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6包厢内。

    一堆c市的富二代们早已聚集在一起。

    谭屹安进去时,正好听见有人问:“阿泽,听我爸说,你们路家要和泰利达成商业合作,据说合作还打算以联姻的方式,有这事没有啊?”

    c位坐着的路闻泽抬手招呼谭屹安,本人还没来得及回应,人群中另一人先说道:“怎么可能呢,泰利现在哪还有人选联姻?真千金十年前就没了,就剩一个自闭症的少爷,你让阿泽和谁联姻?”

    “不是还有那个继女吗?听说刘建成当亲闺女培养呢.”

    “再亲也是继女啊,就冲她那小三妈的名声,我们泽也不可能...”

    咳咳。

    刻意的咳嗽打断了发言,经人用此提醒,侃侃而谈的人才反应过来,局促的眼神飘向了谭屹安。

    谭屹安摇着手里的酒杯,杯里香槟微微泛起波澜,那些话并没有让他有任何不悦,反而笑着说:“你们继续。”

    他是c市名媛圈里公认的颜霸,他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鼻子又长成微微鹰钩型,脸又线条太过锋利,总给人一种攻击性很强的感觉,即使此刻他什么都没做,随意放松地靠着沙发喝着酒,还笑着说话,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但偏偏笑的时候比不笑还令人难以捉摸,先前的人无心继续,热闹的包厢瞬间就冷清了。

    路闻泽的好友邢真为了缓解,便拿今晚组局的路闻泽当作话题接茬:“哎,即使是真千金在,阿泽也不会去联姻的,阿泽的心里有了别人了。”

    “有谁了啊?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是谁啊,我认识不认识?”

    “进行到哪一步了?!”

    面对问询路闻泽满脸无语,邢真都快笑倒了,另一个好友突然反应过来,拔高音调说道:“该不会还是那个‘野玫瑰’吧?!”

    邢真哈哈大笑:“对,还是她。”

    其他人更摸不着头脑了,纷纷问道:“野玫瑰是谁啊?”

    “她啊,她可是拿了我们泽宝贵的一血,第二天跑路的人。”

    “滚犊子。”

    路闻泽骂了一句邢真,反而让邢真的兴致更加高昂了:“你们别看阿泽现在泡在花堆里,其实内里还是个小纯男,为了找他的野玫瑰,他在国外那几年把胸口有玫瑰纹身的女的查了个遍,比上课都还有毅力。”

    “阿泽,这个野玫瑰长什么样啊?能让你惦记这么久?”

    路闻泽说:“我没见过。”

    “什么!你睡了人家,连人家脸都没见过?”

    邢真差点要跳起来回复,路闻泽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赶在他开口之前把他的嘴巴死死捂住。

    准确来说,是他被睡。

    那时候路闻泽只有19岁,在国外读书时是个远近闻名的二世祖,由于显赫的家世,他身边常年围着一群狐朋狗友,他们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天天出入酒吧夜店,要多高调有多高调。

    很快路闻泽成了留学圈里的焦点,风头甚至盖过了当时最有话语权的张一峰,张嫉妒在心,借着醉酒在夜店和路闻泽起了冲突,最终惊动了警察。

    张一峰爸爸是某上市公司的高管,听闻儿子出了事立刻飞来处理,落地才知道儿子惹的是路氏集团的继承人,偏偏在公司和路氏接洽重要项目的节点。

    路闻泽当时年轻气盛,完全不把这个给他赔礼的长辈放在眼里,还当着同学的面讽刺张一峰身份作假,把他借钱挥霍的事情全说出来,张爸气得不轻,因此在众人面前打了张一峰一巴掌。

    两个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张一峰从此成了圈里惟恐避之不及的角色,他怀恨在心,便找了机会在路闻泽的酒里下了药。

    路闻泽就是那个时候遇到的野玫瑰。

    第二天他清醒时,只有凌乱的房间,和床单上的血迹,以及床头柜上的两万美金和自己背上的几道抓痕,再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想不起来对方的脸,只依稀记着她胸口的玫瑰纹身,和在耳边如猫语一般说的‘轻一点’。

    从那之后路闻泽就把泡吧的习惯戒了,人也沉寂了许多,但那个女人他没忘,他找了好几年,一无所获。

    “....记得纹身却不记得脸,又找了人好几年,该说你是深情呢还是说你有什么毛病。”

    路闻泽并不介意和别人谈论这件事,他喝了一口酒,说:“这事说来话长,当时我也想看脸的,但架不住她一直把我往胸口推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起哄,只有谭屹安在起哄声中问:“和泰利的联姻是什么时候的事?”

    路闻泽说:“只是两家一起吃个饭而已,我们和泰利投资了同一个项目,以后接触会很多,就正式见见拉近关系。”

    谭屹安又问:“都会有谁呢?”

    在座的其中一人笑了,说:“还能有谁呢,刘建成总不会把他那傻儿子带出来招摇吧?肯定就只有那对母女呗,不过他那亲生的大女儿,叫什么来着,对,蒋哲哲,她要是还活着的话,还和阿泽挺配啊,毕竟一个哲哲,一个泽泽,哈哈...”

    这人笑了两声就笑不出来了,对面的谭屹安正面无表情盯着他,接着他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人就站了起来。

    这个举动不仅让所有人一惊,也让笑的人下意识缩了缩。

    路闻泽把他拉住,“屹安,你要干嘛?”

    “没意思,我先回了。”

    谭屹安说着往外走,又随意冲身后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等他走后,被他吓着的人低声暗骂一句:“tmd,一个私生子,牛逼什么!”

    ——

    谭家别墅。

    谭屹安在车上已经呆了有两个小时了,从地库回他的房间其实走路五分钟不到,但要穿过客厅,现在这个点,他很抗拒。

    谭家家规每周日都要家庭聚餐,谭屹安通常会在周六晚上回来,那时候客厅没人,连灯都很安静。

    但偏偏这次的周六是八月十四——是谭嘉年的生日。

    他在车里坐到十点半,估摸着这个点那人应该睡了才进去,但一踏进客厅他就失算了。

    他的后妈沈叶青并没有睡,而是穿着隆重的礼裙,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打电话。

    餐桌上丰盛的菜早已冷却,瞩目的生日蛋糕摆在谭嘉年的座位面前。

    而座位上只放着一副24寸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19岁的谭嘉年,笑的十分惹眼。

    沈叶青声音歇斯底里,冲电话里的人咆哮着:“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管你在谈什么生意,你必须马上回来!”

    “今天是嘉年的生日,你身为他的爸爸,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闹?我闹什么了?!我为我的孩子过生日在你眼里是闹?!”

    “你胡说!嘉年怎么可能死了?!嘉年就在家里,你回来看看!”

    “不可能!!你胡说!!”

    沈叶青咆哮着摔了电话,整个人都在发抖,但仅仅几秒钟她就恢复如常,借着窗户光的反射她整理了头发,再回到客厅时她看到了谭屹安。

    她的眼底闪过厌恶和仇恨的光,几乎要把谭屹安生吞活剥!

    保姆张妈这时匆匆忙忙拿着药出现,看到谭屹安时下意识想打招呼,却被谭屹安眼神制止。

    张妈立刻明了,随即跑到沈叶青旁边,把药瓶递过去:“夫人,要吃药了。”

    沈叶青坐回桌前,谭屹安也准备往楼上走。

    他和沈叶青碰面的机会非常少,即使是每周美其名曰的家庭日,也是他和谭岳山单独一起。

    所以不招待见也正常。

    毕竟继母和私生子,怎么能和平相处呢?

    谁料沈叶青一反常态,说道:“从哪里学来的家教,见了人都不知道打招呼?你当我是死的吗!”

    又紧接着讽刺:“果然野种就是野种!再怎么人模狗样,也改变不了野种的事实。”

    谭屹安上楼梯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他僵着背,并不是因为充满恶意的言语,而是这话让他思绪瞬间回到小时候。

    他刚被接来这个家时,沈叶青也是看他处处不顺眼,也说过很多不待见他的话,但她自幼就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女出身,所以再怎么怒气冲冲,最多只是叫他‘那个多余的’。

    他突然觉得沈叶青好可怜,接受不了儿子死亡的事实,十年来折磨谭岳山折磨她自己,把她自己从高知女性变的粗鄙,现在他又有什么忍不了的?

    谭屹安没有回应,重新往楼上走。

    沈叶青更加愤怒了,抓起手边的药品扔在他身上,她说:“有妈生没妈教的野种!”

    谭屹安的忍耐就到头了。

    他捡起药瓶,从楼梯上不紧不慢走下来,每一步都像在走T台。

    他把药放在桌上,对着谭嘉年的照片说完生日快乐,才转过头重新看向沈叶青。

    他微笑着,仿佛声音透着的关心不假:“药按时吃,吃完早点休息,妈。”

    沈叶青浑身的血都凉了,这一声‘妈’让她感到天旋地转。她尖叫着把杯子扔向谭屹安,又发疯似的扑上去。

    尽管很快被张妈拉开,谭屹安的脸上还是被抓出了血痕。

    “滚!快滚出去!滚!!”沈叶青如野兽般的叫声回荡在客厅。

    谭屹安求之不得!

    四十分钟的车程他只用了一半时间,回家先冲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冷静。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脸上的抓痕,又想到沈叶青气的失去理智的画面,他笑了起来,心里一阵愉悦。

    但他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多久,一股莫名的懊恼和后悔随即占了上风。

    他的客厅桌子上也放着一个素白小蛋糕,他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蛋糕,终于有点懂了莫名情绪的来由,脑子里出现一个声音,软乎乎的说道:“你别恨她哦,她很好的。”

    如同往常,这个声音安抚到了谭屹安,他点燃蜡烛,又从书架高处拿下来一个储物盒。

    高档的盒子里放满了女性饰品,他从口袋里掏出下午才买的戒指添进去,又拿起盒子正中的小蝴蝶发夹。

    小蝴蝶发夹的布料过了这么多年依然闪着光泽,上面镶嵌的钻石掉了好几颗。

    他像看着宝贝一样,对着小蝴蝶发夹,说了句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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