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婵神情微变,“可看清了,确定是往咱们铺子里来的?”

    段玉山那个鳖孙,此事要是与他无关,她名字倒过来写!

    赵娟猛点头,“为首那人我瞧着眼熟,像是状元楼的掌柜。”

    同一时刻,系统上线,【检测到宿主即将遭遇危机,请宿主解决危及,完成将有奖励。】

    状元楼是长泽县最有名气的酒楼。

    十年前酒楼还不叫这个名儿,盖因当时有位才子进京赶考,路经此处时在这酒楼与友人斗诗,并留下墨宝,之后这位才子竟中了状元。

    于是,这酒楼便改名状元楼。

    酒楼老板极擅长搞营销,一番营销下来,状元楼声名大噪。

    而自那之后,每逢元宵灯会,状元楼都要大搞猜灯谜活动。

    当日,状元楼以主楼为中心,拉出足足八根彩线,上面挂的全是大红灯笼,排场十足。

    而状元楼门口则开辟出一个区域挂满了酒楼收集的各式花灯,每盏花灯对应一个灯谜,但凡猜出灯谜者皆可得到状元楼赠出的一件礼物。

    这次的买卖契书里头,所需灯笼最大的酒楼便是状元楼。

    别看这名儿里带着个状元,实则那酒楼东家性格十分霸道,酒楼里头养了一批打手,但凡去酒楼闹事的,最后都会被暴揍一顿丢出来。

    赵婵刚至门口,半开的铺子门便被人粗鲁推开。

    赵婵却是半分不憷,反倒笑脸相迎,朝那为首的中年男子道:“什么风将状元楼王掌柜吹来了?阿妹,快给王掌柜倒茶。”

    一旁吓傻的赵娟闻言回神,得了这话立马去备茶水了。

    王掌柜见状一挑眉,“赵大姑娘,你竟识得在下?”

    “王掌柜说笑了,状元楼的一把手,谁人不识?王掌柜既亲自前来,那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王掌柜可是为了契书上的那一批灯笼而来?”

    “正是。你爹与我状元楼合作多年,也算有些交情,出殡那会儿,我还来你们铺子上过香。”

    “但是赵大姑娘,咱们一码归一码,你爹没了,咱也没说马上便撕毁契书,但如今连唯一能主事的段玉山都离开了铺子,我状元楼便不得不留个心眼。”

    “你爹虽走得急,但走之前肯定必定已完工了一批灯笼,这批灯笼我们状元楼现在就要拿走,赵大姑娘可有意见?”

    赵婵听了这话不恼反笑,“走一个区区段玉山而已,王掌柜便以为我这灯笼铺开不下去了?咱们契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分明,正月十二交货,我跟王掌柜担保,到时候必定如约送上四百盏大红灯笼。”

    “不仅如此,我再额外送状元楼几盏针刺无骨花灯。这针刺无骨花灯独一无二,我敢担保,整个长泽县只此一家。”

    王掌柜也是个精明人,听到前面还没反应,直到后面那话一出,他才起了兴致,“哦?你口中这针刺无骨花灯是何模样?”

    赵婵便将刚刚做好的无骨花灯展示给他看。

    “这一盏名唤荔枝灯,这一盏名唤宝石灯,还有我这做了一半的,名唤花开牡丹八卦灯。”

    王掌柜仔细看了看,“这灯笼的确做得别致。这些汇成花纹的孔洞莫非都是针扎出来的?嘶,这得有上千个孔洞吧?”

    “王掌柜好眼力。”

    说着,赵婵转了转灯身,“这灯面之上的纹路图案全是刀凿针刺,此时不显,等我点了灯放入,到时候,灯光从透过刀凿针刺的孔洞而留影,到了夜晚妙不可言。”

    “这灯还有个特点,王掌柜可瞧出来了?”

    王掌柜乐道:“便是没瞧出来,听你这名儿也能猜出来。你这灯没有骨架?”

    “正是。整盏花灯通身不用一根骨架,全部乃纸片折拼粘接而成,是以称作无骨花灯。”

    “因着不受骨架的约束,针刺无骨花灯的造型千变万化,时间紧张,我只来得及做出这三盏,但我这里还能做出拾福灯、绣球灯、龙凤八卦灯……”

    王掌柜听到这儿便已经心动了。

    赵婵趁热打铁,继续道:“除了这些单灯,我还能做组灯。组灯气势恢宏,到时候往状元楼一摆,再寻个舌灿生花的文雅人讲一讲这灯上的乾坤,定能吸引大批才子佳人!”

    王掌柜并非蠢人,若这针刺无骨花灯的确是只此一家,那他们状元楼在元宵灯会展出这一批花灯,那将是极好的噱头!

    “赵大姑娘,这无骨花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赵婵早已想好了说辞,“我赵家有一本祖传的古籍,上面记载了这种无骨花灯的制法,只是这无骨花灯融绘画、刺绣和建筑工学于一体,无师父教授的话实难领悟其精髓,我也是摸索了许久才终于弄懂了其中的关窍。”

    “这些无骨花灯都是我亲手做的。”

    王掌柜惊奇不已。

    传言这位灯笼铺的这位赵大姑娘没有千金小姐的命却得了千金小姐的病,其父赵鸣做灯笼的活计那是一点儿不沾,素日里只爱舞文弄墨,而赵鸣居然也宠女儿,还花钱给女儿请了女先生。

    不过这赵大姑娘的确生了一副好颜色,螓首蛾眉,肌肤赛雪,若换身行头,说是大家小姐旁人绝对是信的。

    不,要王掌柜看,这赵大姑娘生得要比许多千金小姐都美。

    今日一交锋,王掌柜才发现自己往日看走了眼。

    这赵大姑娘不光有皮囊,还有手段,是个能主事的,与之交好绝对没有坏处。

    “赵大姑娘,你这无骨花灯可有卖给别家酒楼?”王掌柜问道。

    赵婵: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赵婵微微一笑,“何止没有卖给其他酒楼,便是任何一家商肆都不曾见过。”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有生意上门的话,我定然是要做的。”

    王掌柜眼珠子溜溜一转,他跟状元楼的东家沾亲带故,平儿酒楼里的杂事都是他做主,若是办好了,还能得到加倍的赏钱。

    普通的竹编灯笼随便一个灯笼铺便能买到,不过是因着赵氏灯笼的更结实一些,他才与赵氏灯笼长期合作。

    此时,他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赵大姑娘,我这有个买卖你看能不能做,状元楼原先在灯笼铺定的那四百盏灯笼,你能做多少便做多少,我同你另外签一份买卖契书,这些无骨花灯我愿出高价购买,但元宵灯会之前,你做的这些无骨花灯只能卖我状元楼一家。”

    赵婵却故作为难地道:“这……原本我还打算元宵灯会在铺子门前宣传一番我的针刺无骨花灯。”

    王掌柜在心里道了句“小滑头”,面上却是笑着道:“赵大姑娘,你看这样如何,在介绍这针刺无骨花灯之时,我会提及这是赵氏灯笼铺独家所制的花灯。”

    赵婵笑眯眯地朝王掌柜拱了拱手,“那赵婵便提前谢过王掌柜了。”

    佯装思忖,须臾又道:“王掌柜,我想好了。状元楼所要的四百盏竹编大红灯笼我一个不做,换成三十盏针刺无骨花灯,你觉得可否?”

    王掌柜吸了一口气,道:“四百盏换三十盏,赵大姑娘还真开得了这个口。”

    赵婵看着他但笑不语。

    都是千年的老人精,装什么装。

    王掌柜的确想答应,却又不想答应得这么轻易。

    赵婵见状,又加了一把火,“王掌柜信否,不止咱长泽县,就连上京城都看不到我这无骨花灯。”

    赵婵昨日便从系统那里得到了针刺无骨花灯的相关信息。

    这个世界的以往朝代是出现过针刺无骨花灯的,只是在历史洪流之中遗失了。

    王掌柜双眼骤然一亮,“赵大姑娘,这种大话可不兴乱说,上京城是何等富贵之地,再说那皇宫,广纳天下珍宝奇物,贵人们什么东西没见过?”

    “王掌柜只管差人去打听,咱们长泽县离上京城不算远,若上京城能找出这么一盏针刺无骨花灯,我这赵氏灯笼铺便送给你。”

    最后,气势汹汹而来的王掌柜是笑呵呵离开的。

    等人一走,赵婵顿时长舒一口气。

    这古人说话比现代人弯弯绕绕得多了,饶是她自诩小人精,周旋下来也累得慌。

    赵娟在一旁当了许久鹌鹑,连那一壶泡好的茶水都忘了给客人倒,因为她都看傻眼了。

    “阿姐!阿姐你好厉害,我听说状元楼的王掌柜最难缠了,但阿姐你一开口就把他打发走了,状元楼的那四百盏灯笼也不用做了!”

    赵娟看阿姐的眼神已满是崇拜。

    “不过阿姐,你不是说这无骨花灯是你梦里跟仙子学来的么?怎么变成咱们家祖传的古籍啦?”

    “自然是因为说古籍更令人信服一些。”

    “阿姐阿姐,这个无骨灯笼这么值钱,三十盏就能换四百盏普通灯笼,我也想学!”

    赵婵笑着捏捏她鼻子,“你连绣花针都不会捏,想要学全套怕是难,不过可以先给我打打下手。”

    “我都听阿姐的!”

    “对了阿姐,这王掌柜消息怎么如此灵通,段玉山昨夜刚离开铺子,他今日就带着人来问话了。若非阿姐聪颖,瞧他那架势,怕是会直接动手将咱们院子里做好的灯笼搬走。”

    赵婵的笑脸瞬间一收,心情变得十分不美丽,“十之八九是段玉山这孽畜散播了消息。”

    赵娟愤怒,“他怎么是这种人!?阿姐不把铺子给他,他就要毁了咱们铺子,叫咱们开不下去?”

    “这算什么,且等着吧,后头还有要应付的。”

    果不其然,继状元楼王掌柜之后,又有几位难缠的买主找上了门,一个个皆不知从何处听到了赵氏灯笼铺要关门的消息,都上门来寻个说法。

    他们要说法,赵婵便给他们一个说法。

    这交灯笼的契书白纸黑字,写得分明,交付灯笼的期限还没有到,提前催账本就违背了契书内容。

    若不能按期交付,她自会按照契书上写的三倍赔偿定金。若买主不放心,大可派人来盯梢,她赵氏灯笼铺大门敞开,随时可看查看进度。

    这么一天下来,赵婵精疲力尽,在心里疯狂扎段玉山的小人。

    这个渣男不但小肚鸡肠,还恶毒至极。

    “阿姐,这些生意是不是保住了?”赵娟双眼放光地问。

    以前阿姐从不管生意上的事情,她还当阿姐啥都不懂呢,结果阿姐不是不懂,而是懒得去管。

    如今爹爹没了,段玉山那个坏人也弃铺子而去,阿姐便不藏拙了,把这些难缠的老人精都给堵了回去。

    阿姐可真厉害!

    “只算是保住了一半。”赵婵狂揉眉心,“端看明日了。”

    灯笼铺子最挣钱的时候就是这两个月。之前赵父办白事耽搁了几日,灯笼进度都是段玉山在跟进,但不管如何,初二一到,跟灯笼铺签了契书的所有长工和短工都会准时开工。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04

    赵娟此时还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然而等到次日一早,她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跟铺子长期合作的五个长工竟只来了两个,短工则是一个没来!

    赵父另收的两个学徒倒是来了,却是来辞别的,说日后不来了。

    “阿姐,没有这些伙计,我们还怎么赶制剩下的灯笼?”赵娟急得不行。

    “阿妹莫急,待我问问情况。”

    赵父为人厚道,按说不该人走茶凉,何况上个月的月钱只给这些人结算了一半。

    然而等一位老实憨厚的长工道明缘由之后,赵婵气得只想把段玉山那王八羔子给拍进土里。

    这人竟提前结算了伙计们的月钱。

    如今还有哪个伙计愿意来灯笼铺继续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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