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圣诞节一大早，季晴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眼下过分明显的黑眼圈，无奈地叹了口气，用遮瑕一连遮了几遍，才勉强将遮瑕放回台面。
昨晚洗漱完躺在床上，想到第二天要和程绪两个人单独去温泉过夜，翻来覆去地一晚上没能睡着，而今早起床后便不出意外地冒了黑眼圈出来。
她无奈地洗漱完，坐在沙发上看着跳跃的秒针，等待程绪的时间像是一刻不停的飞快向前着，却又如停滞一般进展地过分缓慢，看着看着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起身拿起墙角的打扫工具，开始久违地打扫起屋子来，以此来缓解因等待而越发浓重的焦虑和紧张。
等整个屋子都被拖过一遍，房间终于变得整洁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季晴握着拖把的手不由一顿，看着茶几上的手机，站在原地停了片刻，才终于如奔赴战场般地，艰难地抬步朝着手机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动作缓慢地，滑动了接听。
程绪低沉又带着一丝沙哑，从听筒中传递了过来，“我到楼下了。”
“啊，”季晴轻轻地回应了一句，“那我现在下去。”
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嗯。”
随后，听筒的两端陷入了沉默，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却又没有人挂断电话，一种奇妙的氛围弥漫开来，季晴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紧，轻轻清了清嗓子，“那，我挂断了？”
“好。”
季晴将手机从耳旁放下，屏住呼吸轻轻滑动屏幕，等电话成功挂断后，终于松了口气。
“吁……”
“加油吧，季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季晴给自己暗暗打了把气，拎起一旁的包包，如即将上阵杀敌般地，一鼓作气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站在电梯里，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季晴第一次感觉，自己住的楼层好像有点低了。
要是当初租房的时候选个高点的楼层就好了。
季晴从电梯中走出，亦步亦趋地走出单元楼，入目便看到程绪的车子停在单元楼门口，而程绪正倚靠在车子旁，看向她的方向。
顶着程绪的视线，季晴步伐未停地朝他走了过去，唇角微微向上，“早……”
“早。”
季晴走到程绪的面前，看清程绪的一瞬间，不由微微一愣，原本紧张的心情被暂时安放在了旁边。
“你——”
“嗯？”程绪接过她手上的包，将她的包放进后座，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怎么了？”
看着程绪泛红的双眼，和明显疲惫的脸，季晴斟酌着问了一句，“你最近很忙吗？”
“怎么这么问？”
“我看你眼挺红的，是不是工作熬夜了？”
“啊，”程绪沉默了一会儿，对上季晴关怀的目光，意味不明回应了一句，“嗯。”
看着程绪通红的双眼，和比她早上起床还要明显的黑眼圈，一股责任感从季晴的心中由然升起，一句话不经过大脑，就从嘴里说了出来，“要不，我来开车？”
回答她的，是程绪意味不明的注视。
而对上程绪眼神的一瞬间，季晴猛然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绝对算不上有多娴熟的驾驶技术，目光游移着落到程绪身后身价不菲的车上，心中的退堂鼓立马开始敲击。
“要不——”还是别了吧，然而后几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骨节分明的手便勾着车钥匙递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程绪发青的眼下，以及充满信任毫不怀疑的眼神，后续的话怎么也没好意思说出口，然后，季晴便顶着压力，载着心安理得坐在副驾驶的程绪，龟速且缓慢地驶出了小区。
车子在路上低速行驶着，一辆又一辆的车子从左侧超越过去，悠哉地坐在副驾驶的程绪，看着窗外缓慢后退的街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一旁开车的季晴。
双手僵硬地握着方向盘，一双眼睛谨慎地在前方和后视镜之间游移，肉感的唇僵硬的抿起，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这么紧张？
程绪勾起唇角，一脸兴味地打量着季晴，忍不住问道，“你驾照考下来多久了？”
“啊？你刚刚说的什么？”
季晴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显然是开车开的入神，压根没听进去。
“我是问，你驾照考下来多久了？”
“额，”季晴声音停顿了一下，双手仍旧紧紧握着方向盘，像是在开车的间隙勉强思索了一会儿，才给出了答案，“大学毕业前考的，应该有五六年了？”
程绪了然地点了点头，认可地说道，“驾龄还挺长。”
季晴心虚地抿了抿唇，继续专注地开着车，没有应声。
程绪也不需要季晴的回应，又问了句，“上过路吗？”
“啊？”
“上过路吗？”程绪又重复了一句。
“……上过。”
“既然上过路，”程绪的目光扫过导航显示的时速，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晴晴，咱这时速10公里是不是有点太慢了？离温泉全程150公里，照这个速度，可是天黑都不见得到的了的。”
季晴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地一僵，而程绪的话还在继续。
“对了，过程中要走高速，时速10公里的话，可是会被扣分的，”说着笑了笑，“一路上测速应该不止一个，超过4次你就要重返考场了。”
尾音上扬，听着与其说是在烦恼，倒不如像是在调侃，还夹杂了些恶作剧的意味。
听着程绪的话，季晴抿了抿唇，脚下下意识地一个用力，时速提升了5公里。
“我有点紧张……”
程绪语调轻松地问道，“紧张什么？”
“我开车技术一般，你这车不便宜，我怕把你车蹭坏了。”季晴破罐破摔地坦然回答道。
“哦，蹭坏了把你赔给我就行了。”程绪意味深长地应和了一句。
季晴脚下又一个用力，时速又提了五公里。
程绪看着如临大敌紧绷的季晴，以及她似乎不服气又不好回嘴的微微鼓起的脸颊，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了，不逗你了。”
“要是以现在这个速度，我们可就真得在车上过夜了。”说着顿了顿，“放心开吧，我在旁边帮你看着，肯定没问题。”
“真的？”
季晴怀疑的语气让程绪挑了挑眉，“真的。”
“那我就快点开了。”
“嗯哼。”程绪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
接下来，季晴有意识地控制着脚下的油门，时速的指针缓慢地向上提着，速度终究还是控制在了五十。
五十就是极限了，至于高速，等上了再说吧……
车子小心且平稳地向前继续开着，季晴专心致志地目视着前方，耳旁开始传来程绪隐约哼唱的旋律，音调里是显而易见的轻松愉悦，而伴随着哼唱声，余光里程绪的手向两人的中间探了过来。
季晴抽空扫了一眼，程绪的指尖在中间的显示屏上上下滑动操作了一会儿，没一会儿，音乐声开始在车内响起了。
然而，程绪的动作还没结束。
接下来，副驾驶又传来车斗打开的声响，随即是塑料包装袋相互直接摩擦的声音，季晴忍不住又扫了一眼，副驾驶前的车斗被五颜六色的袋子塞得爆满，程绪的手在里面翻找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季晴只是仓促扫了一眼，没等看清楚便又紧张地收回了目光，专心看起眼前的路来。
“吃吗？”程绪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什么东西？”季晴头也不回专心开车，随口问道。
“巧克力。”
“……”季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复，“不吃。”
开车就已经够呛了，哪还分得出心思吃东西？
话说，旁边这人是不是有点太松弛了？虽说开车的建议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是看程绪的样子，分明是精神奕奕嘛！似乎根本没必要替他开车啊！
季晴暗暗咂摸着，越咂摸越觉得不对，而程绪也没有再回答，除了车内持续响着的音乐声，耳旁又开始传来撕开包装的声响。
季晴无奈地放下心思，认命地继续兢兢业业开车，过了一会儿，包装摩擦的声响停了。
“张嘴。”程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啊？什么？”
“张嘴。”程绪又重复了一句。
季晴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听话地轻轻张开嘴，紧接着，泛着甜味的块状物被塞进口中，属于另一人的指尖与她的唇瓣轻轻触碰，如蜻蜓点水般地，还没来得及感受温度，便又一触即分。
她不由地愣了愣，口中的香甜味开始化开，是巧克力的味道。
不知怎地，刚刚对程绪的无奈和怨念，一瞬间就如口中的巧克力一般，轻轻化开消失不见了，只留些许波动的气泡，在心底升腾翻涌。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中的音乐持续响着，副驾驶的这个人时不时地向她投喂着食物，一会儿是巧克力，一会儿是果冻，一会儿是肉脯。
开车的时间在被时不时的投喂中度过，不知不觉地，两个多小时之后，车子竟然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季晴将车子停稳，看着面前的温泉酒店，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而一旁的程绪，已经哼着歌，下车开始拿起两人的行李。
季晴愣了愣，跟着程绪从车上下来，终于后知后觉地品出味来。
等等。
刚刚程绪明明说帮她看开车的，但是怎么压根没看？心思好像全放在歌单和给她投喂零食上了？！
虽然，她也吃的很开心就是了。
但是，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放心了？！
昨晚洗漱完躺在床上，想到第二天要和程绪两个人单独去温泉过夜，翻来覆去地一晚上没能睡着，而今早起床后便不出意外地冒了黑眼圈出来。
她无奈地洗漱完，坐在沙发上看着跳跃的秒针，等待程绪的时间像是一刻不停的飞快向前着，却又如停滞一般进展地过分缓慢，看着看着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起身拿起墙角的打扫工具，开始久违地打扫起屋子来，以此来缓解因等待而越发浓重的焦虑和紧张。
等整个屋子都被拖过一遍，房间终于变得整洁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季晴握着拖把的手不由一顿，看着茶几上的手机，站在原地停了片刻，才终于如奔赴战场般地，艰难地抬步朝着手机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动作缓慢地，滑动了接听。
程绪低沉又带着一丝沙哑，从听筒中传递了过来，“我到楼下了。”
“啊，”季晴轻轻地回应了一句，“那我现在下去。”
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嗯。”
随后，听筒的两端陷入了沉默，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却又没有人挂断电话，一种奇妙的氛围弥漫开来，季晴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紧，轻轻清了清嗓子，“那，我挂断了？”
“好。”
季晴将手机从耳旁放下，屏住呼吸轻轻滑动屏幕，等电话成功挂断后，终于松了口气。
“吁……”
“加油吧，季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季晴给自己暗暗打了把气，拎起一旁的包包，如即将上阵杀敌般地，一鼓作气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站在电梯里，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季晴第一次感觉，自己住的楼层好像有点低了。
要是当初租房的时候选个高点的楼层就好了。
季晴从电梯中走出，亦步亦趋地走出单元楼，入目便看到程绪的车子停在单元楼门口，而程绪正倚靠在车子旁，看向她的方向。
顶着程绪的视线，季晴步伐未停地朝他走了过去，唇角微微向上，“早……”
“早。”
季晴走到程绪的面前，看清程绪的一瞬间，不由微微一愣，原本紧张的心情被暂时安放在了旁边。
“你——”
“嗯？”程绪接过她手上的包，将她的包放进后座，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怎么了？”
看着程绪泛红的双眼，和明显疲惫的脸，季晴斟酌着问了一句，“你最近很忙吗？”
“怎么这么问？”
“我看你眼挺红的，是不是工作熬夜了？”
“啊，”程绪沉默了一会儿，对上季晴关怀的目光，意味不明回应了一句，“嗯。”
看着程绪通红的双眼，和比她早上起床还要明显的黑眼圈，一股责任感从季晴的心中由然升起，一句话不经过大脑，就从嘴里说了出来，“要不，我来开车？”
回答她的，是程绪意味不明的注视。
而对上程绪眼神的一瞬间，季晴猛然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绝对算不上有多娴熟的驾驶技术，目光游移着落到程绪身后身价不菲的车上，心中的退堂鼓立马开始敲击。
“要不——”还是别了吧，然而后几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骨节分明的手便勾着车钥匙递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程绪发青的眼下，以及充满信任毫不怀疑的眼神，后续的话怎么也没好意思说出口，然后，季晴便顶着压力，载着心安理得坐在副驾驶的程绪，龟速且缓慢地驶出了小区。
车子在路上低速行驶着，一辆又一辆的车子从左侧超越过去，悠哉地坐在副驾驶的程绪，看着窗外缓慢后退的街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一旁开车的季晴。
双手僵硬地握着方向盘，一双眼睛谨慎地在前方和后视镜之间游移，肉感的唇僵硬的抿起，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这么紧张？
程绪勾起唇角，一脸兴味地打量着季晴，忍不住问道，“你驾照考下来多久了？”
“啊？你刚刚说的什么？”
季晴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显然是开车开的入神，压根没听进去。
“我是问，你驾照考下来多久了？”
“额，”季晴声音停顿了一下，双手仍旧紧紧握着方向盘，像是在开车的间隙勉强思索了一会儿，才给出了答案，“大学毕业前考的，应该有五六年了？”
程绪了然地点了点头，认可地说道，“驾龄还挺长。”
季晴心虚地抿了抿唇，继续专注地开着车，没有应声。
程绪也不需要季晴的回应，又问了句，“上过路吗？”
“啊？”
“上过路吗？”程绪又重复了一句。
“……上过。”
“既然上过路，”程绪的目光扫过导航显示的时速，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晴晴，咱这时速10公里是不是有点太慢了？离温泉全程150公里，照这个速度，可是天黑都不见得到的了的。”
季晴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地一僵，而程绪的话还在继续。
“对了，过程中要走高速，时速10公里的话，可是会被扣分的，”说着笑了笑，“一路上测速应该不止一个，超过4次你就要重返考场了。”
尾音上扬，听着与其说是在烦恼，倒不如像是在调侃，还夹杂了些恶作剧的意味。
听着程绪的话，季晴抿了抿唇，脚下下意识地一个用力，时速提升了5公里。
“我有点紧张……”
程绪语调轻松地问道，“紧张什么？”
“我开车技术一般，你这车不便宜，我怕把你车蹭坏了。”季晴破罐破摔地坦然回答道。
“哦，蹭坏了把你赔给我就行了。”程绪意味深长地应和了一句。
季晴脚下又一个用力，时速又提了五公里。
程绪看着如临大敌紧绷的季晴，以及她似乎不服气又不好回嘴的微微鼓起的脸颊，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了，不逗你了。”
“要是以现在这个速度，我们可就真得在车上过夜了。”说着顿了顿，“放心开吧，我在旁边帮你看着，肯定没问题。”
“真的？”
季晴怀疑的语气让程绪挑了挑眉，“真的。”
“那我就快点开了。”
“嗯哼。”程绪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
接下来，季晴有意识地控制着脚下的油门，时速的指针缓慢地向上提着，速度终究还是控制在了五十。
五十就是极限了，至于高速，等上了再说吧……
车子小心且平稳地向前继续开着，季晴专心致志地目视着前方，耳旁开始传来程绪隐约哼唱的旋律，音调里是显而易见的轻松愉悦，而伴随着哼唱声，余光里程绪的手向两人的中间探了过来。
季晴抽空扫了一眼，程绪的指尖在中间的显示屏上上下滑动操作了一会儿，没一会儿，音乐声开始在车内响起了。
然而，程绪的动作还没结束。
接下来，副驾驶又传来车斗打开的声响，随即是塑料包装袋相互直接摩擦的声音，季晴忍不住又扫了一眼，副驾驶前的车斗被五颜六色的袋子塞得爆满，程绪的手在里面翻找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季晴只是仓促扫了一眼，没等看清楚便又紧张地收回了目光，专心看起眼前的路来。
“吃吗？”程绪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什么东西？”季晴头也不回专心开车，随口问道。
“巧克力。”
“……”季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复，“不吃。”
开车就已经够呛了，哪还分得出心思吃东西？
话说，旁边这人是不是有点太松弛了？虽说开车的建议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是看程绪的样子，分明是精神奕奕嘛！似乎根本没必要替他开车啊！
季晴暗暗咂摸着，越咂摸越觉得不对，而程绪也没有再回答，除了车内持续响着的音乐声，耳旁又开始传来撕开包装的声响。
季晴无奈地放下心思，认命地继续兢兢业业开车，过了一会儿，包装摩擦的声响停了。
“张嘴。”程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啊？什么？”
“张嘴。”程绪又重复了一句。
季晴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听话地轻轻张开嘴，紧接着，泛着甜味的块状物被塞进口中，属于另一人的指尖与她的唇瓣轻轻触碰，如蜻蜓点水般地，还没来得及感受温度，便又一触即分。
她不由地愣了愣，口中的香甜味开始化开，是巧克力的味道。
不知怎地，刚刚对程绪的无奈和怨念，一瞬间就如口中的巧克力一般，轻轻化开消失不见了，只留些许波动的气泡，在心底升腾翻涌。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中的音乐持续响着，副驾驶的这个人时不时地向她投喂着食物，一会儿是巧克力，一会儿是果冻，一会儿是肉脯。
开车的时间在被时不时的投喂中度过，不知不觉地，两个多小时之后，车子竟然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季晴将车子停稳，看着面前的温泉酒店，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而一旁的程绪，已经哼着歌，下车开始拿起两人的行李。
季晴愣了愣，跟着程绪从车上下来，终于后知后觉地品出味来。
等等。
刚刚程绪明明说帮她看开车的，但是怎么压根没看？心思好像全放在歌单和给她投喂零食上了？！
虽然，她也吃的很开心就是了。
但是，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