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目光紧紧追随，直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才自嘲地轻笑一声，端起桌边的茶水小口抿了抿。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再坐小巴，毕竟肚里满满，要是不幸再次晕车，恐怕要吐一车。
送路嘉宁回了病房，程至美无所事事，脚下不知怎么走到了自助咖啡机旁买了一杯咖啡，静静坐在脑外科走廊外，发起了呆。
想到下车前，和阿Lin的对话，程至美低笑一声，原来才发现，自己也是这么懦弱。
“程医生，我的手术，你会参加吗？”
路嘉宁也不等程至美回答，解释道，“我知道的嘛，缝合这种事都是助手医生来做，我想让你帮我把头皮缝合的好看一点！”
参与阿Lin的脑部手术......
如果是在几天前，程至美很确信自己能快速又坚决地回答她YES。
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张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在想什么？程医生？”
护士长阿May很少见到程医生落寞的样子。
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医生不少，有自大的，喜欢推卸责任的，也有负责认真的，却很少遇到像程医生这样好像温柔儒雅到骨子里的。
他好像一直都是温温和和，带着笑容，好似什么事都有解决办法。
“May姐。”
程至美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语气淡淡，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事，“May姐，你在医院待这么久，有没有遇见过什么难忘的病人？”
阿May在一旁坐下，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想了片刻，才道，“要说特别的呢，数都数不过来，但是难忘的，大概只有一个。”
阿May悠悠道，“我刚刚入行那年，才二十岁，什么都不懂，毛手毛脚，常常被萍姐训。”
“那天，我还记得，天气很好，台风天之后难得的晴天，脑外科收治了一个病人，很年轻，刚刚大学毕业。”
“他病得很严重，脑部肿瘤扩散，可能活不到下个月，但他好乐观，我明明扎错针，他还笑着对我说没关系，让我拿他的手臂尽管试验。”
“病房里那么多肿瘤病人，只有他，完全不像是在等待死亡，他推荐我香港好吃的店铺，和卖旧书的好地方，同我讲他在国外的见闻，还有他看过的书，电影，还有他的抱负理想。”
护士长像是在回忆时光中褪色的记忆，她说的很慢很慢，让人不敢出声打扰。
“但是那时候，我天天忙着熟悉流程，病历，护理，很多时候对他很不耐烦，甚至觉得他在打扰我的工作。”
“还好，他不计较这些，每次我躲到楼梯哭的时候，他总能找到我，真是好神奇，他明明每天都要打止疼针的嘛，怎么有心情来安慰我。”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手术之前的那天，一切照常，天气依旧很好。”
“他同我说拜拜，好像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去做个检查而已。我以为手术不管成不成功，我都能再见到他。谁知道，是最后一面。”
看到程至美望着自己，阿May笑了笑，语气里皆是淡然，“我很感谢他的，他教会我要好好珍惜同身边每一个人的相处。”
程至美抿了抿唇，开口问道，“那你后不后悔……”
阿May站起身来，望了望走廊深处，语气柔和，“后悔什么啊？做人啊，要向前看的嘛！”
阿May抬脚离去，将程至美渐渐落在了身后。
程至美在昏暗中又坐了许久，直到天光隐隐泛白，才站起身，离开了脑外科的走廊。
***
“路嘉宁的手术，安排在两个月后，等放疗疗程结束后，再进行手术。”
Philips看着眼前的程至美，已然完全将他当作路嘉宁的代表人。
程至美抿了抿唇，问道，“Philips，我……我能不能参与这场手术？”
Philips目光落在程至美的脸上，认真道，“你真的决定这样做？万一……你知道我曾经告诫过你。”
程至美点了点头，“是，我考虑清楚了。”
“OK，只要你的手臂OK，你可以来做我的助手。”
“谢谢！”
程至美道了谢，走出门，而房内的Philips却淡淡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确定了手术时间，路嘉宁干脆做起了倒计时，安排了所有空闲时间。
程至美利用所有的空余时间，陪伴着路嘉宁，好几次让人误会两人正在拍拖。
就连一向心大的阿圆都不怀好意地望着程医生，阿Lin单纯又温柔，可不能被程医生欺负！
手臂终于拆了护具，程至美从康复科领了器具，时不时地锻炼手臂，争取早日能投入手术。好友Henry端着咖啡，坐在一旁，一边休息，一边八卦。
“喂！阿Paul！我真想不到原来你居然和我是一路人！”
还不等程至美开口，Henry又道，“中意女仔，却又不同她拍拖，来去自如，哈，有手段。”
程至美低头翻看着病历，说道，“我和阿Lin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Henry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哦？那是你不中意她，还是她不中意你啊？”
Henry语气笃定，“你们明明互相中意的嘛，诶，别否认，如果你不中意她，为什么要拒绝Rebecca？”
“Rebecca是Rebecca，阿Lin是阿Lin，不要将她们作比较。我拒绝Rebecca，是因为我发现我们不合拍而已。”
“是吗？”
Henry半信半疑，“要是Rebecca也这么想就好咯！”
***
病房里，路嘉宁正拿着笔在收到的笔记薄上写写画画，也不知想起来了什么，连嘴角都带着微笑。
门外脚步声响起，路嘉宁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短发女仔正好奇地望着自己。
“你是？”
“你是不是阿Lin？”
见路嘉宁点头，来人才介绍自己，“我是Rebecca，是阿Paul的大学同学。”
“Rebecca？”
路嘉宁合上笔记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人，高挑靓丽，健康活泼......
Rebecca自来熟地坐到路嘉宁身旁，将带来的花束摆在床边，笑道，“不知道你中不中意玫瑰？”
路嘉宁看着鲜艳的红色花朵，柔声道，“很漂亮。”
“幸好你也这么觉得了，我都好焦虑的，怕你不中意。不过呢，玫瑰这种热烈明媚的花，没道理有人不中意的哦？”
Rebecca浅笑道，“阿Paul这个人，呆呆傻傻，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好佩服他，自制力惊人，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也不嫌无趣。要不是那次户外野营，我都想不到他还那么细心来的。”
Rebecca坦诚道，“其实呢，我有在追阿Paul，我觉得他是一个好男人，以后也会是一个好老公，但是上个月阿Paul拒绝了我。”
“他那个人呢，最适合温水煮青蛙，我都有把握抓住他的嘛”，说着她看了眼面前柔弱苍白的路嘉宁，笑道，“谁知被人捷足先登。”
路嘉宁看着Rebecca挑衅的眼神，忍不住低笑一声，笑道，“我想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在拍拖，是我中意程医生，程医生也许只是当我是病人，呐，就算我有幸不死，同程医生拍拖，也同你无关的咯，毕竟，你和程医生没有任何关系。”
Rebecca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总之呢，你们互相中不中意我就不深究啦！”
“我来呢，只是好心告诫，如果你真心中意阿Paul呢，就不要对他那么狠心咯！”
路嘉宁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眼睁睁看着Rebecca离开了病房。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再坐小巴，毕竟肚里满满，要是不幸再次晕车，恐怕要吐一车。
送路嘉宁回了病房，程至美无所事事，脚下不知怎么走到了自助咖啡机旁买了一杯咖啡，静静坐在脑外科走廊外，发起了呆。
想到下车前，和阿Lin的对话，程至美低笑一声，原来才发现，自己也是这么懦弱。
“程医生，我的手术，你会参加吗？”
路嘉宁也不等程至美回答，解释道，“我知道的嘛，缝合这种事都是助手医生来做，我想让你帮我把头皮缝合的好看一点！”
参与阿Lin的脑部手术......
如果是在几天前，程至美很确信自己能快速又坚决地回答她YES。
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张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在想什么？程医生？”
护士长阿May很少见到程医生落寞的样子。
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医生不少，有自大的，喜欢推卸责任的，也有负责认真的，却很少遇到像程医生这样好像温柔儒雅到骨子里的。
他好像一直都是温温和和，带着笑容，好似什么事都有解决办法。
“May姐。”
程至美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语气淡淡，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事，“May姐，你在医院待这么久，有没有遇见过什么难忘的病人？”
阿May在一旁坐下，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想了片刻，才道，“要说特别的呢，数都数不过来，但是难忘的，大概只有一个。”
阿May悠悠道，“我刚刚入行那年，才二十岁，什么都不懂，毛手毛脚，常常被萍姐训。”
“那天，我还记得，天气很好，台风天之后难得的晴天，脑外科收治了一个病人，很年轻，刚刚大学毕业。”
“他病得很严重，脑部肿瘤扩散，可能活不到下个月，但他好乐观，我明明扎错针，他还笑着对我说没关系，让我拿他的手臂尽管试验。”
“病房里那么多肿瘤病人，只有他，完全不像是在等待死亡，他推荐我香港好吃的店铺，和卖旧书的好地方，同我讲他在国外的见闻，还有他看过的书，电影，还有他的抱负理想。”
护士长像是在回忆时光中褪色的记忆，她说的很慢很慢，让人不敢出声打扰。
“但是那时候，我天天忙着熟悉流程，病历，护理，很多时候对他很不耐烦，甚至觉得他在打扰我的工作。”
“还好，他不计较这些，每次我躲到楼梯哭的时候，他总能找到我，真是好神奇，他明明每天都要打止疼针的嘛，怎么有心情来安慰我。”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手术之前的那天，一切照常，天气依旧很好。”
“他同我说拜拜，好像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去做个检查而已。我以为手术不管成不成功，我都能再见到他。谁知道，是最后一面。”
看到程至美望着自己，阿May笑了笑，语气里皆是淡然，“我很感谢他的，他教会我要好好珍惜同身边每一个人的相处。”
程至美抿了抿唇，开口问道，“那你后不后悔……”
阿May站起身来，望了望走廊深处，语气柔和，“后悔什么啊？做人啊，要向前看的嘛！”
阿May抬脚离去，将程至美渐渐落在了身后。
程至美在昏暗中又坐了许久，直到天光隐隐泛白，才站起身，离开了脑外科的走廊。
***
“路嘉宁的手术，安排在两个月后，等放疗疗程结束后，再进行手术。”
Philips看着眼前的程至美，已然完全将他当作路嘉宁的代表人。
程至美抿了抿唇，问道，“Philips，我……我能不能参与这场手术？”
Philips目光落在程至美的脸上，认真道，“你真的决定这样做？万一……你知道我曾经告诫过你。”
程至美点了点头，“是，我考虑清楚了。”
“OK，只要你的手臂OK，你可以来做我的助手。”
“谢谢！”
程至美道了谢，走出门，而房内的Philips却淡淡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确定了手术时间，路嘉宁干脆做起了倒计时，安排了所有空闲时间。
程至美利用所有的空余时间，陪伴着路嘉宁，好几次让人误会两人正在拍拖。
就连一向心大的阿圆都不怀好意地望着程医生，阿Lin单纯又温柔，可不能被程医生欺负！
手臂终于拆了护具，程至美从康复科领了器具，时不时地锻炼手臂，争取早日能投入手术。好友Henry端着咖啡，坐在一旁，一边休息，一边八卦。
“喂！阿Paul！我真想不到原来你居然和我是一路人！”
还不等程至美开口，Henry又道，“中意女仔，却又不同她拍拖，来去自如，哈，有手段。”
程至美低头翻看着病历，说道，“我和阿Lin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Henry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哦？那是你不中意她，还是她不中意你啊？”
Henry语气笃定，“你们明明互相中意的嘛，诶，别否认，如果你不中意她，为什么要拒绝Rebecca？”
“Rebecca是Rebecca，阿Lin是阿Lin，不要将她们作比较。我拒绝Rebecca，是因为我发现我们不合拍而已。”
“是吗？”
Henry半信半疑，“要是Rebecca也这么想就好咯！”
***
病房里，路嘉宁正拿着笔在收到的笔记薄上写写画画，也不知想起来了什么，连嘴角都带着微笑。
门外脚步声响起，路嘉宁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短发女仔正好奇地望着自己。
“你是？”
“你是不是阿Lin？”
见路嘉宁点头，来人才介绍自己，“我是Rebecca，是阿Paul的大学同学。”
“Rebecca？”
路嘉宁合上笔记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人，高挑靓丽，健康活泼......
Rebecca自来熟地坐到路嘉宁身旁，将带来的花束摆在床边，笑道，“不知道你中不中意玫瑰？”
路嘉宁看着鲜艳的红色花朵，柔声道，“很漂亮。”
“幸好你也这么觉得了，我都好焦虑的，怕你不中意。不过呢，玫瑰这种热烈明媚的花，没道理有人不中意的哦？”
Rebecca浅笑道，“阿Paul这个人，呆呆傻傻，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好佩服他，自制力惊人，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也不嫌无趣。要不是那次户外野营，我都想不到他还那么细心来的。”
Rebecca坦诚道，“其实呢，我有在追阿Paul，我觉得他是一个好男人，以后也会是一个好老公，但是上个月阿Paul拒绝了我。”
“他那个人呢，最适合温水煮青蛙，我都有把握抓住他的嘛”，说着她看了眼面前柔弱苍白的路嘉宁，笑道，“谁知被人捷足先登。”
路嘉宁看着Rebecca挑衅的眼神，忍不住低笑一声，笑道，“我想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在拍拖，是我中意程医生，程医生也许只是当我是病人，呐，就算我有幸不死，同程医生拍拖，也同你无关的咯，毕竟，你和程医生没有任何关系。”
Rebecca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总之呢，你们互相中不中意我就不深究啦！”
“我来呢，只是好心告诫，如果你真心中意阿Paul呢，就不要对他那么狠心咯！”
路嘉宁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眼睁睁看着Rebecca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