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窗外的夜色越发地深了，急诊室的灯光被工作人员关掉了大半，只余靠近程绪的一排孤单的亮着。
昏暗的光线中，终于回复完邮件的程绪将手机放在一旁，看了眼趴伏在病床旁已经睡着的季晴，悄无声息地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紧接着，输液架滚轮接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响起，即便是程绪有意控制，但还是无法避免动静，因此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到了季晴带着困意的询问。
“你去哪儿？”
程绪转头看着趴伏在床边，睡眼朦胧的季晴，脚下的步伐缓了缓，回答了她的问题。
“上厕所。”
“哦……要我和你一起去吗？”说话的同时，季晴坐起身子，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
这次，程绪的脚步停下了，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她。
“怎么，你要帮忙？”
“嗯……”
程绪看向她的视线越发诧异了，两人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季晴在沉默中缓了缓睡意，放下揉着眼睛的双手，视线对上了程绪的目光。
下一秒，她心底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中的状态中彻底醒了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浑话，急忙朝程绪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季晴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怕你手上插着输液针不方便嘛……想着要不找人给你帮把手之类的……”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啧，”只听见程绪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隐约又带了丝打趣，然后声音消散在了空气里，季晴的脑袋渐渐地低了下去。
“不用帮忙，我自己能搞定。”
话音落下，输液架滚轮接触地面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程绪推着输液架缓慢地离开了急诊室，向卫生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季晴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身娇体弱的程绪推着输液架，艰难地离开急诊室的背影，心中的愧疚感再次升起。
手上扎着针还要上厕所，肯定很不方便吧……
可是，上厕所这事儿，她是真的帮不了忙啊。
然后，等程绪再次推着输液架回来，迎接他的便是季晴又一轮的嘘寒问暖。
在季晴热情的搀扶下，程绪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随后季晴一会儿起身替他摸摸额头，一会儿又帮忙揶揶被角，或者轻声地询问着他的感受，在季晴持续的关怀下，他的心情也如羽毛一般持续地漂浮在了空中。
不知不觉间，耳边轻声的询问声渐渐模糊起来，程绪在隐秘的满足和窃喜中渐渐睡去，等再次从睡梦中醒来时，窗外的天光大亮，已然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手背上的输液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摘了下来，输液架上的吊瓶也已经被收走了。
季晴毛茸茸的脑袋正趴伏在他的手边，一小撮头发调皮地翘了起来，双手交叠侧脸置于其上，粉色而肉感的嘴唇轻轻嘟着，显然是睡得熟了。
程绪看着看着，心中不由泛起了一丝痒意，他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手指，然后终于抵挡不住诱惑，伸出食指，轻轻地勾了勾那撮翘起来的头发，满意地看到那撮头发在他的挑动下轻轻晃了晃。
睡得正香的季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嘴唇微动，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哼唧。
“别动……”
程绪看着季晴的睡颜，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呵。”
声音轻轻浅浅，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窗外的日光在程绪的注视下逐渐升高，渐渐透入窗户，爬到了季晴的脸上，给她的侧脸裹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脸上的绒毛也在阳光的映射下隐隐约约地显现了出来，衬得睡颜越发可爱起来。
程绪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即意识到什么，轻轻地抬起手，悄然无声地挡在了阳光的路径上，遮住了照在季晴眼睛上的光亮。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着，阳光的路线逐渐偏移，程绪的手掌一连跟着变动了几次，只有遮挡在季晴脸上的阴影，始终未变。
空气中的浮尘在阳光下闪烁而跳跃着，只有两人的空间里，气氛是如此美好而安宁。
“到点了，你回去吧。”
开门的声响夹杂着医生换班的声音，打破了急诊室的安静。
“嗯……”季晴趴伏的脑袋小幅度地动了动，发出了一声朦胧的哼唧声，看着似乎是要醒了。
程绪匆忙地收回了挡在季晴侧脸上方的手，没过一会儿，季晴便挣扎着从病床上抬起了头。
“天亮了？”眼睛半睁半闭，声音囔囔的，显然还未全醒。
“嗯，”程绪的目光落在季晴的脸上，轻声地回答道，“昨晚几点输完液的？怎么不叫醒我？”
“凌晨三点，”季晴抬起双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才觉得自己清醒过来，继续说道，“太晚了，刚输完液身体也虚弱，大半夜回去也够折腾的，不如在这好好休息恢复一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说着收回了手，看向了病床上的程绪。
程绪落在季晴脸上的视线可疑地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感觉好得差不多了，那个……”
在季晴疑惑的眼神中，程绪的唇角露出了一丝可疑的笑容，随即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地问道，“你要不要去洗把脸？”
“哦，那你等我去洗把脸，我们就可以走了。”
“好。”
季晴晕晕乎乎地向卫生间走去，径直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正要洗漱，然而抬头看到镜子的一瞬间，脑袋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原本的睡意散了个干干净净。
昨天为约程绪吃饭，她出门前特意化了个大全妆，想着趁机一展身手，一晚上过去，脸上的妆早已不大牢靠，许是她揉眼睛的缘故，睫毛膏和眼线此时已经黑乎乎地晕成一团，和眼下的黑眼圈交相辉映，看着着实有些令人心惊。
怪不得刚刚程绪的眼睛盯在自己的脸上，开口提议让自己来卫生间洗脸，肯定是早就看了个明明白白。
任谁对上这么一对熊猫眼，估计都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了。
她站在洗手台前，生无可恋地呆怔了许久，随后用卫生纸蘸水草草地清理了一下眼圈的黑晕，等看着勉强能见人了，才鼓起勇气，从卫生间返回了急诊室。
“走吧……”季晴还沉浸在出丑的冲击里，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有气无力。
“我送你回去？”
程绪一脸正色地说着，仿佛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很体贴地照顾了她的感受，却也没能让她好上多少。
“好吧。”
她点了点头没有拒绝，破罐破摔地应下，跟着程绪离开了急诊室。
*
在医院熬了一整个通宵，季晴回到家里，拖着疲惫的身体勉强洗漱完，钻进被窝里便开始补眠，一觉醒来后，时间就已经到了下午。
手机里连续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全来自于方醒醒，而微信的未读消息攒了得有十几条，点开后全是方醒醒的连环轰炸。
微信的最后一条发送时间显示在刚刚。
睡到自然醒：【你什么情况？再不回复我就报警了啊？】
季晴点击输入框，回复方醒醒的消息。
季晴：【刚睡醒。】
信息发出去的一瞬间，微信的上方便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而下一秒，对面就弹出了消息。
睡到自然醒：【这么晚才起？你昨晚和程绪睡了？】
季晴有些无奈地继续打字。
季晴；【嗯，睡了，急诊室睡了一晚上。】
睡到自然醒：【出息了啊，玩这么花？】
季晴：【……】
过了会儿，方醒醒的消息又发送了过来。
睡到自然醒：【不逗你了，什么情况？你病了？】
季晴：【不是我。】
季晴：【昨天晚上请程绪吃饭，程绪直接肠胃炎犯了进医院了，输液输了一晚上。】
可能是来了兴趣，对面回复的速度更快了。
睡到自然醒：【哎哟，你这是请人吃什么印度料理了？】
季晴；【家门口的串串……】
睡到自然醒：【咱俩总吃的那家？程绪这肠胃够金贵的啊，这就吃了一顿，就进医院了？】
季晴；【别提了，这次的行动又失败了。】
和方醒醒的聊天打开了季晴心中憋屈的开关，压抑了一晚上的苦涩涌了上来，不等方醒醒再继续追问，就噼里啪啦开始敲字倾诉起来。
季晴：【请人吃饭给人请进医院了，今早上我还一整个大晕妆，顶着两个黑眼圈在他面前晃，这还追什么啊，我直接躺了算了。】
睡到自然醒；【别灰心，说不定程绪就喜欢你这款晕妆的呢~你再试试。】
睡到自然醒：【下次不请吃饭了，你就请他看展看电影，总不能再进医院吧？】
季晴：【行吧……】
季晴放下手机，一把把自己蒙进被子里，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等憋屈的感受稍稍发泄了一些，才卸力躺平在了床上。
那要不下次就找借口请他看电影？
看电影总不至于再出问题了吧。
昏暗的光线中，终于回复完邮件的程绪将手机放在一旁，看了眼趴伏在病床旁已经睡着的季晴，悄无声息地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紧接着，输液架滚轮接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响起，即便是程绪有意控制，但还是无法避免动静，因此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到了季晴带着困意的询问。
“你去哪儿？”
程绪转头看着趴伏在床边，睡眼朦胧的季晴，脚下的步伐缓了缓，回答了她的问题。
“上厕所。”
“哦……要我和你一起去吗？”说话的同时，季晴坐起身子，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
这次，程绪的脚步停下了，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她。
“怎么，你要帮忙？”
“嗯……”
程绪看向她的视线越发诧异了，两人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季晴在沉默中缓了缓睡意，放下揉着眼睛的双手，视线对上了程绪的目光。
下一秒，她心底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中的状态中彻底醒了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浑话，急忙朝程绪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季晴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怕你手上插着输液针不方便嘛……想着要不找人给你帮把手之类的……”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啧，”只听见程绪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隐约又带了丝打趣，然后声音消散在了空气里，季晴的脑袋渐渐地低了下去。
“不用帮忙，我自己能搞定。”
话音落下，输液架滚轮接触地面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程绪推着输液架缓慢地离开了急诊室，向卫生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季晴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身娇体弱的程绪推着输液架，艰难地离开急诊室的背影，心中的愧疚感再次升起。
手上扎着针还要上厕所，肯定很不方便吧……
可是，上厕所这事儿，她是真的帮不了忙啊。
然后，等程绪再次推着输液架回来，迎接他的便是季晴又一轮的嘘寒问暖。
在季晴热情的搀扶下，程绪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随后季晴一会儿起身替他摸摸额头，一会儿又帮忙揶揶被角，或者轻声地询问着他的感受，在季晴持续的关怀下，他的心情也如羽毛一般持续地漂浮在了空中。
不知不觉间，耳边轻声的询问声渐渐模糊起来，程绪在隐秘的满足和窃喜中渐渐睡去，等再次从睡梦中醒来时，窗外的天光大亮，已然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手背上的输液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摘了下来，输液架上的吊瓶也已经被收走了。
季晴毛茸茸的脑袋正趴伏在他的手边，一小撮头发调皮地翘了起来，双手交叠侧脸置于其上，粉色而肉感的嘴唇轻轻嘟着，显然是睡得熟了。
程绪看着看着，心中不由泛起了一丝痒意，他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手指，然后终于抵挡不住诱惑，伸出食指，轻轻地勾了勾那撮翘起来的头发，满意地看到那撮头发在他的挑动下轻轻晃了晃。
睡得正香的季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嘴唇微动，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哼唧。
“别动……”
程绪看着季晴的睡颜，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呵。”
声音轻轻浅浅，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窗外的日光在程绪的注视下逐渐升高，渐渐透入窗户，爬到了季晴的脸上，给她的侧脸裹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脸上的绒毛也在阳光的映射下隐隐约约地显现了出来，衬得睡颜越发可爱起来。
程绪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即意识到什么，轻轻地抬起手，悄然无声地挡在了阳光的路径上，遮住了照在季晴眼睛上的光亮。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着，阳光的路线逐渐偏移，程绪的手掌一连跟着变动了几次，只有遮挡在季晴脸上的阴影，始终未变。
空气中的浮尘在阳光下闪烁而跳跃着，只有两人的空间里，气氛是如此美好而安宁。
“到点了，你回去吧。”
开门的声响夹杂着医生换班的声音，打破了急诊室的安静。
“嗯……”季晴趴伏的脑袋小幅度地动了动，发出了一声朦胧的哼唧声，看着似乎是要醒了。
程绪匆忙地收回了挡在季晴侧脸上方的手，没过一会儿，季晴便挣扎着从病床上抬起了头。
“天亮了？”眼睛半睁半闭，声音囔囔的，显然还未全醒。
“嗯，”程绪的目光落在季晴的脸上，轻声地回答道，“昨晚几点输完液的？怎么不叫醒我？”
“凌晨三点，”季晴抬起双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才觉得自己清醒过来，继续说道，“太晚了，刚输完液身体也虚弱，大半夜回去也够折腾的，不如在这好好休息恢复一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说着收回了手，看向了病床上的程绪。
程绪落在季晴脸上的视线可疑地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感觉好得差不多了，那个……”
在季晴疑惑的眼神中，程绪的唇角露出了一丝可疑的笑容，随即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地问道，“你要不要去洗把脸？”
“哦，那你等我去洗把脸，我们就可以走了。”
“好。”
季晴晕晕乎乎地向卫生间走去，径直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正要洗漱，然而抬头看到镜子的一瞬间，脑袋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原本的睡意散了个干干净净。
昨天为约程绪吃饭，她出门前特意化了个大全妆，想着趁机一展身手，一晚上过去，脸上的妆早已不大牢靠，许是她揉眼睛的缘故，睫毛膏和眼线此时已经黑乎乎地晕成一团，和眼下的黑眼圈交相辉映，看着着实有些令人心惊。
怪不得刚刚程绪的眼睛盯在自己的脸上，开口提议让自己来卫生间洗脸，肯定是早就看了个明明白白。
任谁对上这么一对熊猫眼，估计都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了。
她站在洗手台前，生无可恋地呆怔了许久，随后用卫生纸蘸水草草地清理了一下眼圈的黑晕，等看着勉强能见人了，才鼓起勇气，从卫生间返回了急诊室。
“走吧……”季晴还沉浸在出丑的冲击里，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有气无力。
“我送你回去？”
程绪一脸正色地说着，仿佛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很体贴地照顾了她的感受，却也没能让她好上多少。
“好吧。”
她点了点头没有拒绝，破罐破摔地应下，跟着程绪离开了急诊室。
*
在医院熬了一整个通宵，季晴回到家里，拖着疲惫的身体勉强洗漱完，钻进被窝里便开始补眠，一觉醒来后，时间就已经到了下午。
手机里连续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全来自于方醒醒，而微信的未读消息攒了得有十几条，点开后全是方醒醒的连环轰炸。
微信的最后一条发送时间显示在刚刚。
睡到自然醒：【你什么情况？再不回复我就报警了啊？】
季晴点击输入框，回复方醒醒的消息。
季晴：【刚睡醒。】
信息发出去的一瞬间，微信的上方便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而下一秒，对面就弹出了消息。
睡到自然醒：【这么晚才起？你昨晚和程绪睡了？】
季晴有些无奈地继续打字。
季晴；【嗯，睡了，急诊室睡了一晚上。】
睡到自然醒：【出息了啊，玩这么花？】
季晴：【……】
过了会儿，方醒醒的消息又发送了过来。
睡到自然醒：【不逗你了，什么情况？你病了？】
季晴：【不是我。】
季晴：【昨天晚上请程绪吃饭，程绪直接肠胃炎犯了进医院了，输液输了一晚上。】
可能是来了兴趣，对面回复的速度更快了。
睡到自然醒：【哎哟，你这是请人吃什么印度料理了？】
季晴；【家门口的串串……】
睡到自然醒：【咱俩总吃的那家？程绪这肠胃够金贵的啊，这就吃了一顿，就进医院了？】
季晴；【别提了，这次的行动又失败了。】
和方醒醒的聊天打开了季晴心中憋屈的开关，压抑了一晚上的苦涩涌了上来，不等方醒醒再继续追问，就噼里啪啦开始敲字倾诉起来。
季晴：【请人吃饭给人请进医院了，今早上我还一整个大晕妆，顶着两个黑眼圈在他面前晃，这还追什么啊，我直接躺了算了。】
睡到自然醒；【别灰心，说不定程绪就喜欢你这款晕妆的呢~你再试试。】
睡到自然醒：【下次不请吃饭了，你就请他看展看电影，总不能再进医院吧？】
季晴：【行吧……】
季晴放下手机，一把把自己蒙进被子里，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等憋屈的感受稍稍发泄了一些，才卸力躺平在了床上。
那要不下次就找借口请他看电影？
看电影总不至于再出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