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边境的广漠上从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马车破败不堪,上面还有刀剑箭矢留下的痕迹,奔跑的马匹也脚步悬浮,多日未进水食,估计是撑不了多久了,驾车的人身着破布脏衣,灰头土脸,不辨男女。马车过了大宋的国境线,马车停下,驾车的人长舒一口气,回头朝车内说话,嘶哑难听的女声。“公主,我们回来了。”马车内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仿若无人。马车重新行驶,朝着大宋腹地行驶。宋天圣年间,先帝赵恒驾崩,赵祯继位,太后刘娥辅政。明道二年,刘娥病逝。多年间,朝政慢慢步上正轨,赵祯也更加明白身为一个君主所承担的责任。景佑六年,富弼求见赵祯,和元昊的谈判有了进展,元昊已经妥协,同意自去帝号,赵祯得知这个消息,虽然知道再等上一两年就可让夏境更乱,甚至可以让夏境内政权颠覆,但赵祯不愿再消耗民生国力去打仗,便同意了和元昊签订合约,同时元昊提出要求,要求大宋送出一位公主和亲,以示诚意。赵祯膝下子嗣微薄,至今只有年幼的福康公主赵徽柔,年纪尚小。赵祯有一幼妹,是先帝的幼女,母亲出身书香门第,生来便带着江南烟雨的温柔可人,也是赵祯最疼爱的妹妹,正值妙龄,尚未婚配,大臣们纷纷上书认为此女是最适合的和亲人选。皇城一处雅致秀丽的庭院飘来阵阵幽香,这便是当今和嘉公主赵清懿的住处,屋内一女子端坐在梳妆镜前,镜中女子容貌姝丽,眉眼之间却带着淡漠疏离,使得整个人越发出尘,柳眉弯弯,朱唇轻启,玉钗轻挽,乌黑柔顺的发梳成秀丽发髻。在旁服侍的侍女谨慎轻声,呼吸克制。忽然有一侍女脚步急促,进屋来上前跪下,低语几句,那女子一听,立即扔了手上摆弄的玉镯,晶莹剔透,价值不菲的玉镯就被随意丢弃在梳妆台上。侍女们多年服侍,知道主子这是盛怒之下的表现,纷纷跪倒。院内走来一人,长身玉立,松鹤修竹一般,容貌俊逸,一进门瞧见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心下了然。“都出去吧。”朗润的嗓音让人心安,众人躬身退下。男子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美人嗔怒,面色红润,宠溺地笑笑,拿起被扔的玉镯,温柔的拉起纤细白皙的手,稳稳的套上。“是谁惹我们公主生气啦,真是胆大包天。”那女子经过他这么一番动作,气消了一半,像被顺了毛的猫,委委屈屈的投入那人的怀抱,左蹭蹭,右摸摸,像猫儿要在主人的怀中讨得无尽的怜爱。“长安。”慵懒的声音,甜腻腻地撒娇,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即使是不合规矩,不合礼仪,长安知道,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拒绝怀中的女子,那女子总把他的心放进蜜罐,甜的不愿离开。清懿依偎在长安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心中的怒气慢慢被抚平,刚刚想要杀人的怒气和戾气也被磨平。是的,想要杀人,杀了前朝那些迂腐固执的老家伙,想杀了那个大言不惭来求亲的元昊。人人都道清懿公主是这天下最宽和大度,最温柔贤淑的女子。但其实,从来都不是。她是一个狠厉无情,喜怒无常的魔鬼。之所以别人给她这样的赞誉,也确实她平常不加掩饰的表现,不过这一切表象的背后有一个前提,就是长安。只有长安在她身边,她才能抚平心中的暴戾。长安,是她父皇送给她的礼物,最珍贵的礼物。长安,是父亲想送给女儿一世长安。清懿还记得,长安第一次被父皇带到她的面前,有些怯缩,有些不安。如今,已经长成了风姿绰约的少年。这些年,长安陪着她在这孤城中度过无数的日夜。父王薨逝,长安陪着她哭,六哥登基,长安陪着她笑,清懿知道自己可以没有一切,但不能没有长安。长安,是她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