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夫君

    李子柒连忙摆手:“不是……是暂时假结婚,落在我的户头上,等你之后想要跟别人结婚的话,随时都可以和离迁出去。若是有朝一日你回想起自己的身世,回到家乡,还可以用原来的身份继续生活。”

    木头轻快地点了点头:“我了解了,我愿意做你的夫君,就麻烦你办手续了。”

    李子柒被这句话弄得一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她将这事跟二伯说了一番,二伯拍了拍胸脯表示包在他的身上,还和二婶两个笑得合不拢嘴,一幅多年愿望实现的模样。李子柒满头黑线,向保长和青壮们道谢之后,就拉着木头回家。

    将骡车及三斤熊肉和若干年货送到邻居家,李子柒看着自家院中这辆马车,保长说这个车就作为李子柒抓住劫匪村里给的奖励,等到将劫匪送到镇里乃至县里,奖金花红还要另算。

    好像不是自己被劫道,而是被天上大饼砸中了。

    折腾了一晚上,李子柒也没什么精力再做菜,只是用火腿青菜煮了些挂面。

    吃过面,李子柒拿出今天在集市上买的药材放到热水里给木头泡脚,这几天卖货手里有了本钱,李子柒就总想着让木头的身体更好一些。在他失忆之前,以他的出身这样的小伤恐怕都不算伤,更不会留下病根,李子柒不想因为差钱而耽误了木头的病情。

    木头看到李子柒这样,非常不好意思,想要站起接过水盆,这样猛地站起,却因为眩晕而坐在床上。

    李子柒将他按住,将水盆放在木头面前,她并没有进一步地帮他洗,毕竟两个人如今完全不到那个地步,李子柒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只是坐在他身边。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水热,木头的脸上云蒸霞蔚蒸起一层薄汗,脸色好了不少。

    过了半晌,木头抬头看向李子柒,开口道:“你也泡。”

    李子柒笑:“没关系,等你泡完,我再换水泡就是了。”

    回想起刚才木头所说愿意做自己夫君的话,李子柒竟还有些不好意思。明天就是除夕,李子柒也没工夫想太多,很快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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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李子柒就被爆竹的声音震醒,本以为这样的场景只会出现在前世的华夏现代,没有想到穿越到大楚还是一个样子。

    李子柒早早起来进入厨房准备着年夜饭,木头则还在制作水写纸,毕竟三天后,他们就要给镇里的书店送货了,可得多多准备些才是。

    李子柒将之前用蜂蜜腌好的熊掌拿出来,正准备腌制一下,村里杀猪的人家就纷纷送来猪肉作为年礼,而李子柒则以熊肉回赠,村里有实力杀猪的人家并不多,李子柒也就收到了些许里脊、五花肉及排骨。

    将年夜饭所需的材料都腌制之后,李子柒拿着另外一只熊掌带着木头去二伯家拜年。

    二婶已经换上新衣服,看到李子柒拿来的熊掌,蹙眉道:“总共就四个熊掌,你送来两个,自己吃什么?”

    李子柒上前握住二婶的手:“不是还有两个么,又不靠它填饱肚子。”

    二伯正在屋子里写对联,村里有不少二伯的学生都想要他给写对联,因此每年到了除夕这一天二伯都忙的停不下来。

    李子柒上前帮二伯磨了会儿墨,聊些有的没的,二伯还特意给李子柒写了两幅对联贴在屋门和院门外,李子柒这才带着木头去村中相熟的人家拜年。

    出了二伯家的门,木头突然来了一句:“你还没有新衣服穿。”

    李子柒看着木头身上穿的正是前几天给他做的那件长衫,青色的布料更衬得他显得斯文挺拔,而自己身上却还是那件破旧的皮袄。

    “没关系,我也会有新衣服的,今年过年赶不及了,等我考上镇学就能穿上镇学的制服了。”

    木头看着李子柒的眼睛,上午的阳光明媚而不刺眼,将他的纤长睫毛照射成几乎透明的琉璃色。

    “嗯,一定会的。”

    拜年结束回到自家,李子柒摊在炕上,人情社会实在是太累了。

    木头凑近过来,帮李子柒捏了捏肩膀。

    李子柒的身子一颤,别说,这被人按摩还挺舒服的。

    阳光透过窗棂,被分割成几份,均匀的撒在炕上,好像连这屋内的空气也变得明媚起来。

    刚才在二伯家,二婶悄悄拉着她问婚礼的事,李子柒本来说不用办婚礼,只走个过场就行,却被二婶严肃地教训了一番,说一生一次的大事怎么能如此随便,再加上之前这些年老李也就是原身的父亲随礼不能白随。

    最后一句话成功地说服了李子柒,刚好如果不是跟木头名义上的结婚,自己恐怕在离开绵州去考科举之前都没办法结婚,之后也没什么机会回绵州,那这些随礼不就白瞎了。

    是以李子柒将婚礼的事全权交给了二婶去操办。

    她试探性地问正在给自己按摩的木头:“你对于婚礼有什么期待吗?”

    木头手上的动作一滞,才道:“……没什么。”

    李子柒这些年生病,对于人的情绪再敏感不过。

    木头这样的反应,显然对于跟自己结婚这事并不痛快。

    她翻过身子,正视着木头:“你不用勉强,如果不想结婚,或者不想办婚礼,都可以明说,左右我也无所谓。”

    木头因为李子柒翻身,二人近距离的面对面有些许的不自在,但是当他听完李子柒的话,不自在被沉默取代,他深深地看着李子柒的眼睛,问道:“所以你对于跟我结婚,只是无所谓的事吗?”

    他还是头一次露出这样的神色,一时间让李子柒有一些无措。

    李子柒望着木头在阳光下有些发浅的褐色眼睛,竟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感觉,半晌,才支支吾吾道:“也……也不是,我只是不想勉强你。”

    “没有勉强。”木头斩钉截铁。“我只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关于婚礼的事情,或许曾经有过,可我已经不记得了。所以你问我有什么期待,我也回答不出。”

    这一瞬间,李子柒竟觉得有些悲伤,她能够理解一点木头的心情,毕竟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过去就仿佛黑洞一般,是不能也不敢想的问题,因为只要沾染了一点,那黑洞就会慢慢将人整个吞没。

    直到去做菜的时候,李子柒仍然在想这事。

    如果说灵魂就是人本身,那么记忆就是灵魂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失去记忆的人,到底跟之前还是不是一个人,失去了这部分记忆,人还是否完整?

    而自己多出了原身的记忆,那自己是否还是原来的自己?

    当蜜烧熊掌的香味传出,李子柒才被拉回了现实,她不禁失笑,在生活和生存面前,这些事情和想法,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

    除了蜜烧熊掌,李子柒还用村民送来新杀的猪肉做了一份红烧肉,并从鸡笼抓出来一只半大的童子鸡做叫花鸡。

    李子柒没有做太多菜,毕竟她和木头两个人也着实吃不了太多,她可不想像前世那般过整个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三都吃剩菜的日子。

    待天色暗下来,李子柒也终于做完晚饭,木头看着盘中散发着蜜香味的熊掌,道:“这是什么……”

    “熊掌啊。”李子柒不客气的用筷子在熊掌上面戳了一个洞,用蜂蜜腌制三天的熊掌看起来饱满而光滑,倒有些可爱。

    木头看向窗外:“就是外面熊肉的……?”

    李子柒点点头。

    “这该不会就是挠伤你的那只爪子吧,让我们把它消灭掉。”

    李子柒不禁咧嘴微笑,如今这样的木头才是她所熟悉的。

    那么今天下午那个眼神中满是悲伤的又是哪个呢。

    刚刚宰杀过后的猪肉与冷冻过的完全不同,加上龙脊村村民养的都是跟野猪血缘比较近的黑猪,这黑猪既有家猪的肥美,有如野猪一般富有嚼劲,吃起来比寻常的家猪肉更带着一些滋味。

    连平时很少因为口腹之欲而动容的木头也连连竖起大拇指。

    绵州这边过年有守岁的习俗,这一天还要通宵点灯,象征着新的一年充满光明。

    李子柒便跟木头两个人边通宵制作水写纸、水写本,也聊一些有的没的。

    一提到关于读书学习报考镇学的事,李子柒就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停不下来。

    而木头总是静静地倾听着,报以温柔的笑意。

    李子柒意识到,自己都没有问过木头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便道:“你之后想做什么呢,你想去镇学读书吗?”

    木头摇摇头:“我只想尽快恢复记忆,至于恢复之后的打算,就是那时候的事了。”

    “如果你恢复了记忆,记起了自己的家乡和亲人,你会回到他们身边去吗?”一开口,李子柒就有些后悔,她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

    木头沉吟片刻,道:“会吧。”

    “嗯。”

    李子柒低下头,空气又恢复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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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过去,李子柒坐着自己新获得的马车去镇里送货,并到镇里的里长处作证。

    为了避免被劫匪认出马车,李子柒还特意用靛青染料将马车的木头涂上颜色,并换了一套鞍具,这样只要不是特意的寻找就不至于会认出马车。

    想想三天前的自己还要借邻居的骡车,如今却得了一辆马车,世事还真是奇妙。

    李子柒没有让木头跟着一起,一是他还没有办下来户口,二是以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奔波吹冷风。万一要是遇到劫匪来寻仇的,没有木头在身边,李子柒的顾虑少了,打斗中也不会瞻前顾后,两个人都会更安全些。

    里长问明情况之后对四个劫匪审讯一番,他们供认不讳,并说自己是因为看到李子柒在市集上卖货卖的多,认为李子柒应该有不少银钱,又只有两人,这才跟着他们的骡车。

    听到这样的供词,李子柒稍微放松了一些,只要不是故意针对自己或者是针对木头就好。

    里长还给李子柒十两银子作为捉拿通缉犯的花红。

    回程的路上,李子柒心情大好,莫不是最近走了财运?

    没有想到抓通缉犯的花红有这么多,她都动心想要多抓几个了。

    想起家中的木头,李子柒摇摇头,要是自己就一个人也就罢了,即使遇到寻仇也不会伤及他人。如今自己马上就成亲,她不想让木头每天活在危险之中。

    二婶把婚礼定在二月初,那时天气暖和了些,各家的年货和杀猪剩下的肉都没有吃完,是最富足的时候,正适合结婚。

    不仅提前订好了材料和厨子,二婶还拉着李子柒去镇里扯了一套吉服布料。大楚女子成亲穿红衣,而男子则纯衣纁袡,就是玄色的衣袍配以纁色衣领。

    木头没有家人准备这些,这两件衣服就只能自己做了。

    好在时间充足,不像之前给木头做夹皮长衫一般紧迫,想来自己虽然女红不好,至少能做出大概样子来。

    木头见到大红布料,哪有不懂的道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继续做自己手中的水写纸。

    之前给他做夹皮长衫是外衣,李子柒只是大略地裁剪,如今要做吉服,需得贴身才行。

    李子柒拿着跟着布料一同购买的皮尺接近木头。木头感到李子柒走来,抬头一看,惊的僵直脊背。李子柒步步逼近,木头步步后退,最终把他堵到了墙角。

    “你,你做什么?”

    “我就量个三围,你躲什么。”

    “可你表情怎么看我就像在看猎物啊……”

    “你想多了。”李子柒边说,边拿起皮尺压在木头的两个肩头,测量肩宽。

    李子柒自己也觉得跟木头的动作好笑,倒像是……皮尺咚?

    测量完肩宽便是腰围,李子柒用皮尺将木头的腰环起来,而木头的手做投降的姿势举起,好像李子柒将木头环抱一样。

    等李子柒测量完,正腹诽木头的腰围也就比她粗一点的时候,再抬起头看到木头的脸已经像闷烧的铜茶壶一般通红,还冒着气。

    李子柒也有一点不自在起来,硬着头皮迅速测量完胸围和臀围,最后量了一番身高,这才默默地回到炕上画线剪裁布料。

    待李子柒裁完布料,还没有缝完一条袖子,手就已经扎了好几个针眼。

    一旁正在给宣纸染色的木头坐不住,上来握住李子柒的手,吹了吹,没好气道:“你啊,就不适合做这种事,还不如我来呢。”

    李子柒不太服气:“光嘴上说,你倒是试试啊。”

    木头将李子柒的手用纱布包扎好,真的拿起了针线布料,他一开始不大懂得缝纫的方法,只是照着李子柒的样子继续缝,没想到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下针又快针脚又密,比李子柒之前不知要好上多少。

    李子柒忍不住叹息一声,任由木头在炕上缝衣服,自己则捡起他染宣纸的活,倒也各得其所。

    因为有着木头的帮忙,李子柒主要负责剪裁,缝纫都交给木头,二人分工合作,也就用了三四天就做好了吉服。

    李子柒将红色嫁衣穿在身上,不禁想,自己这吉服恐怕比旁的姑娘都要特别,应该还没有谁穿过夫家做的吉服吧……

    接下来的时间,李子柒都投入到学习练字之中,她根据二伯给的镇学考试范围将例题和往年试卷做了一遍又一遍,虽然知道自己与科举考试还有一定距离,但是至少眼前被镇学录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终于到了成亲那一天,李家院中摆起了长长的流水席,除了雇的厨子,二婶和保长妻子两个人也在后厨帮忙,整个龙脊村的人都来参加婚礼,热闹非凡。

    二伯担任司仪,他本就是教书先生,婚礼也主持了不少次,吉祥话一套一套,笑容可掬的样子跟平时的严肃迥然不同。

    李子柒在旁边看着这样的二伯还多有些不适应。

    木头穿着他自己做的吉服,这玄色吉服在他身上更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以他这般的容貌,不要说龙脊村,整个凤凰镇也找不出几个,村中没有见过他的村民登时就被镇住,议论声不绝于耳。

    李子柒盯着几个起哄的村里皮猴子,手掌伸出吉服的宽袍大袖,轻轻的一攥拳,那几个皮猴子就顿时噤声,拱手向李子柒告饶。

    在二伯的唱喝中,李子柒和木头各牵着红缎的一头,拜完天地之后拜向那不存在的高堂。

    待夫妻对拜的时候,李子柒和木头的头有一瞬的轻轻触碰。那一瞬间,李子柒仿佛触碰到了有实体的世界,之前一直飘飘忽忽感觉好像做梦一般,不大真实。

    夫妻对拜之后,两个人并排走进屋内,就算是入了洞房。村人没有那么讲究,寻常夫妻对拜之后,新娘一般也要出来敬酒,何况是李子柒。

    村里的老少爷们抢着要跟木头喝酒,都被李子柒挡了回去,以他现在的身体,可不能沾酒。

    十、洞房

    喜宴上喝的酒是当年原身父亲在原身出生时埋在树下的,也算是最最正宗的女儿红了。这酒未经蒸馏烧制,度数不高,喝起来也很适口。

    二伯和保长还有当年跟原身父亲交好的那几个叔叔伯伯都喝的满脸通红,他们倒没有灌李子柒和木头,反而帮着挡了不少酒。

    保长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拍着李子柒的后背,眼里无限唏嘘:“去年大哥走的突然,留子柒一人,我跟二哥都发愁呢,如今子柒你终于成家,大哥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二伯捶了一把保长,丝毫没有往日严肃沉稳先生的模样:“这大喜的日子,你说什么呢……不过子柒能够嫁出去,咱们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大楚自从改制男女平等之后,又逐渐地经历了几场变革,直系亲属守孝时间也从三年改为一年,说是一年,其实真正算起来是九个月,因此在李子柒刚穿越到大楚的时候,就已经出了孝期。

    李子柒双手举着酒杯,对着二伯、二婶、保长及保长夫人道:“子柒多谢您们一直以来的的照顾,我也不会说什么话,就全在酒里了!”说着,她连干三杯,惹得旁边围观的村中皮猴儿们一阵叫好。

    二婶在旁边忍不住抹着眼角:“好了好了,如今苦日子都过去了,以后一定会越过越红火的。”

    李子柒重重地点头。

    她是那种坚信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结果的人,努力有可能收获一,也可能收获一百,而不努力就永远都是零。哪怕次次都得到一,加起来也总会聚沙成塔积少成多。

    宾客慢慢散去,只留下比较亲近的人家还有一些村里的皮猴子们等着这婚礼最热闹的一步——闹洞房。

    李子柒有提前打听过,绵州这边闹洞房并没有什么陋习,只是大家看看热闹调笑两句。

    她这边心情放松,可木头坐在铺着红色被褥的炕边上,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今天一天忙碌且吵闹,木头又是个面皮薄的人,加上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总是疲惫,李子柒倒是能够理解他现在的状态。

    绵州的婚礼并没有盖盖头的习俗,李子柒也在外面敬了一下午酒了,因此也不需要木头来掀盖头。她坐在木头的身边,接过二婶递来的合卺酒,将其中的一杯递到木头脸前。

    或许是李子柒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木头本来木着的脸终于绷不住,勾起嘴角来。

    李子柒等不及,拉过木头的胳膊,两个人手臂相交,似一对水上的禽鸟。

    酒一沾唇,李子柒只感觉这酒清甜之极,从胳膊的空隙偷眼望向木头,见他长长的睫毛垂下,嘴唇被酒液润湿,看起来很是柔软。

    这合卺酒喝过,算是礼成,李子柒毫不客气的将宾客们都送了出去。期待着能凑凑热闹的宾客们虽然有些遗憾,可到底念及这是李子柒的终身大事,也都很配合的道别。

    目送着宾客走远,李子柒这才回到屋里,眼见木头的脸上仿佛罩了一层轻柔的绯色薄雾,李子柒心道:幸好宴席上没有让他沾酒,没想到木头竟是个一杯就倒的。

    李子柒将头凑到木头的面前,轻轻捏了捏木头的脸,天知道她想做这事有多久了。木头的身子结实纤长,脸上也没有什么肉,只是骨相极好,皮肤也紧实,应该是那种不显老的。

    当李子柒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指已经在木头的脸上轻轻抚过,一根一根地数起睫毛来。李子柒一个激灵,虽然办了婚礼,木头也落户在龙脊村,可两个人到底只是假结婚,自己趁着木头醉酒就揩油,可不大好。

    李子柒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发觉面皮竟然有些发烫。拿起镜子一瞧,镜中薄施红妆的新娘因为皮肤被米粉盖住,白中透红,倒更接近自己前世时的肤色。

    这还是她穿越到大楚之后第一次化妆,李子柒舀了水在脸盆,将妆容洗去,两相对比,有不小的差距。

    之前见到镜中原身的样子虽然觉得浅麦色的皮肤既健康又精神,可是如今这样一看,自己这张脸似乎还是更适合白一点的肤色。

    想想日后自己要是能考入镇学,大部分时间在学习,说不定肤色真的能养回来一些。

    李子柒将炕上已经睡着的木头身上的吉服脱去,自己也脱掉嫁衣,看着那架子上交叠的黑红两色衣服,比自己和木头这样虽然成了婚,还是各睡各的,中间能放下两个人的距离要近的多。

    “子柒……”

    李子柒正要躺下,听到木头发出低浅的呼唤。

    她倾身上去,看着木头虽然皱着眉头,却并没睁开眼,想来是在说梦话。

    李子柒将手指放在木头的眉头中间,将那眉头轻抚舒展。

    今天一天与木头的身子接触比木头醒来之后的两个月中的每一天都要更多。李子柒心中暗叹:说是假结婚,可是实际上自己还是受了影响,心里待木头不可能如之前一般平常心。

    这到底是自己单方面的心思,等到木头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他定是要重回自己的天地之中,而那天地显然不属于眼前的自己。

    正打算回自己的被窝睡觉,李子柒突然听到窗外一阵憋不住的笑声。她披上平常穿的皮袄,操起扫院子的扫帚就出了门,向窗户下面蹲着的那几个皮猴子猛地扫了过去。

    “大晚上的不睡觉!快滚回家去!”

    其中那个跟李子柒最熟的少年嬉皮笑脸道:“我们这也不是替子柒姐感到高兴吗,今天可是子柒姐的终身大事……”

    李子柒啐了一声:“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说着,她将扫帚往地上一砸,几乎要将那土地砸出一个坑来。几个皮猴子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往院外跑,边跑边道:“子柒姐,不要羞涩,就是上啊!”

    “是啊!上啊……”

    “滚——”

    等回了屋,木头也因为刚才的喧闹醒了过来。

    李子柒无比自然地探了探木头额头的温度,道:“没事,你继续睡吧……”

    木头突然抓住李子柒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

    李子柒猝不及防倒在木头的胸膛之上,她赶紧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免得将木头压的喘不过气来。

    木头也是一脸错愕,似乎没有想到李子柒能压的这样实成。

    李子柒轻轻给木头顺气,一边蹙着眉:“你没事吧,作什么突然拉我。”

    木头看着李子柒忙碌的样子,眼中只有红烛的光影闪烁:“没什么,他们刚才说什么‘就是上啊……’?”

    李子柒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只是皮猴子们说的浑话。”

    “今天是你我洞房的日子……”

    李子柒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说好的假结婚,我肯定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木头并没有因为李子柒的话露出往日一贯哭笑不得的表情,只是深深地看着摇曳烛光中的李子柒,轻声道:

    “嗯。”

    李子柒钻回自己的被窝,听着炕那头木头匀长的呼吸,心里仿佛揣了只奶猫一般,毛绒绒的蹭的人发痒,还不时地到处乱挠。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将这责任推到洞房必须通宵点亮的红烛之上。

    前世的李子柒身体不好,随时都可能会失去生命,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考虑过跟谁结婚的事。

    没有想到莫名其妙地穿到这个世界,还以这样的方式嫁了人。

    可是李子柒却一点也不后悔。

    ……

    新婚没过几天,李子柒就迎来了镇学的招生考试。

    在之前扯布料做嫁衣的时候,李子柒就买了匹白底印着墨绿色竹叶纹的棉布,打算给自己和木头做两件长衫,虽然最后还是木头动手缝的,眼前却正好穿上。

    不然一群穿长衫的学子中就她一人穿着翻领皮衣,实在是奇怪了些。

    年后的一个多月虽然忙碌,可李子柒忙里偷闲,总算把十三经都看了个遍,虽然能背下来的只有《论语》、《孟子》、《礼记》中的《大学》、《中庸》篇,以及十三经中字数最短的《孝经》,可这已经囊括了科举中出题频率最高的部分。

    李子柒也做了好几套镇学对面书店老板给的往年试题,心里还算是有底。

    镇学的招生考试没有那么严格,也没有搜身检查之类的关卡,李子柒挎着自己的书篮,回头向木头摆了摆手,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进镇学。

    考试的地点就是平时镇学学子们上课的教室,李子柒的手指轻轻划过那已经有些年头的书桌,心中有些激动还有些期待。

    十一、考试

    李子柒在那书桌后头坐定,拿出书篮中的砚台,慢慢地研起墨。

    这教室中的考生大多数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李子柒在其中也算是野猪闯进家猪圈,看起来十分的显眼。

    她倒是一派坦然,闻道有先后,读书这样的事,从来都不嫌晚。

    整个教室很快就坐满,李子柒接过考官发下的卷子,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卷子上大部分试题都是贴经,即给出半句让考生们补完。

    大概范围也就是四书,虽然包含极少《礼记》、《春秋》等十三经中李子柒没背过的部分,但算起来也差不多能够通过考试。

    李子柒在草纸上先写了一遍,再誊抄在答题纸上,经过两个多月的练习,李子柒如今的字顶多算是能看,她也知道自己斤两,一门心思将字写得认真工整,不提加分,别因为这笔字扣分就已经满足了。

    写到最后,试卷上只剩下一道韵诗题。李子柒前世学文学,也曾参加个诗会做几首新韵诗,这镇学考试之前也在书店老板的指点之下看过几本大楚的韵书,也自己暗暗套了几首自己曾经作出的诗,作为准备,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待停笔检查了几遍,见已经有少数学生交了卷,她也走到考官面前交了卷。

    出考场时放松又有些紧张期待的感觉,竟跟前世参加小学、初中的入学考试有些相像。想来村学相当于后世的小学,这镇学可不就是初中吗。

    刚走出镇学的大门,就看到木头牵着马车在门口等着自己。似乎是看到已经有考生交卷出来,他的眼中带着些期待。

    木头穿着跟自己一样的竹叶长衫,整个人也如修竹般俊秀挺立。他是这样的不同,在人群中一眼就只能看到他,而这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见到李子柒出来,木头的眼睛刹那间如同霓虹闪烁,他迎上几步,微微笑着:“怎么样?”

    李子柒挠了挠头:“还可以。”

    木头弯着眼睛,看着李子柒那轻快而愉悦的表情,也放下心来。

    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回家,李子柒打算趁天黑之前去店宅务询问一下镇学附近有没有要出租的小院。

    店宅务跟后世的房屋中介类似,只是其中所租赁的房屋有不少是官府的公房,租金十分便宜。

    跟着店宅务中的亲事员看了几处房子,李子柒相中了一处距离镇学和镇中广场都不远,虽然街道僻静,院子却很大的公房。

    这样以后给镇里的两处书店送货都方便,还有地方用来晾晒纸张。

    李子柒当即就决定租下这个院子,不是她对自己参加镇学的招生考试结果有信心,而是这房租一个月五百文对于眼前的自己来说不算负担,还能节省以后到镇里送货的时间。

    将定金和半年租金交给亲事员,李子柒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出了店宅务,就不由自主地挽着木头的手道:“听镇学书店老板说这附近有一家汤包很好吃,我们去吃吧。”

    木头点点头,他们俩就早上出门前随便吃了一口,如今肚子早就饿了。

    马车停在店宅务前也不怕丢,李子柒跟木头两个人走着前往汤包店,因为身上穿着同样的竹叶长衫,还有一点打眼。这条路不是什么大路,平时行人也不多,可是路过的人基本上都要对李子柒和木头行注目礼。

    李子柒被看的有些飘飘然,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跟别人穿“情侣装”。

    “咱们这样会不会有些太高调了?”李子柒望向木头,见他的耳根散发着粉红色。

    木头虽然有些不自在,可还是摇摇头:“有什么高调的,我们可都已经成婚了,穿图案一样的衣服怎么了。”

    李子柒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禁点头,这人还算是上道嘛。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那汤包店却还是坐的满满当当,李子柒手疾眼快这才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汤包店里不止有寻常的鲜肉包、蟹黄包,还有特色的腊肉包,如今三月蟹不好吃,李子柒就叫了一笼鲜肉包和一笼腊肉包。

    李子柒将汤包的顶部的皮轻轻咬破,往其中吹气,过了一会儿才吸出不那么烫嘴的汤汁,再将汤包整个塞进嘴里。

    再看木头,他上来就很是文雅地吃着汤包,并没有被烫到,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吃。都说人类关于食物的记忆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即使木头失忆了,却还是能够记得汤包的正确吃法,就说明他失忆之前有吃过汤包。

    李子柒记得前世地球现代最出名的是开封灌汤包和江南一带的灌汤包。在地球灌汤包始于北宋,后来随着宋朝向南迁都才传到江南并发扬光大。与灌汤包同一时期传过去的还有胡辣汤等明显带着西北基因的口味。

    可如今大楚的灌汤包都传到绵州下面的小镇了,可想而知其他地方也应该能够吃到,单以灌汤包的产地作为判断方式还是有些片面。

    “你吃这汤包,感觉如何?”

    木头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这家的汤包味道鲜美,不愧是远近闻名的老店。”

    李子柒皱着眉,试探道:“有没有觉得的熟悉?”

    木头只是摇了摇头。

    放弃了从汤包这边入手调查的打算,李子柒夹了一只腊肉包,这腊肉包除了皮不是发面的,跟后世的叉烧包味道竟有些许神似。

    正在这时,汤包店里又进来一个女子,她看起来妇人打扮,腰肢纤纤,每走一步都满是风情。

    “老板,打包两屉鲜肉包子。”

    老板看起来跟她也是老相识,过来打招呼道:“眉娘来啦,鲜肉包还得等一会儿。”

    这屋中已然坐满,眉娘环视四周,走在木头的旁边:“这位郎君,可否在这暂坐,等包子出炉妾身就走。”

    木头看了李子柒一眼,默默地往墙边挪了挪:“请便。”

    那眉娘坐下时腰肢也似无骨一般,几乎就要晃到木头身上去。

    “郎君看着好生俊俏,可曾婚配啊?”

    李子柒沉了眼,这样明晃晃的情侣装看不出来吗!

    边想边忍不住大口吞了一只包子,差点烫的吐出来,好在这包子不似刚出炉时滚烫,倒没有将口腔舌头烫坏。

    木头越发的往墙边蹭,手掌指向李子柒:“这是内人。”

    李子柒听到内人两个字,眉头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外这样称呼自己,听的李子柒心里竟还有些舒坦。

    “这样啊……妾身还以为是郎君的弟弟呢……”

    李子柒几乎要到了临界点,就差起身掀桌了。

    弟弟……弟弟你妹啊!

    好在木头一直是避讳的态度,加上又身处公共场所,李子柒勉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待那眉娘的包子好了,她向木头欠身一笑:“郎君,再会了。”

    等她出了汤包店,李子柒和木头还未说话,就听到邻座说道:“这就是那个苏寡妇?”

    “可不是嘛……”

    “还真是名不虚传,看的我骨头都酥了……”

    “美则美矣,就是命不好,如今还得一个人拉扯孩子……”

    听到那苏眉娘是一个单身母亲,李子柒本来的怒火憋在肚子里,发也发不出来。

    直到跟木头两个人走出汤包店好一阵,李子柒才终于忍不住道:“那个,我很像你弟弟吗?”

    木头看着李子柒纠结的表情,失笑的将手抚上李子柒的头顶:“怎么会呢……夫人……”

    眼前木头的嘴唇一张一合,那句“夫人”仿佛春风抚过一般,十分的不真实。

    李子柒被摸了头,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双手抱头向前方马车的位置跑去。

    留下木头悬着手站在原地,轻轻地摇了摇头。

    ……

    因为家中的东西少,李子柒将能拿得都拿上了,也不过装了一马车。第二天,就和木头搬到了租住的小院中。

    这小院虽然简陋,胜在干净,院中不止有两块菜地,还有一口水井。二人正忙着清扫屋子,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李子柒循声一看,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窈窕人影。

    她还未开口,苏眉娘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郎君,我们果然又再会了,还真是有缘分呢。”

    木头看了李子柒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拱了拱手。

    眉娘自顾自道:“妾身看到隔壁搬来了新邻居,就想来拜会一下,没想到会再遇见你。”

    说着,她扭着腰走进院子,将手中托着的糕饼放在院中水井旁边的石桌上。

    “这是妾身做的糕点,郎君可一定要尝尝哦……”说着眉娘又扭着腰走了。

    十二、入学

    待苏眉娘走远,李子柒一把拿起她做的糕饼捏碎扔进鸡笼中的食槽,边道:“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随便吃,要是有毒怎么办。”

    木头哭笑不得:“那你还放到食槽里,要是把鸡毒到怎么办。”

    李子柒一时语塞,只是哼了一声,大步走进屋里。

    家中的鸡虽然没有被毒到,可是隔壁的苏眉娘却每天都来串门,她也不跟李子柒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跟木头套近乎。

    好在木头每次并不热络,也不怎么搭腔,让李子柒的脸没有那么黑了些。

    只是这苏眉娘却并没有因为木头的态度减少来自家院子的频率。

    就在李子柒和木头将这新租的小院收拾的停当,那边镇学的录取榜单也张贴出来,这榜单默认是考生成绩排名,看到自己的名字虽然属于第一梯队,但并不是顶尖的位置,李子柒微微松了一口气,无论怎样,如今能有学上就是好的。

    到了开学的日子,李子柒穿着提前发下的镇学学子服,跟随着人流一同进入教室中。

    因为男女是分开坐的,李子柒就自觉地坐到女学子的那一边教室。

    到了镇学这一级,学子中的男女比例显然不如村学,待学生都落了座,李子柒悄悄数了数,发现这个班里男学子有三十三个,而女学子就只有二十个。

    不过总归是比没有强,李子柒将笔墨纸砚摆好,等待着□□的到来。

    一般寻常的村学除了教学子们读书写字,还会教学生读写十三经,只是除了四书之外的部分并不严格要求背诵,对于经典的意思也不求甚解。

    是以镇学还是从十三经开始,只是读写的部分就少了许多,侧重于讲解十三经的注疏,镇学的□□一般都至少是秀才出身,虽然比不上县学、州学、郡学的□□,但是总比李子柒自己一个人闷头自学要强。

    这个□□让每个学生都自我介绍一番,就开始授课,虽然有些许照本宣科,但讲的倒还算不枯燥。

    课程的开始讲的是《论语集注》,厚厚的一大本要价不菲,而要学十三经这样的注疏就至少要买十三本,可见科举的烧钱程度,李子柒因为更镇学对面书店老板谈好了以进价购买书籍学杂用品,倒真的省下了不少钱。

    除了上午的必修课,下午还有两个时辰的选修课,李子柒选了科举中出题比例比较高的律学和算学,这一天时间也算是安排的满满当当。

    整个教室中的学生跟招生考试时差不多,年纪从十岁到成年不等,其中大多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李子柒几乎是班级中年纪最大的,个头也比大多数男生要高,在教室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她留级了许多年一般。

    早在入学之前,李子柒就已经对这样的情况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也在考评自己的优势和劣势,自己的年纪固然比其他学子大,好在记忆力没有衰退的迹象,自己还有前世大学研究生时学文学的记忆,虽然并不算专精,却也看过不少书籍。

    如今科举初期,大家比的是记忆背诵、书法和学习时间的积累,自己不占优势,可等到后期到了以诗赋策论为主的时候,想来自己的眼界与积累跟这些少年会有不同,自己在年龄上吃的亏也就得以弥补。

    李子柒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小目标,县试和州试都是一年一次,县试在二月中旬,而州试在四月份。今年县试报名时间已经过了,明年如果能够通过县试,就可以直接试试考州试。

    而郡试三年一次,在子、卯、午、酉年进行,算起来正是后年八月份,明年即使不能通过州试,还有后年四月可以在来一次。

    当然这些都只最好的预期,毕竟科举之途需要慢慢上下求索,都说“五十少进士”——五十岁能考中进士就已经是年轻了。

    李子柒也没有非得想考到进士之后怎么样,眼前能先通过州试考取秀才,自己就能在镇学或者县学教书,或者是在县衙做官吏,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接下来的事就可以徐徐图之。

    她打听过,要想将全部十三经注疏都在镇学学一遍,至少需要三年,她要想参加明年的县试、州试就得自学大部分课程。

    县试就罢了,其中大部分都是贴经墨义,如果投入时间背诵,通过不难。可州试中就有了大量经义、诗赋及少部分的策论,自己这一年要学的实在是太多了。

    好在书店老板在镇学对面经营多年,对于镇学的课程和□□很是了解,早早给李子柒备好了数目、试题集,方便她有问题的时候去寻找相关问题解答最出色的□□提问。

    这样李子柒每天天亮起来做完家中木头力不能及的打水、劈柴之类的重活,就开始边做饭边背诵十三经,等上课时间快到的时候再赶去镇学,中午也只是吃自己带去的饭菜,剩下的时间全用来读书。

    等到下午放学做完饭之后又看书到天黑,才直接上床睡觉。

    而木头则做做家中的细活,并每天制作水写纸和水写本,定期送往书店,跟李子柒一天最多的交流就在天黑之后。

    市面上已经有了仿制品,水写纸和水写本销量虽然不如之前,一个月下来也能攒下二、三十两银子,木头在李子柒上学读书的时候,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劳作。

    李子柒知道木头是为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才这样,可是一想到木头曾经可是锦衣少年郎,如今却每天干着这样琐碎的活,这让李子柒有些惭愧。

    “没事的时候,你也出去转转,别这样拼命,我们的银钱够用。”

    木头抬起头,看着李子柒:“我有出去啊……买菜的时候,我还有打听过有没有人认识我呢。”

    “那结果如何?”李子柒来了兴致。

    木头只是摇摇头。

    李子柒看着他被日落余晖染成金色的睫毛,道:“你出去打听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之前打晕你的人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边聊天,李子柒边给自家院中的菜地浇水,如今开了春,正是种菜的好时候,李子柒跟木头买了些常吃的菜种,洒在地里,如今已经冒出了小小的嫩芽。

    李子柒还在篱笆周围撒上了不少花种,这花种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几种混合在一起,卖种子的人也具体说不清到底有多少种花,只说大多是好养活的,记得浇水便可。

    她还有些期待,这样等到夏天来临之前,篱笆就会被花朵簇拥,这小院也就更有生气了。

    木头点点头:“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李子柒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都跟班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顺路,他名叫苏夙,是班里最小的学子,这样一起顺路了几次,两个人就约好一同上下学。

    之前每次都是李子柒先到家,如今在约好的地点等待,李子柒这才看到苏夙出来的那个院门,不正是苏眉娘家。

    李子柒颇有些惊讶,她以为苏眉娘虽然是个单亲母亲,但看她的相貌,孩子顶多五六岁,没想到如今孩子都已经十岁了吗,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个,你母亲可是苏眉娘?”

    苏夙的眉毛微微的皱了皱,点了点头,道:“嗯,你们认识?”

    李子柒略有些尴尬,只道:“都是邻居,自然是认识的。”

    苏夙一脸小大人的模样:“我说她怎么最近总往外面跑,原来是去找你了啊……”

    李子柒不好意思说,你母亲不是来找我,是找我夫君的,只是讪讪地笑着。

    其实她有考虑过,如果木头要真是对这个苏眉娘有意,他们都是单身,自己也可以成人之美,虽然她总是忍不住对那苏眉娘有些不爽。

    苏眉娘虽然是单亲母亲,可年轻貌美,跟木头看起来外貌方面到很是相配,只是如果木头恢复记忆回到自己家,以他的家世,家人恐怕不能接受苏眉娘。

    当然,也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的就是了。

    只是这苏眉娘的心思太过明显,她能够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个明面上的木头的妻子,让李子柒总觉得这个人的底线似乎有点低。

    她这边想得多,到底还是得看木头自己的意愿才是。

    待晚上和苏夙一同回家的时候,李子柒先推开自己家的院门,看到木头正在院中晾晒水写纸。

    而苏眉娘在旁边不是帮忙递个架子什么的,看起来很是和谐。

    在开院门的时候,苏夙看到里面的苏眉娘,也随着李子柒走了进来。

    苏眉娘甜甜道:“夙夙你放学了,快来见过你李叔叔。”

    李子柒沉着眼,腹诽道:这李叔叔的姓可是随我的,不一定姓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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