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距离高考还有一周的时间。

    周祈一有空就往家里跑,家里也热闹了起来,温蕊捧着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怎么样,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

    周祈插起一块西瓜:“想好了,A市人大。”

    温蕊:“人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喜欢就好。”

    周祈唇角上扬:“嗯,那我先走了,还要去复习。”

    温蕊站起身送他到门口:“好好考。”

    周祈头也不回的挥挥手背:“知道了。”

    一到考试时间就过的特别快,周祈和柯霜吃完饭回到教室,只看到门口有两个警察站着,一看到周祈便朝他走了过来。

    “你就是周祈?”其中一个警察问。

    周祈回答:“是。”

    “城南酒店是不是你代理的?”警察问。

    周祈:“是,怎么了?”

    “你代理的酒店出了点事,还不小,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话一出,柯霜比周祈还急:“是不是搞错了?这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儿?”

    “这位姑娘,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办事能力?”

    “不敢……”

    周祈轻拍了下柯霜的肩:“没事儿,我去去就回,不用等我。”

    把柯霜送进教室后周祈便转身离开了,柯霜担心又着急,下午的课听都没听,一放学就跑到附近的警察局里去问人,问了半天终于在最后一个警察局里看到了人。

    笔录刚好做完,周祈站在警察局门口,柯霜站在他对面,两人四目相对,泪水忽然从柯霜眼眶里滑落,像掉线的珍珠,止都止不住。

    周祈几步上前抱住她,柔声问:“哭什么?受委屈了?”

    柯霜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酒店是不是出事儿了?”

    以往都会很快回答她问题的周祈却在此刻一言不发,柯霜紧紧回抱着他:“这个你都要瞒我吗?”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压顶,不远处还传来几道轰隆隆的雷声,没一会儿,丝丝小雨便飘到了身上。

    周祈放开柯霜把人拉到不远处的亭子里避雨,柯霜紧盯着他:“周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男孩俊俏的面容多了一份疲惫:“警察说,在酒店发现有人聚众□□滋事,甚至还发现了发现那些人……我从来不会碰那种东西,我甚至都没见过,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了这种事。”

    听完柯霜震惊道:“怎么会!那些人一定是受人指使!”

    周祈沉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想来我从小到大都没特别得罪过别人,除了陈星泽,他最恨我,为了让我和我妈离开陈家不惜用这种方式来陷害我,偏偏我还什么办法都没有!”

    柯霜看着周祈这样心里一阵绞痛,她凑上前在周祈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别担心,会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周祈轻笑出声:“好。”

    警察为了查案也为了警告,酒店暂时歇业三年,周祈平时都不怎么管,但无论如何他也是法定代表人,出了事儿也只能扛着,全酒店上下几千个人,发了工资后钱也没剩下多少。

    周祈看着门口上的封条居然有点想笑,赵海昕拉着行李箱出来就看到周祈站在门口,肩膀还一抖一抖的还以为是他太伤心了便上前安慰了几句:“周哥,是我不好,我低估了他们的无耻性,现在酒店被封了还害的其他人也丢了工作,我真的感到很愧疚,今天我要回家了,希望以后还能再见,你也别太难过了,男子汉大丈夫,总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周哥,我走了,再见。”

    他自顾自说完也不等周祈有什么回应就走了,周祈在原地站了好久才离开,刚要回学校便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温蕊住院了,周祈二话不说打了车冲往医院。

    温蕊在12层,等电梯的人太多周祈直接跑楼梯来到病房外,透过缝隙看到温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

    周祈心一惊,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即使已经很小心了但温蕊还是醒了,看到房里的人温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小祈。你来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喉咙,周祈好半天才嗯了一声“妈,你感觉怎么样?怎么好端端的会心脏病发还动了胎气?”

    眼泪滑落,温蕊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响起:“我知道酒店被封是星泽告诉我的,他说你放任酒店肆意妄为,管也不管,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便和他说了几句,结果没说过人家还把自己气进医院了,是我没用。”

    周祈双手握拳,双眼充满猩红:“我就知道是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温蕊摇摇头:“你拿什么和他斗呢?他祖上三代从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等出院了我就去和你陈叔叔离婚,我踏踏实实工作,你好好读书,我们娘俩踏踏实实过日子,这不属于自己的日子过多了,报应就来了不是。”

    从进门到现在温蕊就没提过孩子的事。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周祈借口出去买东西。他来到护士站问了下温蕊的情况,才知道温蕊受到的刺激太大再加上心脏病发,孩子已经没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却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他坐电梯下了楼,来到医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些东西后返回病房,在那儿一直陪温蕊到晚上,温蕊让他回去也不听,直接在另一张床上睡下了。

    次日,柯霜拎着包子和粥来看温蕊,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人还没醒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等了一个小时,病房里终于有动静了,房门从里面打开,周祈穿着一件灰色外套,头发还有点乱,尽管如此却依旧很帅气。

    他看到椅子上的柯霜,柯霜也看到了他,两人四目相对,随后都朝对方靠近,周祈长手一伸便把柯霜拥入怀中。

    “来了怎么不进去?外面不冷吗?”周祈轻声问

    柯霜笑了下:“我怕把阿姨吵醒。”

    周祈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傻瓜,我去洗漱,你先进去吧,她已经醒了。”

    柯霜点点头:“好,那你去吧。”

    周祈走后柯霜拎着东西走了进去,床上温蕊已经醒了,看到门口的人便撑着坐了起来。

    柯霜连忙把东西放下去扶她:“阿姨,还是好好躺着吧。”

    温蕊摇头:“躺久了总不舒服,这样下去我怕我等出院那天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柯霜笑笑,把一旁买的粥插上吸管递给温蕊,我刚才来的时候问过护士了,说您可以喝。

    温蕊接过喝了一口:“小祈真是有福气啊,能追上这么好的女朋友,要是以后能结婚就更好了。”

    她这么说柯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刚好周祈也回来了:“是啊,我有福气,以后也一定会结婚的。”

    早上还有课,周祈安排好一切后就跟着柯霜回学校了,这几天,周祈除了三点一线还要去医院,温蕊的气色也逐渐好了起来,医生也说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周祈打算高考完后就把温蕊接出来,他把以前租的房又重新租回来了,说不上太大,但两个人住绰绰有余。

    天空烈阳高照,聒噪的汽笛声也听不到了,只有树上蝉鸣声不断,校园里香樟树叶被吹的呼呼作响。

    明天夏至,就是正式高考的日子,校园里拉起各种横幅来祝贺考生们考试顺利。

    这一天,三班的没有上课,而是在庆祝明天的考试即将要结束的三年高中生涯。

    李珍买了一个大蛋糕来庆祝,教室里挂着气球和彩灯,关上门,里面的疯狂无人能知。

    有表演跳舞的,有当场背文言文的,更有当场做数学题的,闹了一会儿后李珍把蛋糕切开一个一个分好,陈许知向来是这种活动的主导者,只见他悄悄靠近李珍,从她背后伸出手往她脸上一抹,李珍脸上立马出现了白色的一片奶油,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朝自己的好朋友抹去,有些胆子大的纷纷来抹李珍,最后,李珍除了眼睛脸上都是白色的。

    她抽纸把奶油抹去,按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好了同学们,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唱首歌来收尾吧。”李珍说。

    陈许知积极问:“老师,唱什么?”

    李珍拿出手机给他们放了伴奏,一听,全场沸腾!

    “好了,我知道你们很激动,谁来开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你,都想让对方上,几人互相推辞来去,最后一个人也没上。

    陈许知悄悄摸到周祈旁边:“祈哥,我记得你唱歌很好听啊,你来开头吧。”

    不等周祈拒绝陈许知就喊了起来:“老师,周祈说他会唱,他要开头!”

    周祈:“……”

    李珍看向这边:“好,那就周祈开头然后大家一起唱,来吧。”

    四周安静下来,都在看着他。

    周祈也不扭捏,沉声开头:“蝉鸣是窗外渐渐倒数的钟声。”

    看到他唱其他人也唱了起来,唱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枫下的秋千,剩下的暗恋,我们说过要永远在对方身边……”

    一曲完,竟有几人红了眼眶,唱完这首《剩下的盛夏》,接下来就要告别了。

    李珍也红了眼眶,毕竟这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好了同学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全力以赴,我相信三班的同学每一个都能成功上岸。”

    李珍让学生们站到讲台上,然后去办公室请了老师来帮他们拍照。

    柯霜站在第一排,周祈站在最后一排,老师倒数三声后按下快门,画面定格,他看向她。

    由于明天要早起所以温蕊就没让他过去,复习了会儿后周祈便冲澡睡觉了。

    次日,天空有些阴沉,比闹钟还早的是医院的电话。

    周祈勉强撑起来接通了电话,听到的消息却犹如五雷轰顶让他不敢相信。

    泪水滑落,他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打车去了医院,到了医院他狂奔向十二楼,最中间的病房门口站着几个医生,周祈提起腿朝门口走去,其中一个护士认出了他:“节哀。”

    他走进去,看到的只有床上白色一片,他撑着走到床前揭开白布看了温蕊最后一眼。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却依旧带着笑,走的很安详。

    周祈脑子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位年老的医生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背:“孩子,是我们无能,你妈妈本来好好的,今早四点多的时候却突然发病,而且越来越严重,我们努力救治却无济于事,是我们不好。”

    周祈没有应他,只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好像看久一点她就能够从床上坐起来,和往常一样叫他小祈,陪他聊天。

    可是他看了很久,床上的人也没有坐起来。

    “火化场的车已经到了,我帮你抬下去吧。”一位护士说。

    似乎是认清现实,护士把遗体装进尸袋,然后跟周祈一起把遗体抬了下去。

    火化场的车装着遗体慢慢离开,护士看着他:“节哀,我们已经和火化场的人说过了,你妈妈的骨灰可以等到你高考结束后再去拿。”

    说完后还把一张纸递给他,是温蕊的死亡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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