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竹莲
柳红云对陌生男子说，“你看，扁竹莲开花节节红。可是，它哪里像莲呢！”
“对，马路边，绿化带，经常看见。它真叫扁竹莲么？哪有莲的气质？”
“你一看就是一个气质出众的人，怎么会来当员工？不买高档服装，请出去。”
陌生男子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证件递给柳红云。
“我是FT飞M的销售汤朝。品牌在你们省销售困难，公司派我来帮忙的。”
柳红云看证件，打电话核实之后，伸手，“汤朝先生，欢迎你。以后全仰仗你了。”
“公司一直在一线城市发展，落户省城是一个大胆尝试，没想到小县城也敢代理。”汤朝轻轻握柳红云的手指间一下，松开。
他坐在吧台后，喧宾夺主，“你叫秦红儿，很好。现在，我说，你记一下。员工，店里没有。宣传，没有。服务，不到位。”汤朝说。
柳红云没动，一副不屑的样子看扁竹莲。
“你怀疑我的能力，是一只扁竹莲？”汤朝问。
“应该说，我怀疑自己。以前，我以莲花自诩自傲。真正做生意，我难登大雅之堂，只适合做野莲。”“扁竹莲，名字好，花瓣步步登高，有特色。”汤朝看着花，欣赏。
“是，太自我了，一旦离开自我，就失败了。”柳红云看向汤朝，“你能帮我结束县城代理吗？我发现这个品牌在县城行不通。我还是做自己的老本行，更有发展。”
“刚开始做代理，为什么结束？不行。”
“那你说，我怎么赚钱？我就想赚钱。”
“现在，你没有业绩，想办法打开僵局。”
“是我一时冲动引进这么大的品牌！缺少调查研究。小县城是很穷的，这些衣服，最便宜的一套还五六百，卖给谁啊！”
“你别想逃跑，应该想怎么起死回生。”
“你说，怎么起死回生？”柳红云忧虑又自责，“我原来是下乡卖货的小贩子，每天至少盈利一百多。现在呢，一个多月了，还赔钱。”
汤朝笑笑，思考着，观察着她。
“销售员，你上报公司，我不做代理了，合同终止吧，我认赔了。”
“你知道赔多少吗？见难就退了，以后，你只能当小贩，只能赚小钱。”
“卖服装能赚钱吗？以前我上夜市卖衣服也赔。”
“这样，我们共同努力，还是赚不了钱，你再去当小贩。好吧？”
“现在，我也只能听你的。扁竹莲的命运就是没法改变的。以后，我不能再盲目经商了。”
柳红云听从唐朝的指挥在县电台做广告，又在县里各个路口发传单。
最后，打电话让李飞、丁飞、柳丽丽来当销售员，给他们每人一月工资四百。
柳丽丽住在亲戚家里，丁飞和李飞住在服装超市里，汤朝住旅店。
柳红云省城的投资不赚钱，县城的品牌服装没有销路。她每天都很焦虑。
赚钱可能不容易，没钱施舍更是好心。
梁大雨带领大江在省城批发装潢材料，开车经过市区一家医院。
医院前边街角处围了很多人，梁大雨找到停车位停车，“大江，你不要给钱宇烧药么？这一代药店多，去买吧。”
他下车活动手脚，大江走开了。
大江去人群处看看，又走回来，“大雨哥，一个少女跪着求助。她妈得了重病，没钱手术，很多人看。”
梁大雨走到人群中，求助的女孩十七八岁，瘦弱白净，前面放一张纸壳，上面写着：母亲烧伤住院，急需三千元，求好心人帮助，愿留下身份证号和地址，以后归还。
梁大雨一脸悲悯之色。
“小姑娘，你干什么不好，当乞丐。”一个中年男子嘲笑，“现在要钱的人全让人觉得可怜。”
一个大姐说，“现在乞丐，钱少了都不要，还骂人是‘穷鬼’！都不嫌丢人。”
“可不是，早市夜市都有要钱的。年纪轻轻就要钱，一辈子不完了！”有人说。
“我妈真在医院呢，不信跟我去看看。”
“谁吃饱撑的，进医院。”一个大娘说，“都给个三块五块的吧，也不容易。”
“我不是乞丐！我借。”女孩喊。
梁大雨走过去，拉她起来，“你别借了，也没人信你。走，我跟你去医院，你妈住院的三千块钱，我拿。”
“叔叔，谢谢。把地址给我，我打欠条。”女孩儿哭着说，她太感动了。
“小姑娘，别激动，这年头，坏人太多了！我陪你去。”一个大姐说。
“对，我也看看真有肯帮人的好人吗！”老头说。
梁大雨拽住大江，“你先别捎药了，给我一千，我借你的。”
大江迟疑，“大雨哥……”
“快点，少废话。”
梁大雨拿出钱夹，拿出两千，加上大江一千，放手中拿着。
几个人跟小姑娘去医院住院部，见了她妈妈和医生，梁大雨给她钱。
小姑娘拿出借条，问，“叔叔，你的地址告诉我，还有电话号码。”
“不用了，祝你母亲早日康复。”梁大雨说完就走。
小姑娘追上去递借条，梁大雨没要，“去侍护病人吧，不要了。”
当天晚上，柳红云姐妹租房处，梁大雨没来，只有大江和李六在闲聊。
柳红云在屋地放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旧报纸，她拿笔在上面画，拿剪刀剪。
“红云，你在剪窗花？过年还早呢。”大江凑上前看，他身上一股汗腥味。
“大江，离远点，什么味？”柳红云不客气地问，向一边躲，白眼一翻，“我在裁剪。”
大江嘿嘿笑几声，离开一点儿，“也许汗味儿。”
“大江太抠了，别人几天一洗澡，他一个月洗不上两次。”李六揭大江的底。
“你好，和艳云叽叽咕咕干什么。”
柳红云扔下剪子，瞪李六，“你们给我听好了，谁要是调戏艳云和丽云，看我怎么治他！”
“是你家艳云调戏李六！”大江说，“别让大雨哥知道，好像我爱说闲话。”
“红云，你别和大雨哥告状。是艳云说，她说，我不信……是她说的！”李六红脸。
“她说，她说什么？”柳红云瞪圆眼睛，“我告诉你们，想欺负我，做梦！不用梁大雨出面，丁飞和李飞镇不住你们？”
“丁飞和李飞比大雨哥霸气多了。”大江灰心丧气地说，“李四最怕他们两个了。”
“红云，你二妹妹说……我实说吧，她说丽云喜欢我，一天看不见我就发脾气。”李六说着瞥一眼炕上哄梁晶晶的柳丽云。
“你他妈放屁！滚！对丽云动邪念，我打死你！”柳红云摸剪子砸李六，李六跑了出去。
“大姐，这肯定是我二姐说的。她不止一次对别的村里男孩说我喜欢人家，她为什么这么坏我？”柳丽云生气地说，“为什么造谣？”
“艳云拜苏小云为干姐姐，说你们姐妹总欺负她，要不她也不能私奔。”大江说。
“闭嘴！没有你不知道的。”柳红云说着又去剪报纸，大江不敢靠太近站一边看。
“大江，你为什么总来？有什么企图？”柳红云问。
“我就是来玩，大雨哥不也常来吗？”
“他去哪儿了？两天没看见了。”
“好像有人请他看二人转，大雨哥没钱，钱都押在巧爷大饭店的装修上了。”
“嗯。梁大雨还说养我，没钱就会吹牛。”
“大雨哥太实在了，有钱也让他祸祸了。”大江长叹，“ 你劝劝他吧，我说了不听。”
“都嫖了，肯定是的。”柳红云摔桌上剪子，“真闹得慌，他就是好色之徒！”
“对苏小云好，咱不说。咱村韩银环治病四千大雨哥拿的，前几天去省城进装潢材料，他手里没钱了借我一千给一个不认识的姑娘治病，李家曹琳长瘤他给五千……现在大雨哥成了青龙村第一虎！”
“一条猛虎！”柳红云若有所思，微笑。
“别人耻笑梁大雨，虎大头，装蒜。”大江开心地说，“你说，能存下钱吗？会有钱吗！”
“这么说，梁大雨赚的钱全让他挥霍了！”柳红云一阵大笑，“太能装了！”
大江也笑，“太不会算计了！”
“你们两个太自私了！大雨哥的过人之处就是，不是守财奴，是个大善人！”柳丽云说。
“她多孩子气！”大江笑着，炫耀见识，“有钱人花钱为了名誉，他又不为了名誉，那不是脑袋不好使！”
“大江，我真不了解梁大雨。”柳红云认真的样子，“他似乎只为了他自己，但是他又不在乎别人的评论，有一个冷酷的外表，有一个柔软的心肠，看不懂。”
柳红云又去剪报纸，她在学裁剪。
“就是太能装了。”大江说，“刘彩虹总是柔柔的说‘准老公’，他就乐了。”
“真恶心！别说他了！”柳红云烦了，又去剪报纸，画图。
“大江，你有什么优点啊？”柳丽云问，明明讽刺，听起来不像揶揄。
“我吗？能干，会赚钱，还会省钱。”
“你穿的衣服真俗气，说话也不直爽，还爱嚼舌头。”柳丽云说，“自私自利，满嘴放屁！”
“你怎么骂人呢！不怪钱宇说柳丽云最是自以为聪明的蠢丫头！”大江说。
“钱宇是你爹还是梁大雨是你爹？”柳红云笑问。
柳丽云在一边大笑。
大江红着脸往外走，“苏小云可不会放过你！”
“对，马路边，绿化带，经常看见。它真叫扁竹莲么？哪有莲的气质？”
“你一看就是一个气质出众的人，怎么会来当员工？不买高档服装，请出去。”
陌生男子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证件递给柳红云。
“我是FT飞M的销售汤朝。品牌在你们省销售困难，公司派我来帮忙的。”
柳红云看证件，打电话核实之后，伸手，“汤朝先生，欢迎你。以后全仰仗你了。”
“公司一直在一线城市发展，落户省城是一个大胆尝试，没想到小县城也敢代理。”汤朝轻轻握柳红云的手指间一下，松开。
他坐在吧台后，喧宾夺主，“你叫秦红儿，很好。现在，我说，你记一下。员工，店里没有。宣传，没有。服务，不到位。”汤朝说。
柳红云没动，一副不屑的样子看扁竹莲。
“你怀疑我的能力，是一只扁竹莲？”汤朝问。
“应该说，我怀疑自己。以前，我以莲花自诩自傲。真正做生意，我难登大雅之堂，只适合做野莲。”“扁竹莲，名字好，花瓣步步登高，有特色。”汤朝看着花，欣赏。
“是，太自我了，一旦离开自我，就失败了。”柳红云看向汤朝，“你能帮我结束县城代理吗？我发现这个品牌在县城行不通。我还是做自己的老本行，更有发展。”
“刚开始做代理，为什么结束？不行。”
“那你说，我怎么赚钱？我就想赚钱。”
“现在，你没有业绩，想办法打开僵局。”
“是我一时冲动引进这么大的品牌！缺少调查研究。小县城是很穷的，这些衣服，最便宜的一套还五六百，卖给谁啊！”
“你别想逃跑，应该想怎么起死回生。”
“你说，怎么起死回生？”柳红云忧虑又自责，“我原来是下乡卖货的小贩子，每天至少盈利一百多。现在呢，一个多月了，还赔钱。”
汤朝笑笑，思考着，观察着她。
“销售员，你上报公司，我不做代理了，合同终止吧，我认赔了。”
“你知道赔多少吗？见难就退了，以后，你只能当小贩，只能赚小钱。”
“卖服装能赚钱吗？以前我上夜市卖衣服也赔。”
“这样，我们共同努力，还是赚不了钱，你再去当小贩。好吧？”
“现在，我也只能听你的。扁竹莲的命运就是没法改变的。以后，我不能再盲目经商了。”
柳红云听从唐朝的指挥在县电台做广告，又在县里各个路口发传单。
最后，打电话让李飞、丁飞、柳丽丽来当销售员，给他们每人一月工资四百。
柳丽丽住在亲戚家里，丁飞和李飞住在服装超市里，汤朝住旅店。
柳红云省城的投资不赚钱，县城的品牌服装没有销路。她每天都很焦虑。
赚钱可能不容易，没钱施舍更是好心。
梁大雨带领大江在省城批发装潢材料，开车经过市区一家医院。
医院前边街角处围了很多人，梁大雨找到停车位停车，“大江，你不要给钱宇烧药么？这一代药店多，去买吧。”
他下车活动手脚，大江走开了。
大江去人群处看看，又走回来，“大雨哥，一个少女跪着求助。她妈得了重病，没钱手术，很多人看。”
梁大雨走到人群中，求助的女孩十七八岁，瘦弱白净，前面放一张纸壳，上面写着：母亲烧伤住院，急需三千元，求好心人帮助，愿留下身份证号和地址，以后归还。
梁大雨一脸悲悯之色。
“小姑娘，你干什么不好，当乞丐。”一个中年男子嘲笑，“现在要钱的人全让人觉得可怜。”
一个大姐说，“现在乞丐，钱少了都不要，还骂人是‘穷鬼’！都不嫌丢人。”
“可不是，早市夜市都有要钱的。年纪轻轻就要钱，一辈子不完了！”有人说。
“我妈真在医院呢，不信跟我去看看。”
“谁吃饱撑的，进医院。”一个大娘说，“都给个三块五块的吧，也不容易。”
“我不是乞丐！我借。”女孩喊。
梁大雨走过去，拉她起来，“你别借了，也没人信你。走，我跟你去医院，你妈住院的三千块钱，我拿。”
“叔叔，谢谢。把地址给我，我打欠条。”女孩儿哭着说，她太感动了。
“小姑娘，别激动，这年头，坏人太多了！我陪你去。”一个大姐说。
“对，我也看看真有肯帮人的好人吗！”老头说。
梁大雨拽住大江，“你先别捎药了，给我一千，我借你的。”
大江迟疑，“大雨哥……”
“快点，少废话。”
梁大雨拿出钱夹，拿出两千，加上大江一千，放手中拿着。
几个人跟小姑娘去医院住院部，见了她妈妈和医生，梁大雨给她钱。
小姑娘拿出借条，问，“叔叔，你的地址告诉我，还有电话号码。”
“不用了，祝你母亲早日康复。”梁大雨说完就走。
小姑娘追上去递借条，梁大雨没要，“去侍护病人吧，不要了。”
当天晚上，柳红云姐妹租房处，梁大雨没来，只有大江和李六在闲聊。
柳红云在屋地放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旧报纸，她拿笔在上面画，拿剪刀剪。
“红云，你在剪窗花？过年还早呢。”大江凑上前看，他身上一股汗腥味。
“大江，离远点，什么味？”柳红云不客气地问，向一边躲，白眼一翻，“我在裁剪。”
大江嘿嘿笑几声，离开一点儿，“也许汗味儿。”
“大江太抠了，别人几天一洗澡，他一个月洗不上两次。”李六揭大江的底。
“你好，和艳云叽叽咕咕干什么。”
柳红云扔下剪子，瞪李六，“你们给我听好了，谁要是调戏艳云和丽云，看我怎么治他！”
“是你家艳云调戏李六！”大江说，“别让大雨哥知道，好像我爱说闲话。”
“红云，你别和大雨哥告状。是艳云说，她说，我不信……是她说的！”李六红脸。
“她说，她说什么？”柳红云瞪圆眼睛，“我告诉你们，想欺负我，做梦！不用梁大雨出面，丁飞和李飞镇不住你们？”
“丁飞和李飞比大雨哥霸气多了。”大江灰心丧气地说，“李四最怕他们两个了。”
“红云，你二妹妹说……我实说吧，她说丽云喜欢我，一天看不见我就发脾气。”李六说着瞥一眼炕上哄梁晶晶的柳丽云。
“你他妈放屁！滚！对丽云动邪念，我打死你！”柳红云摸剪子砸李六，李六跑了出去。
“大姐，这肯定是我二姐说的。她不止一次对别的村里男孩说我喜欢人家，她为什么这么坏我？”柳丽云生气地说，“为什么造谣？”
“艳云拜苏小云为干姐姐，说你们姐妹总欺负她，要不她也不能私奔。”大江说。
“闭嘴！没有你不知道的。”柳红云说着又去剪报纸，大江不敢靠太近站一边看。
“大江，你为什么总来？有什么企图？”柳红云问。
“我就是来玩，大雨哥不也常来吗？”
“他去哪儿了？两天没看见了。”
“好像有人请他看二人转，大雨哥没钱，钱都押在巧爷大饭店的装修上了。”
“嗯。梁大雨还说养我，没钱就会吹牛。”
“大雨哥太实在了，有钱也让他祸祸了。”大江长叹，“ 你劝劝他吧，我说了不听。”
“都嫖了，肯定是的。”柳红云摔桌上剪子，“真闹得慌，他就是好色之徒！”
“对苏小云好，咱不说。咱村韩银环治病四千大雨哥拿的，前几天去省城进装潢材料，他手里没钱了借我一千给一个不认识的姑娘治病，李家曹琳长瘤他给五千……现在大雨哥成了青龙村第一虎！”
“一条猛虎！”柳红云若有所思，微笑。
“别人耻笑梁大雨，虎大头，装蒜。”大江开心地说，“你说，能存下钱吗？会有钱吗！”
“这么说，梁大雨赚的钱全让他挥霍了！”柳红云一阵大笑，“太能装了！”
大江也笑，“太不会算计了！”
“你们两个太自私了！大雨哥的过人之处就是，不是守财奴，是个大善人！”柳丽云说。
“她多孩子气！”大江笑着，炫耀见识，“有钱人花钱为了名誉，他又不为了名誉，那不是脑袋不好使！”
“大江，我真不了解梁大雨。”柳红云认真的样子，“他似乎只为了他自己，但是他又不在乎别人的评论，有一个冷酷的外表，有一个柔软的心肠，看不懂。”
柳红云又去剪报纸，她在学裁剪。
“就是太能装了。”大江说，“刘彩虹总是柔柔的说‘准老公’，他就乐了。”
“真恶心！别说他了！”柳红云烦了，又去剪报纸，画图。
“大江，你有什么优点啊？”柳丽云问，明明讽刺，听起来不像揶揄。
“我吗？能干，会赚钱，还会省钱。”
“你穿的衣服真俗气，说话也不直爽，还爱嚼舌头。”柳丽云说，“自私自利，满嘴放屁！”
“你怎么骂人呢！不怪钱宇说柳丽云最是自以为聪明的蠢丫头！”大江说。
“钱宇是你爹还是梁大雨是你爹？”柳红云笑问。
柳丽云在一边大笑。
大江红着脸往外走，“苏小云可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