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黄昏,是山中野物最活跃的时候。

    准备去撵山的人,大都去得很早。

    陈安和宏山两人进入深山密林的时候,太阳也仅仅在山垭口喷薄出小片霞光。

    霞光透露在云层之间,烟雾缭绕在山间垭口,站在山顶,看着眼前的一切,给人一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两人都无心欣赏这种美景,只忙着往更深的山林里钻。

    但其实,此时密密匝匝的山林里,还在黑沉沉的,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模糊的大概。

    大概是山风还未撩动草叶发出哗啦声,一声声清脆的鸟叫彰显,林子中反倒给人一种非常安静的感觉。

    天气有些凉了,丝丝清爽的空气被吸纳进入胸腔,那是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两人的精神都不由为之一振。

    平时进山,陈安没少跟宏山说进山后要注意的事项,他这些事情上一直做的很好,一进入山林,就再没有多说一句话,安静且警惕地跟随在陈安身后,小心防守着。

    山里地形险峻,此时天还不够亮,这种时候,想要发现猎物,听比看更为靠谱,是非常容易捕捉林间动静的时候。

    两人小心地穿行在林木之间,分工协作,一个顾前,一个顾后,彼此小心照应着

    四条猎狗一路在前,四处嗅着,不时朝着周边张望,但此时的林间,更多的时候,是飞鸟扑腾的声音,偶尔也会有长耳、野鸡之类的小动物惊慌奔逃,引得四条猎狗驻足观望。

    时不时,陈安和宏山也偶尔能听到野猪咬架打闹的哼哧声,但往往这样听得见声音的地方,要走过去,爬坡上坎,需要不少时间。

    这种时候,一只野猪打下来,陈安能拿去换钱的也就是個猪肚,换不了几个钱,还不如找个葫芦包、蜜蜂之类值钱。

    至于现在,除非到了下雪,需要打肉的时候,不然陈安对野猪是真没有太大兴趣。

    打上一头野猪,弄出一个猪肚,其它的肉从这老林里搬运出去,挺费劲。

    还是要再过上两年,能摆摊卖肉了,那个时候比较划得来。

    招财和进宝,都在鼻头灌过黑娃子和香獐子的血,吃过豹子的肉,对于这三样值钱的野物非常敏感。

    除了野猪外,也就是黑娃子和豹子要相当提防,至于狼,附近的山野很少,这么长时间以来,陈安也就只是在去年冬季的时候见过那么一条母狼而已。

    当然,有这些野物出现,风险是大了不少,但价值也相当不错,陈安必然是不会放过的。

    猎狗有着远超人类的嗅觉和听觉,它们都没什么反应的时候,也通常不会有什么情况。

    大半个小时过后,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林间的光线变得明朗了很多。

    前方树木上,领头前行的招财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前方一棵大树,然后跑了过去。

    一直注意着几条猎狗反应的陈安,也随着朝大树上看去。

    那是一棵已经枯死的粗大松树,大眼看去,看不出什么东西。

    陈安靠近一些,站在松树周围转了一圈,注意到树干上,有几个应该是被啄木鸟啄出来的树洞。

    在离地面六七米的地方,一个小东西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宏山也看见了,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松鼠……毛色不对撒!”

    陈安摇摇头,说道:“这个不是松鼠,是寒号鸟!”

    “寒号鸟不是鸟吗?”宏山明显一愣:“课本里面学的那个?”

    “对,就是课本里面说的寒号鸟,我师傅管它叫寒达虫,没有跟着我师傅学撵山的时候,我也一直认为是鸟,后来见到真的了,才知道,不是鸟,而是这种和松鼠很像的动物。

    这个小东西也会飞……准确说是会滑翔。

    它的四足间有肉质皮翼,打开的时候,可以从一棵树滑翔到另一棵树,远看似乎是在像鸟一般飞翔,再加上它本身比较少见,又昼伏夜出,人们见到它的机会少之又少,都以为是鸟。”

    其实,陈安也一直没有将书本里的寒号鸟跟这玩意联系起来,只是得益于上辈子无聊的时候没少抱着手机刷视频,才知道寒号鸟不是鸟,而是这种类似松鼠的东西。

    有的地方也叫寒达达,还有叫飞猫的。

    这也是一种六不像,脸面像狐狸,双眼像猫,尖嘴像是老鼠,耳朵像兔子,脚爪像鸭子,尾巴又跟松鼠差不多。

    陈安见宏山不信,伸手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在树干上敲击几下。

    只见那树洞中呲溜一下,窜出一只有着红白相间毛色和粗长尾巴的小动物,快速向树梢爬了上去,到了更高处,它猛地一个纵跃,四只脚伸展,撑开宽大肉翼,朝着对面山林飘飘荡荡地飞了过去,落在几十米处的林木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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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批,还真的会飞!”宏山惊讶道。

    陈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别的树洞、石洞!”

    “找这些洞干啥子?”

    “看看洞里面有没有一些米粒形状或是成块的粪便,跟老鼠屎差不多,就是刚才这个小东西的粪便,它们习惯在住的地方,附近找一个石洞或者树洞排便,而且只排在一个地方,不管出去多远,要排便都跑回来。”

    “那么神奇……找这些东西干啥子?”

    “它拉出的粪便是药,药材公司有收购的,价格还不低,两块多三块一斤,叫五灵脂。

    五灵脂有两种:灵脂块和灵脂米。

    灵脂块,是由许多粪粒凝结而成,不规则的块状,大小不一。表面黑棕色、黄棕色、红棕色或灰棕色,凹凸不平,有的有油润性光泽,灵脂块又名:糖灵脂;

    灵脂米,呈长椭圆形圆柱状,两端钝圆,表面黑棕色,较平滑或微粗糙,常见浅色的斑点,有的具有光泽,灵脂米又名:散灵脂。

    常年累月,找到它排便的洞穴,如果没有人捞过,那一次性就能弄出不少来,也是一笔不少的钱哦!”

    一听能卖钱,宏山立刻来了兴趣。

    陈安则是将双管猎枪和带着的杀猪刀以及挎着的布袋子放在地上,双手抱着枯树树干爬上去。

    树上有好几个洞,说不定五灵脂就在树洞里。

    只是,陈安爬上去一个个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倒是看到寒号鸟住的洞穴中有三只幼兽藏在铺垫着厚厚草叶,看上去很干净整洁的洞穴里。

    他也不惊扰它们,从树上滑了下来。

    然后,他也在周围转着,寻找着寒号鸟排便的地方。

    没多长时间,他经过一块山石的时候,看到缝隙中堆放着不少棕黑色的东西,有的凝成块状,大部分呈颗粒,正是五灵脂。

    他当即朝着宏山喊道:“蛋子哥,我找到了!”

    宏山快步跑了下来,好奇地凑近,看着石头缝隙中藏着的一大堆颗粒状的粪便,一股子腥臊气味传来,又将他逼得退后几步:“也太臭了!”

    陈安笑了笑说道:“管它臭不臭,能卖钱就行。把我放在树边的布包拿来,你嫌臭就由我来背!”

    这只寒号鸟也不知道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了,缝隙里积存的粪便数量不少,估摸着得有好几十斤。

    宏山没有去拿:“说那些,就用我这个包,能赚钱的话,莫说是药,就即使是大便我也背!把我说的那么娇气,每年积肥的时候,羊粪、猪屎、牛粪还有人的屎尿,我背过和挑过的还少蛮?”

    他直接取下自己挎着的布包,蹲到石缝旁边,上手将里面的五灵脂一把一把地抓出来,放在布包里,竟是将宏山的布包装满了还没有完,只能将陈安的布包也拿来,装了半布包。

    石头缝隙外面看着不大,越是往下扩得越宽,五灵脂装得满满当当,直到到了底层,看着剩下的五灵脂都发霉发白了,他才问道:“这些都腐了,还得不得行?”

    “那些就不要了!记好这个地方,等明年开春,攒上一段时间,还可以来收……也不晓得课本上说的寒号鸟到底是哪个龟儿写的,硬生生把寒号鸟说得懒死。

    明明寒号鸟住的窝里面打理得很好,铺垫的草叶弄得干生生的,还非常干净,到了冬天下雪天冷的时候,还会拖枝叶把洞口给堵起来,弄得很舒服,却偏偏说它懒!”

    陈安无语地摇摇头:“一点都不严谨,尽是误人子弟,都不晓得这些人是干啥子吃的。”

    “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做窝。”

    宏山哈哈笑道:“这些五灵脂怕是得有六七十斤哦。”

    陈安将两个布包提起来试了试,肯定道:“只多不少,就这些东西拿回去,把里面的杂物和小石块挑拣干净,晒干了就能送去卖,少说也能卖一百五六十块钱。这都能当打上三只香獐子割的麝包了。”

    “你要不跟我说,我做梦都想不到这东西能做药,能卖钱!”

    宏山显得很兴奋:“接下来啷个办?送回去蛮?”

    “这天都才刚刚亮起来没多长时间,那么早回去干啥子?”

    陈安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把东西就放在这里,我们顺下边山沟继续往里面找,都是赚钱嘛,还能嫌多蛮?”

    “那当然是越多越好!”宏山咧嘴笑道。

    两人将布包提到一旁,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挂着,然后提了猎枪准备继续向前搜寻,都走了几步,想了想,陈安又折返回来,将几条猎狗叫到旁边,掏出一把有些腐烂的五灵脂,让几条狗都嗅了嗅。

    那么浓重的气味,只要几条狗子记住了,再次遇到,应该能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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