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身穿一身织锦广袖白衣,气度从容,流风回雪,仙气凌然,似有流云浮光隐隐流转于衣间。他生得霞姿月韵,肤色白皙,眉眼隽秀,俊鼻薄唇,虽跪于垫前,就好似缓缓展开了一幅笔触细腻,画工精巧的水墨丹青。

    好一张精致俊俏的面容上嵌了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搭在眼睑上的睫羽纤长细密,与众不同的眸色将他的美与别人都分隔了开来,眉目间的沉静衬得旁人都浮躁了几分。

    这仙君的气质当真是清冷绝尘,周身如覆霜雪,本身已有七分凉意,那双浅淡的琉璃眸子又为他增了三分冰雪颜色,可谓十分清冷。

    他正跪在雪地里沉思,却听见一个声音说道,

    雪地里冷,快起来,弟弟!

    谁?蓝忘机暗中生疑,大哥不是早就被叔父指派下山去了,难道提早回来了?他四下望去,却并无一人。

    这个声音却又在耳边响起,弟弟,快回去,别跪了!弟弟?

    一般大哥都是叫自己忘机,怎么会叫弟弟这个词?他好生疑惑,又四处张望,还是一无所获,正在他心生疑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吼道,“你不好好罚跪,东张西望,看什么?”

    蓝湛不敢多言,虽然心中困惑,但却只得转身跪好,不再到处寻找,那个声音好像也消失不见。

    蓝启仁摸着胡须,有些不解的问:“忘机,平日里,你最知道谨言慎行,怎么今日违反那么多条家规?你倒说说看理由何在?”

    蓝忘机欲言又止。

    蓝忘机没想到叔父又来询问缘由,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半天没有吭气。

    蓝启仁瞪了蓝忘机一眼:“云深不知处,可是仙山所在之地,你怎么违反家规?擅自下山,还有,你踏出山林之时,为何,还要打伤猎户家的灵犬?你要知道,我们是修仙门派,不应与凡人世俗有瓜葛,更不能欺负百姓,你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蓝忘机这时候抬起头,直视叔父的眼睛,“猎户上山打猎不错,为何那灵犬只咬山鸡野兔?而不敢攻击真正的猛兽,那豺狼虎豹多的是,只挑软弱的下手,岂不是有违天道?”

    蓝启仁气的又想给他几下:“你犯的哪门子倔?这猎户上山打猎,打到什么算什么?山鸡野兔不是更好猎杀吗?豺狼虎豹,凶猛的多,哪那么容易下手?”

    蓝忘机居然一改以往的温文尔雅,接着叔父的话往下说:“按叔父的理论,山鸡野兔好抓,为何我们还要斩恶除魔了,要找容易下手的,倒不如随便杀个山精野怪”蓝忘机没再往下说,再说估计叔父真要动怒了。

    蓝启仁被他噎得彪出一个词 :“屁话!”

    叔父居然说这么不堪的词语,蓝忘机心想着,但不敢再接话,但是心里依旧不服气。

    蓝启仁不知道蓝忘机从哪里得来,这一通谬论,气急败坏,胡子都翘起来了,“简直朽木不可雕也,除了在这罚跪三个时辰之外,去抄蓝氏家规100遍!”说完一甩水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蓝忘机知道这一番话会惹怒叔父,却并没有害怕,只是继续跪在雪地上,等着时辰过去。

    边上的师兄弟都觉得很诧异,平时蓝忘机可是最听话的,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专挑师傅不爱听的话说了?

    魏无羡晃着手上的香囊,慢慢悠悠走在路上。他在天上就顶得上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了,到了人间更是不必说的好风姿,端的是风采斐然的出挑气度。

    这么一个俊俏潇洒公子当街边走边慢慢啜饮,却不让人觉得轻浮放荡,倒显得另生出了一番不拘于世俗的肆意风流之感。

    魏无羡背着手悠悠闲闲地在街边晃荡,他身量纤长,衣服剪裁的合身又妥帖,人生得俊秀难得,素日里又常是眉眼带笑,格外明媚讨喜。

    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薄唇自带三分笑意,道是无情却显有情,只让人觉得是从容潇洒,自成一股风流气度,这一路走来果不其然收获了不少姑娘小姐的眼波。

    “碰见一个傻小子,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按我说的去做,要是说了,他肯定要被他那叔父罚死,哈哈!”魏无羡边晃着香囊,边四处张望,想找个地方吃饭,却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他有些担心,不是他叔父派徒弟来找自己了吧,回头一看,并不认识此人。

    “这位公子贵姓?”

    魏无羡仔细观瞧来人,冰蓝色的眼眸温柔似水,高挺的鼻梁,一身蓝白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蓝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武功深不可测,温文尔雅,他是对完美的最好诠释。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魏无羡眉头一扬:“兄台?我们认识?”

    蓝曦臣微微一笑,“是我唐突了,我是蓝氏子弟,名涣,字曦臣,敢问阁下是否认识忘机?”

    魏无羡瞪大了眼睛:“蓝涣,蓝曦臣?你就是那传闻中的“姑苏双壁”之一的蓝大公子?”

    蓝曦臣微微颔首:“ 正是在下,不知阁下姓甚名谁?”

    魏无羡嘴角上扬说道,“”我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云梦双杰”之一的魏婴魏无羡!”

    蓝曦臣有些愣神:“云梦双杰……”

    魏无羡抿嘴偷笑,没有继续多言,蓝曦臣一时也没有想到这个名号,就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只是指着魏无羡手中的香囊又问,“不知魏婴小兄弟,何时认识忘机的?”

    魏无羡眼睛一转,哦,蓝忘机,原来这是他的名字!

    魏无羡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用惯用的笑容回应蓝曦臣,“今天晌午认识的!”

    “今日?”蓝曦臣有些诧异,继续追问,“ 那不知忘机和魏婴小兄弟聊了些什么?”

    魏无羡摆摆手,“ 蓝大公子,不用如此叫我,直接喊我魏婴便好!”

    他刚说完话,肚子不听话的叫了一声,被蓝曦臣听见,蓝曦臣淡淡一笑。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懊恼道,这肚子真不听话,虽然一天都没吃饭,但是……

    蓝曦臣温和地问道:“魏公子,相请不如偶遇,你若有空,可否陪我喝上一杯?”

    “喝酒?还有这等美事?”魏婴的大眼睛滴溜一转,心说,蓝家祖训不是很严吗?听说他们既不能喝酒,也不能随意下山,好像连老婆都不能娶呢!

    蓝曦臣做了个姿势:“有请!”

    “既然蓝大公子盛情邀约,那魏婴恭敬不如从命。”魏无羡依旧笑盈盈地走进酒馆,只见里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桌桌客满,好一副兴旺热闹的光景。红瓦绿檐,梁柱雕刻精美,整个店面亮堂堂的,显得格外气派。

    大堂里,一张张四方木桌排列有序,坐满了南来北往的食客,谈笑声不绝于耳,有人高谈阔论,有人低声细语,店小二们在人群中灵活穿梭,虽然忙碌却井井有条,手上的托盘犹如蝴蝶翻飞,眨眼间便将一道道美食送到桌上,酒壶里的琼浆也是源源不断。

    柜台里的掌柜正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抬头看一眼,一位气质出尘、风度翩翩的男子缓步入店,掌柜眼尖,一眼认出此人非同凡响,赶忙抛下手中账簿,面带谄媚之色,疾步趋前,双手作揖,口中连连说道:“哎呀,蓝大公子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快快请进,请上座!”

    然而,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布衣打扮的青年,面容俊朗,眼中闪烁灵动光彩,却是魏无羡。只见那位少年红绳黑发,一袭紫衣,手中握着一把看不出好歹的剑。

    看衣服面料和佩剑并算不上有钱人家少爷的标配,猜想不过是一个跟着蓝曦臣的随从,或者是一个混饭吃的,心里不由地生出嫌弃的感觉,这样的人怎么配和蓝大公子走一起?

    见此情景,掌柜的脸色略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鄙薄与不屑,先前的热情瞬间消减大半。他略微斜睨了魏无羡一眼,心中嘀咕:“不过一介寒微少年,怎比得上蓝氏显贵?”

    面上虽未露声色,招呼起来却明显敷衍,仅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位客官,请随意找个空位吧。”态度之别,昭然若揭。

    魏无羡虽然一眼就看出这掌柜的心思,却也不恼,“小二,给我们找一间上房!”

    “好勒,俩位客官里面请!”

    魏无羡昂首挺胸大步随着店小二进了上房。

    蓝曦臣则抱了抱拳,“哪里哪里,掌柜太客气了,我先随魏公子上楼了。”说完,跟着魏无羡一起进了房间。

    掌柜见没有马屁可拍,就又回到柜台继续打他的算盘,把那珠子拨的哗啦啦,好像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俩人坐下后,店小二问道,“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蓝曦臣看着魏无羡,笑眯眯地说:“ 魏公子,你喜好什么?曦臣不知,不如你点吧!”

    魏无羡毫不客气,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菜名:“”太白鱼头、铜钱包、清炒栀子花、白切鸡、野笋炒肉。”

    “好咧!”店小二正准备离开。

    被魏无羡叫住:“ 等等,蓝大公子,我点的菜你可否喜欢?”

    蓝曦臣依旧笑盈盈的说:“无妨,魏公子随意!”

    魏无羡嘴角上扬:“”那好,那我再点些?”

    蓝曦臣点点头,魏无羡又噼里啪啦报了一堆菜名,

    “松鼠鳜鱼、得月童鸡、西施玩月、蜜汁火方、虫草甫里鸭、碧螺虾仁、枣泥拉糕、苏式船点。”

    店小二瞪着眼睛,努力记住菜名:“这位客官,吃的完么?

    魏无羡毫不在意地看了看他:“怎么你怕蓝大公子没钱付给你?”

    店小二哪敢得罪蓝家,立马说道,“不是,不是……只是……这菜量有点大,怕二位吃不完。”

    魏无羡斜着脑袋:“吃不完,你小爷我打包带走。你管我们吃的完吃不完。有钱赚还不满意?

    店小二连连点头,“ 好咧!”

    店小二正准备出门,又被魏无羡叫回来,“对了,小二,再上俩壶你们这最好的美酒,我要和蓝兄一醉方休!”

    店小二赶忙答应,匆匆出门,生怕忘记了刚才那一堆菜名,得立刻告诉后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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