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 末路

    没有任何话语,墨绿的奥迪A8在路上疾驰。

    是已经分手陌路很久的人。

    是连眼神都不想给又或者不敢给。

    车还在开着,大约两三个小时,停下加油,这是整趟驾驶中仅有的一次休息。副驾驶的人显然不具备能够长途远行的能力,吞了晕车药之后,昏昏沉沉地阖着眼,话不想再提。

    开车的人只想快点到达终点,副驾驶上的人其实也是。

    路过的风景很美,不远处是夕阳的斜照,穿过树,荫在车上人的脸上,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时间变成了固体。

    夕阳把气氛烘托得极好,副驾的人阖着眼开始攀谈,聊一聊现在,扯一扯过去,想一想将来,其实有很多误会,其实有很多幼稚,有很多情非得已言不由衷,也有很多阴差阳错事与愿违。

    谁也没再多说什么,光依旧打着,他们好像在平行的时空里,在绵长的不知疲倦的时间线里,在永远开不完的公路上。

    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奔波的路换了一条又一条,眼前的景色充斥着再充斥着,以前一个人开着或者坐着车里,冷清清的睨着霓虹灯亮着,幻化出光怪陆离的颜色,是不是月又过了几次阴晴圆缺,是不是人生又添了几分悲欢离合。是不是想过你,有没有埋怨过,该不该后悔,算不算舍不得。

    车,还开着。

    副驾上的人瞥着眼。想牵手,想摸一摸你的骨节,和你十指相扣;想亲吻,想碰一碰你紧绷的下颚线,以及随机紧绷的肌肉;想拍你,光透过的脸颊的叶影明暗交错,平和又让人疯狂心动……

    太阳在落,树影婆娑,天边燃火,这是此一天的结束,这是下一天的开始,这是一个反反复复的轮回,这是让人心甘情愿的再度沉沦。

    暗夜行驶,远光灯很亮,映着斜靠在副驾驶的人儿的脸上,染了口红的嘴更显的妩媚风情,摇头晃脑唱着,说了很多很多的对不起,念了很多很多的我爱你。

    仍想再和你一起吃完一个苹果,仍想再去一趟古镇在桥头上细水流长,仍想每天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近在咫尺的你。让我们再过一次四季,让我们再来一场殷旎,让我们再在拥有彼此的时候互相珍惜。再做一顿饭,再打一次点滴,再穿一件新衣,再来一个吻。

    再去相信一次月落重生灯再红,再去祈祷一次岁岁花灯与君同。

    那些陪你听过的声声慢,那些陪我举过的绿色的应援灯,那些买过的黑胶唱片,那些放完了的电影字幕……

    从来不是在斥责我,难以割舍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而是更加肯定,拥有过,爱来过,爱从未离开过,爱并未消失过。

    ………

    请停车吧,请下车吧,请再见吧。

    所有的错误都将按下暂停归位过去,所有的不舍得都将沉积埋没在记忆,那些痛苦的幸福不该再次延续,不该有绝望的希望,不该有舍得的不舍得……

    假若不停下,车子会爆炸,前方可能是万丈深渊,或者一切的一切,将会是更加无望的明天……

    “ 停一下”

    主驾驶的人终于看了她一眼,

    是吻,一个漫长细腻缠绵的吻,真实的温度,熟悉的触觉。

    让我们逃吧,既然你不想放手,既然我仍想挽留;既然给了我们这次机会,既然给了我们这次可能 。

    让轮胎变压,让油箱爆炸。

    请把油门踩实,请让方向盘自动转向。

    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伪命题,那就当是一场末路。

    “即使是前途末路,但我和你一起,便不算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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