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程枝和宋译燃测完时，苏杏还在磨蹭着推脱进抽血处，谭孜使出浑身解数地围截她。
两人在大厅等了好一会儿，谭孜那边发来了微信，大意是苏杏一直耗着不愿意进去，让他俩先去看电影。
程枝犹豫了，“要不去看看苏杏？”
“没用的，耗到人少了她自然就进去了。”宋译燃走过来，提了下她上面的书包耳，轻松着嗓音，“走吧，带你去看电影。”
“走着去吗？”程枝看他往停车场外走去，没有开车的迹象。
宋译燃回头，问她：“你自行车是不是停那了？”他示意医院前面的非机动车停车区域。
“是，不过，我不会载人的。”
“我知道。”
这你也知道？
来到停车区域处，这里大大小小停了几百台来自一中学生的自行车。
她好奇问他：“你要骑谭孜的车嘛？”
宋译燃在她自行车前停下，“能骑你的吗？我载你。”
她惊讶：“可你不是开车来的吗？”
宋译燃推着她的自行车移出来，“待会有人开那车回去，不用担心。你刚抽完血，还是我来骑吧。”
既然他都安排好了，程枝也没再说什么。
程枝坐在后方，宋译燃的车技一如既往的好，无论什么车都能轻松驾驭。
谭孜选的是一部科幻片，程枝对此不太感冒，看了半个小时昏昏欲睡强撑双眼。
宋译燃坐程枝身侧，看她脑袋一点点下垂，抬手轻轻将她脑袋捧到自己肩膀上。
瞌睡中，程枝触到一个支点，喟叹舒服地轻抿唇角进入酣甜睡梦。
肩膀上的脑袋小小一个，发丝柔顺铺在他的颈肩，痒痒的，但感觉很微妙。
渐渐地，宋译燃也在这微妙的触感中陷入梦香。
宋译燃的脑袋也在不知觉中偏向程枝，两个脑袋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直到电影散场，观影人群散去，场内骚动惊扰睡梦中的两人。
程枝最先醒来，眯着眼睛不愿睁开，嘴里咕哝着：“怎么这么吵？”
宋译燃听到她的声音，转醒后最先反应：“没事，电影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程枝还沉寂在睡梦中，稀里糊涂地拉上宋译燃的手臂，跟着起来。
身边的人儿像是站不稳似的倚靠自己，宋译燃摸摸她柔软的秀发，轻叹一声，脸上笑容宠溺。
临出影厅，程枝的思绪才缓过来，“电影结束啦？”
走道人多昏暗，宋译燃抱着她一边肩膀，避免她磕着，低头缓声告诉她：“刚放完了，我们去吃饭吧。”他也才睡醒，声音沾染浓重的鼻音。
廊道尽头光源四射，程枝在意识到自己抱着他肩膀后迅速放了手臂，假装若无其事。
影院处在商圈中心地带，附近餐馆多，午餐时间段，人流量也多；唯有人少价高的西餐厅屹立街区，还有些空位。
程枝一咬牙，提出：“要不我们吃西餐吧。我请客！”
“行。”宋译燃爽快答应。西餐厅空旷静谧，有股约会的调，正和他意。
进入餐厅后，他们去了大厅角落的位置，程枝坐里边，视线开阔，可以看到整个餐厅的运转，宋译燃坐她对面，抬头眼里全是她。
就餐前，程枝不停操作手机，宋译燃见了，告诉她：“谭孜带苏杏去抽血了，他们在外面玩，别担心。”
程枝心虚一笑，“哈，是嘛，我还以为他们还在医院呢。刚想问问。”
此时她手机振动了下，程枝见是银行的短信，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宋译燃瞥眼对方桌角的手机，宽慰她：“安心吃饭吧，待会还要回去上课。”
“嗯嗯。”
就餐中途，程枝表示先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内，程枝看着银行卡里从微信、支付宝汇入的余额，再计算一番这餐的价格。
可以，过去存了一年的钱全花了。
在洗手台洗了把脸后，程枝出来先把单给买了。
回到座位，宋译燃在着等她。
“现在一点，要去哪逛逛吗？”宋译燃问。
程枝想了想，说：“不了，回学校吧，现在回去再休息会刚好上课。”
“行，我先去买单。”宋译燃正拿起手机起身。
“等下。”程枝阻止他的动作，“我刚买完单了。”
“你怎么买了？”宋译燃笑着问她，惊讶于她的动作。
“你请我吃过很多次吃饭，我觉得我也应该请你一回。”程枝老实表示。
宋译燃俯视下的程枝，她好乖，安安静静地坐自己面前，平静解释彼此平等而友好的同学关系。
他内心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最终汇集成一句：“好，那下次轮到我请。”
程枝注意到的是：他说下次耶！
她笑笑昂首轻点。
新一轮联考成绩下发。
程枝手中攥着白色A4纸，细细计算和宋译燃的距离。
相差40分，也就是说，每科还得提高7分。
7分，对于三月份的高三生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数学和物理是偏科科目，她短暂衡量下，选择从这两科下手，总比已经抵达天花板的其他科目下手强。
物理练习题被程枝刷了个遍，她又网购了本一模一样的教材，重新刷一次。
逐渐的，程枝从经常回头问蓝舒换成了问物理课代表。
课代表凌隐在第三组倒数第二位，刚好在宋译燃斜前方，她原本还有些忐忑不敢去询问的。
只是，每次想到可以和宋译燃近距离接触内心便自动升腾希望，哪怕他出去了，即使能靠近他课桌，看看他桌面也能开心一整天。
她那卑微而强大的暗恋默默地推动她迈出第一步。
“先计算油滴向下的速度，再解得速度为……”凌隐带着副半框眼睛，沉着地解答程枝的疑问。
“还有这道，固体A和B合并后，我计算出的电场力和标准答案有出入。”程枝把另一道题一并问了。
凌隐翻过参考答案，目光停留在她的解答上，思绪停顿了会儿，判断为：“应该是质量算错了。”
程枝轻呼声气，幸好只是算错了质量，大方向没错就行。
“那我懂啦，谢谢你呀。”程枝抱回练习册，软声道谢。
“不客气。”凌隐笑得温和，和他脸部硬朗流畅的线条现成极其反差的对比，明明是深沉内敛的脸，却总笑得如沐春风。
夜晚的走廊上，灯光点亮世界，宋译燃看似闲闲倚靠栏杆，目光却直盯盯两人互动，有种想咬碎后牙槽的感觉。
他俩问问题就问，怎么又说又笑的？
他不是在学校嘛，怎么不来问他！
宋译燃双眸直逼程枝脸面，死死盯着她回到了座位，才转移视线，目光平平看向外头无尽黑夜。
第一节的晚自习铃声骤然响起。
程枝抓紧时间重算一遍刚问的题目。
笔尖在手中疯狂滑动，草稿本的计算页面换了一面又一面，今天的学习计划，还有数学未开始，她在和时间争分夺秒。
身旁的苏杏托腮慵懒地瞧瞧语文阅读题，又翻翻作文范文，见钟表总是停留在一个时间点上，又忙着跟别人讨论地球时空变慢，人类是否再适合在地球居住。
一班各个小角落都有各自的忙碌，谭孜忙着升钻，宁哲野忙着切换游戏与微信之间。
宋译燃在忙着分析程枝和凌隐刚才都聊了什么。
固体A和B的问题依旧没解决，程枝下课后带上草稿本，把解答的详细过程跟凌隐又讨论了一遍。
宋译燃在下课后，见程枝提着书本往后方来，他唇角微不可查地耸拉下，难得地没出去。
程枝站凌隐侧前方，视线上方还可以看到宋译燃在百无聊赖地翻书。
“这道题还是有问题……”程枝疑惑的声音小小声问着。
“宋译燃！”门口外突自响起一声清亮女声，这道声音打断了班上大多数人的手头动作，班内数人同时抬眸望向走廊。
程枝却在第一时间看向宋译燃。
宋译燃在程枝未看他之前便先一步望向了她。
两人视线交叠，程枝注意力被吸进他深邃的双眸，但在下一秒先移开了眼光。
宋译燃阔步外出，班内继续恢复以往的光景，谁也没去谈论。
程枝耳里听着凌隐教得知识，眼里不时往外瞥。
调了座位后，她连走到他座位都需要小心翼翼，生怕惹了闲言流语，给他徒增麻烦。
连课代表也不会的题目，她也不敢找他。
走廊上和他谈话的少女明媚阳光，嬉笑交谈间的举手投足落落大方。
座位下的凌隐见程枝心思不在这，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嘴角暗暗嗤笑下，清咳一声：“那是她妹妹。”
“啊？”程枝听他无缘无故说了句，反应过来后，急着解释：“不是，我只是单纯地看看外面，想下其他思路。”
越解释，凌隐的笑越放肆。
“是嘛，感觉你恨不得贴他们身边听。”他毫不留情地拆穿。
程枝一顿窘迫。
原来是妹妹啊！
世界的迷雾阴霾拨开了几分。
外面的人儿聊到上课才进来。
苏杏也从外面进来，见到程枝回了座位，她俯到程枝耳侧，“那个是宋译燃的妹妹，宋浅，高二的。”
神奇，怎么每个人都告诉她一遍？
程枝扭着脖子不明所以地看她。
苏杏胳膊肘拱了下，给她使眼色，“这不是怕你误会嘛，免得误伤小姑子。”
“什么小姑子，你别瞎说！”程枝忙把她嘴巴捂上。
苏杏单露出双眼，狂眨眼睛求救。
程枝放开她后，苏杏嘀咕了声：“我要给你小姑子告状。”
程枝再次眼神威胁她。
课堂渐次安静下，两人也没在吵闹，程枝专心学业，苏杏忙着看阅读题。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的蓝舒拍了拍程枝的后背，递过来一张纸条。
程枝笑着感谢接过，上书：固体A和B重量算错了，或者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这道题有问题。
是凌隐的纸条。
她再次翻看那道题，也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回到：我查书看看。
两人再传了遍纸条，查阅计算一遍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半，下课后，程枝拿上书本来找他。
凌隐早挪开桌面杂物，等待她前来探讨。
“它们重量公式是没错的，但是，这里计算结果和标准答案相差好大。”凌隐手肘撑在桌面，手背垫着下巴，深思着。
程枝站他桌面旁，看着标准答案和两人的解答作对比，“会不会，我们的公式用错了？”
“不会。”凌隐回答的很绝对，这点判断能力他还是有的，“问下宋译燃吧。”说完，他转身拿过书本叫了一声对方。
“你看这题，我们计算出来的答案，总是不对劲。”
宋译燃接过他的书本，看清楚题目后，问：“你们算出来多少？”他眼神顺带问向程枝。
“7.88。”程枝率先回答。
“没错，你们没算错，答案印错了。”宋译燃像个使者直截了当审判他们的题目。
在所有人都在自己怀疑时，他肯定地宣判了上位者的错误。
也唯有他，有这个能力。
凌隐笑了笑，脸上是被宋译燃自信的神色折服下的赞叹：“厉害！”接着他像是自言自语般：“我怎么没想到这层。我们一整晚都在研究这题，真是浪费时间。”
宋译燃是了解程枝复习计划的，晚上的学习进度被一道题耽搁了，她其余的科目就得在睡眠时间上挤出来。
他瞥眼程枝，后者无措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似乎读到了一种无声传言：解了一整晚为什么不来问我？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
凌隐转而拉上程枝讨论另一道题，宋译燃没有打扰他们学习，难得提早回去。
程枝学到晚上十点半才匆忙收拾离开。
下学期开始，高三生们越发感到高考迫在眉睫，晚自修后留校学习的人越多，每晚放学，程枝总能在路上遇到穿着一中校服的其他班人员。
如宋译燃想的一撤，程枝挑灯熬夜复习今天落下的数学科目。
也不知学到了几点，天地浑然一体乌黑无光。
程枝揉了揉眉心，伸手够着桌角的手机，点亮屏幕惊现宋译燃给她发了条微信。
【以后有不懂的题目可以先问我。】
时间是凌晨一点正。十分钟之前。
她赶紧敲字问：【你还没睡吗？】
宋译燃坐在书桌前，该怎么告诉她，自己被她气得睡不着。
他躺床上辗转反侧心头萦绕的是程枝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影像，气得实在睡不着起身来到电脑前，把愤怒柔化成关心发送出去。
见程枝也没睡，就猜着她肯定赶复习进度，说道：【嗯，你呢？还在复习？】
程枝：【是，不过复习完啦。】
宋译燃：【我讲的题太绕了吗？】言外之意：你为什么找别人问题目？
【没呀，你讲解得很清晰，逻辑也很强大。】
宋译燃气得锊了把头发，【那你为什么找别人，不问我？】好吧，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许久的程枝没成想对方问得如此直接，一时间找不着搪塞的理由。
【我怕打扰到你了。】
【放眼全校就我一个无聊得像个街溜子，你猜我有多闲。】【以后遇到这种题，第一时间可以不问我，但第二时间必须来找我。】【随时随地都可以问。】
他猛地连发三条，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以示自己的愤怒。
程枝目光不断盯着冒出来的聊天信息，内心乐得起飞。
他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橙汁：【嗯嗯，我以后一定会先问你哒。】
宋译燃见她对自己撒娇，手下放缓了不少，得到她的保证心情也慢慢平复：【现在马上去休息，睡觉。】【听到没有。】
【听到了，不过，你也得快点睡呀，已经很晚了，熬夜伤身。】
【今晚跟你说的话，都得记住了。】
宋译燃叹了声气，丢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发出。
程枝躺床上抱着手机美美睡了一夜。宋译燃在一顿自我平息中也进入的梦乡。
两人在大厅等了好一会儿，谭孜那边发来了微信，大意是苏杏一直耗着不愿意进去，让他俩先去看电影。
程枝犹豫了，“要不去看看苏杏？”
“没用的，耗到人少了她自然就进去了。”宋译燃走过来，提了下她上面的书包耳，轻松着嗓音，“走吧，带你去看电影。”
“走着去吗？”程枝看他往停车场外走去，没有开车的迹象。
宋译燃回头，问她：“你自行车是不是停那了？”他示意医院前面的非机动车停车区域。
“是，不过，我不会载人的。”
“我知道。”
这你也知道？
来到停车区域处，这里大大小小停了几百台来自一中学生的自行车。
她好奇问他：“你要骑谭孜的车嘛？”
宋译燃在她自行车前停下，“能骑你的吗？我载你。”
她惊讶：“可你不是开车来的吗？”
宋译燃推着她的自行车移出来，“待会有人开那车回去，不用担心。你刚抽完血，还是我来骑吧。”
既然他都安排好了，程枝也没再说什么。
程枝坐在后方，宋译燃的车技一如既往的好，无论什么车都能轻松驾驭。
谭孜选的是一部科幻片，程枝对此不太感冒，看了半个小时昏昏欲睡强撑双眼。
宋译燃坐程枝身侧，看她脑袋一点点下垂，抬手轻轻将她脑袋捧到自己肩膀上。
瞌睡中，程枝触到一个支点，喟叹舒服地轻抿唇角进入酣甜睡梦。
肩膀上的脑袋小小一个，发丝柔顺铺在他的颈肩，痒痒的，但感觉很微妙。
渐渐地，宋译燃也在这微妙的触感中陷入梦香。
宋译燃的脑袋也在不知觉中偏向程枝，两个脑袋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直到电影散场，观影人群散去，场内骚动惊扰睡梦中的两人。
程枝最先醒来，眯着眼睛不愿睁开，嘴里咕哝着：“怎么这么吵？”
宋译燃听到她的声音，转醒后最先反应：“没事，电影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程枝还沉寂在睡梦中，稀里糊涂地拉上宋译燃的手臂，跟着起来。
身边的人儿像是站不稳似的倚靠自己，宋译燃摸摸她柔软的秀发，轻叹一声，脸上笑容宠溺。
临出影厅，程枝的思绪才缓过来，“电影结束啦？”
走道人多昏暗，宋译燃抱着她一边肩膀，避免她磕着，低头缓声告诉她：“刚放完了，我们去吃饭吧。”他也才睡醒，声音沾染浓重的鼻音。
廊道尽头光源四射，程枝在意识到自己抱着他肩膀后迅速放了手臂，假装若无其事。
影院处在商圈中心地带，附近餐馆多，午餐时间段，人流量也多；唯有人少价高的西餐厅屹立街区，还有些空位。
程枝一咬牙，提出：“要不我们吃西餐吧。我请客！”
“行。”宋译燃爽快答应。西餐厅空旷静谧，有股约会的调，正和他意。
进入餐厅后，他们去了大厅角落的位置，程枝坐里边，视线开阔，可以看到整个餐厅的运转，宋译燃坐她对面，抬头眼里全是她。
就餐前，程枝不停操作手机，宋译燃见了，告诉她：“谭孜带苏杏去抽血了，他们在外面玩，别担心。”
程枝心虚一笑，“哈，是嘛，我还以为他们还在医院呢。刚想问问。”
此时她手机振动了下，程枝见是银行的短信，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宋译燃瞥眼对方桌角的手机，宽慰她：“安心吃饭吧，待会还要回去上课。”
“嗯嗯。”
就餐中途，程枝表示先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内，程枝看着银行卡里从微信、支付宝汇入的余额，再计算一番这餐的价格。
可以，过去存了一年的钱全花了。
在洗手台洗了把脸后，程枝出来先把单给买了。
回到座位，宋译燃在着等她。
“现在一点，要去哪逛逛吗？”宋译燃问。
程枝想了想，说：“不了，回学校吧，现在回去再休息会刚好上课。”
“行，我先去买单。”宋译燃正拿起手机起身。
“等下。”程枝阻止他的动作，“我刚买完单了。”
“你怎么买了？”宋译燃笑着问她，惊讶于她的动作。
“你请我吃过很多次吃饭，我觉得我也应该请你一回。”程枝老实表示。
宋译燃俯视下的程枝，她好乖，安安静静地坐自己面前，平静解释彼此平等而友好的同学关系。
他内心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最终汇集成一句：“好，那下次轮到我请。”
程枝注意到的是：他说下次耶！
她笑笑昂首轻点。
新一轮联考成绩下发。
程枝手中攥着白色A4纸，细细计算和宋译燃的距离。
相差40分，也就是说，每科还得提高7分。
7分，对于三月份的高三生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数学和物理是偏科科目，她短暂衡量下，选择从这两科下手，总比已经抵达天花板的其他科目下手强。
物理练习题被程枝刷了个遍，她又网购了本一模一样的教材，重新刷一次。
逐渐的，程枝从经常回头问蓝舒换成了问物理课代表。
课代表凌隐在第三组倒数第二位，刚好在宋译燃斜前方，她原本还有些忐忑不敢去询问的。
只是，每次想到可以和宋译燃近距离接触内心便自动升腾希望，哪怕他出去了，即使能靠近他课桌，看看他桌面也能开心一整天。
她那卑微而强大的暗恋默默地推动她迈出第一步。
“先计算油滴向下的速度，再解得速度为……”凌隐带着副半框眼睛，沉着地解答程枝的疑问。
“还有这道，固体A和B合并后，我计算出的电场力和标准答案有出入。”程枝把另一道题一并问了。
凌隐翻过参考答案，目光停留在她的解答上，思绪停顿了会儿，判断为：“应该是质量算错了。”
程枝轻呼声气，幸好只是算错了质量，大方向没错就行。
“那我懂啦，谢谢你呀。”程枝抱回练习册，软声道谢。
“不客气。”凌隐笑得温和，和他脸部硬朗流畅的线条现成极其反差的对比，明明是深沉内敛的脸，却总笑得如沐春风。
夜晚的走廊上，灯光点亮世界，宋译燃看似闲闲倚靠栏杆，目光却直盯盯两人互动，有种想咬碎后牙槽的感觉。
他俩问问题就问，怎么又说又笑的？
他不是在学校嘛，怎么不来问他！
宋译燃双眸直逼程枝脸面，死死盯着她回到了座位，才转移视线，目光平平看向外头无尽黑夜。
第一节的晚自习铃声骤然响起。
程枝抓紧时间重算一遍刚问的题目。
笔尖在手中疯狂滑动，草稿本的计算页面换了一面又一面，今天的学习计划，还有数学未开始，她在和时间争分夺秒。
身旁的苏杏托腮慵懒地瞧瞧语文阅读题，又翻翻作文范文，见钟表总是停留在一个时间点上，又忙着跟别人讨论地球时空变慢，人类是否再适合在地球居住。
一班各个小角落都有各自的忙碌，谭孜忙着升钻，宁哲野忙着切换游戏与微信之间。
宋译燃在忙着分析程枝和凌隐刚才都聊了什么。
固体A和B的问题依旧没解决，程枝下课后带上草稿本，把解答的详细过程跟凌隐又讨论了一遍。
宋译燃在下课后，见程枝提着书本往后方来，他唇角微不可查地耸拉下，难得地没出去。
程枝站凌隐侧前方，视线上方还可以看到宋译燃在百无聊赖地翻书。
“这道题还是有问题……”程枝疑惑的声音小小声问着。
“宋译燃！”门口外突自响起一声清亮女声，这道声音打断了班上大多数人的手头动作，班内数人同时抬眸望向走廊。
程枝却在第一时间看向宋译燃。
宋译燃在程枝未看他之前便先一步望向了她。
两人视线交叠，程枝注意力被吸进他深邃的双眸，但在下一秒先移开了眼光。
宋译燃阔步外出，班内继续恢复以往的光景，谁也没去谈论。
程枝耳里听着凌隐教得知识，眼里不时往外瞥。
调了座位后，她连走到他座位都需要小心翼翼，生怕惹了闲言流语，给他徒增麻烦。
连课代表也不会的题目，她也不敢找他。
走廊上和他谈话的少女明媚阳光，嬉笑交谈间的举手投足落落大方。
座位下的凌隐见程枝心思不在这，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嘴角暗暗嗤笑下，清咳一声：“那是她妹妹。”
“啊？”程枝听他无缘无故说了句，反应过来后，急着解释：“不是，我只是单纯地看看外面，想下其他思路。”
越解释，凌隐的笑越放肆。
“是嘛，感觉你恨不得贴他们身边听。”他毫不留情地拆穿。
程枝一顿窘迫。
原来是妹妹啊！
世界的迷雾阴霾拨开了几分。
外面的人儿聊到上课才进来。
苏杏也从外面进来，见到程枝回了座位，她俯到程枝耳侧，“那个是宋译燃的妹妹，宋浅，高二的。”
神奇，怎么每个人都告诉她一遍？
程枝扭着脖子不明所以地看她。
苏杏胳膊肘拱了下，给她使眼色，“这不是怕你误会嘛，免得误伤小姑子。”
“什么小姑子，你别瞎说！”程枝忙把她嘴巴捂上。
苏杏单露出双眼，狂眨眼睛求救。
程枝放开她后，苏杏嘀咕了声：“我要给你小姑子告状。”
程枝再次眼神威胁她。
课堂渐次安静下，两人也没在吵闹，程枝专心学业，苏杏忙着看阅读题。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的蓝舒拍了拍程枝的后背，递过来一张纸条。
程枝笑着感谢接过，上书：固体A和B重量算错了，或者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这道题有问题。
是凌隐的纸条。
她再次翻看那道题，也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回到：我查书看看。
两人再传了遍纸条，查阅计算一遍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半，下课后，程枝拿上书本来找他。
凌隐早挪开桌面杂物，等待她前来探讨。
“它们重量公式是没错的，但是，这里计算结果和标准答案相差好大。”凌隐手肘撑在桌面，手背垫着下巴，深思着。
程枝站他桌面旁，看着标准答案和两人的解答作对比，“会不会，我们的公式用错了？”
“不会。”凌隐回答的很绝对，这点判断能力他还是有的，“问下宋译燃吧。”说完，他转身拿过书本叫了一声对方。
“你看这题，我们计算出来的答案，总是不对劲。”
宋译燃接过他的书本，看清楚题目后，问：“你们算出来多少？”他眼神顺带问向程枝。
“7.88。”程枝率先回答。
“没错，你们没算错，答案印错了。”宋译燃像个使者直截了当审判他们的题目。
在所有人都在自己怀疑时，他肯定地宣判了上位者的错误。
也唯有他，有这个能力。
凌隐笑了笑，脸上是被宋译燃自信的神色折服下的赞叹：“厉害！”接着他像是自言自语般：“我怎么没想到这层。我们一整晚都在研究这题，真是浪费时间。”
宋译燃是了解程枝复习计划的，晚上的学习进度被一道题耽搁了，她其余的科目就得在睡眠时间上挤出来。
他瞥眼程枝，后者无措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似乎读到了一种无声传言：解了一整晚为什么不来问我？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
凌隐转而拉上程枝讨论另一道题，宋译燃没有打扰他们学习，难得提早回去。
程枝学到晚上十点半才匆忙收拾离开。
下学期开始，高三生们越发感到高考迫在眉睫，晚自修后留校学习的人越多，每晚放学，程枝总能在路上遇到穿着一中校服的其他班人员。
如宋译燃想的一撤，程枝挑灯熬夜复习今天落下的数学科目。
也不知学到了几点，天地浑然一体乌黑无光。
程枝揉了揉眉心，伸手够着桌角的手机，点亮屏幕惊现宋译燃给她发了条微信。
【以后有不懂的题目可以先问我。】
时间是凌晨一点正。十分钟之前。
她赶紧敲字问：【你还没睡吗？】
宋译燃坐在书桌前，该怎么告诉她，自己被她气得睡不着。
他躺床上辗转反侧心头萦绕的是程枝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影像，气得实在睡不着起身来到电脑前，把愤怒柔化成关心发送出去。
见程枝也没睡，就猜着她肯定赶复习进度，说道：【嗯，你呢？还在复习？】
程枝：【是，不过复习完啦。】
宋译燃：【我讲的题太绕了吗？】言外之意：你为什么找别人问题目？
【没呀，你讲解得很清晰，逻辑也很强大。】
宋译燃气得锊了把头发，【那你为什么找别人，不问我？】好吧，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许久的程枝没成想对方问得如此直接，一时间找不着搪塞的理由。
【我怕打扰到你了。】
【放眼全校就我一个无聊得像个街溜子，你猜我有多闲。】【以后遇到这种题，第一时间可以不问我，但第二时间必须来找我。】【随时随地都可以问。】
他猛地连发三条，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以示自己的愤怒。
程枝目光不断盯着冒出来的聊天信息，内心乐得起飞。
他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橙汁：【嗯嗯，我以后一定会先问你哒。】
宋译燃见她对自己撒娇，手下放缓了不少，得到她的保证心情也慢慢平复：【现在马上去休息，睡觉。】【听到没有。】
【听到了，不过，你也得快点睡呀，已经很晚了，熬夜伤身。】
【今晚跟你说的话，都得记住了。】
宋译燃叹了声气，丢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发出。
程枝躺床上抱着手机美美睡了一夜。宋译燃在一顿自我平息中也进入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