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踢开周子颢,红泪落,终难持,就此倒下。

    那些过往之事,在今天全部记起,滚滚云啸,碾压过身。

    往事乌兰贺不知,他只知白骨疼,谁让白骨疼,他就不放过谁。此处三人全部带走。

    白骨便是陈家第五女陈芍。

    陈家有妾十二,十妾生女皆被弃。她是活下来的第一个女儿,因父亲年事已高,需要一个孩子堵住他人嘴。

    不过自生起,居阁楼,不允出阁,因母亲的心思是有个儿子。养注定是别人家的东西,只需裹了脚便罢。可不知,就是这无人在意,叫她拆了裹脚布。

    阁楼如牢,陈芍唯有一愿,就是长大。她以为人高有力气,就可以出去。未料长成时,不曾出现的母亲出现了。

    “终于有用了。”母亲带来嫁衣,要把她推入更深的牢笼。

    愿毁,不从。嫁衣强披,鞋履入,却是七寸脚三寸履。

    母亲暴怒,把她按住,给她刺上钥匙图,“你要嫁给周公子做妾,我让你活着,你该知道报答我。”

    可陈芍不要这般人生,夜时她从阁楼爬出。高天鸟鸣待飞,窗前却探出母亲的手,把她拖回去,把她绑起来,再把她拖进密道。

    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不见母亲。只有一身白袍面具,拧着钥匙操控墙,要她承担起攀龙附凤的责任,不承担,就是错。醒时是错,睡时是错,直至夜不能寐,七千七百八十八面墙,抓痕遍布。

    声嘶力竭,不吃不喝,以死相抗,人成疯魔,抵不过箫声。箫声控她跳舞,控她穿上舞衣,控她在周子颢面前展袖如彩蝶。

    当箫声停时,她才发觉被送入周子颢房中。她以死相抗,周子颢挥拳打下。她发疯割腕,诅咒自己将化厉鬼,搅得他不得安宁。

    这就是陈芍的人生。

    这就是陈蔷换来的人生。为了这样的人生她给陈芍下药,和她换脸。剥下她的皮后,为了永绝后患,把自己的脸烧掉,还烧掉陈芍。

    那天是陈芍出密道后头回入睡的一天,哪知熊熊大火毁她身躯。随后唢呐吹奏喜乐,将死之人被抬入花轿。方家见之,便把她丢到虎头山。

    换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周子颢打她,就是看着这张脸打。曾以为这张脸是救赎,不知正是因为这张脸太过倔强,他才打她。

    这些事白骨都记起来了,她躺在床上,梦里皆是过往。一幕幕戳入骨,剜出肉,让她碎裂瓦解,噩梦难休。

    乌兰贺还在为她疗伤,可无论怎么努力,白骨的发再没有变黑。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入,白骨苏醒,迎面只见憔悴容。乌兰贺满下巴的胡渣,抚着她发。

    她低头见红衣之上垂白发,未来得及忧,只思梦里过往事。那非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的,陈芍就是她的过去,碎成千片万片游荡在体内。

    “白骨,没关系的,我好好练功,一定可以治好你。”他依然如此执着。

    敲门声起,杜志恶来报,“那牢里人都疯了。陈蔷把周子颢扎死,拖着他去丢尸。陈十一娘疯得吹箫,叫她跑了。”

    “她一定会去打开金库,找大漂亮,带人去陈家庄园。”白骨随即下床,乌兰贺跟上,她一针扎上。

    他不可思议望着她,“你要自己去?”

    “你一路追着我跑,已经太累了,”白骨将他放到床上,为他盖上被子,“好好歇歇吧。”

    她避开他的目光,以此掩盖白发下的彷徨。

    那牢里头,周子颢被拖出,陈蔷边行边笑。

    她一直嫉妒陈芍住在阁楼,不用下地走路。现在才知她比陈芍幸运,她母亲可不像陈十一娘。裹脚是她母亲唯一的低头事,后来总制出些灵异事,说陈蔷是神仙所赐,以此保她长大。最终在父亲要求再生儿子时,积郁而终。

    追求的梦全部落空,最后周子颢竟还朝她伸出手,“救我,我会让你母凭子贵。”

    仅仅这一句,周子颢得来死期。

    陈蔷拔了刀,扎入周子颢左眼,“你自己生吧!”

    一刀刀扎着,直到把他扎得只剩半口气。陈蔷拖走他,他不仅瞎了,还被陈蔷丢到虎头山,像女人一样被丢弃。

    周围都是猴子叫,瞎了的周子颢不管说什么,都是说给猴子听。豺狼虎豹会把他吞食,万千冤魂会看他偿命,他的残骨会被猴子拖来拖去。

    虎头山溪流环绕,陈蔷坐在溪边看着自己的脸。

    数缕金光浮过,盖住水中倒影。陈芍识得,都是假黄金,是周子颢用来骗天下人的。

    天地间有什么是真的?女子千千万,怎么都如此相似。和她这张脸一样,看起来好,生命破破烂烂。

    可为了得到这张脸,她杀人放火,为了不让秘密泄露,杀了看到她放火的父亲。以为换得最好的人生,怎知是继承悲惨。

    刀刃抵额,汨汨鲜血滑落池中,水中之影再现,已是面目全非。无处可去的陈蔷步入虎头山,身影入深林,哪怕又狼嚎兽叫,亦不回头。

    牢中乱时,陈十一娘在吹箫,她想要离开,她接受不了白骨是她女儿。

    希望她是女儿时,她不是。不希望她是女儿时,她偏偏是。

    陈十一娘一路跑出,捂头抓发。整个蜀阳布满披甲上阵的女人,世间已经变了,可陈十一娘不想改变。她泪眼一动,想到一人,回了黑市。

    黑市之下是和陈家差不多的密道,那里还有一人,就是被割了脚趾的王上。能让世间恢复原状,就剩他了。

    陈十一娘冲入,空空之地躺着一本小本子,如魔咒般催使陈十一娘走来。

    是周子颢落下的秘籍。

    “我女逆我,大错特错。”陈十一娘抓起秘籍。

    数多兵马围在陈家庄园,白骨肩上有了钥匙图,大漂亮照着打出钥匙,铜墙铁壁的金库正待打开。

    白风袭入,金库之上落一身白袍面具,手持长箫,“尔等叛贼,这金库我将献王上,他必将你们铲除。”

    箫声起,穿耳膜,人人捂耳难持。不仅如此,飞沙走石随音动,卷成风沙吹倒人群。

    视线昏暗难见,飞沙似刃刮面,白骨只闻扶郅道,“魔箫凤仙恢复功力了。”

    是的,魔箫凤仙回来了,拿着周子颢遗下的秘籍恢复功力。但她回来,是为了帮助废帝。

    白骨将钥匙扔给扶郅,遂起鞭,“你为何助这昏庸之帝。”

    扶郅趁此逆风而行,前往金库前。

    冷铁擦石,反卷成风打去。白袍以箫为剑散风,冲出飞沙直击白骨咽喉,“他就算昏庸,我也没错,这世间必须恢复寻常。”

    白骨以鞭相挡,“既不觉有错,为何戴着面具。你脱下面具告诉我,这样的人生你当真喜欢,甘之如醴。”

    白袍低吼,沉闷的声音在面具里如泣,道不出一句,脚踹而过。

    那个要把她拖入寻常人生的人,根本道不出对此人生的一句喜欢。

    白骨摔地,唯见她去抓扶郅,从后翻来抓住她肩,“我知道你是谁,一直都知道。”

    她是陈芍时就知道,密道里带面具穿白袍的人是母亲。所以在失忆找娘亲时,才以为那样穿着的人是娘亲。

    眼看白骨白发在风中飞扬,陈十一娘依然未收手,“我魔箫凤仙这一生,生子子死,生女女废。”

    陈十一娘飞腿横扫白骨,扶郅剑挥而过。

    两面夹击中,陈十一娘飞至金库旁,以箫直击金库石壁三下,此处尚有机关,石壁放出箭来。白骨与扶郅闪身,白骨又扔针击中机关,箭止而落,扶郅趁虚转了钥匙。

    “轰!”金库大门打开。

    陈十一娘立地不动,“这怎么可能!”

    里头空空如也。

    扶郅立刻醒悟,跨上战马,“我们走,金子早被转移了,金库是他们的谎言。”

    “骗子,又是骗子。”陈十一娘跪在金库门前,尚不能接受,费劲心力要得的,用尽机关守着的竟是空壳。

    马蹄阵阵踏在身后,成群异类,与世不容。陈十一娘惊惶躲入金库,将小脚缩入裙下,在她们面前,她也是异类。

    掩了脚,白骨红衣白马已在前,“魔箫凤仙亦曾是江湖女子,为何永困高阁,世世代代裹这脚!”

    一言刺心,白袍身蜷,仅露的两双眼怨气冲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早点听我的话就不会这样。我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是你的错。”

    “我没错,是你认我生来是错!”那红衣如火灼烧,“我就像被你吃掉的小崽。在森林里,只有认为幼崽活不下去,母兽才会这样做。可没有一个野兽,以雌雄决定幼崽存活。”

    风沙吹地,朝阳覆红衣,照一阙斜影落在门前。

    那白袍倾斜了身,头若木偶般昂起,“谁叫人间就如森林。我没有丢掉你,算对你不错了。逼你往上爬,你往上爬,成功了,我们都会不一样。你怪我,是你没用而已。”

    “我没有怪你,是森林有错,使你与我生养之恩,却隔着整片世间为敌。我去砍掉它。”白骨掉马而去,红衣已在兵甲之中。

    陈十一娘扑向那片离去的影子,“那样你会死的。”

    战马驰骋,铁鞭响彻,一去不回头。

    陈十一娘反复推敲往事,无一觉得有错,最终认定,“是你找了个臭男人,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话了。”

    白骨这一去,先带扶郅去了虎头山。

    她来到师傅的冰棺前给她磕了头,以前不懂事,以为放在冰棺里,师傅就一直陪着她。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才知道要给师傅好好落葬。

    白骨把师傅葬在盛华旁边,救她之人就是她们。

    “第一个发现我的就是盛华。”白骨告诉扶郅那过往事。

    她在虎头山还没断气,因为没有赢过命运,觉得天地好不公平,憋着那口气不肯闭眼。

    “你不想死,我不想活,那不如你活吧,不要嫌弃我这身皮。”盛华咬破指,写下血书。

    那封血书,就是扶郅烧掉的那封。扶郅至今还记得盛华写了什么。

    吾妹扶郅

    生时屈辱命难绝,梦里王城仍欢笑。

    赤日骄火如阴雨,魂醒身睡行尸矣。

    未见山上有魔头,只见天下人成魔。

    我心已死她未死,割皮去肉断来世。

    吾妹扶郅,我将去矣。

    为王之人纵欲贪婪,善人永为蝼蚁,圣人心死不平天下。他们无情却求天道,我一死不来,孤魂野鬼也罢,宁化鬼剑斩他们无情道!

    “她写好遗书就出去了,师傅进来时,已拿着她一身皮。”白骨跪在两墓之前,抚过墓上红字。

    白骨没想过要盛华死换她活,但师傅还是用盛华的皮缝好了她。

    师傅说,“世有万般痛,盛华已不能承受。你若不能,我帮你忘了。”

    师傅给她扎了针。第一针落,封百会,使她忘记前尘,第二针落,封脑户,压她痛觉,第三针落,封膳中,忘记心间万般情。

    “姐姐不想来世,因今生太痛。他们坐拥王城,纵欲填私,食尽苍生。可悲的世人却以为,成为他们一样的人,才能在人世存活。我拿起剑,誓断王城贪婪,”扶郅在深幽空谷长喊,“姐姐,你下辈子来看艳阳吧!”愿此音直达天边,盛华能听到。

    带着盛华的那份,白骨穿上盔甲。这一去,再未回到玉和山庄,反叫人把狗带走了。

    面壁思过的熊孩儿不见狗来,满庄乱找,才看到乌兰贺躺在床上。

    针被熊孩儿拔了,疯的就是乌兰贺了。

    白骨让他歇息,怎知一去不返。他当即到军营找她。路上就与杜志恶反复确认,“她生我气了?是不是还认为我只喜欢她的脸?”

    “这很难说啊,大当家,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杜志恶啃啃鸡腿,嘬嘬手。

    “我……我承认我见色起意,但我也不是只喜欢她的脸。而且她更过分,总认胸肌不认脸。”见色起意这事,又不止他一人,白骨竟这么气,气到不回来。

    “这样啊?那大当家你胸肌最近练得不太完美,她喜欢别的胸肌了。”

    暮色来临,夕阳西下。眼前就是个女将军,抱狗烤火,和付誉丞坐在一起,挨得很近,在地上画着什么东西。

    他们脑袋碰脑袋,乌兰贺直接冲来,推开两人,然地上是副路线图。

    路线?私奔?乌兰贺满脑子就是这回事,顿时两眼泪湿,拉住白骨的手。

    “你干嘛?松手。”白骨拍着他的手。

    看吧,连手都不让拉了。

    “你说好和我成亲的!”他开始爆哭。

    八尺男儿,拉着白骨手,蹲在地上,两排白牙直露,眼泪哗哗淌入嘴。尝了眼泪苦,叫他哭声更凄惨,连阿黄都跟着他一起叫。

    阿黄啊呜啊呜,乌兰贺就呜呜呜。

    人和狗惊来许多人。

    白骨缓缓转头,众人围成一圈,记忆恢复的她知道什么叫尴尬。她拽起乌兰贺,“起来。”

    乌兰贺更伤心了,伤心地泪眼变红,扑在付誉丞身上,“你喜欢这张脸,我换上。”他像熊爬树那样,挂在付誉丞身上,呼呼吸着眼泪鼻涕,又吸不住,崩出不少。

    付誉丞在他魔爪之下,不,是眼泪鼻涕之下,十分嫌弃,“乌庄主,你擦干鼻涕好不好。”

    “我要你的脸,撕掉撕掉!”乌兰贺扒着他脸皮。

    围观的众人暗暗私语,“这是什么?原配打外室?”

    白骨脸很烫,已临无处藏身之境,把他拉下来,“别闹了。”

    “你嫌我,”他猛地跳到她身上,红色的眼珠在泪之下透着粉红色,“当将军了不起啊,转头就要甩人。”

    更难堪了,白骨脚趾在鞋履里曲了曲,“你下来。”

    “我不,以前你这样,我说什么了。”他腿甩甩,朝她靠得更近。

    对于以前的事,那个不懂事的白骨干的,回忆起来,实在脸辣得很,简直难以启齿啊。

    而他还在讲,“你就是这样,比我还狠。”

    他腿缠上她后腰,鼻涕已经挡不住了,就要落到盔甲了,白骨一绢塞住他鼻孔。

    众人又私语,“原配放大招了?”

    就因这句话,乌兰贺仿若受到提醒,腿勾紧,抱住白骨不撒手。他的大招就是胡搅蛮缠。

    白骨只想找地洞钻,可没法子,为了躲开灼灼如火的围观,只能抱着他回营帐。

    关起帐门,白骨托他腿的手一巅,“下来。”

    他鼻涕一擦,扔了白绢,还是不松。

    白骨想解开她后腰的腿,他缠得更紧。

    这下贴在他身上,没个空隙,扯也不开。

    “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都是飞在天上的鸟,我总是追着你跑。”乌兰贺熊抱住她,盔甲是冷铁,贴着都泛了温。

    “是啊,追累了,停下吧。”白骨还在尽力扯开他腿,她越急他缠得越紧,她就像被蛇缠住了。

    “不要,不要。你飞多远多高,我都会追着你跑。”

    他搂住她,胸口紧贴上去,这可是以前白骨最喜欢的。当然现在她也不是很能拒绝,双手渐渐滑了上来。

    正当他窃喜时,她一手糊了他脸,终是从他胸口挣出,抬了头,“你是个好人。”

    乌兰贺脸若冰霜冻住,这话就不是好话。

    “你还在生我的气?那我换脸去,你喜欢哪张脸我换哪张。”他已多少有点毛病,只要她开心,怎样都好。

    可她竟眼神闪躲而开,“不是这个问题。”

    “那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已经认定就是你了,你答应和我成亲,怎会反悔了。”他脸贴上来。

    她手指抵住他唇,“就是这个问题。”

    “什么?”

    “我是不会成亲的。”

    天打五雷轰,乌兰贺嘴曲得厉害,“你不想和我成亲了?你不喜欢我了。”

    都是他一厢情愿,恢复记忆后,她彻底变心了。

    “呜!”他刚哭一声,她的脸就贴近了些。

    “我没办法成亲。”她定定望着,眸里闪动若泪光般的涟漪。

    乌兰贺冻住了,“没办法成亲,难道……你身体有病?你有什么病,我给你治。”

    对视些许,沉默片刻。

    她道,“我不会笑。”

    “什么?”乌兰贺一时难以有个反应,白骨不是经常笑吗?他甚至想了半会儿才忆起,白骨以前是被针扎着,所以只会笑。

    那现在……

    “以前的白骨什么也不懂,可以陪你傻笑。可我不会,你想清楚,这样的我是否喜欢。”

    这样的她很是陌生,乌兰贺跳了下来。好好看了看她,确实白骨已非白骨,她不再蹦蹦跳跳,多了愁容。

    原来忘记是一件好事,人傻傻的,什么都不懂,笑呵呵的。可一旦记起,成了完完整整的人,竟也会面目全非。

    她与他背对背,就此相隔一步之遥。

    “白骨,如果是现在的你,你还会抓我当小妾吗?”

    夕阳通红,正若虎头山初见时,那时白骨抓了他当小妾。那是乌兰贺人生改变的一天,他永远铭记在心。

    “不会。”她答。

    她绝对不会抓他做小妾的,这就是差别。

    沉默如巨响,轰得人心如止水。

    营外却是哭天抢地,“大当家你太惨了,三十九次拔针,都追不到二当家。”

    “啊呜!”阿黄也在悲叫,可时不时传出啃骨头的“呀咪呀咪”声。

    杜志恶在搞什么啊?这种时候他用此等悲情之戏,只让气氛更加尴尬不堪。乌兰贺和白骨都没说话,甚至眉头皱紧。

    可杜志恶哪里知道,他看没动静,觉得这个家得散,所以用骨头买通阿黄一起哭。

    “太惨啦!”

    “啊呜!” “呀咪呀咪!” “啊呜!”

    人哭狗叫,仿佛乌兰贺都要驾鹤西去。用这种事讨人可怜,乌兰贺还做不出。

    “你说得对,我是该想清楚。我与白骨总嘻嘻哈哈,因为她就算难过也会被针扎回去,你已不同,不会做她那些出格事。”

    忍着心酸,乌兰贺掀帘出去。行不到一步,腰间顿紧,竟是九节鞭缠住。

    不是说好不会吗?

    熟悉的滋味已经涌上来了,他翻身在空,朝后一摔,直接被甩床上。

    “哎,你怎么玩得比以前还出格。”

    她说不会抓他当小妾,可怎么过来脱他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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