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不解。

    “为什么我们不去救她?”

    江山雪的声音压低了,声音十分的轻,谢庭几乎要听不到,耳朵都要凑到他嘴边才堪堪听见一些。

    “那些黑衣人不一般,莫惹了他们,容易遭罪。”

    谢庭并不莽撞,听了江山雪这话,细细的打量着那群黑衣人那周身打扮。

    那群黑衣人的打扮猛地一看,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只是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所有人的胸口好像隐藏着一种特殊的花纹,是以银线缝制。

    好像是条蛇的形状。

    可是距离比较远,他看的不是非常的确切,只能说茫然的猜测,并不能确定。

    若是放在平常的光线下,这些花纹几乎难以察觉,但是在特定的角度和光线下,便会若隐若现。

    脖颈之间似乎有条细细的丝线,上面挂的或许有东西往下坠着,或许是身份的象征,如果能够靠近他,就的更仔细些,说不定便会发现是什么人。

    那群人手中拿的长剑似乎也不一般,剑身乌黑如墨,剑锋却闪着凛冽的寒光。

    谢庭大脑在飞速转动着,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东西,好像是殒铁…可陨铁是谁用的?

    谢庭眯了眯眼,正要打算仔细在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些黑衣人突然猛地一动,手中握住的长剑齐刷刷的伸出闪着寒光,猛的向那白衣女子刺去。

    谢庭下意识的拔起剑,便跃下了楼梯,没再管江山雪刚刚说的那些话。

    江山雪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似乎对这并不意外。

    他只是动了动,使唤江旬,“还不下去帮忙。”

    江旬抱拳尊敬的对他回了声是,便猛地跃起,急速的迈着碎步滑下那楼梯,冲进了混乱的人群之中。

    少年跃下楼梯的那一刻,便挡在了白衣女子的身前,宝剑伸出直直的指向那三四个黑衣人。

    他稍稍弯了头,对着那白衣女子说道,“刀剑无眼,切莫伤了姑娘。”

    大厅内的桌椅早已被踢翻的,踢翻击碎的击碎,那群吓破了胆子的客官们全都找了地方躲藏起来,一声不敢吭。

    还有两三个人敢探出头,看着这番混乱的打斗,眼神时不时的在挪走,又挪回来。

    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谢庭挥动长剑间,还不忘注意着那白衣女子的周围是否有黑衣人靠近。

    阳光从被见戳破的窗户中洒落,形成了斑驳的光影少年剑客的身形,如疾风般迅速常见剑出,都伴随着锐利的破空声直逼黑衣人的要害。

    那满头枯发的白发老人到现在有些沉稳和内敛,两人配合的倒还算可以,只不过他们动作虽然迅速,可是在这群黑衣人的围攻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些家伙武功还挺高。”

    谢庭此时的气息就已经有些不均匀了,刚刚打晕了一个,此时还有三个人,一边要防着他们袭击那白衣女子,另外一方面又要防着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给你一剑。

    “你手下可千万别留情、”

    江旬看着他,自己的粗布麻衫被黑衣人划破,露出了满是褶皱的肌肤。

    他堪堪才躲过,渗出了血也不去管。

    “这些人是下了死手的!刀锋上淬了毒!”

    谢庭的剑再一次出去,双脚飞快的刺向了其中的一个黑衣人,插入了他的心脏。

    破碎的木板和飞溅的碎屑在空中飞舞着,和那些灰尘一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整个场景都十分的惨烈凌乱。

    身旁又有一个黑衣人,从他的身旁擦过,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伸出长剑直取他的咽喉。

    江旬反应比较迅速,大喊了一声小心,谢庭注意到这边的变故,手上的剑还没有移动位置,双脚并迅速的腾空而起,踩在了那人身上,一脚踹飞了出去。

    落在地上的那刻,又忽的一个闪身避开了另外一个黑衣首领的袭击。

    两个人靠的实在太近,就在此时,他终于发现了那人的衣襟上的银线织花纹到底是何形状。

    他的心中一阵瞬间明白了这些人到底是何身份,却在这走神的片刻,被那黑衣人抓到了机会。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那刀剑给伤着,却在身后被人猛地一拽,拉去了后面,躲过了一击。

    是江山雪。

    刚刚他在楼上注意着打斗,原本还要稍加赞叹,可是突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身形一动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在风中翻飞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双足轻盈的点地,流畅自然,准确的落在了谢庭的身旁。

    “与人交锋之时,切莫神游物外,分心失神”

    江山雪的气息依旧平稳,双手伸出不拿任何工具,便与那黑衣人过上了十几招。

    “快些结束,不然、我这客栈要撑不住了。”

    江山雪的加入,无非给这两个人带来了莫大的帮助,很快便结束了这场战斗。

    躺在地上的那三个黑衣人,此时已是十分的狼狈不堪,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黑衣上的尘土与血迹交织在一起,遮盖了胸前的那银色细线。

    面对这三人,他们已知无法逃避,可是他们不能活着下去。

    在谢婷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其中的一人不知道从何处摸来了一把匕首,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并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另外两人一人咬舌自尽,一人服毒自杀,总之都是在几乎刹那间便抹去了自己生命的痕迹。

    江山雪安静的站在一旁,望着这副场面,又是那副早有预料的神态。谢庭沉默了。

    “你知道这些人是谁?还是说你和皇帝有牵连?”

    江山雪的扇子还攥在手里,听到这话,有些嘲笑似的打开了扇子,转身往楼上走去。

    “我一直以来都是独身一人,谈不上和谁有牵连,况且你也只是猜测,不是么?”

    江旬和其他的小厮在收拾残局。

    谢庭慢慢的走到了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头的白衣女子,身旁安抚着她。

    “姑娘去歇歇吧,楼上便是客栈,在开间房,好生歇息着。”

    没有问缘何结仇,没有问这女子与这群黑衣人之间有何关系。

    江旬注意到了他的白袍上早已染了血,便给他拿了包扎伤口的纱布还有药过来,递给了他。

    那药膏抹在伤口上,还有些痛,他呲着牙,却没有发出声音,没有喊疼,只是自己给自己单手包扎着,也不去麻烦别人。

    少年包扎伤口的时候,却被那女人的声音给叫住。

    他转过头来望去的时候,那女人冲他微笑了一下,面纱下的面容看不清楚,却莫名的和师姐有些相似。

    音色却完全不同,那名女子说,“多谢少侠出手相救,若非是您,我恐是已经遭遇不测。”

    谢庭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白衣剑客面容俊朗,一身白衣飘飘,宛若谪仙下凡,“姑娘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江湖侠士分内之事,你能安然无恙的便是最好。”

    他被楼上的人喊着,转身走了两步,打算上楼却又突然转过头来,高高竖起的马尾甩了一下,露出他那张精致的面庞。

    少年的肩膀上还是自己单手包扎的歪歪扭扭的纱布,好像还在往外渗着血,他眼中的笑盈盈对着那白衣女子说道。

    “姑娘一人出门在外,定要十分小心谨慎,若是打不过那便跑,跑到有人的地方,江湖之中,侠义之士众多,定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

    白衣女子眼前的身影和刚刚那少年跳下来时像重合。

    就好像是那少年转过身来,包扎着纱布疼,但是仍旧笑盈盈的对她说着。

    “刀剑无眼,切莫伤着姑娘 ”

    谢庭上了楼推开门,就看到江山雪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慵懒的倚靠着窗子往下面望去。

    听到开门声的人,此时却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淡淡的开口,“早说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

    “那群人…真是皇帝的人吗?”

    谢庭并没有直接接他的话,他有些心焦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那真实想法。

    “你觉得呢?”

    “朝廷和江湖应该是分开的啊……”

    听到谢庭的这话,江山雪噗嗤一声,就笑了笑,春风刮来的时候吹乱了他的发丝,他转过头看过来,谢庭只看到了他露出的那一双深邃的眉眼。

    “小家伙,我原以为你说江湖侠客多就已经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如今你又说江湖和朝廷竟是两码子事,太过天真的人各讨不到好处啊。”

    “容许我辩解一下先前说的话,说你像我那个孤人可真是错的。”

    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和这样心中满是江湖大义的天真人,扯不上半点关系。

    江山雪那把扇子已经被收起扔在了旁边的桌上,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谢庭,差点就要和他鼻尖相对。

    谢庭被这人逼的猛然后退一步,整个人都有些抗拒的望着那双眼睛,硬生生的侧过头去,还有些生硬,“你莫要笑,我倒是觉得自己没错,江湖就是江湖,朝廷就是朝廷。”

    “你的理想化我虽不知道在这样的的江湖之中尚能够留存多久,虽然我希望你的这种理想可以长存,可毕竟不现实。为了你的生命,我还是劝你早些醒来罢。”江山雪眼眸中的笑意渐渐的淡去,后退了一步,找到了,座椅上又缓缓坐下。

    “今日还住在这里吗?”

    谢庭脑子里正过着他刚刚说的那几句话,他要开口再次反驳的时候,却被这样一个问句打断他题转的有些过于突兀,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明日再启程。”

    “去哪?”

    “徐州。”

    江山雪有些疑惑,抬起眼来,看着背光而立的少年,“为何要去哪里?”

    “三年前,我初入江湖,为了选择父亲的宠妻,原本的打算是将要这九大洲全部跑遍,就不信不能抓到他。”

    “你的父亲?”

    江山雪听到他说这话还莫名的有些好奇。

    就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将这把孩子给养大甚至仍对江湖抱着莫须有的希望。

    “他在我十岁那年便离我而去,留我一人独自生活,只留下了一本经法,我苦练五年才终于摸得半分精髓。当年年少不知天高地厚,竟觉得单凭那点功夫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现在想来也是可笑。”

    谢庭像是回忆起了往事一般,低眉沉思着,细细的说道。

    “那年我在徐州一处官府之事惹了不该惹的人被追杀,在我最狼狈的时候,被我的师姐相救,她带了我回了宗门。我认了师傅,教我习武,有师姐与我相伴,归家两月之久我定要回趟宗门,一来想做门保平安而来。我和师姐还有一个约定,需要去履行。”

    少年说的言辞恳谢,后面那几句话说出口时,眼睛里好像闪着星星格外的明亮,唇角微微的弯起,似乎在说着什么让人开心的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如此”,江山雪只当是他在回忆往事,也并未多做询问 ,“只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惹了皇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皇上是不会亲自出马解决掉你,可是保不准有谁为了讨好皇帝悄咪咪的抹了你的脖子,或许也不会有人发现你死了,可是这一纸奏折出呈递上去……”

    江山雪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倒是有些令人心惊胆战,剩下半句没有说出,但也仍旧骇人,谢庭的心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还是强装镇定。

    “相比于我,你才是更需要被担心的那个吧,你不也帮我了吗?况且你的客栈是固定的,若是要有事,也得先找到你的头上。”

    江山雪望着那少年的眼眸直直的停住,然后声音有些冷,“那么,你究竟是如何以为一个简单的商人能在这偏僻的地方稳当当的做下去。”

    这句话说的实在不假。

    若是一个没有背景和实力的商家,在这偏僻的地方建了一个客栈,先不说江湖纷争会让这个客栈每日遭受怎样的大的损伤,光是看他这些昂贵的桌椅就已经足足的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你到底是谁?”

    “我确实没有骗你只是一个客栈的小老板罢了,但是我又没说我和皇帝没联系 ”。

    江山雪觉得坐在这儿和一个小孩轮到实在是没意思,又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架势,他有些不耐烦了,冲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就推开了门,此时的眼神正有些不友善的盯着谢庭。

    “你确实惹了人,这点你逃不掉,但也幸亏你是遇到了我,若是换作旁人,你早就没命了。”

    江山雪把话说死了。

    “关于为何这些黑衣人去追那名女子,你莫要多管闲事了。你惹下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消停会儿老老实实的,莫要再惹事活好,管好你自己的那条小命,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谢庭看着他冲手下人摆了摆手,那两个小厮就要冲上来拖住自己出门的时候立声呵斥了他们,将那两人吓得不在不敢再动。

    “我自己来吧。”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正要离开房间,却在此好像听到了那冷冽的音色中带了一丝劝告,是那种真心实意的劝告。

    “你若是要去徐州,建议现在就出发。”

    没有给出原因,房间的门就已经被彻底关上,隔绝开了内部和外部的空间。

    那两个小厮就跟在他的身后,一左一右窃听,谢庭想要在此处休息歇脚的想法也彻底消失。

    江山雪虽然整个时候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颓废感和精明心机,但是当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也是冲上前去救了自己的。

    对于他的劝告,他定是要纳入考虑范围之中的。

    他说自己和皇帝有关系,这件事情也会尽量的去处理,虽说是麻烦了他,但这恰恰也从正面说明了一个问题,江山雪所掌握的情报要比自己多的多,最后说的那句话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决定现在就启程去徐州。

    下定了决心,他便将就收拾了起来,然后又拎了两壶酒,牵着马就出了客栈的那前院。

    江旬站在门口送他走,谢庭牵着马走在那风吹的小路上,扭头望去的时候,草树木中的客栈从远处看,就是普普通通印泥在山林之中的小木屋,白发老人就那样站在外面,他们的栅栏边边上等着自己。

    他冲老人挥手,又摆了摆手,想让老人回去,可是江旬就死心眼的站在门口,手里还牵着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童,也冲他挥着手。

    他笑了一下,正要转过身去,却突然发现楼上的一扇窗子突然被打开,那张熟悉的脸再次出现在窗前,面无表情的目送着他。

    一个若是只看面相便让人觉得精明狡诈的商人对着自己做出衷心的劝告。在谢庭看来确实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像江山雪这样的人,只是看起来没有那么侠义罢了,实际上心中仍旧装着江湖侠义,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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