凌微眯的眼眸，血气上涌，想起她方才在大殿上，故意让她出丑的画面，开口便是大骂。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
见人轻笑，将脸撇过，她着实气得不轻。
“还不是你，你明知我怕这些，还非要拿那玩意儿刺激我！你……你居心何在？”
闻此，白凌眉头微蹙，不知情的，怕是以为这白发的柔弱女子受了多大的委屈。
“师妹错怪师姐我了，又不是我让它过来的，总不能事事都怪在本座头上吧？”
“你……”
“停。”
白术将人打断，回归正题。
“所以是去哪了？”
见白凌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支支吾吾开口。
“被，被……”
白术紧紧盯着她，她觉着浑身不自，最终两眼一翻，破罐子破摔。
“被我砍了。”
“真有本事。”
“……”
白术从柜子里翻出一瓶药来，喂进那人嘴里。
似乎有止疼的效果，没多久，那人紧皱的五官逐渐舒缓开来，气息也顺了不少。
“难怪要吐血，还这般昏迷不信，母虫若是出了什么事，最不好过的便是被下蛊的人。”
内疚感一下涌上心头，月梓霁略微担心。
“那……这蛊还能解不？”
“找到下蛊的人，问清楚是什么，应当是不难的。”
“全身血红，长的，切开是绿水。”
白凌淡淡道，听得一旁的人捂住了腹部，又想干呕。
白术点点头，“知道了，本座回去查查古卷，此事先不急。”
几人点点头，想着也没什么事，纷纷想着回自家峰头。
“师尊！”
一声惊呼，几人回头，瞧着床边一人紧闭着眸子，口中不停呼唤着“师尊”二字。
白凌注视着他，床上的人痛苦地不停摆头，嘴边不停嘀咕，像是被困在深沉的噩梦中。
她想着前去，脚步却止不住一顿。
她跟他是师徒，倘若再掌握不住分寸，怕是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尴尬。
说来惭愧，她自诩是他的师尊，却似乎从未教与他什么。
唯一能证明两人是师徒的东西，就是她那把自己用不了的佩剑，轮转到了他手中。
看着那人不顺畅的呼吸，那些画面不免再度浮现，迟迟挥之不去。
她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此人。
“快去看看啊，人在叫你呢。”
身后月梓霁催促着，眼前又有自家师姐不解的目光。
她还是走上前去，坐在了那人床边。
眼前人生得秀气，五官并非那般浓墨，让人觉着温顺，没多强的攻击性。
她多数时候觉得这人是乖巧的。
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点点浸湿额角的碎发。
她伸手将其拨开，寻了根帕子，在其额间轻轻几点。
她将手放下，本想着不再去瞧那人眉目，余光一撇，却见着那人眼角划过一丝清泪。
她一愣。
泪珠落下，渐没入鬓发，只剩下一道看不大清的泪痕。
是梦见了什么？
本是不想再多管什么，见着他，却总是这般心软。
“师尊……”
那人头轻轻偏过，嘴边不停呢喃。
她坐在床边，虽不算很近，却也将其听得一清二楚。
是梦见自己了？
她不捉痕迹叹了口气，却见着那人伸出手，像是要再空中抓住些什么。
那人再度将眉头锁紧，耳边又不停重复着那两个字，听得人揪心。
他还没醒，稍作安抚，应当没事的。
松开紧握帕子的手，握上空中扑腾的手。
她温声安抚，“师尊在呢。”
另只手抚上那人脸颊，拇指拭去眼角泪痕。
“别哭了。”
梦里的人似乎真能听到她的声音，不安的情绪一一被抚平。
见人平静，她便想将手抽回来。
只是她刚松手，那人的手边死死将她攥进手心，不愿让她脱身。
那人小声嘀咕，“别走……”
她垂下眼眸，一半眸子陷入阴影里。
沉寂许久，她一手握住那人的手腕，一手用力，挣脱了那人的力道，起身离去。
“回去了。”
“这就走了？”
见人脸上无笑，几人都觉着怪异。
“你今天好奇怪。”
月梓霁瞧着，这人平日对自己乖徒儿没有这般冷淡，出关不久，就能听到她各种炫耀徒弟的乖巧。
按她对她的了解，应当是极为看中玄冥的，定然舍不得抛下这人自己回去。
她走到白凌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凑近去看她的神情。
白凌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月梓霁仔细打量，模糊一瞬，却又觉得与平常无异。
真是怪了。
总觉得她情绪不高。
“看够了吗？”
她一把拍来那人肩膀，径直走出去。
“确实怪异。”
白术点点头，思量许久。
最终对着门外要消失的人提高了些音量。
“望念镜……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