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极其凶险。

    眼看豹子扑咬过来,甄应全仓促间将手中的火枪横扫而出,却没有扫中豹子,整个人顿时被扑中。

    陈安开的那一枪,打中了豹子的脖子,血液染红了脖子上的大片皮毛,血呼啦的。

    宏山开的那一枪,也命中了,打到的是豹子的腰部,

    豹子将甄应全一下子扑倒在地,居高临下地,朝着他脖子就咬了下来。

    它们总能敏锐地找到致命部位,而且向来精准。

    在扑倒的时候,甄应全已经将手中的火枪给扔了,眼看豹子的嘴筒子朝着自己咬来,他本能地抓住豹子踩踏在他胸口上的双脚,拼尽全力地往外推。

    这猛力地一推,竟是生生将豹子掀到一旁,侥幸躲过这致命的撕咬。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豹子的狂躁。

    几乎是下一秒,豹子的前爪又一下子抓挠到他胸口上,又一次张口咬来。

    那爪子如同刀锋,厚实的棉衣也轻易被刺破,甄应全只觉得像是有刀子一下扎到胸口上,随便一扒拉,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

    眼看又一口咬到,这次他双手一下子掐向豹子的脖子,想要奋力将它推开。

    豹子却是不想松开,四只爪子尽数落到他身上,伸缩自如的利爪从肉垫中伸出,洞穿棉衣棉裤,一时间,一人一豹扭打在一起。

    甄应全不敢松手,只是一个劲地往外推,豹子也不松脚,不断地甩动脑袋,试图咬到他碍事的双手。

    它的三条猎狗,应该没有跟豹子对峙过,猛然见到豹子从悬崖下的林木间窜出来,它们狂吠着冲了上去。

    估计是到了近前,才从气息上分辨出豹子的危险,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惧怕,让它们发出了惊悸而诡异的叫声,甚至有些像哭声,边叫边退。

    可此时,它们的主人正在被它们惧怕的豹子攻击,想靠近不敢,想跑掉又不能,只能在一旁狂吠着。

    但陈安的四条猎狗就不一样了,它们吃过豹子肉,鼻头灌过豹血,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豹子,将豹子逼得掉头跑回来的时候,它们却是一路狂冲着过来,只是速度上远远不及豹子,落后了一大截。

    现在,距离甄应全最近的,就是宏山。

    他是和甄应全看到陈安开枪后豹子跌落下来的,两人一起跑着过来。

    只是,他也没见过受伤后的豹子,还能表现得如此生猛,一下子就将甄应全扑倒,并疯狂撕咬,他也被吓了一跳。

    但甄应全危在旦夕啊,反应过来以后,他立刻倒转来不及装填的火枪,双手抓着枪管,朝着豹子就冲了过去。

    敢在黑娃子面前领跑的人,宏山的胆子大得出奇,在他看来,怎么都觉得这豹子的气势远不如黑娃子,那就更不用怕了。

    此时,他脑袋里出奇地清醒,绝不是蛮干。

    因为他突然想起在靠近蓼叶涧那边山里用棍棒打狼的石继山,也记起陈安说过,这样的招数,同样适用于豹子。

    双手紧握的枪管,火枪在他手中,就是根很好的打砸棒子。

    看到宏山狂冲过来,后面四条猎狗又狂冲赶到,那豹子也不敢跟甄应全纠缠,想要逃脱,立刻窜跳起来。

    可挡在面前的,还有宏山。

    相较于四条猎狗,豹子大概是觉得宏山的威胁更小些,于是,朝着宏山扑咬过去。

    殊不知,宏山要的就是这种机会,一人一豹扭打在一起,他反倒不好下手。

    而现在,豹子的冲扑,那一双当先抓挠过来的爪子,就是他最好的目标。

    他双手紧握着枪管,暴喝一声,迎面就朝着豹子扫了出去。

    重心在枪托位置的火枪,发出呜呜的破空声,迅捷地扫中豹子一双前腿。

    这一下子,势大力沉,扑跃中的豹子,被砸了个正着,猛然往下跌落。

    见自己果然一下子命中,宏山哪还会留手,抓着火枪,脚步侧移,到了豹子右侧,枪托再一次悍然朝着跌落在地没能一下子站起来的豹子腰杆砸落下去。

    一下,两下……

    接连七八下,全都照着豹子的腰杆、脊背。

    等他止住的时候,看到豹子已经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旁边招财它们几条猎狗,有些发懵地看着眼前这個狂暴的男人,怕被打到,连叫都不叫了,就在一旁看着。

    看着眼前的情况,就连宏山自己也有些发懵,没想到居然真的奏效,成功干趴了这只豹子。

    见它还在低吼,很干脆的,他再次挥舞火枪,朝着豹子的脖子又使劲地砸了两下。

    豹子口头流血,声音叫声也渐渐止住,没了动静。

    下到悬崖底部的陈安,看到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宏山生猛如斯,反应过来后,赶忙朝着两人跑了过去。

    到了甄应全旁边,见他瘫软躺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身上的衣服,好几处被豹子挠得破烂,棉花都被撤出不少,也得亏棉服厚实,能看到冒血的地方,就只有两处,一处是胸膛位置,另一处在大腿上。

    陈安扒拉着这两处看了下,发现伤口都不大,只是简单的皮外伤,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他赶忙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个小瓶子,抖了些药粉出来,给他敷上止血。

    这是用川芎、当归、白芷、干草等草药磨粉混合而成的药粉,能处理简单的外伤,进行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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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转头看看地上的豹子,已经断气了,陈安不由冲着宏山竖起了大拇指:“蛋子哥,还是你凶!”() ()

    宏山也咧嘴笑了起来:“我早就说了,那打狼的法子挺适合我。”

    “还是那句话,除非逼于无奈,不然少用,太悬了!”陈安强调道。

    宏山点点头:“我晓得……刚刚枪里来不及装弹药,没得办法的办法。”

    陈安笑了笑,转头看向甄应全:“甄叔,感觉啷个些?身上其它地方没得事嘛?”

    “没得事,让我躺哈,身上都软完了!以前没打到过豹子,只是见过几次,总是觉得八九十斤大的那么一个东西,再怎么厉害,也能跟它搏上一搏,没想到,今天算是见识了,居然那么凶,完全招架不住。

    今天也得亏山娃子,不然的话,事情就大了,这还是一只身上挨了两枪的豹子……

    安娃子,我都不晓得,你当初徒手跟豹子打的时候是啷个做到的……反正这回,我是彻底服你咯!”

    甄应全躺在地上,软绵绵地说着。

    陈安笑了笑:“我哪有那个本事,要不是我那媳妇帮忙,想要弄死那只豹子,可不容易。

    不管啷个说,人没得啥子大问题,豹子也打死了,那就是好事!”

    “你就莫谦虚了,只有经历过了才晓得有多难!”甄应全感慨良多。

    “回去以后,记得到卫生所打狂犬育苗,万一被感染了麻烦。”陈安又叮嘱了一句。

    甄应全笑笑:“打啥子狂犬疫苗哦,多大点事?”

    对于狂犬病,山里人还没有什么概念,甄应全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陈安是知晓的,在这年头,就因为狂犬病不断增多有蔓延趋势,医疗技术不发达,狂犬疫苗也珍贵,还专门组织过打狗运动。

    山里没什么动静,但在县城里,却有专门的打狗队,四处打狗。城镇附近的人,甚至不敢让自家的狗跑出去,生怕一出去了就一命呜呼。

    “不要舍不得花钱,打狂犬疫苗,对你没得啥子坏处,你就想想,豹子天天捕食各种野物,这爪子上都不晓得带有多少病毒,有些东西是会要人命的。”

    陈安笑着劝说,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似乎并不是太大,但发起病来就特别麻烦,不能不防。

    只希望甄应全能引起重视。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石河子村,让陈安比较看重的叔辈,不想他有事儿。

    陈子谦和宏元康两人绕得有点远,这个时候才急匆匆地跑过来,看着在雪地上躺着的甄应全,不放心地看了下伤口,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后,跟着在旁边坐下。

    事情发生得太快,前后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几人都没有多说话,休息了一阵,甄应全才有力气重新翻爬起来,自顾自地看看身上的伤,随手擦了一把血迹,没当回事儿。

    陈安则是拉上宏山,两人动刀子,将豹子剖开,肚货扒拉出来,那一拢心肺也割了出来。

    这一次,豹子的心脏陈安没用来喂狗,而是递给了甄应全:“甄叔,这个东西伱带回去,自己炒了吃,还是这豹子胆,有定惊悸的作用。对了,你那三条狗,要不要灌血?”

    “灌血?啥子意思?”甄应全有些奇怪地问。

    陈安也不多说,只是割下一块肝脏,朝着那甄应全那三条猎狗扔了过去。

    原本见到血肉该一拥而上争抢的猎狗,对那块肝脏却像是如临大敌一样,一下子炸毛,远远地躲开。

    “你这三条狗怕豹子,往鼻头里边灌血,是让它们最快习惯豹子的气味,变得不怕豹子最快的方法。”

    陈安简单说了自己的用意:“我的这几只猎狗都灌过豹血,它们就不怕!”

    有陈安的提点,甄应全哪会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是三条猎狗的主人,自然是它将三条猎狗拉住最合适,别的人上,可能会被咬。

    于是,甄应全挣扎着起身,将三条猎狗叫到身旁,一只只地拉了过来,陈安往豹子胸腔内弄了些热气腾腾的豹血出来,淋在它的鼻头和鼻孔上,包括嘴巴里,也灌了一些。

    如同当初陈安给自己的猎狗灌血那样,这条猎狗也是惊悸无比,不停地窜跳着。

    在甄应全将它放开后,远远地跑到一边,都不挨身。

    奈何,豹血已经在鼻腔、鼻头和嘴巴里,它也只能不停地舔舐着,打喷嚏似地将血吹出鼻腔,呜呜的哼叫着。

    如法炮制,给另外两条猎狗也灌了血,他才将那些那拢心肺,按着顺序地分给几条猎狗。

    随着不断地往山里深入,所走的路程也越来越远,这也就意味着,得提前回去。

    而且,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情,状态都有些不对,再继续下去,不太合适。

    拢火烤热带来的干粮,几人吃过后,收拾一下东西,那头豹子由宏山先背着,剩余的人还要去拿那些陷阱捕获的猎物,也就原路返回。

    殊不知,在几人取了猎获,经过上次看到洞穴旁边有枯骨的洞窟对面的山梁时,跑在前面的招财忽然冲着下方呜呜凶叫起来。

    几人不由朝下边山沟里看了一眼,见山沟里有火烟冒出。

    那位置,就是在石窟前面。

    陈安跟宏元康、甄应全他们说过这石窟里的事情,见状,都猜到石窟里的人应该回来了。

    几人相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但更多的是好奇。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摸下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陈安小声地说了一句,将提着的一只水獭放下,然后冲着自己的几条猎狗坐下,他自己小心地朝着山坡下的林木间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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