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楚氏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精彩的很。
“言儿，我的东西怎么在你院里，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楚氏用金丝帕捂着口鼻，很是嫌弃满是灰尘的库房。
韩静言翻箱倒柜地扬起灰尘，拿出两个盒子，塞在楚氏的手里说：“这姨娘就要去问问你院里的崔刘两位妈妈了。”
“什么意思？”楚氏还在垂死挣扎。
“崔刘二位妈妈属实是过分，竟拿着这些东西来贿赂我的追云，想要进我的院儿里，可怜追云年纪小不得不敬重两位府里的老人，拗不过只好被迫收下。”
韩静言笑笑道：“言儿把这些东西都记录在册，保存的很好，旁人若问起，也可说是崔刘二位妈妈利欲熏心，擅自做主。就怕传出去是要坏了姨娘名声的，姨娘向来宅心仁厚，怎能落下个刻薄下人的罪名？”
楚氏整个脸都僵住了，干笑两声，并非听不出韩静言弦外之音。
难为这小贱人这些年装病藏拙让她放松警惕，如今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当真不得了，果然跟她娘一样，红口白牙伶牙俐齿得很。
楚氏心生一计说：“言儿有心了。不过言儿这院里没有像样的嬷嬷妈子的，传出去才是我这个后母落埋怨怕不是刻薄了你去，若能让我院里的崔刘两位妈妈留在这照顾你，也未尝不可。”
“多谢姨娘体恤，只不过前些日子闹出了雪梨那档子事，言儿对半是心有余悸，并非说姨娘院里的人不干净，只是人心隔肚皮，言儿要亲自面试了方可录用。”
“面试？什么面试？”
韩静言微微行了个礼道：“那便是要言儿亲自一一细细询问，性格人品仔细筛选方可录用。”
“这？不就是个下人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韩静言故作为难说：“姨娘有所不知，言儿是想爹爹近来朝中事务繁忙，实在不想因为一个下人再闹出什么风波惹得爹爹烦心啊。”
竟然拿侯爷来压制她，楚氏一下子被噎住了。
“姨娘，这两件首饰实在是贵重，您拿回去？”
楚氏说：“言儿，这两件首饰就当是姨娘送给你了。”
-
楚湘阁
“这死丫头片子，真是反了天了还！”
楚氏风风火火地回屋里坐下，气得直拍桌子，捶胸顿足，喝了口茶，破口大骂：“如今这侯府内院，还是我楚春莲说了算的，往那院里放个人，还要她亲自过问？”
秦嬷嬷：“娘子，如若不然，这事向侯爷说了？”
楚氏连忙摆手道：“万万不可，侯爷向来不过问内宅之事，若这点小事都与侯爷说，到头来反倒是我落个埋怨。”
楚氏恨得牙根痒痒，这逆来顺受的混蛋丫头片子，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竟敢与她作对，从前真是小看了她。
这些年来她不声不响，卑微行事，怕不是就为了这一刻施加报复，为她那不受宠的亲娘出气呢吧。
自从闲月阁一事，府内谣言四起，不知哪个嘴欠的下贱坯子，净造谣她与侯爷感情不和，明明是侯爷朝中事务繁忙早出晚归，回来怕打扰她休息，才不来楚湘阁，睡在自己的屋里。
都怪韩静言这小贱人，让外面如此揣测她与侯爷的感情。
楚氏想着，按了按太阳穴说：“侯爷向来不过问内宅之事，什么都还不是我说了算，要不是最近不能跟她起冲突，我往她屋里塞几个下人谁又会说什么？”
秦嬷嬷：“娘子说的是。”
楚氏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把那两件首饰送给她，我想那韩静言应当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就算做足面子也不能不领我的情吧。”
秦嬷嬷：“娘子说的是。”
楚氏一咬牙把压箱底的稀罕物都拿来做鱼饵了，心里不由得一阵肉疼，顾影自怜道：“曾几何时，我不比大房有钱，不比二房有权，压箱底的几件宝贝，可是都是我当侯爷外室时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秦嬷嬷：“娘子，要是大小姐收了东西，却没把咱们得人留在院里可怎么办？”
楚氏：“她敢！”
-
闲月阁正殿放着一块紫竹屏风，屏风后放着桌椅，香炉笔墨一一放好。
韩静言坐在桌子旁，手托着下巴，拿着毛笔把玩一番，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几个字。
“小姐这字......”
韩静言一抬头，脸上弄上两道墨水，像个小花猫一样，看得追云忍不住笑了：“大小姐，奴婢帮你擦擦脸吧。”
“哎呀无妨无妨，有这屏风旁人也看不到，等面完再说。这些护院，你看哪个好？”
追云仔细地辨认宣纸上的字体说：“嗯......如果是奴婢选的话，还是二房的人稳妥一些，这个柳宗全看起来厉害一些。”
“追云，你真是有眼光，这小子与我师出同门啊。”
“什么？”
“没什么，叫那些内院的人进来吧。”
韩静言打起十二分精神，毕竟挑选内院才是真正没有硝烟的战场。
“介绍一下自己吧。”
“奴婢姓崔，是这侯府的老人啦~”崔嬷嬷身材丰腴，珠圆玉润，虽是侯府下人，但穿着深色锦衣罗布，看起来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楚湘阁崔嬷嬷我认得你，从前在府中都当过什么差啊？”韩静言有样学样地握着毛笔，却没有记录，而是漫无目的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圈。
“从前奴婢......做过几年粗使。”崔嬷嬷方才声音还很小，陡然变大，“后升为厨娘，再后来是厨房采买。”
韩静言扬声说道：“哎呦，崔嬷嬷这是高升了呀。”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
韩静言问：“崔嬷嬷在府中可有亲属？”
“那这倒没有。老婆子当初是老家饥荒才逃到凉州，有幸进入侯府当差，哪有什么亲属。”
“这，无亲无故便得高升，想必定是受恩人提拔啊。”
“幸得楚娘子赏识，才有老婆子今天啊......”崔嬷嬷回想往事亦是万千感慨，忽而想到，三夫人嘱咐她不要多说话，便噤了声。
“哎呦，我这姨娘向来宅心仁慈，可不会刻薄下人，你既在楚湘阁待得好好的，又怎会想着来我这冷清的闲月阁？”
“哎呀，这，哎呀，老婆子向来嘴笨，不会说什么，就是看着大小姐可怜，向来伺候大小姐。”崔嬷嬷语无伦次，急得额头直冒汗。
韩静言忍俊不禁，差点憋不住笑，顿了顿说：“哎呀，崔嬷嬷真是说笑了，我是侯府嫡女，爹爹疼惜，后母更是对我......视如己出，怎会可怜，还是你觉得姨娘哪里做的不周到，刻薄了我？让我显得可怜？”
“不是不是，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崔嬷嬷，我看你没必要来我这院里，还是请回吧。”
韩静言给追云一个眼神，追云立马会意，将金玉手环还给崔嬷嬷。
“大小姐，大小姐，老奴真是一心想要侍奉大小姐啊，求大小姐开恩给个机会啊！”
崔嬷嬷被不由分说地带了下去。
“下一个！”
一个骨瘦如柴的人走了进来，即便同为侯府下人，与崔嬷嬷相比，明显能感觉她的生活拮据。虽身着粗衣麻布但却干净干练。
但她腰板挺得很直，眼神锐利，一副精明像。
“姓名，来自何处？”
“凤岚阁，倪妈妈，多年不见，大小姐出落得越发聪慧了。”倪妈妈虽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底却有道不明的欣慰。
“来人，把屏风撤了。”
看到韩静言的容貌，眉眼间神似大夫人的硬气，倪妈妈终于忍不住，眼含热泪：“小姐，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倪妈妈，都过去了，不说这些，快来坐。”韩静言扶着倪妈妈，到堂前落座。
“我母亲去世之后，你在侯府这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又去二房那边了。”
“大夫人病逝后，三房初掌权尝到甜头，知晓侯爷一向不过问内院之事，便独断横行霸道，吵着要把大夫人院里的人遣散发卖了。二夫人心慈仁善，舍力保下了我们这些老人儿，收入院里。”
“而后二夫人病逝，凤岚阁便剩松哥儿一人。三房表面上说不能厚此薄彼，可又说发扬侯爷节俭清廉之风，月例供给都是按照人头发放的，凤岚阁人少，衣食住行自然是紧缺。奴婢想来大小姐这些年过得也不是富裕，可怜松哥儿是个哑的，更是不如意。”
她一个健全的人从前在侯府都是如履薄冰，很难想象韩靖松受人欺凌，有苦难言，过的是什么苦日子：“放心，日后二夫人院里的人，有我韩静言护着。”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韩静言暗暗发誓，一定好好种菜，多多挣钱，狠狠打脸。
“倪妈妈，当年我母亲病逝，你可知道什么内情？”
“大小姐，可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我也只是初步怀疑。”
倪妈妈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过来，说：“大小姐想要奴婢做什么，老奴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日后你便是我院里的掌事嬷嬷。我不得不给楚氏一点面子，所以楚湘阁和静安阁那边来的人，还劳烦倪嬷嬷费心了。”
倪嬷嬷起身行礼道：“老奴明白。”
韩静言还要说些什么。
“大小姐！”
一个脸生的丫鬟在门外跪坐。
“你是何人？”
“奴婢是二公子院里的春兰，二公子在家塾有要事找大小姐相商。”
韩静言皱眉，从未与韩靖松有过交集，虽说表明以后要罩着他，怎么突然有事找她？
“大小姐，不可。”倪嬷嬷拦住轻声说道：“奴婢服侍二公子多年，怎会不认识他身边的丫鬟？这春兰是个假冒的，怕是有人要陷害大小姐啊。”
韩静言忽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忽而笑道：“好啊，我倒要去看看我的好弟弟找我有什么事。”
倪嬷嬷：“大小姐！”
韩静言：“无妨，我看是什么妖魔鬼怪想要陷害本小姐。”
-
韩静言带着追云和倪嬷嬷，一路到了私塾门前。
她从未仔细看过这里，原来侯府私塾建的也是如此气派。
白玉石拱门刻着莲花浮雕，彼时风起雪落，一层薄雪落在上面，犹如盛开的白莲。莲花旁边有一只白鹭，白鹭边上是一颗草，寓意着一路连科，金榜题名。
韩静言抬头看得入神，忽而油纸伞映入眼帘，她方才回过神，竟未察觉眼前站着的个人。
撑伞之人身着深蓝素面锦缎袍，外披银丝素锦披风，白簪束发，清爽利落。白皙脸颊棱角分明透着清俊，簌簌微雪挂在长而微卷的睫毛上，深邃漆黑的双眸中透着掩饰不住明亮的笑意。
当初韩静言小说只看了一半就穿书了，侯府哑巴二公子还未出场，不知道是长什么样，以为眼前的人就是韩靖松。
“怎么了，我的好弟弟。”
韩静言见那人一愣，有些许错愕，还以为是韩靖松听不到，但她也不会手语，刚想叫倪嬷嬷来沟通，却不想眼前的人突然开口行礼，把她吓了一跳。
“韩小姐妆安，在下陆景湛。”
“啊？”韩静言反应了一会，书中对陆景湛描写也是一笔带过，想来是个配角来的。
“你就是陆景湛？”
“正是，韩小姐可是认识在下？”陆景湛笑起来很好看，言语之间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认得，怎么不认得？陆二公子好大本领，一只河清羊毫便闹得这若大侯府上下不得安宁。”
分不清韩静言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陆景湛竟有些无所适从，搓了搓手。
“额......这......这并非我本意。”
“陆二公子还是快些走吧，你我二人不便私下见面，免得被心怀不轨之人污蔑我私会外男啊。”
-
陆府小厮在侯府外等候多时，许久不见二公子出来，好不容易等到了，可是见到他家公子垂头丧气，似乎有些不高兴。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字迹不好，又被学究责罚了？”
“没有。”
“那是功课多有不顺？”
“不是。”
“那这是怎么了？”
陆景湛坐在轿中，掀起车帘一角，看着漫天大雪下的韩府牌匾，眼底是说不尽的悲凉，没人听见他心里一阵冲天凄惨的哀嚎。
“苍天啊！！！亲娘系统啊！！！我攻略错对象了！！！能不能换啊！！！”
“言儿，我的东西怎么在你院里，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楚氏用金丝帕捂着口鼻，很是嫌弃满是灰尘的库房。
韩静言翻箱倒柜地扬起灰尘，拿出两个盒子，塞在楚氏的手里说：“这姨娘就要去问问你院里的崔刘两位妈妈了。”
“什么意思？”楚氏还在垂死挣扎。
“崔刘二位妈妈属实是过分，竟拿着这些东西来贿赂我的追云，想要进我的院儿里，可怜追云年纪小不得不敬重两位府里的老人，拗不过只好被迫收下。”
韩静言笑笑道：“言儿把这些东西都记录在册，保存的很好，旁人若问起，也可说是崔刘二位妈妈利欲熏心，擅自做主。就怕传出去是要坏了姨娘名声的，姨娘向来宅心仁厚，怎能落下个刻薄下人的罪名？”
楚氏整个脸都僵住了，干笑两声，并非听不出韩静言弦外之音。
难为这小贱人这些年装病藏拙让她放松警惕，如今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当真不得了，果然跟她娘一样，红口白牙伶牙俐齿得很。
楚氏心生一计说：“言儿有心了。不过言儿这院里没有像样的嬷嬷妈子的，传出去才是我这个后母落埋怨怕不是刻薄了你去，若能让我院里的崔刘两位妈妈留在这照顾你，也未尝不可。”
“多谢姨娘体恤，只不过前些日子闹出了雪梨那档子事，言儿对半是心有余悸，并非说姨娘院里的人不干净，只是人心隔肚皮，言儿要亲自面试了方可录用。”
“面试？什么面试？”
韩静言微微行了个礼道：“那便是要言儿亲自一一细细询问，性格人品仔细筛选方可录用。”
“这？不就是个下人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韩静言故作为难说：“姨娘有所不知，言儿是想爹爹近来朝中事务繁忙，实在不想因为一个下人再闹出什么风波惹得爹爹烦心啊。”
竟然拿侯爷来压制她，楚氏一下子被噎住了。
“姨娘，这两件首饰实在是贵重，您拿回去？”
楚氏说：“言儿，这两件首饰就当是姨娘送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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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湘阁
“这死丫头片子，真是反了天了还！”
楚氏风风火火地回屋里坐下，气得直拍桌子，捶胸顿足，喝了口茶，破口大骂：“如今这侯府内院，还是我楚春莲说了算的，往那院里放个人，还要她亲自过问？”
秦嬷嬷：“娘子，如若不然，这事向侯爷说了？”
楚氏连忙摆手道：“万万不可，侯爷向来不过问内宅之事，若这点小事都与侯爷说，到头来反倒是我落个埋怨。”
楚氏恨得牙根痒痒，这逆来顺受的混蛋丫头片子，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竟敢与她作对，从前真是小看了她。
这些年来她不声不响，卑微行事，怕不是就为了这一刻施加报复，为她那不受宠的亲娘出气呢吧。
自从闲月阁一事，府内谣言四起，不知哪个嘴欠的下贱坯子，净造谣她与侯爷感情不和，明明是侯爷朝中事务繁忙早出晚归，回来怕打扰她休息，才不来楚湘阁，睡在自己的屋里。
都怪韩静言这小贱人，让外面如此揣测她与侯爷的感情。
楚氏想着，按了按太阳穴说：“侯爷向来不过问内宅之事，什么都还不是我说了算，要不是最近不能跟她起冲突，我往她屋里塞几个下人谁又会说什么？”
秦嬷嬷：“娘子说的是。”
楚氏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把那两件首饰送给她，我想那韩静言应当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就算做足面子也不能不领我的情吧。”
秦嬷嬷：“娘子说的是。”
楚氏一咬牙把压箱底的稀罕物都拿来做鱼饵了，心里不由得一阵肉疼，顾影自怜道：“曾几何时，我不比大房有钱，不比二房有权，压箱底的几件宝贝，可是都是我当侯爷外室时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秦嬷嬷：“娘子，要是大小姐收了东西，却没把咱们得人留在院里可怎么办？”
楚氏：“她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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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月阁正殿放着一块紫竹屏风，屏风后放着桌椅，香炉笔墨一一放好。
韩静言坐在桌子旁，手托着下巴，拿着毛笔把玩一番，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几个字。
“小姐这字......”
韩静言一抬头，脸上弄上两道墨水，像个小花猫一样，看得追云忍不住笑了：“大小姐，奴婢帮你擦擦脸吧。”
“哎呀无妨无妨，有这屏风旁人也看不到，等面完再说。这些护院，你看哪个好？”
追云仔细地辨认宣纸上的字体说：“嗯......如果是奴婢选的话，还是二房的人稳妥一些，这个柳宗全看起来厉害一些。”
“追云，你真是有眼光，这小子与我师出同门啊。”
“什么？”
“没什么，叫那些内院的人进来吧。”
韩静言打起十二分精神，毕竟挑选内院才是真正没有硝烟的战场。
“介绍一下自己吧。”
“奴婢姓崔，是这侯府的老人啦~”崔嬷嬷身材丰腴，珠圆玉润，虽是侯府下人，但穿着深色锦衣罗布，看起来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楚湘阁崔嬷嬷我认得你，从前在府中都当过什么差啊？”韩静言有样学样地握着毛笔，却没有记录，而是漫无目的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圈。
“从前奴婢......做过几年粗使。”崔嬷嬷方才声音还很小，陡然变大，“后升为厨娘，再后来是厨房采买。”
韩静言扬声说道：“哎呦，崔嬷嬷这是高升了呀。”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
韩静言问：“崔嬷嬷在府中可有亲属？”
“那这倒没有。老婆子当初是老家饥荒才逃到凉州，有幸进入侯府当差，哪有什么亲属。”
“这，无亲无故便得高升，想必定是受恩人提拔啊。”
“幸得楚娘子赏识，才有老婆子今天啊......”崔嬷嬷回想往事亦是万千感慨，忽而想到，三夫人嘱咐她不要多说话，便噤了声。
“哎呦，我这姨娘向来宅心仁慈，可不会刻薄下人，你既在楚湘阁待得好好的，又怎会想着来我这冷清的闲月阁？”
“哎呀，这，哎呀，老婆子向来嘴笨，不会说什么，就是看着大小姐可怜，向来伺候大小姐。”崔嬷嬷语无伦次，急得额头直冒汗。
韩静言忍俊不禁，差点憋不住笑，顿了顿说：“哎呀，崔嬷嬷真是说笑了，我是侯府嫡女，爹爹疼惜，后母更是对我......视如己出，怎会可怜，还是你觉得姨娘哪里做的不周到，刻薄了我？让我显得可怜？”
“不是不是，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崔嬷嬷，我看你没必要来我这院里，还是请回吧。”
韩静言给追云一个眼神，追云立马会意，将金玉手环还给崔嬷嬷。
“大小姐，大小姐，老奴真是一心想要侍奉大小姐啊，求大小姐开恩给个机会啊！”
崔嬷嬷被不由分说地带了下去。
“下一个！”
一个骨瘦如柴的人走了进来，即便同为侯府下人，与崔嬷嬷相比，明显能感觉她的生活拮据。虽身着粗衣麻布但却干净干练。
但她腰板挺得很直，眼神锐利，一副精明像。
“姓名，来自何处？”
“凤岚阁，倪妈妈，多年不见，大小姐出落得越发聪慧了。”倪妈妈虽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底却有道不明的欣慰。
“来人，把屏风撤了。”
看到韩静言的容貌，眉眼间神似大夫人的硬气，倪妈妈终于忍不住，眼含热泪：“小姐，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倪妈妈，都过去了，不说这些，快来坐。”韩静言扶着倪妈妈，到堂前落座。
“我母亲去世之后，你在侯府这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又去二房那边了。”
“大夫人病逝后，三房初掌权尝到甜头，知晓侯爷一向不过问内院之事，便独断横行霸道，吵着要把大夫人院里的人遣散发卖了。二夫人心慈仁善，舍力保下了我们这些老人儿，收入院里。”
“而后二夫人病逝，凤岚阁便剩松哥儿一人。三房表面上说不能厚此薄彼，可又说发扬侯爷节俭清廉之风，月例供给都是按照人头发放的，凤岚阁人少，衣食住行自然是紧缺。奴婢想来大小姐这些年过得也不是富裕，可怜松哥儿是个哑的，更是不如意。”
她一个健全的人从前在侯府都是如履薄冰，很难想象韩靖松受人欺凌，有苦难言，过的是什么苦日子：“放心，日后二夫人院里的人，有我韩静言护着。”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韩静言暗暗发誓，一定好好种菜，多多挣钱，狠狠打脸。
“倪妈妈，当年我母亲病逝，你可知道什么内情？”
“大小姐，可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我也只是初步怀疑。”
倪妈妈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过来，说：“大小姐想要奴婢做什么，老奴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日后你便是我院里的掌事嬷嬷。我不得不给楚氏一点面子，所以楚湘阁和静安阁那边来的人，还劳烦倪嬷嬷费心了。”
倪嬷嬷起身行礼道：“老奴明白。”
韩静言还要说些什么。
“大小姐！”
一个脸生的丫鬟在门外跪坐。
“你是何人？”
“奴婢是二公子院里的春兰，二公子在家塾有要事找大小姐相商。”
韩静言皱眉，从未与韩靖松有过交集，虽说表明以后要罩着他，怎么突然有事找她？
“大小姐，不可。”倪嬷嬷拦住轻声说道：“奴婢服侍二公子多年，怎会不认识他身边的丫鬟？这春兰是个假冒的，怕是有人要陷害大小姐啊。”
韩静言忽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忽而笑道：“好啊，我倒要去看看我的好弟弟找我有什么事。”
倪嬷嬷：“大小姐！”
韩静言：“无妨，我看是什么妖魔鬼怪想要陷害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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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静言带着追云和倪嬷嬷，一路到了私塾门前。
她从未仔细看过这里，原来侯府私塾建的也是如此气派。
白玉石拱门刻着莲花浮雕，彼时风起雪落，一层薄雪落在上面，犹如盛开的白莲。莲花旁边有一只白鹭，白鹭边上是一颗草，寓意着一路连科，金榜题名。
韩静言抬头看得入神，忽而油纸伞映入眼帘，她方才回过神，竟未察觉眼前站着的个人。
撑伞之人身着深蓝素面锦缎袍，外披银丝素锦披风，白簪束发，清爽利落。白皙脸颊棱角分明透着清俊，簌簌微雪挂在长而微卷的睫毛上，深邃漆黑的双眸中透着掩饰不住明亮的笑意。
当初韩静言小说只看了一半就穿书了，侯府哑巴二公子还未出场，不知道是长什么样，以为眼前的人就是韩靖松。
“怎么了，我的好弟弟。”
韩静言见那人一愣，有些许错愕，还以为是韩靖松听不到，但她也不会手语，刚想叫倪嬷嬷来沟通，却不想眼前的人突然开口行礼，把她吓了一跳。
“韩小姐妆安，在下陆景湛。”
“啊？”韩静言反应了一会，书中对陆景湛描写也是一笔带过，想来是个配角来的。
“你就是陆景湛？”
“正是，韩小姐可是认识在下？”陆景湛笑起来很好看，言语之间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认得，怎么不认得？陆二公子好大本领，一只河清羊毫便闹得这若大侯府上下不得安宁。”
分不清韩静言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陆景湛竟有些无所适从，搓了搓手。
“额......这......这并非我本意。”
“陆二公子还是快些走吧，你我二人不便私下见面，免得被心怀不轨之人污蔑我私会外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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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小厮在侯府外等候多时，许久不见二公子出来，好不容易等到了，可是见到他家公子垂头丧气，似乎有些不高兴。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字迹不好，又被学究责罚了？”
“没有。”
“那是功课多有不顺？”
“不是。”
“那这是怎么了？”
陆景湛坐在轿中，掀起车帘一角，看着漫天大雪下的韩府牌匾，眼底是说不尽的悲凉，没人听见他心里一阵冲天凄惨的哀嚎。
“苍天啊！！！亲娘系统啊！！！我攻略错对象了！！！能不能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