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荼倒吸一口气：“这么严重了吗？”
“不止是地宫浸水，”言心一边和秦颂帮我挪到板车上，一边说，“赵田午和王勇刚才回来说，永安来的军队已经过了绣岭宫，八成是往这来的。”
“恒王的军队？”我问。
秦颂推着我，语荼和春玉各抱了一兜药材和食物，迅速出了门。
言心道：“不确定，但八成是吧。地宫的水已经齐腰深了，不能再躲进地宫，我们只能迎敌了。”
“来了多少人？”秦颂问。
“大约一万人。不过不用过于担心，”言心说，“公孙将军已经去调兵了，我们大概能抵抗一会儿。”
这半年来，在隘口内外修建了一些防御工事，也备足了刀箭，虽然我们只有一千多人，但是抵抗到公孙承驰援确实没问题。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我问。
言心向西南方山上指着，“那边往上走一段，翻过第一个山头，阴坡有一个天然山洞。洞外有古树遮挡，比较隐蔽。唯独不好的就是比较阴冷潮湿，不利于姐姐养伤。”
“不打紧的，”我摆摆手，“不是在那里长住。只是要爬山……有点困难。”
“我来背少夫人！”秦颂欢快地说，“我武功不好，但是力气足啊！”
语荼嗤了一声：“可别说大话了，这个坡陡着呢，你别把她摔着了。”
秦颂正要再说话，我一抬手制止了他。他们都不说话了，我凝神静听，在各种虫鸣声中，确实隐约听到了别的声音。
语荼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用嘴型问：“怎么啦？”
我又听了片刻，小声说：“你们听，山上有动静。”
四人人静默了会儿，面面相觑，都摇摇头。
确实又听不见了。
“你不是还伤到脑袋了吧？耳鸣？”语荼小声道。
受伤以来我确实耳鸣过几次，这一说，我还真有点怀疑自己了。
已经到了山下，板车彻底用不了了，秦颂将我背起，步伐沉重地一步一步向上行去。
===
随着我们攀爬得越来越高，山林里也越来越静了。我又听到了一些杂声，很远，但是声音比刚才听到的大些了。
我使劲晃了晃头，这一晃，差点将秦颂带倒。我又捂住耳朵，没错，捂住耳朵就听不见那声音了，耳鸣不是这样的。
“少夫人……您干嘛呢？”秦颂的腔调听起来有些委屈。
我有点紧张，“你们再仔细听，不是我耳鸣，你们听！声音大了些！”
秦颂将我放下，我靠着一棵伏倒的枯树坐下，他们已开始屏气凝神地听着。
“是有声音！”秦颂说。
言心点头：“我也听见了。”
语荼和春玉仍然有些迷茫。她俩爬山也怕累了，便席地而坐。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问言心：“离山洞还有多远？”
“太黑了，我不好判断位置。感觉应该走了一大半了。”
语荼蜷着腿，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问：“到……到底是什么声音啊？是人是鬼？”
那声音越来越明显了，我终于确定：“人，脚步声，快走！快！”
本来疲累得大喘气的他们，此刻在紧张中完全忘了疲惫，在陡峭又草木茂盛的黑夜山林里狂奔。
我到底拖了秦颂的后腿，他渐渐落到了最后，但她们为了等我们，也不得不慢下脚步。
“放我下来，你们先去！”
秦颂没有停下的意思，言心在一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行……他……们就是……来抓你……”
我急道：“所以把我放下！他们找到我必不会为难你们！”
再没人接我的话。
也许是我们的狂奔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对方刚才应该是压着脚步声在林中搜索，现在反而无所顾忌了，已经亮起了火把从东边往这里快速行进。
卫珣这又是调来哪里的兵，居然是从东边穿山过来的。
“现在……怎么办？我和……秦颂，打不过……”言心喘得已经听不清她的尾音。
我想了一瞬，道：“分散跑，你们既然不愿放下我，但是不要等我总可以吧？你们两个先跟着言心往山洞赶。你二人没有功夫，等我费时还不是被抓到？”
她们同意了。我和秦颂与她们渐渐拉开了距离，怎么办，秦颂……
“少夫人，我……才想……起来，我不……知道山洞……山洞在哪啊？”秦颂突然说。
我郁闷了：“我也不知道。”
“怎么办？”
“秦颂，既然我们找不到地方，那不如你看就近哪里能躲的，我们先躲起来。”
“好……”
秦颂差不多是呵出了一口气才将这个音发出来。
而下一刻，我猛然地失去了重心。秦颂被什么绊倒了，我们俩都摔在了地上。右腿疼得撕心裂肺，我眼冒金星，感觉都要把下嘴唇咬破了才忍住没喊出声。
“少夫……人没事……吧？”
我使劲咬牙，才长处了口气：“没事。”
还好林中黑暗，要不我疼得这样龇牙咧嘴，秦颂又要自责了。
“什么东西啊？”
秦颂摔得也很重，手撑着地一下没起来，又跌坐下去。
这时我才看清，又是一棵倒伏的枯树，而且这个树干很粗，估计秦颂的腿磕得不轻。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移动速度很快，我跟秦颂说，就躺在这个树干旁边，暂时躲一下。
反正估计这会儿我俩都起不了身。
“对不起，少夫人，刚才摔得不轻吧？”秦颂喘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没事。”
“这密林里面，幸亏少夫人没被什么矮枝扎到。都是我不好。”
“别自责，省点力气。”
其实我疼得一点都不想说话。
在这种极度疼痛中，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总想睡觉，但又告诫自己不能睡。
就这样迷迷瞪瞪地过了好久，秦颂起身，趴在枯树干上偷偷往前望。
“咦，不见了。”
我紧紧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稍微清醒了一点，问：“什么？”
“就是刚才打火把的那群人啊，哦，他们下山了。”
下山了？怎么会下山……
===
我大概是冻醒的。
一睁眼，看见洞口一棵高大的漆树。
我在山洞里吗？
我动了一下，右腿又钻心地疼，没忍住哼了声。
“夫人。”春玉走了过来，半跪在我面前，递了碗汤药，“奴婢喂您喝药吧。昨夜里您晕了过去，秦颂说你们摔了，奴婢估计您八成是疼晕的吧。这药是季医官开的镇痛的，您喝下会好受些。”
她先放下药碗，将我肩膀扶起来，塞了个包袱在下面垫高了些，才开始一勺一勺地给我喂药。
我终于清醒了些，环视一圈，这山洞不算大，洞口用石头垒了个小灶，其他再没什么了。我的身子下面垫了张羊皮，但仍然觉得凉。
“他们人呢？”我问。
春玉缄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他们不让奴婢告诉您，但奴婢觉得……语荼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我用胳膊肘将上身又撑起了点，问：“什么时候不见的？昨晚你们没有一起走吗？”
春玉神情沉重，说：“一起的，奴婢本来在最后，但是语荼姑娘跑着跑着就落在后面，她又说不要等她她能跟上。快到洞口时林夫人和奴婢还回头去望她，可是就那么一会儿……就不见人了。”
“当时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啊。夫人您看这洞口的路，还算平坦，除了两棵大树外，草都很浅。语荼姑娘若是被人掳走了，我们总能听到点动静的。”
难不成她是自己跑掉的？
到了日暮时，言心和秦颂总算回来了。看俩人沮丧的表情，就知道没有语荼的消息。
春玉给他们拿了干粮，言心摆手，“我不饿，带了些干粮吃了。”她边说边用两个拳头敲小腿，“这姑娘到底上哪去了？”
秦颂啃了口胡饼，张口含糊不清地说：“会不会是担心冯将军，去找他了？”
我急了，“这兵荒马乱的，冯将军跟人打仗呢她去干嘛呀！”
秦颂使劲吞下口中的胡饼，劝我：“我瞎猜的，少夫人莫急。”
我深深叹气：“也不知道下面战况如何了。”
秦颂说：“我今天往下跑了点，感觉没什么动静啊，我觉得就没打进来。”
“那也算是好消息吧。”我安慰自己。
突然想起秦颂的伤，便问他，他笑着说没事，说完又沉默了。
几人默默地啃着胡饼，一时寂静。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山洞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秦颂打开火折子，昏黄的火光悠悠地照亮了几人的脸。他点着了地上的树枝火堆，洞里渐渐亮了。
春玉引了火开始给我煎药，言心看起来很疲惫，与我寒暄了两句便铺开羊皮躺下了。
秦颂捧着没吃完的胡饼，走到了洞口坐下，失神地望着远方。
一入夜我就冷得不行，但又不敢将火生得太大。
我瑟缩在小火堆旁，洞里的寂静让我觉得心慌。手掌一阵一阵地发麻，心跳一时快一时慢，坐立不安。
不，我只是坐得不安罢了，哪里立得起来。
语荼到底去了哪里？
若不是我现在站不起身，绝对要把这林子翻个遍。
语荼一向胆小，她甚至因为夜里害怕马厩的动静连茅房都不去。所以，昨夜里那样乱，她会跑去哪里呢？
她又能跑去哪里？
右腿又开始疼起来。是啊，昨夜这山林中，我和秦颂摔得那样疼，语荼一个人又能跑得出多远？
春玉看着我喝完药，说：“夫人睡吧，看样子快三更了。”
我点点头，她扶着我躺下，我眼睛却也没闭上。她轻轻叹了口气，在另一旁铺开了羊皮也躺下了。
设想了各种语荼会去的地方，又一一被自己否定了。不敢想什么不好的，但也禁不住总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突然就想哭。
忽然，洞外亮光一闪。我以为自己太晚不睡恍惚间花了眼，可是下一刻，就听到了一声鸣镝。
这是骁骑营的鸣镝！
是棠少他们来接我们了！
他们三人也不约而同地起身看我，只不过，他们反应各异。
春玉大概从未听到过鸣镝声，所以一脸茫然；言心开口问：是不是我们暴露了；只有秦颂最欢快。
一直在洞口坐着的秦颂，估计是看得最清楚的。他兴奋地爬起来向里奔来，刚跑了两步却趔趄了一下，估计是因为昨晚摔伤了。
一刻钟后，棠少和冯远辰率先赶到了。
棠少扶我起身，紧紧地将我抱进怀中。本来我有点赧然，但一想，周围都是熟人……无所谓了。
每一次不知是否还能再见的分别后，拥抱都极其珍贵。他这样主动，应该是没有怎么受伤的，我稍微心安了一些。
下一刻，我看见冯远辰疑惑的目光。
泪涌出眼眶，我难过地说：“我把语荼搞丢了。”
“什么？”棠少松开我，惊讶地看着我。
后续人马也到了。言心讲了语荼失踪的经过，冯远辰立即带了两人出了山洞。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默默祈求，他们今天一定能找到语荼。
语荼啊，你一定要好好的。
“不止是地宫浸水，”言心一边和秦颂帮我挪到板车上，一边说，“赵田午和王勇刚才回来说，永安来的军队已经过了绣岭宫，八成是往这来的。”
“恒王的军队？”我问。
秦颂推着我，语荼和春玉各抱了一兜药材和食物，迅速出了门。
言心道：“不确定，但八成是吧。地宫的水已经齐腰深了，不能再躲进地宫，我们只能迎敌了。”
“来了多少人？”秦颂问。
“大约一万人。不过不用过于担心，”言心说，“公孙将军已经去调兵了，我们大概能抵抗一会儿。”
这半年来，在隘口内外修建了一些防御工事，也备足了刀箭，虽然我们只有一千多人，但是抵抗到公孙承驰援确实没问题。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我问。
言心向西南方山上指着，“那边往上走一段，翻过第一个山头，阴坡有一个天然山洞。洞外有古树遮挡，比较隐蔽。唯独不好的就是比较阴冷潮湿，不利于姐姐养伤。”
“不打紧的，”我摆摆手，“不是在那里长住。只是要爬山……有点困难。”
“我来背少夫人！”秦颂欢快地说，“我武功不好，但是力气足啊！”
语荼嗤了一声：“可别说大话了，这个坡陡着呢，你别把她摔着了。”
秦颂正要再说话，我一抬手制止了他。他们都不说话了，我凝神静听，在各种虫鸣声中，确实隐约听到了别的声音。
语荼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用嘴型问：“怎么啦？”
我又听了片刻，小声说：“你们听，山上有动静。”
四人人静默了会儿，面面相觑，都摇摇头。
确实又听不见了。
“你不是还伤到脑袋了吧？耳鸣？”语荼小声道。
受伤以来我确实耳鸣过几次，这一说，我还真有点怀疑自己了。
已经到了山下，板车彻底用不了了，秦颂将我背起，步伐沉重地一步一步向上行去。
===
随着我们攀爬得越来越高，山林里也越来越静了。我又听到了一些杂声，很远，但是声音比刚才听到的大些了。
我使劲晃了晃头，这一晃，差点将秦颂带倒。我又捂住耳朵，没错，捂住耳朵就听不见那声音了，耳鸣不是这样的。
“少夫人……您干嘛呢？”秦颂的腔调听起来有些委屈。
我有点紧张，“你们再仔细听，不是我耳鸣，你们听！声音大了些！”
秦颂将我放下，我靠着一棵伏倒的枯树坐下，他们已开始屏气凝神地听着。
“是有声音！”秦颂说。
言心点头：“我也听见了。”
语荼和春玉仍然有些迷茫。她俩爬山也怕累了，便席地而坐。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问言心：“离山洞还有多远？”
“太黑了，我不好判断位置。感觉应该走了一大半了。”
语荼蜷着腿，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问：“到……到底是什么声音啊？是人是鬼？”
那声音越来越明显了，我终于确定：“人，脚步声，快走！快！”
本来疲累得大喘气的他们，此刻在紧张中完全忘了疲惫，在陡峭又草木茂盛的黑夜山林里狂奔。
我到底拖了秦颂的后腿，他渐渐落到了最后，但她们为了等我们，也不得不慢下脚步。
“放我下来，你们先去！”
秦颂没有停下的意思，言心在一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行……他……们就是……来抓你……”
我急道：“所以把我放下！他们找到我必不会为难你们！”
再没人接我的话。
也许是我们的狂奔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对方刚才应该是压着脚步声在林中搜索，现在反而无所顾忌了，已经亮起了火把从东边往这里快速行进。
卫珣这又是调来哪里的兵，居然是从东边穿山过来的。
“现在……怎么办？我和……秦颂，打不过……”言心喘得已经听不清她的尾音。
我想了一瞬，道：“分散跑，你们既然不愿放下我，但是不要等我总可以吧？你们两个先跟着言心往山洞赶。你二人没有功夫，等我费时还不是被抓到？”
她们同意了。我和秦颂与她们渐渐拉开了距离，怎么办，秦颂……
“少夫人，我……才想……起来，我不……知道山洞……山洞在哪啊？”秦颂突然说。
我郁闷了：“我也不知道。”
“怎么办？”
“秦颂，既然我们找不到地方，那不如你看就近哪里能躲的，我们先躲起来。”
“好……”
秦颂差不多是呵出了一口气才将这个音发出来。
而下一刻，我猛然地失去了重心。秦颂被什么绊倒了，我们俩都摔在了地上。右腿疼得撕心裂肺，我眼冒金星，感觉都要把下嘴唇咬破了才忍住没喊出声。
“少夫……人没事……吧？”
我使劲咬牙，才长处了口气：“没事。”
还好林中黑暗，要不我疼得这样龇牙咧嘴，秦颂又要自责了。
“什么东西啊？”
秦颂摔得也很重，手撑着地一下没起来，又跌坐下去。
这时我才看清，又是一棵倒伏的枯树，而且这个树干很粗，估计秦颂的腿磕得不轻。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移动速度很快，我跟秦颂说，就躺在这个树干旁边，暂时躲一下。
反正估计这会儿我俩都起不了身。
“对不起，少夫人，刚才摔得不轻吧？”秦颂喘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没事。”
“这密林里面，幸亏少夫人没被什么矮枝扎到。都是我不好。”
“别自责，省点力气。”
其实我疼得一点都不想说话。
在这种极度疼痛中，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总想睡觉，但又告诫自己不能睡。
就这样迷迷瞪瞪地过了好久，秦颂起身，趴在枯树干上偷偷往前望。
“咦，不见了。”
我紧紧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稍微清醒了一点，问：“什么？”
“就是刚才打火把的那群人啊，哦，他们下山了。”
下山了？怎么会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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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冻醒的。
一睁眼，看见洞口一棵高大的漆树。
我在山洞里吗？
我动了一下，右腿又钻心地疼，没忍住哼了声。
“夫人。”春玉走了过来，半跪在我面前，递了碗汤药，“奴婢喂您喝药吧。昨夜里您晕了过去，秦颂说你们摔了，奴婢估计您八成是疼晕的吧。这药是季医官开的镇痛的，您喝下会好受些。”
她先放下药碗，将我肩膀扶起来，塞了个包袱在下面垫高了些，才开始一勺一勺地给我喂药。
我终于清醒了些，环视一圈，这山洞不算大，洞口用石头垒了个小灶，其他再没什么了。我的身子下面垫了张羊皮，但仍然觉得凉。
“他们人呢？”我问。
春玉缄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他们不让奴婢告诉您，但奴婢觉得……语荼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我用胳膊肘将上身又撑起了点，问：“什么时候不见的？昨晚你们没有一起走吗？”
春玉神情沉重，说：“一起的，奴婢本来在最后，但是语荼姑娘跑着跑着就落在后面，她又说不要等她她能跟上。快到洞口时林夫人和奴婢还回头去望她，可是就那么一会儿……就不见人了。”
“当时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啊。夫人您看这洞口的路，还算平坦，除了两棵大树外，草都很浅。语荼姑娘若是被人掳走了，我们总能听到点动静的。”
难不成她是自己跑掉的？
到了日暮时，言心和秦颂总算回来了。看俩人沮丧的表情，就知道没有语荼的消息。
春玉给他们拿了干粮，言心摆手，“我不饿，带了些干粮吃了。”她边说边用两个拳头敲小腿，“这姑娘到底上哪去了？”
秦颂啃了口胡饼，张口含糊不清地说：“会不会是担心冯将军，去找他了？”
我急了，“这兵荒马乱的，冯将军跟人打仗呢她去干嘛呀！”
秦颂使劲吞下口中的胡饼，劝我：“我瞎猜的，少夫人莫急。”
我深深叹气：“也不知道下面战况如何了。”
秦颂说：“我今天往下跑了点，感觉没什么动静啊，我觉得就没打进来。”
“那也算是好消息吧。”我安慰自己。
突然想起秦颂的伤，便问他，他笑着说没事，说完又沉默了。
几人默默地啃着胡饼，一时寂静。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山洞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秦颂打开火折子，昏黄的火光悠悠地照亮了几人的脸。他点着了地上的树枝火堆，洞里渐渐亮了。
春玉引了火开始给我煎药，言心看起来很疲惫，与我寒暄了两句便铺开羊皮躺下了。
秦颂捧着没吃完的胡饼，走到了洞口坐下，失神地望着远方。
一入夜我就冷得不行，但又不敢将火生得太大。
我瑟缩在小火堆旁，洞里的寂静让我觉得心慌。手掌一阵一阵地发麻，心跳一时快一时慢，坐立不安。
不，我只是坐得不安罢了，哪里立得起来。
语荼到底去了哪里？
若不是我现在站不起身，绝对要把这林子翻个遍。
语荼一向胆小，她甚至因为夜里害怕马厩的动静连茅房都不去。所以，昨夜里那样乱，她会跑去哪里呢？
她又能跑去哪里？
右腿又开始疼起来。是啊，昨夜这山林中，我和秦颂摔得那样疼，语荼一个人又能跑得出多远？
春玉看着我喝完药，说：“夫人睡吧，看样子快三更了。”
我点点头，她扶着我躺下，我眼睛却也没闭上。她轻轻叹了口气，在另一旁铺开了羊皮也躺下了。
设想了各种语荼会去的地方，又一一被自己否定了。不敢想什么不好的，但也禁不住总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突然就想哭。
忽然，洞外亮光一闪。我以为自己太晚不睡恍惚间花了眼，可是下一刻，就听到了一声鸣镝。
这是骁骑营的鸣镝！
是棠少他们来接我们了！
他们三人也不约而同地起身看我，只不过，他们反应各异。
春玉大概从未听到过鸣镝声，所以一脸茫然；言心开口问：是不是我们暴露了；只有秦颂最欢快。
一直在洞口坐着的秦颂，估计是看得最清楚的。他兴奋地爬起来向里奔来，刚跑了两步却趔趄了一下，估计是因为昨晚摔伤了。
一刻钟后，棠少和冯远辰率先赶到了。
棠少扶我起身，紧紧地将我抱进怀中。本来我有点赧然，但一想，周围都是熟人……无所谓了。
每一次不知是否还能再见的分别后，拥抱都极其珍贵。他这样主动，应该是没有怎么受伤的，我稍微心安了一些。
下一刻，我看见冯远辰疑惑的目光。
泪涌出眼眶，我难过地说：“我把语荼搞丢了。”
“什么？”棠少松开我，惊讶地看着我。
后续人马也到了。言心讲了语荼失踪的经过，冯远辰立即带了两人出了山洞。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默默祈求，他们今天一定能找到语荼。
语荼啊，你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