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本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这会儿反倒春风拂面,一脸神清气爽。还当着月梓霁的面,全然无视玄冥脸上的难堪,意味深长挑眉看他,装作全然不知他为何如此那般。

    她暗暗唾弃,每每自己多问,这人死活不愿多讲,这会儿又把人带到自己面前显摆。

    真是讨人厌!

    两人确一道上来得不假,先前,本是答应得玄冥一道上来的人,仗着玄冥对她百依百顺,走到半路便耍起了性子,硬是不愿多动一步。玄冥拿她无法,只好将人抱上来。

    若是仅仅挂在他身上,倒也不打紧,可她一抬头,便起了调戏冷面徒弟的心思。

    一路上,那只环在玄冥颈间的手,四处点火,就未曾消停过。

    月梓霁白眼一翻,谁想知道她的恶趣味,又有谁想知晓你俩怎么了?

    于是乎,将人带到房间后,便不愿与之多留。

    凌霄宗本就建于灵山之上,又经祖辈经营,宗门实力雄厚,此番试剑,外门来的弟子都住着单独的房间。

    玄冥将一切安顿妥当,打坐到深夜,一时无眠,想着出门走动走动。

    这里与玉尘峰很是不同,院子比峰上小院大了许多,没有记忆里大片白雪,绿植生得茂密,瞧着,定常有人打理。

    这个时辰,约摸着,师尊也已入睡。晃晃悠悠,一时竟到了她房门前。

    竟还亮着灯吗?

    会不会是寒疾发作,睡不着?

    忐忑半晌,还是寻到人门外,抬手扣门。

    一熟悉的气息悄然涌入鼻腔,好似……与先前上山时,那股黑烟的气息极为相近。

    玄冥手上一顿,回望四周又细细分辨,那熟悉感好似只是他的幻想,全然没了踪影。

    真的是错觉吗?

    他又环着院子走了圈。四周微风拂过,除却微弱的沙沙声,再无其他。

    许是今日瞧见那黑烟,太过紧绷了。

    再度回到师尊门前,他抿抿唇,正欲轻声呼唤,里头的声音却率先响起。

    "容我大胆猜测,你定是从未告诉过他……那些事。"

    是一男子的声音。

    怎么会有男子?

    玄冥心头一紧,小心环视一圈,回首,弓起身子,极其紧张着贴在了门口。

    “这似乎,与你无关。”

    男子不以为意,“哈哈哈,确实呢。”

    玄冥皱起眉头,那小声忽高忽低。他虽说迟钝,可细细听去,总觉这人话中不怀好意。

    “那长老,我应当是猜对了,对吧?”

    “呵。”此番,似乎也并未戳中女子的痛处,她只一笑了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可不一样……”男子也不急于得到答案,“白长老这么聪明,当然该知晓,这凌霄宗,早已不似百年前那般……干净?”

    “山门外那东西,你大概也看清楚了……”那男声高昂一瞬,又嗤笑道,“若是让他们知晓,你那……”

    “上官长老还真是厚道,干什么坏事前竟还会通知本座。”

    “干坏事?不算的吧……只是好心提醒罢了,长老若是不愿听,有朝一日,半……”

    “你敢吗?”白凌将人打断,“你就不怕你们那些勾当让众仙家知晓,让凌霄宗再无立足之地?”

    “是呢……真让人害怕。不过,方才长老不愿让我多言,可是因为……”

    “隔墙有耳呢?”

    屋内的对话戛然而止,玄冥不禁心头一颤。

    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分明隐匿了气息。

    师尊不想让他说出些什么?又或者是,不愿让自己听到什么?

    师尊也早早发现了吗?

    他长长缓了口气,平复之后,扣门而入。

    “师尊……我进来了。”

    里头并无回应,他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墙角了,先前也被师尊警告过一次……

    这回,她应当会生气了。

    若是她生闷气,又不愿理人了……

    抬眼,却见红衣将那抹白色遮掩。

    玄冥猛的瞪大了双眼,紧握剑鞘的手不禁加紧了好几个度。

    上官砚只觉腹部一阵疼痛,靠在近处的人一脚将他从椅子上踹了下去。松开拉过的手,无所谓着揉了揉,转身瞧他,眼眸弯起,满含和煦的笑,“哟……这不是玄冥小兄弟吗?真巧,你也睡不着,来散心吗?”

    “散心?”玄冥一听,冷着张脸,双眸盯死那满脸含笑的人,“上官长老为何要到这个院子里散心?凌霄宗是没地方可去了吗?”

    “来此处……自是有理由的。”

    “什么?”

    “毕竟,我与白长老相识也有数百年了,初见之时,玄冥小兄弟,怕是还没降世呢……久别重逢,自是不甚欢喜,来这院子里寻她一番,又有何不可?”

    “你!”

    上官砚摊开手,玄冥发泄出的怒火对他而言,竟好无分量,“倒是你,小兄弟,我与白长老是许久,你这么晚来散心,还散到了你师尊门外,身为长辈,我倒要问问你,散的是个什么心?”

    “上官砚,”白凌从椅子上起身,摁了摁手腕,“本座应当没什么与你好谈的。”

    她扫过一脸阴郁的木鱼脑袋,显然是瞧见了什么,让他误会了去。

    当务之急,是将这个满嘴胡话的坏东西赶出去。

    “就算你们造了天大的孽,本座也没心情知道,更不想理会。但你若敢打临虚境任何一人的主意,凌霄宗,怕是会加速衰亡了。”

    “是吗?”上官砚也不打算多留,临走前,不忘凑到玄冥面前挥挥手,“好吧两位,咱们拭目以待。”

    房内再度归于平静,可站在身前的人硬是撰着个拳头,不愿抬头看她。

    白凌歪歪头,试图与人对上眸子,可每每自己靠近,却总被那满脸激愤的人猛然甩开视线。

    白凌长舒一口气,全然没了与人对峙的气场,率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可玄冥却一直抿着嘴,半晌不愿开口。

    “怎么啦?”白凌挑起个笑脸,抬手去抓他衣袖,“嗯?”

    谁知,往日逆来顺受的人起了脾气,试图从她手中夺回那点儿被捻起的衣料,却又不敢与她大动干戈,一举一动都过于小心。

    白凌心中了然。这么多年,倒从见过他跟自己闹脾气,冷着张俊脸,简直就是个有气不撒的闷葫芦。

    她不怒反笑,任由闷葫芦将衣袖抽回去,“冥儿不愿理我了?”

    “也好。”白凌作势转身,一步,两步,势要坐回椅子前,悄然转眼……

    那呆子虽说一动不动,可还是在她离去时,略微抬起了眼角。可又对上那眼尾上挑的双眸时,还是下意识的闪躲开来。

    ……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嘛。

    “冥儿是怕夜里凉了,我会睡着不舒服,才来看我的吗?”

    玄冥暗自点点头。的确如此,谁曾想,那夜里只容自己进出的房间,这会儿里头又多了个人……

    思绪到此,他竟还是心生羞愧。

    先前分明答应,不再听墙角的……好在,师尊现下似乎并未记起这茬……

    可她若是想起来,自己又该如何交代?

    不行……

    他又抬眼,眼前女人还如往日那般淡然,有条不紊,从来只等那条鱼主动上钩,待将其摸透,才会慢慢收网。

    可玄冥偏偏没那个耐心,也等不起,他慌不择路,急需知晓这人到底什么态度。

    自己与她朝夕相处,几斤几两,怕是早就给人摸了个底朝天,她应当知晓他沉不住气,总会准确无误着游进她所设的陷阱。

    “师尊。”

    他沉沉唤了声,再也耐不住性子,朝她的方向奔去。

    玄冥蹲在他身侧,仰望那双看不透的眼眸,“他为何会在此处?”

    “他说他是来散心的,你信吗?”

    “不信。”

    “我也不信。”

    但此人心机深沉,先前除却提及玄冥的血脉,定还有更深层次的谋划。

    可都暂且无从知晓。

    玄冥思索片刻,不愿掩饰这些心思,又朝前靠了些许,“那师尊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又或者,他是不是……”话头一顿,竟不知自己有何立场询问这些。

    “你觉得,会是什么关系?”

    “不知。”

    他也摸不清楚,可若是平常,这两人也不该这么晚碰面,何况……方才两人凑得这么近,从他那个角度看去,两人……好似贴在一处了。

    一想至此处,不大鲜明的情绪愈发强烈。

    玄冥拉过她衣袖,语句极为郑重,“他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师尊还是离他远些来的好。”

    话语中充斥着对她的担心,让人分不清是否还藏有私心。

    “我跟他就只是早认识些时日罢了,本就算不得熟络,哪来离他远些的说法。”

    意思大差不差,可话头听到某人耳中,就只剩了最后的半句。

    “那为何他要抓着你,师尊若是不喜,分明可以将他赶出去。”

    玄冥脸色沉了又沉,“……师尊,你和他……也亲到一处了吗?”

    白凌看他憋了半晌,才冒出句话,未曾想,开口竟如此没头没脑。

    “什么?”

    这些年看下来,师尊与自己全然不同,似乎能和任何人走得很近,同辈,小辈,甚至是才认识一天不到的女孩。

    她那一袭白衣,仿若落入凡尘的仙人,让人可望不可即。可这人偏生生得娇媚,那双含情眼分外美艳,已足矣卸下许多人的戒备……或许正因如此,才会这般摄人心魄。

    也不知除却自己自己和那上官砚以外,她有没有与他人如此……

    玄冥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师尊。”他壮了壮胆子,直起身子,椅子上的人下意识后靠,却被那大手捉住了下巴,“你若是喜欢与人亲近,你若是不厌弃我,不如……亲我。”

章节目录

狐妖师尊她柔弱不能自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烟暖岁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烟暖岁寒并收藏狐妖师尊她柔弱不能自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