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是叩击木板的声音,随之传来“二爷”的话:“里面的小姑娘,我可以进去同你说话吗?”

    这位“二爷”的语气带着谨慎,行为也很礼貌,骆毅却下不定决心。

    她很好奇对方是什么人、或是什么动物,很想亲眼看看,可没有光,她啥也看不见,跟瞎了一样,又怕万一不是动物而是什么怪物,岂不是找死?

    不说别的,这才几天啊,她已经死了活、活了死几回了?

    若她现在依然是十八岁,或许还能壮壮胆,可现在只有七岁,好奇心太重恐怕要害死自己吧?

    见骆毅不答话,“二爷”又说道:“我这里有蜡烛和火折子,先给你扔进去,待你能视物时我再进来,我,没有恶意。”

    还挺心细!

    骆毅刚刚惊讶,便察觉有什么东西砸到自己脚,摸索着抓起来。

    一根是蜡烛,她摸出来了,另一根应该是火折子,可她却不会用。

    在吴家,油灯是用灶膛里的烧柴拿出一根来点燃的;在李家,屋子里从来都是有早就点好的蜡烛。

    “我……不会用!”骆毅不得不说道。

    “二爷”说道:“火折子有接缝,拔下短的一端,对长的一端吹一下。”

    骆毅照做,火折子便亮起指肚大小的火苗。

    在完全黑暗中待久了,这点火苗的光亮也让骆毅不适应,但她还记得有“东西”要进来,便赶紧把蜡烛点上,然后把火折子盖好,揣进自己怀里。

    这玩意儿以前只听说过却没见过,现在得到实物了,必须据为己有。

    “二爷”看到有光亮,便进了来,正好看到骆毅的动作,便道:“本就是给你准备的,你收好便是。”

    骆毅吓得!一个激灵就蹦起来,然后脑袋撞在棺匣子顶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也就是上面被土埋着,不然声音不得有多大呢!

    “你你你……你进来咋没声音!”骆毅举着蜡烛看向对面,却什么也没看到,然后稍稍低头,便“啊~~~~”大叫。

    “二爷”就趴在她膝盖前!

    “我勒乖乖来!”外面,河狸捂住耳朵——真受不了,比公鸡打鸣儿还能叫唤!

    “在下黄酉,”“二爷”开口,随之站起身:“是你们人界所说的黄鼠狼。”

    “啊~~~~~~”这次,骆毅在心中尖叫,因为她刚才刚喊了一声,嗓子就哑了,关键是,这个小动物突然站起来,还说话,已经让她恐惧得发不出声来。

    别说拿银锭子砸人家了,她现在除了攥着蜡烛,啥都不会做,而刚才点蜡烛时,银锭子早不知丢哪儿去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刚才借着烛光往远处照的时候,她刚好看见死尸的脸,同时就传来说话声!!!

    骇得她差点以为是那死孩子说话!

    骆毅强迫自己把视线转到黄鼠狼身上,因为她突然发现,还是动物能开口说话让她好接受些。

    刚才她还觉得死人诈尸没有动物说话可怕,现在才明白,其实若身处棺匣子里,还是死尸更可怕。

    那死人脸……死白死白的!

    “你是……黄二爷?”骆毅声音直抖,她都听见自己牙齿的哆嗦声。() ()

    不是说黄鼠狼是黄色吗?这只怎么是黑的?

    “在下黄酉,”黄酉只好重新报上名来:“是修炼四百余年的黄鼠狼,小有修为,可吐人言,小姑娘莫怕。”

    黄酉说话时,骆毅依然能听到“咔、咳咳”的动物声音,还多了些类似“唧唧唧唧”的音符,但脑中反应的却是和人一样的语言。

    这可真是活久见了!

    骆毅第一次体验和亲证耳朵与大脑之间进行“同声传译”。

    骆毅心中一万种猜测、念头,但它们相互挤压、争抢,以至于脑中混乱一片,只有一句“你你你你你……”能说出口。

    修炼了四百多年,返老还童了吗?黄毛变黑毛?

    黄酉显然很欣慰这个女娃娃没有当场吓死,也没有晕倒,甚至连吓得嚎啕大哭都没有:“你既然没有晕倒,我便长话短说。”

    “嗝儿!”骆毅猛然打了个嗝儿。

    面前黄鼠狼神情很严肃,骆毅竟看出它的神情很严肃!

    “好,你说。”骆毅不自觉坐直身体。

    黄酉:“通常起坟后二到三天,会有官府派人来做记录,所以,很有可能今早衙门开门后,会有差役过来,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对方口吐人言,还说得这么正经,骆毅很快便集中了注意力:“为何官府要做记录?”

    黄酉只当对方是孩子,许多事情不懂,便简单解释下:“人死后,其家人需要到官府报备并销户,销户就是在户籍上除名;

    官府会进行核实,并记录死者死因、以及埋骨何处,才能出具相关凭证,做到‘有坟可查’,免得有人冒死者之名为非作歹,或有人假死后作恶而无从查证;

    小姑娘,我们需要长话短说,所以,你现在能行动吗?若能,请跟我马上离开这里。”

    “我能,但这个咋办?”骆毅指指锦被大包袱,问道。

    虽然对方是个黄鼠狼,但他严肃认真的态度和语气,让骆毅很快认清眼前局面,所以什么害怕、好奇、玄幻的想法通通消失,只想解决眼前难题。

    “还有,外面的何爷爷……不是,何先生还想要点心,那边有很多盒子,不知道是不是?”骆毅又指向尸体那边的几个盒子。

    妈呀!又看到一眼死尸的脸!

    虽然能看出是个孩子,可死孩子那张死白的脸不是更让人浮想联翩、更吓人?

    黄酉说道:“这些我来处理。”

    咕噜噜……饥肠辘辘。

    骆毅全凭意志支撑到现在,可棺匣子里空气流通了,骆毅鼻端总能闻到甜香的糕点味道,顿时肚子开始不停鸣叫。

    她大概一天多水米未进了。

    黄酉的圆圆黑黑的眼睛动了动,视线移到骆毅的肚子上,然后说:“包袱系得松散,我来整理,你可以先吃些点心和水果,只是要快。”

    骆毅的目光不觉又移到那几个盒子上——还有水果呢?她怎么就闻不出来?

    然后又看到死孩子的脸。

    就像走路时看见狗屎,明明不想看,可它就在你的余光里,怎么也绕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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