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宇在妇产科学习和接生相关的知识,当看到新出生的宝宝,钱宇油然而生对生命的敬畏。

    忙忙碌碌中,一天又一天过去。

    这日下班后,钱宇收到了柳红云的来信。那洒脱飘逸的草书让他想到了铁小景的来信,他就知道那是她,那个可爱又漂亮的她。

    他的心炽烈地跳动,像是要冲出胸腔,奔马一样的热浪涌上他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头昏,脸上发烧出汗。

    这难以控制的激情,像狂风一样席卷他全身的细胞,这无法控制的傻笑,像是神经醉了。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一遍又一遍念着……

    钱宇把信抱在怀中,激动复激动。她冲出了枷锁,他为她喝彩。

    “我该怎么回信?” 他在地上走来走去,终于冷静下来,仔细思索。

    他写了扔,再写。夜深了,钱宇失眠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给她回信:

    “柳红云,见字如面。

    你的来信让我震惊,但你不是我的奴隶。

    其实你想多了,在我眼中,你就是患者家属。

    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

    你和铁小景一样,我们都是这种关系。

    在这里我批评你,你不要胡思乱想,这让我很不高兴。

    作为一个女孩,要自爱、矜持、自尊、自强,农村女性也要活出风采!

    在村中我是你的长辈,你还什么都不懂,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钱宇封好信封第二天投出。

    他虽然心痛,但是坦然。他回村是为了改善农村医疗水平落后的状况,是为了治病救人,不是为了追求情爱。

    柳红云在他眼中就是那含苞待放的花朵,他能做的只能是让这朵花开得更艳、更芬芳。

    回信之后,钱宇一心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生活是考验每个人的荒山,该走该返自己选择。

    柳红云家里每天都在上演着闹剧。

    哪怕一个再正常的女孩在这环境中生活,也会变得脾气急,性格劣。

    柳平舟因为上街回来饿了,没人给他热饭,跳着脚开始破口大骂,“家里家外全指望我养活!我出外挣钱,连口饭都没有,这群狼啊!”

    柳红云回来,她去刨天麻,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又累又饿,天黑才到家。

    在院里放下搞头和半袋子天麻,一身灰土,推开外屋门,就听见了柳平舟骂,“我才回来。家里就娘和丽云,你不闹不行?”

    柳平舟一肚子气,蹦过去,没头没脑对柳红云一顿打。

    柳红云被打得趴在地上。

    “死丫头赔钱货,天天出去养汉,我打死你!孟大山你不同意。现在让梁大黑子给甩了,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也不去死!”

    “柳平舟,你住手!”王春香推门出来,柳平舟回身推倒了王春香,骂着,“老不死!”走了。

    王春香扶起柳红云,又咳又喘,“别理他,晚饭在碗架里,天热就没放锅里,怕坏了。他找事儿!”

    柳红云哭了,“娘呀,我退婚之后,三天打我两遍,我咋活呀?”

    王春香站起来流着泪,“你快去找大雨吧。他过几天就要订婚了,以后上哪找他那样的?”

    柳红云左腮红肿,身上全是土。她拍着土进屋,“娘,明天我卖了药材,打工去。”

    “打工?那可不行。”王春香抹着泪说,“哪个正经女人往外跑?”

    “村里有七八个女孩在外打工呢!”

    “除非我死,要不你别想出村!”

    “娘,你别逼我。”

    “你走了家里怎么办?”

    “你和爹离婚吧,你刚好点儿他就打你。我养着你和弟弟妹妹,让他管着大哥。”

    “他连自己都管不了。” 王春香咳了一阵说,“我可丢不起那个人。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有一个男人,这是命!”

    柳红云说不通王春香,她默默坐了一会儿,问,“梁大雨和叶巧云订婚了吗?”

    “不是。乔娜娜来说的,女方是西乐屯的,又高又胖,老能干活了。”

    “那大雨和叶巧云拉倒了?”

    “是吧?听说大雨现在一个月挣两三千块,比上班的都多。他对你也好,别惦记钱宇了,他和你不是一样的身份。”

    “你就是相中了梁大雨给你的钱!”

    “你别忘了,不是大雨,别人都得逼着要回去花给咱家的钱,好几百呢!”

    “真是……好男人那么少!”

    “红云,这是钱宇给你的信。”王春香说着打开柜拿出一封信,“钱宇要是娶你,我最放心了!”

    柳红云像在黑夜中看到了月光,心里一酸一暖,她拿过信,紧紧捏着,心里热切地渴望着。

    柳红云从桌上拿起手电筒,快步走出了家门。

    她边走边想起钱宇清秀的容颜,他那如水的目光。

    柳红云走到小河边,河水流得是那么动听。她仿佛看到钱宇在杏花纷飞中倚着树吹箫。

    柳红云轻声说,“我真的不敢看了。我的心咋跳的那么急,那么响!”

    她走到钱宇倚过的树旁边,枝繁叶茂,一个杏也没有。

    这片杏林从没收过杏,都让村里孩子揪光了。

    她太激动了,开信封的手直颤。

    手电筒光下,她看着信,心乱了。

    看了三遍,她撕了信,扔在河里,扶着树大哭。

    完了,一切都完了。

    柳红云的精神世界里洪水泛滥,她像个溺水的人,放弃了挣扎。

    夜深人静,柳红云的双眼肿得像桃子,心里却轻松了不少,她清醒了。

    第二天天不亮,柳红云又上山去刨天麻。

    天黑的时候,她背着半袋药材回村。还没等到家门口,看见门口围了一圈人。

    柳红云往前走,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

    柳红云看见门前地上坐着一个胖女人,她拍着大腿唱单出头,开口悲调,“柳小丑哎,丧良心的,不要脸的,骗人的杂碎哎!买我羊,买我的狗,说拿利哎,三年不见一分钱,羊狗是一千块,利是三百哎!不给我钱,我骂,我请神哎! 柳小丑死绝户,王春香老养汉,他家……”

    “别骂了!”柳红云面无表情地走上去,“欠条呢?”

    “你还想撕了?我告诉你!全村人都见过了,一千三!”

    柳平和从人群里走出来,“红云,你爹吓得躲了,你妈气昏了。在这骂了一天了。”

    “什么时候欠的钱?” 柳红云问。

    “我看了,是你爹的字。有打保票的人,是钱宇的舅舅。”柳平和说。

    钱宇的小舅招的养老女婿,在下岗子,离青龙村十里地。

    他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我是钱宇舅舅,当时找我赊的,说一年还不上,给一千三,已经上我们家哭闹好几次了。我来要,你爹又不搭理。”他刚从旁边人口中得知,柳红云是柳小丑的女儿,和梁大雨刚退婚半个月。

    “别再骂了。”柳红云说,“我替他还。”

    柳红云回家,假装去仓房放药材,刨出地下自己的钱,拿出三千块钱,剩两千又埋上。

    她查出一千三单独放在衣服口袋里,走出仓房,从大门走了出去。

    她去河边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家门口。

    柳红云接过欠条撕了,给胖女人了一千三百块钱,钱宇舅舅领她走了。

    “我知道我爹在村里欠了不少钱,都有谁的?告诉我,我现在还!以后谁也别借给他钱,当着全村人的面,我就直说了,谁再借给他,问他去要!别来我们家。要是再欠的债,我们都不替他还!”

    “红云,好样的!”有人喊着。

    “红云,是梁大雨给你的钱么?”有人打听。

    “我自己刨药材挣的!来,我还钱!”柳红云说着,开始还钱,这家几十,那家是赊猪赊鸡,还有一些人说不急着用,等红云过好了再要,一共还了接近一千块钱。

    柳红云千叮万嘱,再别和柳平舟有钱财来往。

    众人散了,柳红云还没等进院,杨大夫喊她,她知道灾难又来了。

    “来吧,到背静地方说。”杨大夫说完就走,柳红云乖乖跟上去。

    杨大夫走到她家门口附近,站住。柳红云停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满天星星没有月亮,夜虫清畅。

    杨大夫转过身,冷笑,“哼”一声。

    “杨大夫,我还钱了。”

    “你不还,行吗?你爹是个骗子,你妈是个病鬼,你也不是个好东西!骗不着钱宇,又骗大雨!”

    “我谁也没骗,我不是骗子!”

    “你再说一遍!我扇死你!大雨家给你家多少吃的,还有二百块钱。”

    “我没骗,我谁也没骗!”柳红云喊道。

    杨大夫上前一步举起手来。

    柳红云退后几步躲开,“我就是没骗!”

    杨大夫扇不着柳红云耳光,恶狠狠地看着她,“给钱宇写信,他都告诉我了,你要干什么?”

    柳红云一听万念俱灰,“钱宇取笑我!”她嘀咕着往后退。

    杨大夫没追,她冷笑着,“没人要的病鬼,青龙村的下三滥!”

    柳红云转身在黑夜里狂奔。

    青龙村的卖店负责收信件,包裹。钱宇给柳红云写信的事,是庄丽影看见告诉的杨大夫,钱宇还真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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