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方婉清质问着方靖材。
“这事儿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他道：“我的女儿，我只想给她最好的。”
方婉清气极了，“难道她就不是我的女儿吗？我不同意。”
方靖材默默叹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就算是可可自己的选择，去北京发展不也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送她出国？你难道看不明白吗？我总觉得我女儿心理都快要出问题了，你还把她往国外送。”
“你能不能先别激动？婉清，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像你说的那样，就算可可心理出了问题，她不愿意改变，我们做再多有什么用？只能等她自己想清楚了，娄家那个儿子，对可可是很好，就算我们有意让他们一起，可是如果可可想不明白，我们把他们硬凑在一起又有什么用？”
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方婉清头上，冰冷，清晰。
是啊，自己的女儿从未袒露过喜欢，方婉清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做的很失败，从未想过探寻，让方艺可变成这样的原因。
明明以前，她是那么的开朗阳光。
可是现在，方婉清觉得，她的世界遍布着乌云，哪怕她每次看着自己都是笑着的。
或许，如果她不干涉，也只有让方艺可自己想明白了。
可最后，方靖材还是不顾一切的送她出了国。
他害怕，娄只朝会变心，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好，可他错了，错的彻底，方艺可不在身边的这几年，娄只朝从未交过女朋友。
方艺可也不愿意回来，像是在怪他。
方婉清偶尔想女儿，总是泪流满面，怎么安慰也没用。
方靖材知道，就算方艺可清楚的知道自己真的喜欢娄只朝，她也不会放弃当兽医的机会。
所以，自始至终，方靖材都只想让方艺可变得强大，不用依靠别人，就算不继承家业，当个兽医，也是极好的。
而方艺可也正如他想的那样，为了所谓的梦想出了国，因为方靖材说，如果她不答应，就不会同意她和娄只朝在一起。
慢慢的，方艺可明白自己的内心装着许多东西，家人，梦想，朋友，以及娄只朝。
所以她怪他，怪他不够了解自己，不理解自己。
方靖材和方婉清经常去国外见她，最后在方婉清的劝说下，她们没忍住哭了，方艺可选择原谅他，也选择了回国开救助所，可踏入c省的那一刻，她并没有急着去找娄只朝。
毕竟自己工作还没有稳定下来，她不想再依赖父母。
可她没想到的是，救助所刚成立不久，就拯救了不少动物，也让她再一次遇到了娄只朝。
……
饭局如约而至。
方家后到餐厅，进了包厢门，大人之间的寒暄方艺可并没有参与，而是向长辈打过招呼，在娄只朝旁边的位置默默坐下。
只有六张椅子，好像也没有别的座位了吧？
至少她是这样想的。
方艺可穿着方婉清给她买的裙子，昨晚刚洗的，洗完就烘干了，正好可以穿。
方婉清的阳光很好，这裙子别人穿不一定好看，但是自己女儿穿可是像公主一样美。
刚坐下一会儿，徐铮意唤她：
“可可啊，长得真是和妈妈一样好看。”
“诶哟，你这话说的，换作你是她妈妈啊，出门在外，别人也会这样说的。”方婉清抢了答。
几个长辈就这么笑了起来。
笑声充斥着整个包间。
而后，声音停了下来。
徐铮意还是和方艺可搭话，“可可啊，听你妈妈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吧？之前旅游阿姨给你买了礼物，就在那儿呢，等会儿你带回家哦。”
说着徐铮意用手指着门后的购物袋。
方艺可顺着望过去，这不是娄只朝给她看过的那些嘛，原来真是给她买的呀。
不过这时候方艺可觉得对娄只朝很惭愧，莫名的心虚，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笑着说话，“好，谢谢阿姨。”
等上了菜，几个长辈便没再管这两个高中生。
娄只朝偶尔会给她夹菜，方艺可也默默吃下去。
她想抬手夹糖醋排骨时，忽地碰到了旁边的饮料。
橙汁顺着桌角流淌过，淋到方艺可的裙子上，饮料顺着裙子，流过她的小腿，再顺着流进凉鞋里。
娄只朝立马站起身，抽过纸巾，蹲下身去，擦着被饮料沾染了的露出来的小腿，纸巾在她洁白的皮肤上摩擦，裙摆到膝盖，大腿上肯定也淋到了，娄只朝没管，而是把新抽的纸巾递给她，让她自己擦。
而后低声说了一句，“真笨。”
原本方艺可以为他今天不会说话了，因为从她进来坐下以后他就沉默寡言，结果一开口就骂自己笨。
而这一切，方靖材尽收眼底。
两位女士大惊失色，询问着情况。
“宝贝没事吧？”
方艺可摇摇头，表示没问题。
而后她又听到徐阿姨说，“臭小子这么不小心呢，饮料都碰倒了，淋了我们可可一身。”
闻言，正在擦桌子上剩余橙汁的娄只朝嘴角一勾，行，这是让他背锅来了。
方艺可刚想反驳，明明是自己碰倒的，怎么就……？
然后她听到旁边的人说，“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
？
？？
唉，方艺可心里默默叹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于是几人又心安理得的吃起了饭。
饭后，方艺可提过那些购物袋准备放到车子后备箱去，她先是打开了包厢门，然后就提着东西走了出去。
还没走远，方艺可隐约听到包厢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傻小子，去帮忙。”娄向平冲着娄只朝喊。
后者点点头，直起身就走了出去。
徐铮意欣慰极了，自己的儿子终于开窍了，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
方婉清对娄只朝很满意，可是有些事情她并不能说破，只要他一直对方艺可好就足够了。
不管多久，她相信娄只朝会愿意等的。
可她又觉得，凭什么就让人家无缘无故的等。
唉，方婉清很为难。
……
娄只朝快步追了上去，在方艺可面前拦下，自顾自的提过了购物袋，然后往外面走去。
方艺可傻愣在原地，猛眨了一下眼睛，追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娄只朝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跟她说话。
她很懊恼，自己好像没有惹他生气吧？
李叔还在驾驶座上面坐着，等着他们吃完饭好送回家。
可先等到的是自家小姐和娄少爷？
“李叔麻烦开一下后备箱，我放点东西。”方艺可站到驾驶座面前，和他说话。
“诶好，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不用了李叔。”
等放好东西，方艺可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娄只朝，然后像是猜到他会走过来一般，她就站在原地没有走。
娄只朝走了过来，这个位置不算远，但是两人说话，车里的李叔肯定听不见。
僵持了一会儿，方艺可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今天有点奇怪诶。”
“？”
“你怎么不说话？”
……
半晌，娄只朝才开口。
“谁让你昨天在我这里炫耀了，才不理你。”
？
？？
这都哪跟哪啊。
方艺可忍俊不禁，“你是小孩子吗？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切。”娄只朝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
原本方艺可还在猜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本来还想好好认个错的，结果就这么点小事儿。
但是他居然能忍住这么久不和自己说话，也是佩服。
小气鬼。
但是也……还有点可爱……吧？
“小没良心的，我不说话，你就不知道主动和我说话？”娄只朝睨了她一眼。
方艺可笑嘻嘻的，完全没当回事，“我还以为我把你惹生气了呢，可是你又给我夹菜，所以我就没多想呀。”
娄只朝没理她，又听到她说：
“刚刚谢谢你。”
？
“哦。”
娄只朝穿着短裤，但是好在没有穿打篮球的运动背心，还特意选了一件正常的短袖。
不过看来下午应该是要去打球，可这么热的天？
风里夹杂着的满是热意，两人都没有忙着去车里吹空调，任凭热风吹着。
刚才裙子上残留的果汁都被风吹干了。
太阳晒得方艺可一直眯着眼，娄只朝默默的走到她后面遮住了阳光，看着他的反应，方艺可也跟着转过了身。
不过现在，她晒不到太阳，因为有人帮她挡住了。
方艺可睁大了眼睛，葡萄眼一直注视着他，睫毛晃动。
一阵风吹过，裙子贴紧了大腿，裙摆吹向一边，她的长发也被吹散了，有些凌乱。
娄只朝自顾自的替她拨弄好，而后又若无其事的看着人行路旁的车水马龙。
“你下午要去打球吗？”
方艺可问他。
“嗯。”
“哦。”
？
“哦是什么意思？”
方艺可想了想，似乎是要逗逗他，“哦就是让你注意安全，打球小心一点的意思。”
娄只朝顿住，眼前的方艺可给他一种错觉。
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注意安全的话，有些受宠若惊。
或许是方艺可觉得自己有些心虚，也或许是她本来就很关心他。
所以这话才心安理得的说了出来。
嗯，就是这样。
娄只朝终于笑了起来，他逆着光，眼神落在方艺可的脸上。
“好。”
我答应你，以后我都会注意的。
或许在刚才，在饭桌上的时候，方艺可的确是心脏被触动了，只一瞬，变再也无法平息。
娄只朝送她上学，又接她回家。
因为她连输几天液也不吭声。
扯掉针管也要给她抹药。
替她打抱不平。
帮她挡阳光，买必需品，买暖宝宝，陪她打游戏。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眼前不停晃动。
如果能把心掏出来，那肯定是遍布娄只朝的气息。
方艺可总觉得，喜欢这件事是很奇妙的。
或许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
因为她的小秘密早就写在纸上了，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可她舍不得放弃自己的梦想。
“娄只朝。”
她忽地喊他。
“嗯。”
“你的梦想是什么？”
……
他顿了顿，良久，他道：
“你之前说你的梦想是当兽医，其实这个梦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实现，而我，只想在17岁之前能进入省队就好。”
？
方艺可眼神有些木纳，但也能懂他话里的意思。
“可是……”
方艺可话没说完，因为这个年纪还想进入省队，好像已经不太可能了，她不想说这些话来让人伤心。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娄只朝开口道：“初中的时候，有次在市里比赛，那年我14岁，就已经打了好几年篮球了。不过运气不太好，摔了腿，省队的教练就不要我了，当时他说，我再也进不了省队了，我伤心了好几天。”
娄只朝眼神飘忽不定，嘴上却一直没停过，“可我不太甘心，休息了大半年，临近中考那两个月我又开始打球了，上了高中，体育老师让我去校队玩玩儿，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哪次打比赛的时候让省队教练瞧上了，能让我破例进去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淡风轻一般，方艺可体会不了那种心情，但是她觉得自己此刻是应该要安慰他的。
所以她组织了语言，既然娄只朝不说为什么会摔倒腿，她就不问，而后她慢吞吞的开口：
“我相信你可以的，娄只朝，你很厉害。”
娄只朝撇了一下嘴角，自嘲一般笑了笑，但他没说话。
或许这一切，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拼了命的想要打出个名堂，只可惜。
那年被人一推，摔了腿。
说出来太过矫情，吃了亏总能记住许多。
他害怕，说出来方艺可会伤心。
因为他发现，方艺可哭的时候放不开，或许她不喜欢哭吧。
所以他没有说出来为什么会摔了腿，幸好她也没问。
这应该就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晚上回到家，方婉清买了个草莓蛋糕，单独给她庆生。
往年的生日愿望，方艺可许的都是希望自己可以实现梦想，当上兽医。
而今年，她的愿望好像实现了。
所以她希望娄只朝的梦想可以实现。
这是她今年唯一的生日愿望了。
吹完蜡烛，方婉清笑着抚摸她的头发。
“再过一年，我们可可就是小大人啦。”
方艺可松开许愿的拳头，
过去的17年里，方艺可真的被宠成了小公主一般，偶尔方靖材凶了些，但也终究只是偶尔。
以至于后来方艺可出了国，方婉清总能想到17岁的方艺可和她说的那句话：
“妈妈，以后我还能像今天这样过生日吹蜡烛吗？”
方艺可在外面过得不好，内向，交不到朋友，过生日没有家人朋友陪着，娄只朝不在身边。
她第一次觉得过生日一点也不好。
“妈妈，我想一直做你的女儿。”
“好。”
不知怎的，似是心灵感应一般，方婉清眼里包着泪水。
后来方婉清做的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把方艺可留在身边，她懊悔了好久。
方艺可把蛋糕拍了张照片发给娄只朝，然后发了条信息：
小艺可：【祝我生日快乐吧！】
对面回复了一条语音：
“17岁的方艺可生日快乐。”
方艺可失笑，唇角抿起，露出酒窝，很是可爱。
当晚，她洗完澡刷着朋友圈，看到了非常熟悉的蛋糕照片。
是她发给娄只朝的。
配文是：祝你生日快乐。
明明是她自己拍的，却总觉得有些不同。
方艺可把照片放大，再放大，她在左下角看到了一排小字，颜色和背景颜色一样，很难看出来。
“17岁的方艺可生日快乐。”
方艺可不禁莞尔。
可是这评论区怎么和诈尸了一样？
野：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们献殷勤你都不理，怎么别人生日你庆祝的这么勤？
娄只朝回复他：懒得搭理你们。
林适：祝我家可可生日快乐！
娄只朝回复：注意用词。
看到回复的林适默默的给了个大白眼。
……
又独自呆了一会儿，方艺可想着给林适打个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方艺可自顾自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刚说完，林适非常震惊的问她，“所以，你得意思是，今天吃饭的时候，娄只朝当着四个长辈的面儿，给你擦腿？”
理是这个理，怎么感觉林适说出来，这么的……色.情。
“是因为橙汁碰到腿上了，你别多想。”方艺可无奈解释。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说的意思也差不多嘛。”
“那可差太多了。”方艺可忍不住吐槽。
“嘿嘿，不要介意这些细节嘛。”
……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啊？”林适问她。
“什么怎么想？”
“娄只朝啊！”
林适被她这个态度逼急了。
“林适同志，我今天非常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你说你快说！！”
方艺可深吸了一口气，“我还不确定我是否能学会喜欢，但如果娄只朝能实现梦想，或许我就可以放心的去追逐我的梦想了。”
？？
“搞了半天，你就想了这个啊？”
“昂，不然呢？”
“你简直……气死我了。”
方艺可不理解，她听到林适又说：
“我不管你懂不懂喜欢，木头脑袋，你以后就知道，梦想和喜欢的人相比，那简直九牛一毛。”
“这个词能这么用吗？”
……
林适简直要被气死了。
“林适宝贝，难道我们要为了喜欢的人放弃自己的梦想吗？这样，好像不太好，为什么不选择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然后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呢？”
这一点，方艺可和她爸爸的观点是一致的。
毕竟当年方靖材是先立业再成家的。
如果把这个问题抛给娄只朝，方艺可觉得他和自己会是同样的答案，但林适不这样想。
果不其然，就在一年以后，娄只朝选择了相反的答案。
“这事儿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他道：“我的女儿，我只想给她最好的。”
方婉清气极了，“难道她就不是我的女儿吗？我不同意。”
方靖材默默叹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就算是可可自己的选择，去北京发展不也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送她出国？你难道看不明白吗？我总觉得我女儿心理都快要出问题了，你还把她往国外送。”
“你能不能先别激动？婉清，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像你说的那样，就算可可心理出了问题，她不愿意改变，我们做再多有什么用？只能等她自己想清楚了，娄家那个儿子，对可可是很好，就算我们有意让他们一起，可是如果可可想不明白，我们把他们硬凑在一起又有什么用？”
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方婉清头上，冰冷，清晰。
是啊，自己的女儿从未袒露过喜欢，方婉清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做的很失败，从未想过探寻，让方艺可变成这样的原因。
明明以前，她是那么的开朗阳光。
可是现在，方婉清觉得，她的世界遍布着乌云，哪怕她每次看着自己都是笑着的。
或许，如果她不干涉，也只有让方艺可自己想明白了。
可最后，方靖材还是不顾一切的送她出了国。
他害怕，娄只朝会变心，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好，可他错了，错的彻底，方艺可不在身边的这几年，娄只朝从未交过女朋友。
方艺可也不愿意回来，像是在怪他。
方婉清偶尔想女儿，总是泪流满面，怎么安慰也没用。
方靖材知道，就算方艺可清楚的知道自己真的喜欢娄只朝，她也不会放弃当兽医的机会。
所以，自始至终，方靖材都只想让方艺可变得强大，不用依靠别人，就算不继承家业，当个兽医，也是极好的。
而方艺可也正如他想的那样，为了所谓的梦想出了国，因为方靖材说，如果她不答应，就不会同意她和娄只朝在一起。
慢慢的，方艺可明白自己的内心装着许多东西，家人，梦想，朋友，以及娄只朝。
所以她怪他，怪他不够了解自己，不理解自己。
方靖材和方婉清经常去国外见她，最后在方婉清的劝说下，她们没忍住哭了，方艺可选择原谅他，也选择了回国开救助所，可踏入c省的那一刻，她并没有急着去找娄只朝。
毕竟自己工作还没有稳定下来，她不想再依赖父母。
可她没想到的是，救助所刚成立不久，就拯救了不少动物，也让她再一次遇到了娄只朝。
……
饭局如约而至。
方家后到餐厅，进了包厢门，大人之间的寒暄方艺可并没有参与，而是向长辈打过招呼，在娄只朝旁边的位置默默坐下。
只有六张椅子，好像也没有别的座位了吧？
至少她是这样想的。
方艺可穿着方婉清给她买的裙子，昨晚刚洗的，洗完就烘干了，正好可以穿。
方婉清的阳光很好，这裙子别人穿不一定好看，但是自己女儿穿可是像公主一样美。
刚坐下一会儿，徐铮意唤她：
“可可啊，长得真是和妈妈一样好看。”
“诶哟，你这话说的，换作你是她妈妈啊，出门在外，别人也会这样说的。”方婉清抢了答。
几个长辈就这么笑了起来。
笑声充斥着整个包间。
而后，声音停了下来。
徐铮意还是和方艺可搭话，“可可啊，听你妈妈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吧？之前旅游阿姨给你买了礼物，就在那儿呢，等会儿你带回家哦。”
说着徐铮意用手指着门后的购物袋。
方艺可顺着望过去，这不是娄只朝给她看过的那些嘛，原来真是给她买的呀。
不过这时候方艺可觉得对娄只朝很惭愧，莫名的心虚，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笑着说话，“好，谢谢阿姨。”
等上了菜，几个长辈便没再管这两个高中生。
娄只朝偶尔会给她夹菜，方艺可也默默吃下去。
她想抬手夹糖醋排骨时，忽地碰到了旁边的饮料。
橙汁顺着桌角流淌过，淋到方艺可的裙子上，饮料顺着裙子，流过她的小腿，再顺着流进凉鞋里。
娄只朝立马站起身，抽过纸巾，蹲下身去，擦着被饮料沾染了的露出来的小腿，纸巾在她洁白的皮肤上摩擦，裙摆到膝盖，大腿上肯定也淋到了，娄只朝没管，而是把新抽的纸巾递给她，让她自己擦。
而后低声说了一句，“真笨。”
原本方艺可以为他今天不会说话了，因为从她进来坐下以后他就沉默寡言，结果一开口就骂自己笨。
而这一切，方靖材尽收眼底。
两位女士大惊失色，询问着情况。
“宝贝没事吧？”
方艺可摇摇头，表示没问题。
而后她又听到徐阿姨说，“臭小子这么不小心呢，饮料都碰倒了，淋了我们可可一身。”
闻言，正在擦桌子上剩余橙汁的娄只朝嘴角一勾，行，这是让他背锅来了。
方艺可刚想反驳，明明是自己碰倒的，怎么就……？
然后她听到旁边的人说，“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
？
？？
唉，方艺可心里默默叹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于是几人又心安理得的吃起了饭。
饭后，方艺可提过那些购物袋准备放到车子后备箱去，她先是打开了包厢门，然后就提着东西走了出去。
还没走远，方艺可隐约听到包厢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傻小子，去帮忙。”娄向平冲着娄只朝喊。
后者点点头，直起身就走了出去。
徐铮意欣慰极了，自己的儿子终于开窍了，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
方婉清对娄只朝很满意，可是有些事情她并不能说破，只要他一直对方艺可好就足够了。
不管多久，她相信娄只朝会愿意等的。
可她又觉得，凭什么就让人家无缘无故的等。
唉，方婉清很为难。
……
娄只朝快步追了上去，在方艺可面前拦下，自顾自的提过了购物袋，然后往外面走去。
方艺可傻愣在原地，猛眨了一下眼睛，追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娄只朝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跟她说话。
她很懊恼，自己好像没有惹他生气吧？
李叔还在驾驶座上面坐着，等着他们吃完饭好送回家。
可先等到的是自家小姐和娄少爷？
“李叔麻烦开一下后备箱，我放点东西。”方艺可站到驾驶座面前，和他说话。
“诶好，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不用了李叔。”
等放好东西，方艺可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娄只朝，然后像是猜到他会走过来一般，她就站在原地没有走。
娄只朝走了过来，这个位置不算远，但是两人说话，车里的李叔肯定听不见。
僵持了一会儿，方艺可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今天有点奇怪诶。”
“？”
“你怎么不说话？”
……
半晌，娄只朝才开口。
“谁让你昨天在我这里炫耀了，才不理你。”
？
？？
这都哪跟哪啊。
方艺可忍俊不禁，“你是小孩子吗？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切。”娄只朝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
原本方艺可还在猜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本来还想好好认个错的，结果就这么点小事儿。
但是他居然能忍住这么久不和自己说话，也是佩服。
小气鬼。
但是也……还有点可爱……吧？
“小没良心的，我不说话，你就不知道主动和我说话？”娄只朝睨了她一眼。
方艺可笑嘻嘻的，完全没当回事，“我还以为我把你惹生气了呢，可是你又给我夹菜，所以我就没多想呀。”
娄只朝没理她，又听到她说：
“刚刚谢谢你。”
？
“哦。”
娄只朝穿着短裤，但是好在没有穿打篮球的运动背心，还特意选了一件正常的短袖。
不过看来下午应该是要去打球，可这么热的天？
风里夹杂着的满是热意，两人都没有忙着去车里吹空调，任凭热风吹着。
刚才裙子上残留的果汁都被风吹干了。
太阳晒得方艺可一直眯着眼，娄只朝默默的走到她后面遮住了阳光，看着他的反应，方艺可也跟着转过了身。
不过现在，她晒不到太阳，因为有人帮她挡住了。
方艺可睁大了眼睛，葡萄眼一直注视着他，睫毛晃动。
一阵风吹过，裙子贴紧了大腿，裙摆吹向一边，她的长发也被吹散了，有些凌乱。
娄只朝自顾自的替她拨弄好，而后又若无其事的看着人行路旁的车水马龙。
“你下午要去打球吗？”
方艺可问他。
“嗯。”
“哦。”
？
“哦是什么意思？”
方艺可想了想，似乎是要逗逗他，“哦就是让你注意安全，打球小心一点的意思。”
娄只朝顿住，眼前的方艺可给他一种错觉。
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注意安全的话，有些受宠若惊。
或许是方艺可觉得自己有些心虚，也或许是她本来就很关心他。
所以这话才心安理得的说了出来。
嗯，就是这样。
娄只朝终于笑了起来，他逆着光，眼神落在方艺可的脸上。
“好。”
我答应你，以后我都会注意的。
或许在刚才，在饭桌上的时候，方艺可的确是心脏被触动了，只一瞬，变再也无法平息。
娄只朝送她上学，又接她回家。
因为她连输几天液也不吭声。
扯掉针管也要给她抹药。
替她打抱不平。
帮她挡阳光，买必需品，买暖宝宝，陪她打游戏。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眼前不停晃动。
如果能把心掏出来，那肯定是遍布娄只朝的气息。
方艺可总觉得，喜欢这件事是很奇妙的。
或许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
因为她的小秘密早就写在纸上了，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可她舍不得放弃自己的梦想。
“娄只朝。”
她忽地喊他。
“嗯。”
“你的梦想是什么？”
……
他顿了顿，良久，他道：
“你之前说你的梦想是当兽医，其实这个梦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实现，而我，只想在17岁之前能进入省队就好。”
？
方艺可眼神有些木纳，但也能懂他话里的意思。
“可是……”
方艺可话没说完，因为这个年纪还想进入省队，好像已经不太可能了，她不想说这些话来让人伤心。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娄只朝开口道：“初中的时候，有次在市里比赛，那年我14岁，就已经打了好几年篮球了。不过运气不太好，摔了腿，省队的教练就不要我了，当时他说，我再也进不了省队了，我伤心了好几天。”
娄只朝眼神飘忽不定，嘴上却一直没停过，“可我不太甘心，休息了大半年，临近中考那两个月我又开始打球了，上了高中，体育老师让我去校队玩玩儿，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哪次打比赛的时候让省队教练瞧上了，能让我破例进去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淡风轻一般，方艺可体会不了那种心情，但是她觉得自己此刻是应该要安慰他的。
所以她组织了语言，既然娄只朝不说为什么会摔倒腿，她就不问，而后她慢吞吞的开口：
“我相信你可以的，娄只朝，你很厉害。”
娄只朝撇了一下嘴角，自嘲一般笑了笑，但他没说话。
或许这一切，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拼了命的想要打出个名堂，只可惜。
那年被人一推，摔了腿。
说出来太过矫情，吃了亏总能记住许多。
他害怕，说出来方艺可会伤心。
因为他发现，方艺可哭的时候放不开，或许她不喜欢哭吧。
所以他没有说出来为什么会摔了腿，幸好她也没问。
这应该就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晚上回到家，方婉清买了个草莓蛋糕，单独给她庆生。
往年的生日愿望，方艺可许的都是希望自己可以实现梦想，当上兽医。
而今年，她的愿望好像实现了。
所以她希望娄只朝的梦想可以实现。
这是她今年唯一的生日愿望了。
吹完蜡烛，方婉清笑着抚摸她的头发。
“再过一年，我们可可就是小大人啦。”
方艺可松开许愿的拳头，
过去的17年里，方艺可真的被宠成了小公主一般，偶尔方靖材凶了些，但也终究只是偶尔。
以至于后来方艺可出了国，方婉清总能想到17岁的方艺可和她说的那句话：
“妈妈，以后我还能像今天这样过生日吹蜡烛吗？”
方艺可在外面过得不好，内向，交不到朋友，过生日没有家人朋友陪着，娄只朝不在身边。
她第一次觉得过生日一点也不好。
“妈妈，我想一直做你的女儿。”
“好。”
不知怎的，似是心灵感应一般，方婉清眼里包着泪水。
后来方婉清做的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把方艺可留在身边，她懊悔了好久。
方艺可把蛋糕拍了张照片发给娄只朝，然后发了条信息：
小艺可：【祝我生日快乐吧！】
对面回复了一条语音：
“17岁的方艺可生日快乐。”
方艺可失笑，唇角抿起，露出酒窝，很是可爱。
当晚，她洗完澡刷着朋友圈，看到了非常熟悉的蛋糕照片。
是她发给娄只朝的。
配文是：祝你生日快乐。
明明是她自己拍的，却总觉得有些不同。
方艺可把照片放大，再放大，她在左下角看到了一排小字，颜色和背景颜色一样，很难看出来。
“17岁的方艺可生日快乐。”
方艺可不禁莞尔。
可是这评论区怎么和诈尸了一样？
野：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们献殷勤你都不理，怎么别人生日你庆祝的这么勤？
娄只朝回复他：懒得搭理你们。
林适：祝我家可可生日快乐！
娄只朝回复：注意用词。
看到回复的林适默默的给了个大白眼。
……
又独自呆了一会儿，方艺可想着给林适打个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方艺可自顾自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刚说完，林适非常震惊的问她，“所以，你得意思是，今天吃饭的时候，娄只朝当着四个长辈的面儿，给你擦腿？”
理是这个理，怎么感觉林适说出来，这么的……色.情。
“是因为橙汁碰到腿上了，你别多想。”方艺可无奈解释。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说的意思也差不多嘛。”
“那可差太多了。”方艺可忍不住吐槽。
“嘿嘿，不要介意这些细节嘛。”
……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啊？”林适问她。
“什么怎么想？”
“娄只朝啊！”
林适被她这个态度逼急了。
“林适同志，我今天非常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你说你快说！！”
方艺可深吸了一口气，“我还不确定我是否能学会喜欢，但如果娄只朝能实现梦想，或许我就可以放心的去追逐我的梦想了。”
？？
“搞了半天，你就想了这个啊？”
“昂，不然呢？”
“你简直……气死我了。”
方艺可不理解，她听到林适又说：
“我不管你懂不懂喜欢，木头脑袋，你以后就知道，梦想和喜欢的人相比，那简直九牛一毛。”
“这个词能这么用吗？”
……
林适简直要被气死了。
“林适宝贝，难道我们要为了喜欢的人放弃自己的梦想吗？这样，好像不太好，为什么不选择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然后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呢？”
这一点，方艺可和她爸爸的观点是一致的。
毕竟当年方靖材是先立业再成家的。
如果把这个问题抛给娄只朝，方艺可觉得他和自己会是同样的答案，但林适不这样想。
果不其然，就在一年以后，娄只朝选择了相反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