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饭，三人都回了房。
裴临扬睡了一觉，起来后差不多已经三点了。
他推开阳台门，外面一池露天的人造温泉正冒着热气，旁边还栽了一颗树，开了玫红的花，花瓣一片片落在池边。
设计的人很用心地在这里设计了一处假山，阳光直射下来，层层叠叠的光影端出一幅意境。
门的背面还画了几幅画，泡温泉时拉上可以完美融入这个环境，堪比纯天然。
裴临扬想起丁惟。
当时刚进大学，新加入的社团里社长提议团建破冰，恰好那时很流行温泉文化，一行人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定了日期和酒店就走。
他在温泉酒店里看见丁惟，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的丁惟以美貌出众，在一众留学生中尤为出名。
社长请她来热场子，美貌和气质让她即使只是安静站在那里，也不断有人上前搭讪。
裴临扬当时刚看见她时，她正微笑着加上一个富二代的联系方式。
他也上前去要，丁惟当然也给了。
当然没有立刻通过。
裴临扬晚上再去找她时，被告知她已经离开，后来才发现她通过了好友申请。
就在他兀自回忆时，房门那边传来轻敲的响动。
门打开，是蒋笠言和盛西景二人。
蒋笠言手里拿着两瓶红酒，盛西景则是拿着高脚杯。
“我们那边的温泉不怎么样，蒋笠言说你这边位置最好，刚好我买了两瓶酒，顺便一起带过来了。”
裴临扬点点头，难怪他刚刚在厨房里发现一些木质托盘，原来是做这些用的。
盛西景一眼看到开着的阳台门，“哇”地一声，赞叹道：“难怪他说你这边位置好，看看这阳光，看看这环境！”
裴临扬说：“我跟你换一换？”
“那还是算了，我那边安静一点，晚上好睡觉。”
裴临扬一听，无言的看着他。
盛西景才不管，轻驾熟路地拉开抽屉，拿出木质托盘，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脱了衣服就下水了。
他自己泡得舒服，然后一口把红酒闷掉，没五分钟就爬上来说自己头晕：“我还是先回去睡觉吧。”
于是裴临扬看他捞上衣服，然后光着膀子回去。
他：“……”
蒋笠言在后面笑，“我就知道会这样。”
最近天气确实不错，虽然有太阳，但并不热。
裴临扬泡在热水里，感觉浑身筋骨都舒展了。
“听说丁惟回来了。”蒋笠言道。
裴临扬早猜到他会知道，“还跟我进了同一家公司。”
“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到更高水平的企业入职。”
“……她绝不可能是为了我。”
“我当然知道。”蒋笠言摇摇头，话音一转，“你知道她为什么回国吗？”
裴临扬确实不知道，据他所知，丁惟在国外时就没有要回国的规划，更别提现在还入职了西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他甚至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她老师你记得吗？”
“初中班主任？”
“对。”蒋笠言说，“那个严厉的老太太，她得了癌症。”
癌症？
裴临扬见过那老太太，虽然满头白发，但是身子骨极其硬朗，能逮着精力最旺盛的初中男生抓，还一抓一个准。
这样健康怎么会得癌症呢？
蒋笠言继续道：“听说丁惟当时回来时老太太根本不同意，丁惟瞒着她愣是跑回来了。”
是丁惟能做出来的事。
裴临扬喉结滚动，为了掩饰情绪还抿了口酒。
他垂着头，额发微湿。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这个我不清楚，也不关心。”蒋笠言说：“但是如果你打算为了她一直单身的话，我并不建议，这种行为写到文章里只会让人认为你是个傻逼。”
他说的话没错。
但裴临扬还是打算继续当个傻逼。
蒋笠言看他不说话，叹了口气，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我走了。”他站起来。
他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就不必再逗留。
裴临扬不理他，盯着水面发愣。
身后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有些起伏的水面渐渐平静。
他抹了把脸，拿过手机，点开招聘软件。
这个软件在他做项目的时候是最常用的，只要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就点开，已经形成了习惯。
他漫无目的的刷新，注意力却并不在上面。
——直到在首页看到眼熟的字眼。
西越在招助理？
看了半天，他猛地起身，然后爬起来去收拾行李。
傍晚六点。
盛西景终于酒醒，敲开蒋笠言的门，看见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他还有些困，打着哈欠说：“晚上吃什么，裴临扬呢？”
只见蒋笠言把咖啡杯放在吧台上，然后道：“走了。”
“啊？”
“现在应该已经下飞机了吧。”他淡淡道。
裴临扬刚下机。
他拖着行李箱上了贵宾接送车，然后给公司的老总打电话。
电话响铃几秒，对方立马接了。
“公司新来的副总要招助理吗？”他单刀直入。
对面一懵，然后慢悠悠的：“是有这回事。”
“招到人了？”
“还没有。”
“我去。”裴临扬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又找补道：“这几天休假我闲不下来，刚好给公司省点钱，况且丁总用人应该挺急的吧？”
“行吧。”对面的人没有多问，听他说完就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他准时出现在丁惟办公室里。
丁惟正在看文件，她前一晚知道助理已经有人选，所以并不意外大早上的有人出现在她办公室里。
她头也不抬的吩咐，“泡杯浓茶，随便哪个都行。”
裴临扬端着杯子去茶水间，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丁惟看见他会是什么表情、什么情绪，最差的结果大概是请他离开，但丁惟不会那样做。
她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到任何不相干的人身上。
真是冲动了。
裴临扬推开门时想。
没想到丁惟正抬头看过来，和他对上视线。
她没有任何情绪。
意料之中。
裴临扬把浓茶放到她手边，听见她冷不丁的问：“你不是休假了吗？”
他抬眼看去，只看见她垂着头，仍然在翻文件。
“闲不下来。”
丁惟动作停顿一下，没接话，把桌上分出来的文件指给他：“你去把这沓资料整理出来……需要我教你怎么整理吗？”
裴临扬摇摇头。
她又说：“去旁边沙发上搞，争取上午给我。”
资料其实很少，裴临扬之前给他哥做过助理，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完。
室内安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在响动。
裴临扬一页一页翻过资料，捡着重点的标注。
他偶尔扭扭脖子，借着机会偷看丁惟。
丁惟一直都是一个姿势，比起她来说，裴临扬算得上是有多动症。
他埋下头去继续奋战，再次抬头却撞上丁惟的目光。
说实话，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裴临扬并没有看懂什么意思。
直到丁惟无语的开口：“……你是狗吗一直抬头看我？”
她又挂了笑，说出的话却不客气。
“再盯着我看就请你出去。”
要是按她的话做的话不是更像狗了吗？
裴临扬顺从的低了头，脑子里却这样想。
他没看见丁惟嘴角勾起一抹笑，一下就消失了。
砰砰。
“进。”
“丁总，我跟你汇报一下我们项目组目前的情况。”
裴临扬闻言看过去，是杨组。
杨组盯着他，意思已经很明白。
丁惟对着裴临扬道：“你先出去。”
“好。”
门关上的一瞬间，裴临扬看见杨组好像情绪很激动的样子，三两步直接按到丁惟桌前。
丁惟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眉眼淡定。
她好像从来没变过。
裴临扬想。
他们交流的时间不多，大概五分钟杨组就出来了。
裴临扬以为他进去要起码二十分钟，在茶水间慢悠悠磨咖啡豆。
杨组从他背后拍了一下肩。
“你们组项目不是做完了吗？你怎么又跑到公司来了，闲不住？”他跟裴临扬闲聊。
“是闲不住。”裴临扬回道。
咖啡豆被磨成细粉，隐约的香气飘出来。
杨组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动作，问：“你还懂这个？实话实说，我是个大老粗，从来没尝过现磨咖啡的味道，一般都是直接泡浓缩，不知道今天我有没有这个口福？”
他都这么说了，裴临扬只好再拿出一个马克杯，给他先冲。
裴临扬速度很快，热水倒下去，苦味一下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他没说这杯是给谁的，杨组手快，拿过去之后吹了吹，轻啜一口。
“难怪大家都爱手磨。”他冲裴临扬挑眉，“味道果然不错。”
“我先走了，项目组正忙着，改天请你吃饭。”
裴临扬皮笑肉不笑道：“回见。”
好绿茶一人，这么苦都能喝下去。
裴临扬往自己咖啡杯里扔了两块方糖，面无表情的想。
他端着杯子敲门，然后进去。
丁惟一直在看文件，看见是他直接吩咐：“去把我传给你的文件都打印出来，要分别装订好。”
裴临扬睡了一觉，起来后差不多已经三点了。
他推开阳台门，外面一池露天的人造温泉正冒着热气，旁边还栽了一颗树，开了玫红的花，花瓣一片片落在池边。
设计的人很用心地在这里设计了一处假山，阳光直射下来，层层叠叠的光影端出一幅意境。
门的背面还画了几幅画，泡温泉时拉上可以完美融入这个环境，堪比纯天然。
裴临扬想起丁惟。
当时刚进大学，新加入的社团里社长提议团建破冰，恰好那时很流行温泉文化，一行人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定了日期和酒店就走。
他在温泉酒店里看见丁惟，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的丁惟以美貌出众，在一众留学生中尤为出名。
社长请她来热场子，美貌和气质让她即使只是安静站在那里，也不断有人上前搭讪。
裴临扬当时刚看见她时，她正微笑着加上一个富二代的联系方式。
他也上前去要，丁惟当然也给了。
当然没有立刻通过。
裴临扬晚上再去找她时，被告知她已经离开，后来才发现她通过了好友申请。
就在他兀自回忆时，房门那边传来轻敲的响动。
门打开，是蒋笠言和盛西景二人。
蒋笠言手里拿着两瓶红酒，盛西景则是拿着高脚杯。
“我们那边的温泉不怎么样，蒋笠言说你这边位置最好，刚好我买了两瓶酒，顺便一起带过来了。”
裴临扬点点头，难怪他刚刚在厨房里发现一些木质托盘，原来是做这些用的。
盛西景一眼看到开着的阳台门，“哇”地一声，赞叹道：“难怪他说你这边位置好，看看这阳光，看看这环境！”
裴临扬说：“我跟你换一换？”
“那还是算了，我那边安静一点，晚上好睡觉。”
裴临扬一听，无言的看着他。
盛西景才不管，轻驾熟路地拉开抽屉，拿出木质托盘，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脱了衣服就下水了。
他自己泡得舒服，然后一口把红酒闷掉，没五分钟就爬上来说自己头晕：“我还是先回去睡觉吧。”
于是裴临扬看他捞上衣服，然后光着膀子回去。
他：“……”
蒋笠言在后面笑，“我就知道会这样。”
最近天气确实不错，虽然有太阳，但并不热。
裴临扬泡在热水里，感觉浑身筋骨都舒展了。
“听说丁惟回来了。”蒋笠言道。
裴临扬早猜到他会知道，“还跟我进了同一家公司。”
“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到更高水平的企业入职。”
“……她绝不可能是为了我。”
“我当然知道。”蒋笠言摇摇头，话音一转，“你知道她为什么回国吗？”
裴临扬确实不知道，据他所知，丁惟在国外时就没有要回国的规划，更别提现在还入职了西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他甚至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她老师你记得吗？”
“初中班主任？”
“对。”蒋笠言说，“那个严厉的老太太，她得了癌症。”
癌症？
裴临扬见过那老太太，虽然满头白发，但是身子骨极其硬朗，能逮着精力最旺盛的初中男生抓，还一抓一个准。
这样健康怎么会得癌症呢？
蒋笠言继续道：“听说丁惟当时回来时老太太根本不同意，丁惟瞒着她愣是跑回来了。”
是丁惟能做出来的事。
裴临扬喉结滚动，为了掩饰情绪还抿了口酒。
他垂着头，额发微湿。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这个我不清楚，也不关心。”蒋笠言说：“但是如果你打算为了她一直单身的话，我并不建议，这种行为写到文章里只会让人认为你是个傻逼。”
他说的话没错。
但裴临扬还是打算继续当个傻逼。
蒋笠言看他不说话，叹了口气，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我走了。”他站起来。
他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就不必再逗留。
裴临扬不理他，盯着水面发愣。
身后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有些起伏的水面渐渐平静。
他抹了把脸，拿过手机，点开招聘软件。
这个软件在他做项目的时候是最常用的，只要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就点开，已经形成了习惯。
他漫无目的的刷新，注意力却并不在上面。
——直到在首页看到眼熟的字眼。
西越在招助理？
看了半天，他猛地起身，然后爬起来去收拾行李。
傍晚六点。
盛西景终于酒醒，敲开蒋笠言的门，看见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他还有些困，打着哈欠说：“晚上吃什么，裴临扬呢？”
只见蒋笠言把咖啡杯放在吧台上，然后道：“走了。”
“啊？”
“现在应该已经下飞机了吧。”他淡淡道。
裴临扬刚下机。
他拖着行李箱上了贵宾接送车，然后给公司的老总打电话。
电话响铃几秒，对方立马接了。
“公司新来的副总要招助理吗？”他单刀直入。
对面一懵，然后慢悠悠的：“是有这回事。”
“招到人了？”
“还没有。”
“我去。”裴临扬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又找补道：“这几天休假我闲不下来，刚好给公司省点钱，况且丁总用人应该挺急的吧？”
“行吧。”对面的人没有多问，听他说完就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他准时出现在丁惟办公室里。
丁惟正在看文件，她前一晚知道助理已经有人选，所以并不意外大早上的有人出现在她办公室里。
她头也不抬的吩咐，“泡杯浓茶，随便哪个都行。”
裴临扬端着杯子去茶水间，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丁惟看见他会是什么表情、什么情绪，最差的结果大概是请他离开，但丁惟不会那样做。
她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到任何不相干的人身上。
真是冲动了。
裴临扬推开门时想。
没想到丁惟正抬头看过来，和他对上视线。
她没有任何情绪。
意料之中。
裴临扬把浓茶放到她手边，听见她冷不丁的问：“你不是休假了吗？”
他抬眼看去，只看见她垂着头，仍然在翻文件。
“闲不下来。”
丁惟动作停顿一下，没接话，把桌上分出来的文件指给他：“你去把这沓资料整理出来……需要我教你怎么整理吗？”
裴临扬摇摇头。
她又说：“去旁边沙发上搞，争取上午给我。”
资料其实很少，裴临扬之前给他哥做过助理，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完。
室内安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在响动。
裴临扬一页一页翻过资料，捡着重点的标注。
他偶尔扭扭脖子，借着机会偷看丁惟。
丁惟一直都是一个姿势，比起她来说，裴临扬算得上是有多动症。
他埋下头去继续奋战，再次抬头却撞上丁惟的目光。
说实话，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裴临扬并没有看懂什么意思。
直到丁惟无语的开口：“……你是狗吗一直抬头看我？”
她又挂了笑，说出的话却不客气。
“再盯着我看就请你出去。”
要是按她的话做的话不是更像狗了吗？
裴临扬顺从的低了头，脑子里却这样想。
他没看见丁惟嘴角勾起一抹笑，一下就消失了。
砰砰。
“进。”
“丁总，我跟你汇报一下我们项目组目前的情况。”
裴临扬闻言看过去，是杨组。
杨组盯着他，意思已经很明白。
丁惟对着裴临扬道：“你先出去。”
“好。”
门关上的一瞬间，裴临扬看见杨组好像情绪很激动的样子，三两步直接按到丁惟桌前。
丁惟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眉眼淡定。
她好像从来没变过。
裴临扬想。
他们交流的时间不多，大概五分钟杨组就出来了。
裴临扬以为他进去要起码二十分钟，在茶水间慢悠悠磨咖啡豆。
杨组从他背后拍了一下肩。
“你们组项目不是做完了吗？你怎么又跑到公司来了，闲不住？”他跟裴临扬闲聊。
“是闲不住。”裴临扬回道。
咖啡豆被磨成细粉，隐约的香气飘出来。
杨组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动作，问：“你还懂这个？实话实说，我是个大老粗，从来没尝过现磨咖啡的味道，一般都是直接泡浓缩，不知道今天我有没有这个口福？”
他都这么说了，裴临扬只好再拿出一个马克杯，给他先冲。
裴临扬速度很快，热水倒下去，苦味一下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他没说这杯是给谁的，杨组手快，拿过去之后吹了吹，轻啜一口。
“难怪大家都爱手磨。”他冲裴临扬挑眉，“味道果然不错。”
“我先走了，项目组正忙着，改天请你吃饭。”
裴临扬皮笑肉不笑道：“回见。”
好绿茶一人，这么苦都能喝下去。
裴临扬往自己咖啡杯里扔了两块方糖，面无表情的想。
他端着杯子敲门，然后进去。
丁惟一直在看文件，看见是他直接吩咐：“去把我传给你的文件都打印出来，要分别装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