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柳红云难以入眠,她在思索她人生中的重大问题:喜欢、爱情、家庭、亲情,越想越矛盾,越矛盾越想找到一个方法破解。

    她清楚她莫名其妙的就喜欢上了钱宇。

    自从在铁小景家突然被他吸引,她就完全糊涂了。

    她能在远处分辨出钱宇的脚步声,没等他出现,她就已经全身紧张,生怕他批评她。

    突然她心中灵光一闪:我怎么那么像那刚入学的小学生,钱宇就像那个老师,我崇拜而又热切地想见他,我不想理他,我又想得到他的肯定和表扬。

    对钱宇,到底是不是爱情呢?她觉得不是,但她说不清。

    梁大雨,高傲而又温柔,霸气而又叛逆,很近又很远,冷漠却狂热。

    他给了柳红云安全感和危机感,给了她鞭策般的动力。

    她总想逃走,却不是因为苏小云和叶巧云,她为了自己的自尊和独立。

    在他面前,她觉得她随时要变成一只猫,乖巧的在梁大雨的怀中享受爱抚。

    如果她不变成猫,他就会对她施加法术,冷漠和嘲笑,温纯和火一样的热情。

    她挣扎、抗议,她就要做自己,不受梁大雨的控制。

    她要做狼,要做豹子,或者做刺猬。

    她对梁大雨是不是爱情呢?

    她想不通,她叹气:“我是让他的美貌吸引了吗?明明人人说苏小云是他爱人,而我偏要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我跑出去,我会想回到他家,不该笑的时候会笑。”

    她很烦,很想再回到不认识梁大雨之前。

    “我一定想办法和苏小云来个了段,哪怕为此离开梁大雨。”她想着,下定决心。

    亲情,柳红云想的最多。

    她的家庭是全村人的笑话,要帮助他们是她最头疼的事情。

    她决定找钱宇谈谈未来,他暂时还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不敢想象钱宇要娶的人是那样一个女人。

    柳红云傍晚时拎着一筐包子从后园回娘家,她直接来到杏树林。

    她倚在钱宇曾吹箫的地方,思索着怎样能约出来钱宇。

    蚊子一直乱哼哼,柳红云想离开了。

    天上无月,飘着阴云,天气闷热。

    钱宇远远地走来,背着药箱。他走进杏树林,停在柳红云两米开外的地方。

    他吹起了口哨《魂梦相依》的调,她不禁退后一步,仿佛看见了梁大雨那冷淡地、嘲笑地眼睛。

    钱宇轻轻一笑地声音传来。

    “钱宇,你要去出诊吗?”她有点儿紧张地问。

    “去李家村刚回来。昨晚梦见和你在这谈人生,好奇过来看看。”钱宇笑呵呵地说。

    “我听说你有了好事情,又没见到你,想祝贺你!”柳红云平复了紧张。

    “你给我拿的好吃的吗?我正好饿了。”

    “你吃吧,包子。”柳红云递上小筐。

    钱宇摇头,“手那么脏,不要。还是给你妈吧。”她心情很好地问,“我的口哨歌也行吧?”

    “你现在很高兴,我也为你高兴。”

    “红云,做一个好人当然高兴,做一个没有道德的人肯定接受良心的拷问。”

    “钱宇,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柳红云问。

    “是一个想当好人又当不上的人。”钱宇声音严肃,非常肯定地说。

    柳红云就像接受审判一样,放弃了自我。

    钱宇面色严肃,“你勇敢点做自己,我可以陪你去见苏小云。她有病,还有孩子,我们去给她送上精神上的关爱。你听我的安排,别破坏别人。”

    “我……我我……可以不去吗?”

    “我在帮你。你记住,只有我真心为你好,也只有我能帮你。别让我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帮我?”柳红云苦恼地问,“你明明看不起我,可是为什么拯救我?”

    “你的身体没病,但是你的行为有病。全村那么多人道德出问题,必须有人勇敢地改正,给别人起到良好的教育作用。”钱宇侃侃而谈。

    “我必须要见苏小云,认错了?”

    “那当然。否则我会为你失望的。”

    “钱宇,你喜欢过苏小云,高中时吧?”

    “你怎么庸俗了。不过我为人坦荡,当年苏小云是校花,谁会不偷偷喜欢呢?当时年少嘛!”

    “我一点也不喜欢张晓霞,她从来不用正眼看人,那狂妄特像你妈。”

    “呵呵……”钱宇笑了,“你怎么一点不懂欣赏别人呢?你看我妈是不是赢得全村敬重,她若软弱,谁又会在乎一个赤脚医生呢?你娘善良,你爹惹谁,谁去你家叫嚷,谁在乎她呢?”

    “钱宇,我是最错误的人!!张晓霞是老师,她不必搭理我这种人,和我说话有损形象。”柳红云说完,直接拧身走了,头一次对钱宇产生了厌恶。

    钱宇站在杏树林,看着阴云,听着耳边蚊子叫声,嘀咕,“改变红云这个疯丫头太难了。”

    钱宇往家走。想起铁小景今晚悄悄告诉他,“张晓霞和郭明在学校后山不正经。我和红云看见了。”

    铁小景说完急忙走了。

    当时,钱宇站在铁小景家大门口,笑着摇头,“红云一听说我订婚就造谣,这小女孩吃醋了!”

    钱宇回到诊所,坐在办公桌后看医学书。

    外面下起了小雨,屋里吹进来的风有点凉爽。

    张晓霞走进来。她上穿红纱衬衫,下穿鸭蛋皮色筒裤。留着偏刘海,长发梳在脑后边。

    她高昂着头,眼里好像被前方吸引一样,用余光看人,嘴角还一边向上撇着。

    她坐在北边诊床上,像女王对奴仆般地问,“烟戒了吗?”

    钱宇不自觉地坐直,老实地回答,“还没。”

    他回想起柳红云说张晓霞不用正眼看人的话,无可奈何地笑了,看向自己的手。

    “为什么不要求自己严格点?做一个男人还是做一个混混,不用我多说吧。”

    “张老师,我是混混吗?”钱宇强忍着气。

    “以一斑窥全豹。烟都戒不了,还是男人吗!”

    钱宇看着他,好感荡然无存。

    他有点相信铁小景说的话,垂头说,“我们两个没见几面,那么急着结婚不合适。还是互相多了解了解再说。”

    “出尔反尔!”张晓霞训斥,“有什么好了解的?你是医生,我是老师,还不清楚!”

    “现在处不来比以后离婚好。”钱宇绷着脸。

    “你妈托人去我们家问了三四次,你也先去我们家献殷勤的。”张晓霞感觉受了愚弄,气的站起来。

    “好吧,我道歉。我们就别处了,没意思。”钱宇说,他体会到两个不相爱的人谈家的别扭。

    张晓霞脸色一红,“你别后悔!”

    “我为什么后悔?”钱宇笑了,“我和你订亲也是我妈的意思,我原本以为相处会容易。”

    张晓霞噘着嘴,沉默,拧头坐那。

    “你一来就把我当成了不着调的学生。现在,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给你把脉,看看你身体如何?”

    “我又没病……你把脉吧。”张晓霞翻着白眼儿,拽了椅子坐在钱宇面前,侧脸看一边。

    钱宇伸手,按在张晓霞脉搏上,停片刻,他再次按在她的脉搏上,神情专注。

    他收回手,“张老师,你怀孕了。肝火大,湿气重,应该保胎。”

    “你侮辱我!”张晓霞羞恼愤怒,“我一个大姑娘!姓钱的,我跟你没完!”

    “孩子大概两个多月了。我学中医时间不长,但我临床时间也不短了,把脉看怀孕还没有错过。” 钱宇冷冷地说,“明天我陪你去见医院化验,如果是假的,我再不当医生!”他站起来自信地说。

    张晓霞的傲气再也不见了,她扑通跪下,泪流满面,双手捂着脸。

    “张老师,你起来。”钱宇拉张晓霞,她不起来。

    “你别这样。我和你的婚事不成,我也不会说你的事情。”他怎么也拉不起来她。

    “钱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们母子吧?”

    “你先起来,要不我走了。”

    张晓霞终于起来了,坐下,抹着泪,“和我结婚吧,生下孩子我就和你离婚。”

    “孩子的爸爸为什么不负责任?”

    “他有老婆孩子。可我就是爱他,呜呜……孩子没错,救救她吧?”

    张晓霞又跪下,“你不光是救孩子,也救了我……我是老师,怎么能未婚生子!我求求你了!”

    钱宇让她哭得六神无主,他一咬牙,“反正我也不想结婚。为了可怜你的孩子,我和你假结婚。我们签协议吧。”

    “钱大夫,我一辈子都感谢你!”

    他们签了协议。

    “张老师,来,坐下。”钱宇扶张晓霞坐下,“你想过没有,将来孩子会不会受伤害?”

    “我不管。我爱他!为了他我死都愿意!”张晓霞抬头望着钱宇,那么可怜,那么执着。

    “张老师,你的感情,我无权干涉……你冷静想想,他爱你吗?你值得这么做吗?”

    “别说了。我就是离不开他,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我都在想他……你爱过一个人吗?”

    钱宇想起了柳红云,微微叹气,自言自语,“爱她,别伤害她!看见她就可以,听见她的声音就欢喜!为什么要打破朋友的局面呢?”

    “钱大夫,你是个有毅力的好人。谢谢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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