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出门采集,带回来一封信,交给了聂九“江来让春儿给小姐的。”

    聂九拆开看,信上面写,

    行九,我听人说,荒原未知处有一片海域,名沙海,只要至心至诚,便可以得见。我想去试试,这片海域有许多珍宝,其中有种海螺,可听见许多奇异的声音,甚至是想见之人的声音,它的价格在荒原市集极其昂贵。

    知道你定要问我,此人是否可靠,于你,我江来不隐瞒。

    是一位僧人将我从荒原带到京城来,他告诉我沙海的真相,所以我要去试试。

    聂九搁了信,并未思考,直接翻出了兄长给的传字符,这张符兄长也有一张,在背面书写,兄长便可收到。

    聂九提笔写字在黄纸符上,兄长,阿九要去荒原。

    一阵白光后,字迹消失。

    聂清竹昨日回了京城,此时正在与天子下棋,聂清竹抬头,见聂九字迹发白光显空中:兄长,阿九要去荒原。

    天子见了笑,“这都要过问,清竹倒是管的宽。”

    聂清竹摆手,字迹消散“当人人是你啊,天下行走,了无痕迹。”

    天子又笑,轻飘飘的话语里或许有无奈吧,“你看,此刻,只能在梦中得见了。”

    黄纸符上写一字,可。

    聂九跳脚,跑着去见聂琛,将纸符送到他眼前“阿九要去荒原,兄长同意了,父亲你快看。”

    聂琛摸胡须,悠悠说道“兄长同意了,父亲可没答应。”

    聂九黑了脸,抱着聂琛的手臂就不撒手“阿九不管,父亲不同意,晚上睡觉都跟父亲一块了。”

    聂琛呵斥“猢狲,说什么腌臜话,佛堂跪着去。”

    聂九明了,笑着说“父亲真好,我这就去佛堂见母亲。”

    聂琛看着聂九跳脱背影,感概“唉,大了的女儿,留不住啊,啧啧啧。”

    母亲听了说道“要去就去吧,有什么事,传纸鹤给你兄长。”

    聂九问“母亲,那我的及笄礼呢?”

    母亲答“你的及笄礼,得你兄长说了算,到时,他自会告诉你,把那块环玉拿上,玉中有灵,是你兄长特意为你请的隐士,魂藏其中,到生死关头,会护你周全。”

    聂九疑惑“平日里有了危险,他不出来吗?”

    母亲答“不,他护不了你多久,你只记得,不到生死关头,他不出,也就知道,当下面临的还不足矣过生死,就大胆的去面对,不要瞻前顾后。”

    聂九磕了头,告别了母亲“儿知道了,母亲,阿九去了。”

    母亲笑容温和“去吧。”

    春儿哭丧着脸,“小姐,你要早点回来,春儿会想你的。”

    聂九笑着捏了捏春儿的脸“行了,活干完了,便常出去走走,我抽屉里还有些银钱,拿去花掉,我也好挣新的。”

    春儿点头“小姐放心,春儿保证,待你回来,全是空的。”

    聂九汗颜,这日后养不起该咋整活呢。

    聂九在西门等着,江来要走定走西门,

    她是一身素色麻衣,发用蓝带束着丸子头。腰间别一把软剑,一只水葫芦,浑身上下的干净,那块环玉被聂九挂在脖子上,贴着内衣存放。

    她遥遥便看见,坐在马车前架马的江来,朝他招手,江来见她并不稀奇,她有极大几率是要来的。

    江来冲她笑,屁股往一边挪了挪,在马车行走间,聂九利落上了马,她一拍江来,说道“我可没带银钱,江来你可得负责”

    江来说“还用你讲,知道的。”

    聂九无声对江来使着眼色,手指向车内:里面有人?

    江来点头。

    聂九挑眉:什么人?

    江来摇头:我不知道,你猜啊。

    聂九斜他一眼:我可不猜。

    然后,一把拉起车帘往里看去,眼睛一瞪大,飞快的放了帘子,回身,眉目清秀的脸上罕见的有了红晕,她努着嘴瞥了江来一眼:是个美人。

    然后捂嘴笑了,江来无语跟个猥琐花痴一般,“啧啧啧”叹了口气。

    换来了聂九一巴掌,在后脑,不轻不重,也有一声闷响。

    江来沉下脸看聂九:我面子还要不要?

    刚好车轱辘过一条长长的石子路,咕隆咕隆的响,两人跟着轻微晃动着。

    聂九自然发笑“面子,是给人留的,你是江来,我是行九,与我们无关。”

    “好好好,你说的对。”江来生不来聂九的气,脾性上来,也总觉的是自个错了。

    聂九突然往后倒去,后脑划过车帘的同时,她伸手将帘子拉了上去,半个身子入了马车内,离那人脚不过半尺,她眼睛往上瞟,看着马车顶部的木梁问道“美人,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

    那人闭目而坐,长发用绳扎了在身前,眉目如画,肤色略白,五官如女子般精致,嘴唇泛红,却是男相。

    穿了件月牙色的袍子,腰间盘了块粉色的芙蓉玉,做成了环型。

    他不曾睁眼,亦不曾开口。

    聂九在摇晃中睡去,醒来时,已是夜晚,她轻咳了几声,撑着手坐起来,车帘在眼前,打了个哈欠,掀了帘子,并未出去,问“江来,我们吃饭吗?”

    江来答“你看四周”

    聂九将车帘越过脑后,看着四周黑暗,影影绰绰的树木显在月光下,往深处看去,安静之余也透着阴森危险。

    “哦,那就不吃了”

    她解了腰间水葫芦,拔了木塞,咕咕喝了一口水。又打了个哈欠,眼眶上了泪,又是一个哈欠,眼泪流了出来,被聂九擦去。

    陌生的环境,让聂九感到了冷清,以及不曾感受过的新鲜感,她笑看着这些感觉来去,也开始了思念家人,最后熟知,变成了常态。

    凉风呼呼的打来在面上,很舒爽,聂九回头看车帘,想了想,起身进了去,盘腿坐在他脚边,很是无聊的聂九欣赏着眼前的人,她夜视极好,尽管车内无光,也能将人看清,她倒从未把自己当女孩子看待,自然恣意。

    那人睁开眼,清亮的眼眸在暗里竟然泛着光,沉静如水,亮眼极了。

    他目光落在聂九面上,唇启“行九”

    懒散的清声激的聂九起了层鸡皮疙瘩。她“啊”了一声“哦,我是”

    聂九问“你也去荒原吗?”

    他答“不,我去北城。”

    聂九“北城?”

    马车外的江来说道“对,送先生去北城,我们去荒原。”

    聂九“先生?”

    见无人回答,聂九随后又问“是书院的先生?还是红楼的先生?”

    他说“你倒是不笨。”

    如果是书院的先生那倒没有好隐藏的,聂九了然“是红楼的先生。”

    “那么先生,你的腿可以借行九靠会吗?”

    他哑然失笑“你倒是自在,靠吧”

    聂九得到了许可,背靠着坐榻,他递过来一张软垫,聂九接了垫在屁股底下,她没有靠,掀了略厚实窗帘,用上头的绳子绑了,看着车外,树影婆娑,凉风习习。

    先生垂眸,看月光在这张清秀的脸上,只能看见侧脸自然,门庭饱满,是福相。

    他想到了什么,收回了目光,闭上眼,守呼吸去了。

    当他感觉到腿边一沉,是深夜,他睁开一眼,是聂九靠在腿边睡着了,他放下了车窗帘,车内入了黑暗。

    先生在第三日下了车,聂九还是没问到他叫什么。

    他只是说“一时缘分,无需多问。”

    先生离去的背影清扬,很是从容洒脱,聂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他进了城门,隐入了人海。

    “不进去吃顿好的”

    聂九答“不想,对了,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江来说“不知,怎么,喜欢人家?”

    聂九说的利落“我爱美人,至死不渝,赶紧走”

    江来驱马,嘴上嘀咕“让我别走的是你,催促的也是你,你是我祖宗啊,我江来什么都依你。我虽然不美,也英俊潇洒,怎不见你喜欢我呢?”

    聂九笑“跟你说喜欢,那哪里说的够,就是因为太喜欢,说不完,干脆闭嘴,免得听腻了,你又跟我嚷嚷。”

    江来也笑“行,这回答行,你可坐稳了,快马加鞭,赶在荒原过个中秋,吃个月饼,喝碗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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