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敬绍听到莫折大堤叫阵,也亲自登上阳平关的城墙。

    只见到这名羌人老将,亲自站在阳平关前,向着关内叫骂。

    莫折大堤是羌人豪帅,在骂人这件事上的经验,要比傅敬绍吃过的盐都要多。

    傅敬绍随父就任梁州后,从来也都是听周围的人恭维,从哪有人像莫折大堤这老羌这般辱骂过。

    莫折大堤越骂越是难听,其中攻击最多的地方,就是傅敬绍是傅竖眼老来得子这件事。

    在莫折大堤口中,傅敬绍成了来历不明的野种,他一面疯狂的吹捧夸赞其父傅竖眼一代英杰,一面又贬低傅敬绍是虎父犬子,所作所为比其父差的太远了。

    这可以说是骂到了傅敬绍的痛处。

    傅竖眼老来得子,对于这个儿子管教的比较严,但是又对这个儿子充满了期待,给予了巨大的压力。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傅敬绍,一方面极度的自傲,认为自己能力很强,能够协助父亲处理州务,是朝堂上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一方面傅敬绍又极度的自卑,因为无论是周围亲近的人还是梁州军民百姓,都会将他和其父傅竖眼拿过来比比较,暗中也有经常会有人说他“不如其父”。

    所以莫折大堤可以说是骂到了他的痛处。

    傅敬绍怒极,命令手下拿来弓箭,亲自拉弓对准莫折大堤就是一箭。

    只可惜莫折大堤非常的猥琐,他距离阳平关超过百步,身边还有盾牌手护卫,傅敬绍也没有百步穿杨的箭术,这一箭远远射偏,更是引来叛军一阵哄笑。

    莫折大堤更是来劲,甚至还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城墙上的傅敬绍喊道:

    “若是傅老将军在,某绝不敢在此叫阵!汝不若父远矣!”

    傅敬绍怒极,他立刻亲自带领人马,要出城攻杀莫折大堤,可这一次却被老副将拦住。

    “少将军!贼首故意骂阵,怕是有埋伏,您不能冲动啊!”

    傅敬绍怒道:“老羌辱我,安能让他回营?”

    可还没等傅敬绍召集齐人马,莫折大堤就直接鸣金收兵退回军营。

    傅敬绍气得半死,可是对这老羌是无可奈何,阳平关中只有五千人,想要攻打莫折大堤的军营力有未逮,他只能下令让士兵严加守城,又惩罚了两个松懈的士兵排解了怒气,这才返回守将府休息。

    接下来的几日,莫折大堤每天都会准备来到阳平关前骂阵,骂来骂去也就是这些内容,但是每次傅敬绍都被气得半死。

    但是每次骂完,莫折大堤就退回军营,每次都是一击脱离,不给傅敬绍出城报复的机会。

    傅敬绍的脾气也越发的暴躁,就连左右亲信只要犯错,就会被他严加惩罚。

    等到了第五日,傅敬绍终于熬不住了,他召集亲信,商议要夜袭莫折大堤的营地。

    这自然遭到了部将的强烈反对。

    守军总共只有五千人,就是依靠阳平关的地利才守住的,如果出关和莫折大堤决战,那不是放弃自己的长处吗?

    傅敬绍暗怒,但是也知道军心难违,可他一向跋扈独断,这下子恨上了阻拦他出城报复的部将。

    傅敬绍利用各种借口,惩罚了这些反对他出兵的部将,其中最惨的是反对最激烈的那名老将,他是傅竖眼派来协助傅敬绍守城的副将,可以说是看着傅敬绍长大的。

    以前傅敬绍在表面上,对这名老将还是非常尊重。

    但是当天夜里,傅敬绍就夜巡军营点卯,因为老副将来迟了半刻,就被傅敬绍下令脱去甲胄当众抽打惩罚。

    最后还剥夺了老将副将的职位,命令他闭门思过。

    傅敬绍惩罚了一批带头反对他的人,阳平关军中对他更加憎恶。

    等到第十日的时候,莫折大堤再次来到阳平关前骂阵,但是这一次他说的内容又更新了。

    这一次莫折大堤不再攻击傅敬绍,而是反复夸赞羊侃。

    一会儿说羊侃“军容严整”,一看就“通晓军事”,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一会儿说傅竖眼是慧眼识珠,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堪大用,所以让傅敬绍带五千人守最容易守的阳平关,让羊侃也带五千人去守难守的定军山,这明摆着是不信任自己的儿子,更信任羊侃的能力。

    莫折大堤又说自己也是看到羊侃带兵有方,所以才不去攻打更容易攻打的定军山,反而攻打更险要的阳平关,就是挑傅敬绍这软柿子捏。

    这些话说完,傅敬绍是真的气急了。

    他也对父亲的安排不满,明明阳关平不需要这么多人守,父亲却坚持给自己五千人,也给防区更大,防御难度更大的羊侃五千人,这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自家父亲明明只见过羊侃几次,却总是夸赞羊侃,还让傅敬绍向羊侃学习。

    这让一向傅敬绍又怎么能忍?

    被莫折大堤点破了心中最薄弱的部分,傅敬绍可以说是彻底放弃了理智。

    他当场就抽出配剑道:“不杀老羌,誓不为人!”

    莫折大堤又来了一次一击脱离,骂完之后退回了军营中,傅敬绍对众将说道:“传令下去,今夜准备夜袭敌营!”

    部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想要反对,但是话到嘴边都吞了下去。

    之前劝谏傅敬绍的老将都吃了鞭子,曾经反对傅敬绍的将领都被穿了小鞋。

    自己又何必出头,惹怒气头上的傅敬绍呢?

    反正主将是傅敬绍,出城夜袭也是守城的策略之一,自己听命就是了。

    那些曾经劝谏过傅敬绍的部将都被惩罚了,就算还能继续留在傅敬绍身边,此时也学乖了不敢反对。

    剩余的那些上次都没有劝说傅敬绍,这一次自然更不敢多说什么。

    见到部众都“支持”自己,傅敬绍更是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给这老羌颜色看看!

    当天夜里,傅敬绍亲自带领部众,从阳平关中出来,借着夜色袭击莫折大堤的营地。

    莫折大堤的营地看起来毫无法度,傅敬绍带领军队杀入其中,如若无人之境。

    这让傅敬绍对莫折大堤更加轻视,这老羌果然不会带兵,他们的部下也都是泥腿子,连结寨扎营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傅敬绍在营地中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就连那些反对出城作战的将领也逐渐轻敌起来。

    可就在傅敬绍杀的尽兴的时候,突然响起了军鼓声。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冲了太久,已经深入到了莫折大堤的营地中。

    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预感,军鼓声后,四周的火光冲天,就看到莫折大堤身披甲胄,带领精锐部众已经包围了傅敬绍的军队。

    这时候傅敬绍才明白自己是中了这老羌的埋伏。

    傅敬绍心一横,对着莫折大堤说道:

    “莫折大堤,你这老羌狗,可敢与本将军单挑!”

    可莫折大堤这一次完全没有搭理傅敬绍的约战,而是命令手下开始包围攻打傅敬绍的军队。

    这群围困的军队一押上来,傅敬绍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和之前交战的军队完全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敌军人多,还是在敌军营地中作战,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敌人那边,这仗还怎么打?

    傅敬绍有了退意,但是这时候又要怎么退?

    密密麻麻的叛军冲杀上来,如同潮水一般将傅敬绍的军队淹没,等到破晓时分,整个营地中满是尸体,傅敬绍在最后展现出了骨气,他亲自持剑死战到了最后一刻,一直到他身亡,这支梁州军队才放下武器投降。

    吞下了傅敬绍的军队后,莫折大堤又鼓舞军队,再次杀向了阳平关。

    因为傅敬绍带出来太多的军队,阳平关内的守军人数不足。

    莫折大堤又让属下举起傅敬绍的头颅和甲胄,向阳平关内发动舆论攻势,宣传傅敬绍已经战死,昨夜出城劫营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

    这时候傅敬绍的副将站出来,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将顶着鞭伤亲自指挥军队,组织阳平关抵抗莫折大堤的大军。

    这一战也足足打到了傍晚,莫折大堤也没有想到在主将已经死的情况下,阳关平的残部还能守这么久。

    但是今天如果都打不下阳平关,那日后就更没机会了。

    莫折大堤咬着牙将自己的精锐部曲都推上去做先登,而阳平关内的守军人数实在是不足,最后在黄昏前攻入了阳平关。

    老副将战死,阳平关破的时候,又有不少军官士兵自杀殉关,莫折大堤走入这座自己梦寐以求的险关后,手下将领立刻请求劫城。

    莫折大堤是想要收编这些守军的,他也不想要攻下汉中后就抢劫,当场翻脸打骂了提议劫城的属下。

    可莫折大堤刚下令士卒不允许抢劫,想要示好收编俘虏,给梁州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当天夜里阳平关内发生了营啸,士兵们自发开始在阳平关内抢劫杀戮,莫折大堤亲自派人镇压,可以营啸还是蔓延到了所有入驻阳平关的军营中。

    莫折大堤吓得连夜逃出阳平关,等到第二天城内士兵过足了抢劫杀戮的瘾之后,莫折大堤这才派人和阳平关内的部署接触,追认了他们劫城的事情,这才重新进城掌握了军队。

    见到了这一切的侯刚若有所思,趁着莫折大堤焦头烂额的时候,开始示好拉拢周围的人。

    侯刚又立刻求见莫折大堤,献上了新的计策。

    今天端午节在外面,今天少2000字,本周补加更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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