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案桌前拿着毛笔在纸上心不在焉的胡乱比画着,她只要一想着该怎么进入皇宫见到玑言生就头大的不得了。

    其实她也想过要不就一辈子都不去见他,任务什么的就放在一边,可是一想到如果不完成任务,那到时将军府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光暗淡了不少,她低头看着被她胡乱画的纸张,整个人像一朵焉了的花苞。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将她从颓废的状态拉了回来,门外敲门的人走了进来,栾纾朝门外疑惑的看了一眼,看到走进来的人时,她的眼睛猛地一亮,连忙从案桌起身。

    她将一双皎白如玉的手搭在了来人的手上,声音轻柔,略带撒娇道:“帧姑姑,这段时间你去那了”

    帧姑姑看着她,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温柔:“我与将军见面了,将军说了,他得了皇上的令,现在他已经在皇宫了,叫我将小姐你带进宫内。”

    栾纾眼睛睁的溜圆,瞳孔不断放大,满眼的不可置信,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害怕是自己听错,又不自信的问道:“去皇宫?”

    帧姑姑看着她活泼灵动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得到想要的回答后,栾纾高兴的围着帧姑姑转了好几圈。

    看着她这样帧姑姑只当她是想进皇宫去看看,毕竟自家的小姐从小就一直对她打听皇宫,还时不时的问太子。

    栾纾将一件青色的素衣罗裙穿在身上,在脸上轻施粉黛,看着虽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却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大家闺秀的既视感。

    栾纾与帧姑姑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一路上马车时不时会发出一些咯吱声音,听着马车声,栾纾心里莫名的心慌。

    马车无征兆的停了下来,由于惯性,栾纾从马车坐滑了下去,她下意识的将手撑向一个尖锐的东西上。

    白嫩的手掌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伤痕,栾纾吃痛的叫了一声。以前在现代时她的父母稍有不顺对她拳打脚踢,导致她对痛感会放大十倍,尽管来到这后,他们对她无尽关怀,心中的伤还是无法抹去。

    帧姑姑看到栾纾倒在地上嗑伤了手掌,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心痛的看着,帧姑姑用手中的丝巾小心的为她擦拭手中的血迹。

    这时马夫将车帘拉起:“到了”

    帧姑姑扶着栾纾下马车后,转头恶狠狠的盯着马夫,嘴巴跟淬了毒一样:“抬个轿子都抬不稳,怕是到时连脑袋都端不稳了”

    马夫们听了也是被这一番言语吓得不行,连忙跪下求饶。见状帧姑姑方才作罢,栾纾则是在一旁看着帧姑姑不停的做笑。

    栾纾想到几岁时,她还不适应在古代的生活,府内的老太君一直拿她的错处,性格软弱的她只能任由老太君的磋磨。

    帧姑姑不顾自己只是小丫鬟的身份,当众驳了老太君的面子,只为护住栾纾。

    帧姑姑看到栾纾笑,也看出来是在笑自己,于是她走上前去,用手指轻轻的在栾纾的额头上戳了戳,佯装生气道:“小姐,这是你这几月第十几次笑老奴了”

    栾纾连忙说道“姑姑一点也不老”,她的嘴角是保持不变的淡笑。

    栾纾和帧姑姑说说笑笑间,跟着领路太监在皇宫内不断的穿行,领路太监带她们在一个宫殿前停了下来。

    栾纾抬眸望去,只见宫殿巍峨耸立在蓝天之下,看上去似乎与天相连,宫殿外围被阳光照金光四射,殿檐的两角则是俩条貌似要冲天的金龙,在栾纾眼里显得无比辉煌。

    她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时,一道声音从一旁响起

    “皎皎”

    栾纾朝着声音处望去,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父亲,从远处看去,能看到男子的发髻已经渐渐的爬满了银丝,脸上仿佛被一张大网附盖,皱纹遍布。

    栾纾提着衣摆小跑到了栾风身旁,青色的衣摆不断随风摆动,她抬眸望向男子的发髻,眼睫微颤,眼眶泛红,说话的声线有明显的发颤,带着质问的语气:“阿爹为何五年不见,黑色的发丝便不知所终,是边城太苦了吗”

    说完,眼中似有一道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

    相处多年栾纾早就将栾风当作了自己的父亲,在她心里,栾风不知要比那个卖女儿的父亲强上多少倍,况栾风这个父亲是称直。

    栾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是打心眼里不知道去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栾纾是很像她这个世界的母亲的,这个问题她的母亲也曾问过相似的。

    栾风短暂的想起了自己与夫人的一些点滴,随后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抬手摸了摸栾纾的头,勉强笑道:“阿爹只是老了”

    栾纾看的出来,她不想让父亲为情,就将眼眸一直向上抬着,直到眼泪再次回到眸子里,又将眼眸再次看向栾风,眼中挤出一抹笑意:“大概吧”

    栾风看着她,心里总觉得对她十分的亏欠,看着她明亮的眼眸,无限的心虚像凶猛的洪水一下涌进了心里,犹豫半天才缓缓开口:“皎皎,阿爹擅自替你接了一道圣纸。”

    “什么圣旨?”栾纾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开口问道。

    栾风看着她眼神躲闪,一个征战沙场,杀伐果断的大将军竟也有说话不利索的时候:“就是就是,哎,就是阿爹擅自将你安排给了太子当伴读”

    随即他的眼中又闪出一些忧伤,喃喃道:“太子那孩子不容易,从小母亲就同你一样难产去世了,宫中皇贵妃掌权,皇上又护不住这孩子,阿爹将你安排在他身边,只是想让你一将军府的势力多多少少护住他一点,让他少遭一些罪”

    栾纾这才明白为什么系统什么也没对她说,原是她在接受任务是就已经注定好了,一点由不得反悔。

    栾纾看着父亲声泪俱下的样子,无奈的点了点头。

    栾纾心里此时真是又心痛这个小老头,发髻一下白了那么多,又被他的这个声泪俱下的行为气的发笑,他每次想让栾纾答应一件事时总会这样

    栾风见她点头答应,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他还想着如果栾纾拒绝,大不了他就去回绝皇帝。

    转而他轻轻将腰上的一个粉色囊袋取了下来,轻缓的放在了栾纾柔软的手心。

    栾纾低眉看去,是一个精巧小粉囊,粉囊外有着些塞外才有的花纹,她并没有着急的就打开,而是又拿了帕子将它严实的包了起来,放进了衣袖中。

    她气恼的看着栾风:“那么久都不拿出来,我还以为阿爹要将阿姐给我的东西私吞了呢。”

    栾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又看了看栾纾:“为父还要给你说一下,慢点你需要去见一下太子,你去给那孩子做一下心理建设,皇帝还没将这件事告诉他。”

    栾纾听到后,脸上是掩盖不了的震惊,原来这件事他们竟都没有告诉两个当事人。

    栾纾心里发苦,虽然她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见到他,但她明显还没有做好再次见到他的准备。

    当初与他相处半月,栾纾胆子小,一共就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只是一直保持跟在他的后面,后来的几天两人的谈话逐渐变多,尤其是在最后一晚,现在想起依旧记忆犹新。

    时间过去许久,在梦中还是会梦到绽放的红玫瑰。

    栾纾沉思了许久,深吸一口气,叫上站在一旁的帧姑姑准备离去时却被栾风叫住。

    “皎皎,阿爹今晚就回去了”

    他抬眸打量了一眼天空,现在是刚刚步入春分,天空虽晴朗万分,但这也抵挡不了春风吹拂的冷意。

    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下,披在了栾纾身上:“不要为了轻巧遭了凉。”

    栾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阿爹和阿姐一定保重。”

    说完栾纾便头也不回的跟着领路的太监走了,帧姑姑向栾风行了一个礼,便也跟着去了,帧姑姑明显看到了栾纾的眼尾红了一圈。

    她却没有走上前去安慰,而是默默的跟在身后,她最是了解栾纾的,要是此时走上前去安慰,那栾纾肯定会忍不住掉小珍珠,栾纾不喜欢这样。

    她们就这样无言跟着那个领路太监走过无数青砖石瓦,直到一个破败的宫殿才停下。

    栾纾迟疑了一瞬,就见太监走上前重重的敲打着看上去年老失修的殿门,不久,木门发出咯人的吱呀声,里面走出了一个好似看门的人。

    那两人互相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人出来又回去,时间消逝,那人方才缓缓从门内走出。

    他小心的朝栾纾执了一礼:“小姐,我家殿下说了,你一人进即可。”

    栾纾与帧姑姑互相换了眼色,随即向那人点了点头:“好,请带路”

    小侍卫将她带进了庭院,进入庭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地上的杂草歪歪扭扭的长了一地,似有要占领整片庭院的架势。

    顺着杂草旁的石阶一直走到了最深处,入眼的是一个被藤蔓缠生的亭子,在亭子中央一个穿着一件稍上年代衣衫的少年坐在一盘棋盘旁。

    少年眉眼俊朗,执棋的手指纤细白皙,骨骼分明,宛如妙龄少女的手指一般。

    带路的侍卫朝他拜了一礼,头似乎都快栽进了土里,十分胆怯:“殿下,将军府小姐到了”

    玑言生专心的看着棋局,手直直的悬在棋盘的半空,神情迷茫,像是不曾听见底下人说的话。

    栾纾就一直在下面和侍卫一样行着礼,玑言生,在怎么说也是太子,在他还没说话前是不能起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先是俯着身给身旁的人忽悠了一番,将他支走。

    她看着少年自然知道他是想干嘛,他想将她逼走,让她自己知难而退,但这对栾纾来说是不可能的。

    她趁着少年专心看棋局是也在默默的观察棋局,就在一刹间她拿起了一颗准准的放在了棋盘之上,这盘棋其实是不难的,栾纾在将军府无聊时就将棋学的差不多,在她自己开的茶馆时与人对局时也鲜少有对手。

    玑言生面上一时有些恼怒,但看着这颗棋他心中又佩服不以,一盘死局竟变成了必胜局。

    他一脸气色的将头扬起,漆黑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

    栾纾知道这有些不妥,于是连忙又行了一个大礼,声音轻柔而又刚毅:“臣女无意冒犯,只是看这棋盘状是猛虎困于牢,但臣女认为既已困于牢内何不剑走偏锋,也许能有一线生机,而非困兽之争。”

    语毕栾纾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将头仰起眼神坚定的抬眸与他对视

    俩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少年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面上的气色消散了不少,他的脸颊渐渐发红,感到脸上的变化时他连忙将视线移到棋盘上。

    他脸红的像一个苹果,却还是佯装淡定道:“你起来吧,父王的意思刚才奴才已经给我说过了,栾小姐请回吧”

    栾纾一阵好笑,幸亏自己了解他,不然真要被他唬到了。

    栾纾今日是有急事的,见事情已经解决,刚要离开,玑言生低着的头不经意间抬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瞧着她离去的背影。

    嘴巴一张一合,眼眸时不时的闪烁,在心里做了一系列斗争,最终还是开口朝着栾纾离去的方向羞恬喊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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