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一阵子你去了梅岭,本以为六月时便会回来,不想又过了这么久”

    焦弘道

    梅岭赏芍天下皆知

    阿魄年年都能收到请柬,但不知为何却从未去过,季家人心思一向都在沙场之上不喜风月,他不去阿尧更不会去

    自己道是很想去看看

    只可惜

    唉

    他这名声差了点,现如今却是连个梅岭请柬长什么样子都不晓得

    “听说”

    少年扬了扬眉

    谁会与这家伙闲聊

    “前阵子我在杞南王府的饮宴上遇到北辰瑶,他便与我扯起了你”

    硬拉着他喝了许多的酒,还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哟老焦,可以啊,现如今都开始参加各府饮宴啦,之前老侯爷拿藤条追着打你都不肯去,这一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让你也转了性了”

    季尧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想多了,不是正式的饮宴,是杞南王世子在别院搞的赏花宴,请了京都好几家青楼的招牌姑娘过府唱曲”

    阿玉顿时一脸的了然,哈哈大笑了出来

    “就说嘛,咱们老焦什么时候离开过姑娘”

    “你小子别打岔,道是说说何时又与北辰瑶有交情了”

    那家伙的做派他可是一百一千个看不上,弯弯绕绕的满肚子心思,却是连一句真话都没有

    “交情谈不上,就是喝过几次酒而矣”

    他并不意外北辰瑶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渲染到天下皆知

    当然

    也不在意

    说话间四人入席

    “老焦你可要美人相陪啊”

    阿魄一向清雅端正,就算当年被他硬拉着进了这烟花之地,却依旧洁身自好

    季尧武将性情,虽不拘小节,却也不喜女子伺候

    至于焦大少嘛,对姑娘的喜爱则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若不是平日里老侯爷看得紧,他怕是恨不得将整座青楼都给搬回家

    “我自然是要的,要不,你让墨萱姑娘来陪我也行”

    他这话一出口便被季三公子给踹了一脚

    “懂不懂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吗,人家墨萱可是阿玉的人”

    焦弘揉着屁股抱怨道

    “我哪敢有其他想法啊,也就只是单纯的思慕而矣”

    “思慕也不行,今日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坐着喝酒,别整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闹腾”

    “好好好,都听你们的还不行吗”

    反正他已得父亲允许,晚上可以不必回家,温香软玉的事稍后再想也行

    “听说北辰碧也去了梅岭,莫不是想替他那老子筹谋些什么”

    一边喝酒焦大公子随口道

    这事自然也是听北辰瑶与他分析的

    东海王入京不足一年,但朝中局势已有诸多变动,大奕的天说不定又要变了

    阿玉道

    “你想多了,他一个呆子,能有什么筹谋”

    “北辰钰轩呆”

    季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据说他十三岁读尽天下诗书,十五岁起便在军中多有历练,文能治国武能安帮,实为治世之良才”

    北辰魄道

    “之前我在饮宴中也见过他几次,儒雅端正,算是难得的谦谦君子”

    “谦谦君子”

    少年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谁还会比咱家阿魄更谦谦君子,绝世璞玉”

    “回你自己位置上去”

    季尧立刻踹了他一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阿玉讲了些梅岭的趣事,北辰魄说了说京都这一年里的变化,季三公子则豪气干云的舞了一段自创的剑法

    焦大少喝得十分畅快

    “咦,这是什么”

    一扫眼,他见少年腰畔坠了个白玉璎珞

    “这东西该不会是小姑娘送的吧,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可对得起萱姑娘等你的一片情深”

    他小声嘀咕道

    “我若有你这福气,便只守着萱姑娘一人,走在路上任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阿玉顿时嗤笑了出来

    “老焦你这话也敢说,你道是说说家中都纳了多少陪房妾室了”

    “我那不是遇见墨萱姑娘太晚了嘛,况且还有你小子在”

    就算他再不学无术,该有的义气还是有的,纵然心中有千般喜欢,万般痴迷也都得忍着

    在他眼中墨萱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可恨这小子竟然不知道珍惜,还在外面招蜂引蝶

    着实气人

    “你既已有了萱姑娘便不该再留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他一扬手,竟将璎珞自窗口给扔了出去

    “老焦你闹什么酒疯”

    这是夏香才给他做的,若搞丢了那丫头可是会生气的

    少年赶忙跑到窗边向下看去,却见街道上一年轻公子坐在黑鬃骏马上

    手中正拿着自己的那枚白玉璎珞

    咦

    怎么是他

    “北辰碧”

    他笑嘻嘻的向下招了招手

    “好巧啊”

    年轻公子抬头

    眼中瞬间划过一抹难以形容的,复杂

    梅岭相交他视他为友,重逢,本该是件开心的事情

    只是

    武魂楼中得知,他竟是凰儿心系之人

    是妒忌吗

    或许,是有的

    但是,他更知若非阿玉,凰儿的病也不可能好起来

    这一刻

    仓皇相遇,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你小子在那跟谁说话呢”

    焦弘迷迷糊糊的走了过来,跟着向下看去

    “怎么是他啊”

    最近还真是什么鸡零狗碎都能遇上,先是北辰瑶,这会又是北辰碧

    一个满肚子的坏水,一个整日里板着一张臭脸活像死了老婆一般,都烦人的很

    阿玉向下喊道

    “相请不如偶遇,世子爷要不要上来一起喝一杯啊”

    他这话纯属胡扯,北辰钰轩是何等清雅之人,怕是这会在这窗下驻足都会让他混身不自在吧

    “你就别废那个力气了,人家可是东海王世子高贵得很,又岂会上来这种污糟之地”

    焦大少的声音之大,足可以让下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走走走,喝酒去”

    他不由分说,拉着人便回了坐位

    甚至

    都没与下面的人招呼一声

    “怎么就污糟了,本少爷在这里住得挺自在的”

    空荡荡的窗口最后只飘下了一句低喃

    北辰魄道

    “东海王世子出了名的清雅端正,据说从未出入过任何声色之地,投壶赌酒放鹰逐犬一概不沾,如今府中连个侍妾都没有,一心只对沂水王家小姐情深不渝”

    虽无相交,不过这样的人他还是挺欣赏的

    焦弘不屑

    “心系一人情痴不渝,说不定是他老子看上了沂水王家的势力方才不愿悔婚吧”

    假正经,伪君子

    阿玉却道

    “这声色之地怎么了,咱们冰清玉洁的阿魄如今不也在这花楼之上与我等饮酒赏乐吗”

    “还好意思说,当年若不是遇上了你,我与阿魄才不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季尧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他总感觉这小子就是一个大染缸,不管什么样的人沾上他都会被泼上些颜色

    年轻的少将军斜目看了眼对面自斟自饮喝得十分痛快的焦大公子

    不过

    那颜色,也并非全都是近墨者黑

    比如眼前这家伙,多少还是有点近朱者赤的意味

    少年笑道

    “如今这样不好吗,既可行善亦可行乐,顺道还可以普度一下老焦这个混世魔王”

    “呸,你小子别拿我说事啊,当年老子就是被你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给骗了,信了你的鬼扯,说什么家花没有野花香,野花没有楼中娇,愣是把老子给骗到了青楼里来,否则”

    “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良家女子得被你祸害呢”

    “什么叫祸害,老子做事一向负责,你道是说说最后哪个没有娶回家”

    喜欢漂亮姑娘有错吗

    比起京中那些纨绔公子哥,他至少也算是敢做敢当,但凡碰了的就一定会带回家

    “哥哥你可行行好吧,你且说说你家里都纳了多少侍妾了,这些年若不是有我挡着,你家老爷子还不一早把你腿打折了”

    季尧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文逸侯那般儒雅专情,怎的就生了老焦这么一个不思进取,还风流下流的儿子呢”

    “你说谁下流呢”

    焦弘立马不干了

    风流也便罢了

    但是下流

    他感觉这事必须得要好好说道说道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分辨,房门便被推开了

    “北辰碧”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一屋子的人皆吃了一惊

    咦

    少年扬了扬眉

    “你怎么还没走啊”

    还以为这家伙早就离开了呢

    刚刚是谁说他清雅端正,从不入风月之地的

    “你的璎珞”

    年轻公子站在门口,目中仍有着明显的挣扎

    “你既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他随口道

    东西送人了也就被夏香念叨几日,反正她还会再做新的

    却不想,对方竟然恼了

    “你总是这样吗,毫不在意别人的心意,随手送出”

    这璎珞

    若是其她女子所赠,他置凰儿于何地

    若是凰儿所编

    当年,她一向不喜针织女红,又是为了谁

    温柔了指尖

    白玉莹润,金凰飞舞

    这是她的情意,本该被珍之重之

    年轻公子紧握在手中

    一想到那个女子

    他的心

    是那么的,不舍

    阿玉一愣

    这家伙今日的火气怎么这么大

    见他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北辰魄赶忙起身

    “钰轩兄”

    “灵兮公子”

    北辰碧回礼,总算是将他自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京都四少的名号早有耳闻,不过,在这种地方看到永安王世子仍觉有些不可思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武人打扮的年轻男子,想必便是雷霆少将季之岑了,传闻此人武功不凡更有将帅之才,少时曾多次随父出争,留下过不少的传奇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却离了军中长留京都

    至于焦弘,他直接越过

    视而不见

    少年此刻的样子与之前在梅岭之时却是大有不同

    彼时他虽喜胡闹总归还是风雅之人,如今吊儿啷当完全是一幅纨绔子弟的荒唐模样

    “钰轩兄,你这是,有事”

    北辰魄见他站在门口,不进也不离,只一个劲的盯着阿玉看

    这场面

    着实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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