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固然重要,但不会是心动的决定性因素。

    如果真要追究个所以然,就连陈放自己也没法说出准确的时间节点。

    他看着沈欢言,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我没法告诉你我是从哪一刻喜欢上你的,就如你所想,在一开始我确实把你当成是一个没长大的晚辈看待。但你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你,关注你,想起你,我也花了一段时间确认这种感觉是喜欢,直到那天我们时隔几个月再在集市见面,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你一开始拖着两个行李箱跑来我家的画面,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那一刻起可能我就是对你有好感的。”

    “你是说……”沈欢言难以置信:“从一开始你就……”

    “对。”陈放大方承认:“但我觉得那时候只能算是好感,所以在很多不自知的情况下会以你为先。但至于为什么喜欢你,我觉得还是由很多画面堆砌起来的,或者说,是我和你一起的每一个画面。”

    所有的画面构成一个完整的你,而每一个画面,都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沈欢言听懂了陈放的意思。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而对方酒劲已过,显然不是醉话。

    陈放说完后没给沈欢言太多思考的机会,捏着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问:“明白了?”

    沈欢言涨红了脸:“嗯。”

    “还有问题么?”

    沈欢言整个人有点懵,她摇摇头:“没有了。”

    陈放揉了揉她头顶的头发:“那就去睡觉吧,不是明天还要早起么。”

    沈欢言张张嘴“哦”了声,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打算上楼,又被陈放拽了下手腕停住脚步。

    “怎么了?”她问。

    陈放忍不住逗她:“之前不是暗示说想睡二楼么,不体验一下?”

    沈欢言的脸涨得更红,她把脸背过去,又急着否认:“谁暗示了,你可别瞎说。”

    陈放见她这模样忍不住低笑了声,手指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两下,轻轻一扯,把人整个拥进自己怀里。

    沈欢言也没拘着,抬手环住他的腰,胸膛与胸膛轻贴着。

    她听见他的心跳,“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每一下都是他们同频共振的暗号。

    她闻见他身上还来不及散去的酒味,混着他身上原本就有的清冽的香气,一股脑钻进她的鼻尖,连带着呼吸也有了独属的味道。

    沈欢言脸上的热意没退,低着头把头埋在他怀里嘟囔:“不是说睡觉了么。”

    她话音刚落额头就贴上一抹温热,随即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低沉的,温柔的。

    他说:“作为男朋友要个晚安吻,不过分吧?”

    —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晚安吻的关系,这一晚沈欢言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是七点,没拉窗帘,阳光直接透过玻璃照进来,整个房间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手机上有个来自吴悠的未接来电,沈欢言这才想起昨晚忘记说自己不回去的事。

    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身为早八打工人的自觉,吴悠在赶时间,语速便不自觉有些快:“呜呜呜原来你心里还有我啊,我以为你跟那谁双宿双飞之后得等到晚上才能想起我呢。”

    沈欢言听出她语气重演戏成分居多,笑说:“谁说的,我这不一睁眼就给你打电话了。”

    那头一听这话,立刻八卦起来:“那闭眼前呢?你老实交代,昨晚你俩是不是一起睡的?在你房间还是他房间?有没有做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沈欢言打断:“想什么呢,我一个人睡的。”

    “真没意思,我还以为能得到一个惊天大八卦振奋一下呢。”

    “但是。”沈欢言说:“我有件事要跟你分享。”

    那头没犹豫:“你们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你还有什么事值得在这时候告诉我的。”吴悠的语气慢下来,带上些调侃的笑意:“而且我猜是你主动提出的,对吧?”

    沈欢言没瞒着她,“嗯”了声。

    “可以啊阿言,没想到喝醉的是他结果主动的却是你,难不成醉酒是能传染的?”

    沈欢言笑了声,没接她的话。

    “好了我得打车先不跟你聊了。”吴悠说:“等你在那里腻歪够了就回来和我详细说说,也让我感受下恋爱的甜蜜。”

    挂了电话,沈欢言揉了揉眼睛起身。

    简单洗漱后走下楼,路过二楼看见书房门半开着,有键盘声传出来,她走过去,看到陈放坐在电脑面前戴着耳机,大概是在办公。

    门外的身影晃荡,很快就吸引了门内人的注意,陈放摘下耳机放到桌上,朝着她招了招手。

    沈欢言便推门进去,走到陈放边上。

    “怎么这么早就在工作了?”

    “有个跨国的客户要联系。”陈放说着拉着沈欢言的手让她在自己腿上坐下,揽着她的肩膀半抱着她,问道:“睡得好么?”

    沈欢言点点头:“一觉睡到天亮。”

    沈欢言依旧没适应如此近的距离,但陈放总有种能力,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能让人觉得惬意、放松。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离得近了,看到陈放眼下的乌青,沈欢言抬手轻揉了两下,问:“你昨晚没睡好?”

    陈放“嗯”了声,嗓音都有些哑:“睡睡醒醒做了一晚上的梦,早上醒过来又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梦境,到现在都觉得不太清醒。”

    沈欢言的指尖从他的眼下挪到鼻尖,又在上面轻点两下:“你看,我就说你酒醒之后会不记得吧。”

    “不是。”陈放摇头:“只是觉得不真实。”

    他没有过断片的经历,昨晚到睡前也基本是完全清醒的状态,所以不存在记得或是忘记。

    但接连几个梦境之后,人像是被一次次拽如水里又一次次浮出水面,从现实到臆想每一个画面都不太清晰,以至于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试图印证昨晚这事的真实性。

    然而一晚上除了回忆什么也没留下,就连额头上的吻都轻浅到无迹可寻,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又被工作添添补补,根本无暇回忆。

    好在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这一刻,现实终于占了上风把他结结实实地从水中拽了出来。

    陈放说着将手臂环住沈欢言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轻蹭了两下,嘴角终于扬起笑意说:“现在清醒了。”

    沈欢言大概能猜到这种感觉。

    像是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整个人陷入温柔的包裹里,虚虚实实很不真切。

    她抬手在陈放的背后轻抚了两下:“放心吧是真的,昨晚的事也是真的,我也是真的。”

    “知道了。”陈放轻捏了下她的脸颊,笑说:“走吧去吃早餐,不然你该迟到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下楼,不算宽敞的楼梯站了并排两个人,却又不显得拥挤。

    电饭煲是昨晚沈欢言就定了时的,到时间后粒粒分明的大米变成一锅香浓的米粥。

    陈放盛了两勺到碗里,转头透过厨房的玻璃门就看见沈欢言已经准备好了勺子和配菜,双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东西。

    陈放忍不住笑了声,端着两碗粥出去放到桌上,又折返到厨房从锅里端出蒸好的包子。

    他在沈欢言对面坐下,给她递上个勺子说:“要委屈你今天陪我吃点清淡的东西了。”

    沈欢言笑说:“挺好的,我也很久没喝粥了。”

    她接过勺子舀了勺粥放进嘴里,没注意粥的温度,烫得舌头在嘴里打滚。

    陈放见状赶紧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却又忍不住笑她的莽撞:“慢点,没人跟你抢。”

    沈欢言终于将那口粥咽了下去,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终于觉得舒服些。

    她咬了口包子,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有没有吃过酱油拌粥?”

    陈放一脸迷茫:“还有这种吃法?”

    “你等着!”

    说着,沈欢言小跑着进了厨房,再出来时一左一右两只手拿了两瓶调味品,等走近了,陈放才看清是酱油和麻油。

    沈欢言先在粥上倒了薄薄一层酱油,又滴了两滴麻油,那勺子搅拌均匀后直接舀了一勺凑到陈放嘴边,说:“你先试试,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我再弄你的。”

    陈放盯着小姑娘的手愣了两秒,张嘴将那口粥吞进嘴里,酱油的鲜香与麻油的丝滑包裹着米粒,意外的好吃。

    与此同时,沈欢言意识到刚才陈放用的是自己的勺子。

    她别过头去不敢看陈放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意,却又忍不住问:“你觉得怎么样?”

    陈放没说话,只将面前的碗往前推了推,依旧笑着看她。

    沈欢言瞬间会意:“我就说不错吧。”

    “你哪儿学来的这种吃法?”陈放问。

    “小时候我生病了我奶奶就会用酱油和麻油拌粥给我吃,我特别喜欢,一口气能吃两碗呢。”沈欢言说着拿过他的碗,手上忙着,嘴上又不忘说道:“我还有很多其他东西的新吃法,等以后我想起来了一样一样给你介绍。”

    小姑娘将碗里的东西搅拌均匀递给他,眼里带着盈盈笑意。

    陈放接过沈欢言递来的碗,不知怎的,在那一瞬间脑海中忽然预见了许多未来的场景,无一没有她的存在。

    这一刻,生活两个字在他眼里是具象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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