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莳花馆,是男人们喝花酒的地方,傍晚时分,乔梨悠在府中琢磨逃跑路线的时候便已知晓了,系统的地图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可她却不知道为何一个烟花之地的后院却满堆着运送蔬菜瓜果的车辇,同时听自己的侍女小枝说,这萧州城所有的粮食蔬果,全都是由这些马车运回的……

    突然,“咚”地一声闷响在院门处响起,打断了乔梨悠的思绪。

    怎么回事?

    乔梨悠蹙眉,轻手轻脚地向着院门挪去。

    现在的她毕竟是逃出来的,所以外界任何的声响都会让她心神不宁。

    突然,一个红色身影从院墙上一闪而过,同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自远处来,逐渐向此处逼近。

    这声音乔梨悠可是熟悉的很,正是方才她遇见的那队卫兵!

    只见那院门微微动了一下,乔梨悠心下一颤,将耳朵附在了门板上,隔着门,她听到了一阵少女的喘息声。

    这人并非是要开门,而刚刚的门动也只是因为这少女将头靠在了门上。

    方才在虚舟楼前的那队卫兵应当就是来抓她的吧?她在此,会不会将那些卫兵都招来,他们会不会借机搜查这里?

    乔梨悠透过门缝望了望那因为逃跑而筋疲力尽的少女,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手伸向了门闩。

    只听得莳花馆的院门一开一合,乔梨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口的少女拉了进来,同时落了锁。

    少女眼中闪过一瞬的惊异,而后就是满目的戒备。

    但乔梨悠却是轻轻抿唇,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直接道:“不客气。”

    “……”

    那少女微微一愣,许是见并未有人追来,许是看乔梨悠笑得实在真诚,终是放松了警惕,最后补上了那句:“多谢。”

    而乔梨悠拉着少女在一旁的稻草上坐定,便开始借着月光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只见她身穿深红色缎面长袍,上用金线绣着各种奇怪的花纹,头带一尖尖的黑红色小帽,帽子两侧长长的金色流苏垂到了胸前。这衣料,这配饰,只一眼乔梨悠便瞧出它们并非凡品。不过,这衣衫虽然华丽,但却格外脏旧就是了。

    看样子她已经被追了很久了。

    少女好似没瞧见乔梨悠对她探究的目光,只是闭目斜斜靠在墙角,一动不动。

    “喂,我们现下得找个别的地方去,等下他们寻到这里撞破这门,我们便逃无可逃了……”乔梨悠试探性地拽了拽她的衣袖说道,没成想却惹了一手的湿黏,与此同时,一股腥甜气息豁入乔梨悠的鼻息。

    乔梨悠连忙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拉,少女就着乔梨悠的力道顺势倒进了她的怀里。

    只见少女的右肩有一处刀伤,伤口深可见骨,正嚯嚯往外冒着血。虽然已有所准备,但见此情形乔梨悠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做什么!?”少女眸光一凛,伸手推开了乔梨悠。

    没想到力气还挺大,乔梨悠心下忖着,又一个抬手将人拽回:“别动,我不会害你的。”

    那女孩又挣扎了两下,但许是失血过多,又或是太过疲累,她终是停止了动作,任由乔梨悠对着她的右臂一阵鼓鼓捣捣。

    乔梨悠一边侧耳听着墙外卫兵们的动静,一边麻利地从怀中取出药瓶和帕子,开瓶,倒药,捆扎,一气呵成。

    幸而那些卫兵只有在墙根草丛中寻找之势,并未想着要进来,这才让乔梨悠得了包扎的时间。

    片刻后,外面嘈杂的声音全然消失,身旁的少女好似脱了力,眼皮开始不住地打架。乔梨悠看着少女的样子心中想着:罢了,既然外面的人都走了,今夜也就如此吧。

    想罢,乔梨悠也头靠着墙身体向下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此时,皎洁的月光撒在墙头,在乔梨悠的脚下投射出一片阴影,晚风吹来,那影子也随风舞动。

    幸而现在是夏日,不然她乔梨悠早就冻死在这室外干草上了,又怎能有这闲心观月赏影?

    等等!

    这院子周围并没有树木或是其他的高于墙壁的东西,那这随风而动的……是什么!?

    霎时间,乔梨悠汗毛倒竖,她僵硬回头,脖颈上的骨头跟着她的动作“咯吱”作响。

    “……”

    此时的乔梨悠就同那矮个卫兵四目相对着,下一秒那个蹲于墙头多时的人两脚一蹬,高举大刀飞身而下……

    *

    治晏十九年,五月十日

    烈日炎炎,蝉鸣不断

    “啊!”

    乔梨悠猛地从床上弹起,她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大口喘着粗气,那刀子划开皮肉没入体内的巨大痛楚仿佛还在。

    “小姐您醒了!”侍女小枝的声音传来,激动中带着哽咽。

    乔梨悠觑了她一眼,只见她手拿一块白布,抱着铜制面盆立于塌边,面上是难掩的开心。

    这是…什么情况?

    定了定神,越过小枝,乔梨悠开始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同时她的脑子飞速转动,妄图忆起昨夜的事情。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厢房,墙上挂着一幅草原雪山的画作,一雕花顶柜置于榻边,靠近门口的位置则是一张木桌和一张香几。

    毫无疑问,同昨天一样。

    不管是这间屋子,还是自己面前这个哭哭啼啼的侍女小枝。

    乔梨悠伸手抚了抚胸口处的白色绷带,同时动了动左臂,只是轻微疼痛。而后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依旧是痛得紧,也依旧被布匹包扎着。

    怎么回事?

    按昨日那种情形,那种伤势来看,自己应当是死了的,不可能只是这等小伤。

    而且自己是怎么回到这乔府的,是小厮家丁们发现自己不见了,赶到那莳花馆将自己救出带回来的吗?

    乔梨悠一阵头痛,张口道:“别哭了,我问你啊,今日是何年月?”

    小枝吸了吸鼻子,老实回道:“回小姐,今日是治晏十九年,五月十日。”

    五月十日!

    那没错啊!今日便是那三皇子接自己回舆州的日子啊。看外面阳光,现在应当是中午了。那人不是说一早就来么,怎么现在都毫无动静,难道是因为自己受伤了的缘故?

    “那我今日可有什么安排?府中可有来什么人?比如公寓?”乔梨悠继续发问。

    “小…小姐,是三皇子顾煜。”小枝支支吾吾地纠正她。

    乔梨悠捏了捏鼻梁,道:“管他什么公寓,故意,怪异的,煞风景!你且说就好了!”

    小枝老实应声道:“小姐,您同三皇子的婚期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他怎会此时前来?”

    乔梨悠忆起昨日,祖母姜为和婢女小枝告诉自己,明日那三皇子便会派人前来接自己回舆州,说是先到其府中熟悉熟悉环境,培养培养感情,待到一年后再举办喜宴,而且那系统也是如此说的。

    正是因为那顾煜硬要五月十日来乔府接人,乔梨悠这才逼不得已逃跑出乔府,然后遇到那么一档子事的。

    可如今,这人怎么说不来接便不来接了!

    小枝看着乔梨悠蹙眉懊恼的样子,不由得展了笑颜:“小姐这般可是急着嫁于三皇子。”

    乔梨悠顿时生出一阵恶寒,道:“怎么可能?我见都不愿见他,又怎会想着嫁于他?”

    小枝上前急道:“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他可是皇子,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给她,能和他成婚是我们女子的福气。虽然他现在被贬,但现在圣上只此一位成年皇子,召他归京也是迟早的事。”

    乔梨悠忍不住腹诽:嘿,这个迟早偏偏顾煜就没有等到!

    乔梨悠不想浪费时间与其继续探讨这个问题,于是转移话题道:“我这是怎么了,你为何要哭?”

    小枝是肉眼可见的懊恼与伤心:“小姐您不记得了吗?您昨日想尽孝心为老夫人削些苹果吃,结果您甫一坐下便一个身形不稳栽倒了过去,而那把小水果刀也好巧不巧插在了离您胸口差半寸的地方,您知道吗,您可是把小枝吓坏了……”

    削苹果?把自己捅了??

    甚好,甚好。好你个系统,竟给我安排这么一出是吧。

    由于她是穿书,她这个人物在书中虽然不是女主,但依旧不可或缺,尤其是在前面书籍的铺垫部分,可以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许,一日没有帮助男主顾煜假死逃脱,一日她便无法真正死去呢。

    [宿主,您想得没错。]系统的声音在乔梨悠的脑海中响起。

    闻声,乔梨悠挥了挥手叫小枝退出自己的厢房。

    看着自己厢房的门被关上,乔梨悠这才问道:“他们的记忆可是你篡改的?”

    系统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道:[宿主,您可知由果溯因?比如说,您如果想改变与三皇子成婚的这一结果,就会采取一系列的行动。]

    乔梨悠边翻看着系统所给的地图,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嗯,比如昨日我的出逃。”

    系统道:[没错,但宿主您能够更改的,只是您自己的行为。]

    乔梨悠看着地图上乔府隔壁不知何时出现的“乔府东雪池”几字蹙起了眉头。

    这雪池啊,也称冰窖。

    虚舟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乔府东雪池?

    顿了片刻,乔梨悠冷声回道:“你是想说,我只能改变自己的行动来阻止某件事情的发生,而你却能够改变除我意识之外的整个世界来同我作对是么?包括虚舟楼的消失,和突然出现的乔府东雪池?”

    系统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既然宿主您冰雪聪明,那也不必由系统来多说些什么了,任务也已向您交代清楚了,您好自为之。]

    好一个改变世界来同我作对!

    乔梨悠狠狠握拳,连骨节都在泛着白,她一气之下抬手便将身边矮桌上放着的茶盏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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