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玖川和早点铺的伙计打听了一下消息,要想去徐州城,骑马最为便捷,也最为省时,可她不会骑马,就改成了水路。

    “船家,您去徐州城吗?可否捎我一程?”

    船夫放下手里的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一个小姑娘去那里做什么?”

    魏玖川道:“我去还一个物件。”

    船夫笑了笑,“什么物件值得你一个小姑娘跑那么远,徐州城那边刚闹完民变,你一个人去很危险的。”

    魏玖川思虑片刻,道:“这个物件很重要,我不想耽搁,嗯,要不这样,我出二十两银子,不会太麻烦您的。”

    “唉呀,现在这小姑娘胆子都这么大了?”船夫将船靠岸,“行,上来吧。”

    这时,一个男人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直接撞开魏玖川, “让开,别挡老子的路!”

    说完,朝船夫扔了一锭银子。

    魏玖川险些栽个跟头,看着那人长得凶神恶煞,左眼还有条刀疤,就没敢吱声。

    船夫也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老实收下银子,小声问道:“客官要去哪?”

    刀疤脸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徐州城。”

    “那还真巧,那位小娘子也是去徐州城的。”船夫随口说道。

    魏玖川扫了一眼船舱好似发现了什么,默默抬脚,准备离开这艘船。

    “你也去徐州?” 刀疤脸盯着她,不禁眸色一沉。

    “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的事,我娘让我回家给她带早饭!”

    魏玖川还未说完,刀疤脸上前一步,拽住她的手腕想把人拖回来,好在魏玖川反应很快,挣脱他的手后,抬脚一蹬,船缓缓离开岸边。

    “真是有惊无险啊。”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魏玖川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转身看去,是位带着帷帽的女子,一身青衫,风姿绰约,正款款朝她走来。

    她问道:“五姑娘这是做什么去?莫不是忘了主子交给你的任务?”

    魏玖川膛目结舌,心瞬间凉了半截,磕巴道:“什么,什么任务?”

    是秦王身边的女侍,花染。

    花染本可以逃离徐州城那场叛乱,但因为秦王选择了殉情。

    此人功夫了得,逃是逃不了。

    “看来回到上京,你就不知道自己谁了?”女子捉住她的手,寒声道,“想活命就跟我走。”

    秋风馆中,孟殷推开门,看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心中一惊,提醒道:“少主。”

    林砚生不以为意,缓缓抬手把刀架在那人颈侧,擦出一条血痕,“回去告诉她,若是想杀我,自己来。”

    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人浑身战栗。

    那人面色苍白如纸,感到无法呼吸,眼神惊恐,“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砚生眼里的阴霾愈发浓郁,“你听不懂我的话。”

    “听得懂,听得懂。”那人表情越来越扭曲,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直接瘫在地上。

    疯子,嗜血的疯子!

    林砚生道:“滚。”

    那人得了话,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跑去。

    孟殷上前一步,躬身道:“少主,五姑娘被人带走了。”

    林砚生不紧不慢地擦拭这手中的血迹,良久,漠然道:“去看看。”

    一家破败的宅院,四周静谧无声。

    花染盯了魏玖川须臾,拧眉道:“你是想死吗?谁让你勾引太子的?”

    魏玖川目光呆滞,好似被抽了魂,随即想起桑云,顿时声泪俱下,道:“姐姐,我不想死,更不想嫁给太子。”

    “嫁给太子,”花染轻嗤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配吗?他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娼妓之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魏玖川攥着她的衣袖,霎时泪如雨下,“我的错,是我没忍住,我一时鬼迷心窍,色心大发,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也不想嫁给太子,姐姐,可有什么办法?”

    花染显然不信,冷声道:“阳奉阴违?”

    魏玖川道:“姐姐,我自知身份低微,做不了枝头的凤凰,还请姐姐给我一个机会,推了这婚事。”

    花染俯下身,审视着她的眼睛,“魏玖川,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在和我做戏吗?”

    魏玖川道:“我不敢。”

    花染笑道:“只想复仇?”

    魏玖川点了点头。

    花染抱臂望着她,“可主子不信你啊。”

    魏玖川闻言,当时直起身子,哽咽道:“小女子对天发誓,若是有朝一日背叛主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花染打量着她,抿了抿唇,“这样吧,太子你肯定是不能嫁的,那咱们就换个人,以免你再生出旁的心思。”

    魏玖川道:“姐姐,主子不是让我盯着武安侯的一举一动吗?嫁出去了,还怎么盯着……”

    花染往她手里扔了一张信纸,道:“现在有的新的任务,想活命,就听安排。”

    魏玖川擦掉眼泪,展开信纸思量片刻,“主子,为什么要查林砚生啊?”

    “你现在怎么这么多的废话,主子的事是你能知道的吗?”花染道,“让你查你就查。以后不要再过问主子的事。”

    魏玖川默默点头,“姐姐,那我的婚事怎么办?”

    “主子自有安排,你乖乖听话就好。”花染顿了顿,转身看向她,“还有,那个麻烦我们已经帮你解决了。”

    屋里,林砚生摩挲着手里的刀柄,目光沉了几分。

    孟殷紧绷着一张脸,心中默默为院子里的五姑娘祈福。

    方才秋风馆里的那群人,就是想探查林砚生身份,那下场可谓是相当凄惨。

    魏玖川全然不知屋里还有人,拍了拍身上的土,把信纸随手一扔,先前以帮她复仇为由要挟她做事,但现在魏玖川已死,这个理由显然不管用了。

    沉默许久,忽然自言自语道:“林砚生,卿本佳人,也不知道走之前,能不能看上一眼。”

    作者曾说过,全书颜值最高的人就是他。

    按照书里的内容分析,这林砚生不光长得好看,武力值也很高,而且每次出场都十分神秘,谁也不知晓他的身份。

    这样的人,肯定是个好人吧。

    待魏玖川走后。

    孟殷瞥了一眼林砚生的脸色,道:“属下觉得这五姑娘应该和二皇子没有关系。”

    一个小姑娘卷入皇权之争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砚生弯腰捡起地上的宣纸,淡淡的应了一声。

    “少主,不想留她?”

    孟殷跟在林砚生身边多年,就算他再怎么喜怒无常,觑着脸色能猜出一二。

    “我为何不留她?”林砚生道。

    “她……她惦记少主您的美,身份。”孟殷及时改口道。

    林砚生垂下眼,似笑非笑道:“确实是个麻烦。”

    孟殷道:“可她……不是要嫁给太子吗?”

    杀了她会不会引来麻烦?

    林砚生不再说话。

    或许圣上有意让太子迎娶,但周皇后绝对不会容忍这么一个人嫁给太子。

    魏玖川刚从巷子走出来,就看见了桑云。

    桑云一脸焦急,转头就奔来,“五姑娘不好了!翠红姑姑,她死了!”

    魏玖川稍稍反应了一下,又听桑云说道:“现在大夫人一口咬定是您害死了翠春姑姑,正到处找您,姑娘还是赶紧回去吧!”

    “怎么回事?”魏玖川压下心里纷乱的念头。

    “今儿早上,二姑奶路过厢房往里头瞧了一眼,结果发现翠春姑姑满身是血,当场吓得晕了过去”桑云道,“一会儿侯爷就该回府了,姑娘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魏玖川在路上听桑云描述还没有什么实感,直到她看见厢房血淋淋的一幕,也是惊得跑到一棵树下干呕。

    花染说解决的麻烦就是她?

    一条人命。

    “姑娘身子怎么这么烫?”桑云搀扶着她,想起她昨日落入水中,“姑娘身子不舒服,为何不跟奴婢说一声?”

    魏玖川心口砰砰直跳,半天回不过神来。

    武安侯夫人闻声赶来,拿手指着魏玖川,骂道:“你这杀人凶手,居然还这里装模做样,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你说杀便杀了!”

    魏玖川道:“我没有杀人。”

    武安侯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没有杀人,那翠红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有鬼在作祟?”

    “我没杀人。”魏玖川重复道。

    武安侯夫人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恨意,冲过去攥住魏玖川的衣领,“你方才去了那里?问你话呢!”

    魏炅厉声道:“够了,都别吵了!像什么样子。”

    武安侯夫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就将她推开了,哭诉道:“侯爷,您不可不能再包庇她了,再这么下去,这侯府就乱天了。”

    魏炅看向她,“川儿,这人可是杀的人?”

    魏玖川站稳身子,“我说了,我没有杀人,夫人为何一定认为是我杀的人?”

    “你敢说人不是你杀的,这分明是因为昨日落水一事,你怀恨在心。”武安侯夫人道。

    魏玖川道:“那敢问夫人,我为何因为昨日落水对她怀恨在心?”

    武安侯夫人一时有些慌乱,“你敢狡辩。”

    “夫人为何不说,还是说您知道些其他的事?”魏玖川道。

    “住嘴!”魏炅脸色低沉,毫不犹豫地扇了魏玖川一巴掌,“你可知道自己是在说些什么!”

    此事魏炅已摆明态度,武安侯夫人又怎回看不出,呵斥道:“年纪不大,居然还敢污蔑长辈,听你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我害死了她?”

    魏玖川眼前一阵眩晕,这会儿也是强撑着清醒。

    沉默片刻,武安侯夫人正欲开口定罪,忽然看见家仆急匆匆地跑来,“侯爷,廷尉府的林少卿来了,他说有人报案,侯府死了人。”

    武安侯夫人被坏了好事,登时骂道:“混账!是谁报的案?”

    魏炅看着魏玖川微眯了一下眼睛。

    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魏玖川回到侯府前,便料到这一局面。

    这里没有靠山,她只能任凭栽赃陷害。如此,倒不如拉一个外面的人入局,查证此案。

    反正人不是她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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