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流浆中沐浴着鲍魁一家,当然,看不到帝流浆的鲍魁和李蔚珏不这样认为。

    鲍魁觉得自己只是陪孩子晒月亮,李蔚珏则认为自己正在干蠢事,可笑与滑稽,还难受……谁撅着屁股趴在树杈上,估计也好受不了。

    不过,有个人比李蔚珏更难受。

    代晓初终于可以躺下睡觉了,但她两侧还各躺了两个婆子,正在或絮叨、或抱怨、或谩骂、或嘲讽地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代姑娘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会那么想不开呢?你说你早像现在这样多好?也少遭些罪,瞧瞧这身子,全是伤啊!”

    “她活该!贱卖东家的货还不认账、不赔偿,挨揍都是轻的!”

    “你最好想清楚,好好做事,抓紧把钱还上才是你正确的出路,成天又作又闹有什么用?害得我们跟着吃挂落!”

    “哎呀我算看透了,有人就是不知好歹,非要当白眼狼,东家对她好,她占东家便宜;咱们替她操心,她骂咱们多事;

    这种人哪,咱也不知道她图什么,要我说,就是贱的!”

    代晓初把被子蒙在头上,手指堵住耳孔,可那些话已然能传进来。

    “你们懂什么!”代晓初想:“你们以为勤勤恳恳给主子干活才是王道?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剥削?

    被人奴役着,还觉得自己活得挺好是吧?

    就你们那主子有多坏你们想都想不明白!”

    这些天,代晓初把前前后后连起来想了几遍,总算想明白了。

    她一定是独自寻找铺面时被盯上了,然后做个招工的局把她套住,再诬陷她贱卖货品让她赔钱。

    难怪给她这个试用期的临时工许诺出正式工的薪资,难怪允许她不用局限在胭脂铺、可以进入银楼实习,原来这就是个骗局!

    其实,她不了解的是,在她去找客栈住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一个十四五岁、穿着补丁衣裳的乡下丫头,独自一人,没有父兄带着,竟敢去住客栈?

    客栈那是什么地方?南来北往的商人才会住。

    那里是男人们的天下,就算有女子,那也必是随行女眷;就算是住客招妓,那妓子都带着贴身小丫头才会进客栈。

    谁见过一个梳着未婚发式的姑娘家自己跑去住客栈?

    胭脂铺的东家早上出来巡视铺子的时候就看见她了,特意吩咐小厮盯她的梢呢。

    小厮在客栈附近守着,看着代晓初出客栈、看着她去钱庄,哟,不但去钱庄,还能掏出百两银票,不可疑?不惊喜?

    然后一次就兑换十两银子,兑出银子就先去买新衣服,换上衣服就去找铺面……

    就不说乡下丫头,就算是城里正常人家的姑娘也没这么干的!

    最让小厮乐的是,这丫头竟然自己撞上门来,跑自家胭脂铺里大放厥词,一会儿讽刺没有什么“试用装”、一会儿挑剔货不好。

    东家三言两语就把她套住了,还准许她去银楼做事,这一做事就发现,这丫头有真本事,那必须得留下来榨干净才对。

    “结果,都不用干到发工钱的时候,我就被人诬陷……好计谋啊!”代晓初愤愤地想。

    被窝外,四个婆子还在唧唧歪歪,被窝里的代晓初已经捂出一头汗了。

    夏天了,本就热,这间小屋子还要住五个人,窗户却很小,只能伸出一个脑袋,想钻不出去根本不可能,肩膀会卡住。() ()

    不咋通风就算了,几个婆子天天在她耳边嘚不嘚、嘚不嘚,晚上睡觉,一个有脚气的,滂臭;一个有口气的,滂臭!

    汗水把头发黏在脸上,又痒又黏,代晓初却依然蒙在被子里,她正在最后一遍回想白天的事有没有出错。

    上午,代晓初把口脂加热化开,灌到加工过的小竹管里,做成现代唇膏的样子,交给管事让拿去铺子试卖。

    刚拿去不到一个时辰,试卖的五只唇膏就都卖出去了,而且是以比平时贵一成的价格卖掉的。

    东家马上就派了两名女工过来跟她学习。

    代晓初教她们加工竹管时,装腔作势地说她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能让口脂价格再提上一成到两成。

    几个婆子还在分黑脸红脸一唱一和地给她洗脑。

    “看吧,”代晓初心里想:“明天就不是你们几个看守我了,到时候我的机会就来了!”

    **********

    帝流浆消失了,月亮收回那束光柱,骆毅觉得周遭暗了许多,李蔚珏却对此无感,他有感的是他的腰:“我的老腰啊,比醋都酸!”

    骆毅本来也全身酸痛,在树杈上僵硬地维持一个奇怪的姿势,不难受才怪,可有李蔚珏叫唤,骆毅立马觉得不痛苦了:“瞧你那熊样儿!”

    何理却意犹未尽拍着肚皮大笑:“听听,俺老何拍肚皮的动静,像不像拍在铁板上!俺更抗揍了!”

    胡泽胤跳下树,把骆毅抱下来,骆毅马上去看胡泽胤,哟,变化也不小,胡泽胤的脸更好看了!

    一双杏眼比原先略长,眼尾略上挑,竟有桃花眼的味道。

    “看什么?”胡泽胤问道。

    “哦哦哦哦,”骆毅双手捧心,一脸迷醉:“阿胤,你的声音太好听了!你的眼睛太好看了!多情公子哥哦!”

    “小妹又变白了。”胡泽胤说。

    骆毅上次就变白了,可是最近每日去种地,又给晒黑了,但今晚的帝流浆,将骆毅再次滋润,变得唇红齿白,睫毛都长长了。

    不过帝流浆对骆毅的影响,如小桑树一样,是“缓释”效果,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全展示出来。

    黄酉也把李蔚珏弄了下来。

    一级树杈离地也才一米高,按说他自己跳下来就行,可他的腰酸,赖着不动,非等人帮忙。

    可惜人不同、待遇就不同,骆毅是被抱下来的,李蔚珏是被揪下来的,为此李蔚珏龇牙咧嘴,恨不能把黄酉揍一顿。

    骆毅却发现李蔚珏的变化不小,小小少年竟然也唇红齿白,面色红润,不再是白天时那种病态的苍白。

    身体似乎也大了一号,明显能看出他的袖子短一截。

    “呀,这也勉强能算舒眉朗目了呢。”骆毅真诚夸赞。

    李蔚珏伸了个懒腰,他早就困了,可懒腰伸完,他发现身体一下子轻松了,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口气能上五楼了!

    黄酉不满胡泽胤和李蔚珏都得到小妹的夸赞,也凑过来:“小妹更漂亮了!”

    骆毅也看向黄酉:“呀!英姿勃发的阿酉!”

    骆毅伸出双臂想去摸摸黄酉的的脸,他的下颌线太帅,这拐角拐得太有魅力!

    黄酉却以为骆毅是要抱,便俯下身抱住骆毅。

    李蔚珏冲过来一下子把骆毅拽了个趔趄:“姑娘家家的,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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