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兮从小六那里提起知道了他们要来的这个消息没多久，大祁的皇帝官员们便也收到了从胡人王庭而至的通请。
果然是要议和、重开互市的。
大祁上下顿时沸腾了。
胡人武力强悍，近些年兵力提升尤为迅猛，骚扰边境也愈发频繁，还是给大祁边军带来了许多麻烦和牺牲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就要来议和了，可能坐下来谈还是好的，大祁皇帝非常重视，从京城派了特使赶来陵州城，准备与胡人谈判。
胡人却真不愧是生在马背上、长在马背上，就算此次胡人王子率领的使团中还带着几大车礼品珍宝这样的累赘，可他们的行进速度仍是快的出奇。还没等朝廷派来的特使抵达陵州城，胡人王子和使团倒是先到了。
裴佩和霍朝宗作为大祁军方代表，自然肩负起了这段时间里临时接待胡人使团的任务。
按理说，胡人曾经侵扰过陵州城及周边城县许多次，不说家家有血仇，也总有很多人有熟人牺牲在战场上，他们来了大祁境内，总是得小心翼翼收敛一些。
可那位胡人大王子蓬塞步却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似的。
朝廷使臣还没到，他也不着急，每日带着自己的随从大喇喇地在城里晃悠，今天去东市市集上买东西，明天去西市酒楼里尝美食，甚至还去了秦楼楚馆里逍遥，一连好几个晚上都不出来。
他自己优哉游哉，倒是将接待他的霍家军将士累得够呛。
开始的时候，霍朝宗是亲自陪着他的，可是陪了几天，霍小将军实在是受不了跟着蓬塞步这般每日里放浪形骸了，深觉这是在浪费他的时间，便大手一挥将霍焱扔去陪这位胡人王子，自己自去忙去了，只每晚听霍焱汇报一下蓬塞步的行踪。
“要我说，他真是生不逢时，”霍焱瘫坐在霍朝宗的屋子里，两条长腿摊开，累到一点儿形象都没有，“就是托生在了沙漠里那般的荒瘠之地，若是他有幸托生在我们大祁，啧啧啧，估计那街上的浪荡公子、纨绔子弟又要多一个了。”
霍朝宗一目十行看着手中军情，连一个眼风都没给霍焱。
没人搭理他，霍焱自己也说的很是开心：“朝廷使臣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自诩也是堂堂陵州一霸，却也实在是陪不起他了。小将军，您不能行行好，找个人也替替我？让我再天天对着他那张脸，跟在他后面东跑西颠的，我得疯了不可！”
听到霍焱哀切诚挚的请求，霍朝宗终于抬眼瞥了他一眼，然后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军情上，虽然语气淡淡，可却毫不留情：“你还挑人家的脸？”
霍焱顿时语塞。
他张口结舌了一会儿，气愤不已，终于爆发了：“是，他那张脸长得是好，自他来了，陵州城的姑娘们都在议论他，就连小将军你的风头都盖过去了！你在各位小姐们心中地位不保了，你就不担心吗？”
霍朝宗深觉霍焱实在是无聊，甚至都没有回答他的必要，冷冷扯了下唇角，就当回应。
他在陵州城各家小姐们心中的地位？
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但大概情况也是知道一些的。自己虽然身上有个小将军的名号，可陵州城里那些有些门路的家族，谁不知道裴佩与他的矛盾已经愈发激烈，终会有撕破脸的一天。
他却并没有十足的胜算。
再加上他从小就跟着霍家军远征战场，手里握着不少人命，早有了“小阎罗”的称号。更有传言说他命硬，先是克死了父母兄长，以后也会克死妻族子女，不说直担风险的正妻了，就连侍妾都不一定有人愿意来，他还哪里有什么地位？
霍朝宗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觉得少了许多麻烦。
霍焱仍然絮絮叨叨的，在他面前啰里啰嗦，核心诉求就是让他寻个人去替他，搅得霍朝宗连军情都看不进去了。
霍朝宗很是无奈地揉揉眉心，终于大发慈悲了一回：“你找个靠谱的兄弟盯着他，别太过分了。”
霍焱终于得偿所愿，欢呼一声，也不再纠缠霍朝宗，飞快离开了。
屋内终于再次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没有东西突然飞到半空中，也没有人重重地敲他脑袋。霍朝宗出神一会儿，耳边竟然又响起了霍焱刚刚那句“姑娘们都在议论他”。
他认识的唯一的一个姑娘，现在应该还安稳待在陪陵县，想来是不会包括在“姑娘们”之内吧。
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再被她那嫡姐欺负。
霍朝宗微阖了眼，很快便再次挣开，重又投入到军情之中。
他得快些……快些解决掉裴佩的虎视眈眈，他也就能去回去看看她了。
霍朝宗忙着埋首于案牍，却万万没想到，他想到的那个姑娘，也是包含在“姑娘们”里的。
*
宴兮一直密切关注着胡人的情况，自然立刻就知道了那位胡人王子在陵州城的所作所为，以及他那好的出奇的名声。
“长得好看？她们说他长得好看？”宴兮眼睛瞪得极大，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胡人还能有好看的？”
小满连连点头，不住附和：“小姐说的是，我也觉得呢，胡人不都是胡子连鬓、青面獠牙的吗，怎么还能长得好看呢？定然是那些子姑娘们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说咱们小卓了，就连小五小六都长的要更周正一点呢。”
原杞站在旁边，听着这主仆俩你一眼我一语的，都是怀疑这传言的真实性的，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插话道：“倒也不能这样说，胡人又不是妖怪，怎么还各个青面獠牙了？虽然……”
她停顿一下，艰难咽下了后半句话，才又继续道：“但是平心而论，大王子的长相的确是挑不出什么的……”
宴兮和小满两人动作一致地扭头看她，三人面面相觑许久，宴兮才开口，有些迟疑道：“……你怎么知道那位大王子的长相调不出什么？”
原杞心中一跳，暗自恼恨自己失言，正想着要怎么弥补一二，却见宴兮先是困惑，然后又忽然露出个生气的表情，愤愤然对着她开口：
“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偷偷溜出去看那个胡人王子了？”
原杞：……
虽然对宴兮的猜测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可这个理由却是现下最合理的解释了。原杞有口难言，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激烈交战，最后终于苦着脸点了点头，硬着眉头认了下来。
宴兮顿时跳起老高：“你竟然一个人去偷看，却不带我们两个！原杞，你真是太过分了！”
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打她。
原杞只好又是道歉，又是许诺会再找时间带她们也出去看看，这才堪堪避过了宴兮的审问，落荒而逃。
宴兮看着原杞离开的背影，面上带着嗔恼的笑容却缓缓扩大，最终变成了一副“果然如此”的心领神会。
她猜的不错，原杞应该之前就见过、甚至是认识那位胡人大王子的。
在一个个谜团之后的那些七零八落的猜测，终于渐渐串成了一条线，虽然仍有许多解释不清的地方，可至少已能稍稍呈现脉络。
墨叔是胡人，原杞是胡人，朵帮是胡人。
那日朗……
大概率也是胡人。
宴兮长叹一声，就是再不想承认这一点，她却也不得不认真考虑这种可能。
只是不知道，日朗和这位大王子是敌是友？毕竟作为日朗的常年笔友，她在情感上还是更倾向于日朗的，只期盼着日朗能将与她通信的事情做的隐蔽一些，不论敌友，她都希望现下正在陵州城到处游荡的大王子最好不要听说过她这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宴兮便更加谨言慎行，不仅每日里安安分分待在姜府里，就连惯常与小六的通信都断了，生怕原格出去送信的时候撞上四处游荡的蓬塞步王子，暴露了踪迹。
如此这般一日接着一日的努力苟着，远道而来的朝廷使臣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潇洒了许久的蓬塞步王子也就终于收敛了一些，准备进入正式的谈判流程。
宴兮终于松了口气，偷偷庆幸自己的运气着实不错。
却忘了有一句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
宴兮已经彻底放下了心，正舒舒服服躺在海棠树下的躺椅上，一边吃着小满端来的水果，一边惬意的晒着太阳，忽然，门外有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急、越来越近，最后甚至是扑进了她的白霓院。
竟然是许久未曾与她说过话的姜显。
宴兮很是有些惊讶，却还是立刻从躺椅上起身，整整衣裙，规规矩矩对着姜显行礼：“父亲。”
姜显面色却难看的紧，对着她就是一同咆哮：“你干的好事……看看你干的好事！”
宴兮一头雾水：她最近为了躲那位大王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真真什么都没干，姜显这是突然发的什么疯？
宴兮也不与他客气，直言道：“女儿实在惶恐，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好，惹父亲生如此大的气？”
姜显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在院内止不住脚地踱步，袍角胡乱飘扬在身后，昭示着他繁杂的心绪。
宴兮也不再追问，只安静望着他。
姜显绕了好几圈，终于勉强压抑住心中惊忧，在宴兮面前停下脚步，冷冷开口：“蓬塞步王子要见你，你准备准备，一会儿就跟我走吧。”
宴兮：？？？！！！
宴兮本就心虚，眼下担忧成真，是真的大惊失色，一时也顾不得长幼尊卑了，脱口道：“为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他见我干什么？”
姜显气极反笑：“你问我，我问谁？特使派来接你的人已经候在门口了，有什么话，你去跟特使大人掰扯去吧！”
果然是要议和、重开互市的。
大祁上下顿时沸腾了。
胡人武力强悍，近些年兵力提升尤为迅猛，骚扰边境也愈发频繁，还是给大祁边军带来了许多麻烦和牺牲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就要来议和了，可能坐下来谈还是好的，大祁皇帝非常重视，从京城派了特使赶来陵州城，准备与胡人谈判。
胡人却真不愧是生在马背上、长在马背上，就算此次胡人王子率领的使团中还带着几大车礼品珍宝这样的累赘，可他们的行进速度仍是快的出奇。还没等朝廷派来的特使抵达陵州城，胡人王子和使团倒是先到了。
裴佩和霍朝宗作为大祁军方代表，自然肩负起了这段时间里临时接待胡人使团的任务。
按理说，胡人曾经侵扰过陵州城及周边城县许多次，不说家家有血仇，也总有很多人有熟人牺牲在战场上，他们来了大祁境内，总是得小心翼翼收敛一些。
可那位胡人大王子蓬塞步却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似的。
朝廷使臣还没到，他也不着急，每日带着自己的随从大喇喇地在城里晃悠，今天去东市市集上买东西，明天去西市酒楼里尝美食，甚至还去了秦楼楚馆里逍遥，一连好几个晚上都不出来。
他自己优哉游哉，倒是将接待他的霍家军将士累得够呛。
开始的时候，霍朝宗是亲自陪着他的，可是陪了几天，霍小将军实在是受不了跟着蓬塞步这般每日里放浪形骸了，深觉这是在浪费他的时间，便大手一挥将霍焱扔去陪这位胡人王子，自己自去忙去了，只每晚听霍焱汇报一下蓬塞步的行踪。
“要我说，他真是生不逢时，”霍焱瘫坐在霍朝宗的屋子里，两条长腿摊开，累到一点儿形象都没有，“就是托生在了沙漠里那般的荒瘠之地，若是他有幸托生在我们大祁，啧啧啧，估计那街上的浪荡公子、纨绔子弟又要多一个了。”
霍朝宗一目十行看着手中军情，连一个眼风都没给霍焱。
没人搭理他，霍焱自己也说的很是开心：“朝廷使臣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自诩也是堂堂陵州一霸，却也实在是陪不起他了。小将军，您不能行行好，找个人也替替我？让我再天天对着他那张脸，跟在他后面东跑西颠的，我得疯了不可！”
听到霍焱哀切诚挚的请求，霍朝宗终于抬眼瞥了他一眼，然后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军情上，虽然语气淡淡，可却毫不留情：“你还挑人家的脸？”
霍焱顿时语塞。
他张口结舌了一会儿，气愤不已，终于爆发了：“是，他那张脸长得是好，自他来了，陵州城的姑娘们都在议论他，就连小将军你的风头都盖过去了！你在各位小姐们心中地位不保了，你就不担心吗？”
霍朝宗深觉霍焱实在是无聊，甚至都没有回答他的必要，冷冷扯了下唇角，就当回应。
他在陵州城各家小姐们心中的地位？
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但大概情况也是知道一些的。自己虽然身上有个小将军的名号，可陵州城里那些有些门路的家族，谁不知道裴佩与他的矛盾已经愈发激烈，终会有撕破脸的一天。
他却并没有十足的胜算。
再加上他从小就跟着霍家军远征战场，手里握着不少人命，早有了“小阎罗”的称号。更有传言说他命硬，先是克死了父母兄长，以后也会克死妻族子女，不说直担风险的正妻了，就连侍妾都不一定有人愿意来，他还哪里有什么地位？
霍朝宗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觉得少了许多麻烦。
霍焱仍然絮絮叨叨的，在他面前啰里啰嗦，核心诉求就是让他寻个人去替他，搅得霍朝宗连军情都看不进去了。
霍朝宗很是无奈地揉揉眉心，终于大发慈悲了一回：“你找个靠谱的兄弟盯着他，别太过分了。”
霍焱终于得偿所愿，欢呼一声，也不再纠缠霍朝宗，飞快离开了。
屋内终于再次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没有东西突然飞到半空中，也没有人重重地敲他脑袋。霍朝宗出神一会儿，耳边竟然又响起了霍焱刚刚那句“姑娘们都在议论他”。
他认识的唯一的一个姑娘，现在应该还安稳待在陪陵县，想来是不会包括在“姑娘们”之内吧。
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再被她那嫡姐欺负。
霍朝宗微阖了眼，很快便再次挣开，重又投入到军情之中。
他得快些……快些解决掉裴佩的虎视眈眈，他也就能去回去看看她了。
霍朝宗忙着埋首于案牍，却万万没想到，他想到的那个姑娘，也是包含在“姑娘们”里的。
*
宴兮一直密切关注着胡人的情况，自然立刻就知道了那位胡人王子在陵州城的所作所为，以及他那好的出奇的名声。
“长得好看？她们说他长得好看？”宴兮眼睛瞪得极大，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胡人还能有好看的？”
小满连连点头，不住附和：“小姐说的是，我也觉得呢，胡人不都是胡子连鬓、青面獠牙的吗，怎么还能长得好看呢？定然是那些子姑娘们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说咱们小卓了，就连小五小六都长的要更周正一点呢。”
原杞站在旁边，听着这主仆俩你一眼我一语的，都是怀疑这传言的真实性的，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插话道：“倒也不能这样说，胡人又不是妖怪，怎么还各个青面獠牙了？虽然……”
她停顿一下，艰难咽下了后半句话，才又继续道：“但是平心而论，大王子的长相的确是挑不出什么的……”
宴兮和小满两人动作一致地扭头看她，三人面面相觑许久，宴兮才开口，有些迟疑道：“……你怎么知道那位大王子的长相调不出什么？”
原杞心中一跳，暗自恼恨自己失言，正想着要怎么弥补一二，却见宴兮先是困惑，然后又忽然露出个生气的表情，愤愤然对着她开口：
“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偷偷溜出去看那个胡人王子了？”
原杞：……
虽然对宴兮的猜测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可这个理由却是现下最合理的解释了。原杞有口难言，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激烈交战，最后终于苦着脸点了点头，硬着眉头认了下来。
宴兮顿时跳起老高：“你竟然一个人去偷看，却不带我们两个！原杞，你真是太过分了！”
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打她。
原杞只好又是道歉，又是许诺会再找时间带她们也出去看看，这才堪堪避过了宴兮的审问，落荒而逃。
宴兮看着原杞离开的背影，面上带着嗔恼的笑容却缓缓扩大，最终变成了一副“果然如此”的心领神会。
她猜的不错，原杞应该之前就见过、甚至是认识那位胡人大王子的。
在一个个谜团之后的那些七零八落的猜测，终于渐渐串成了一条线，虽然仍有许多解释不清的地方，可至少已能稍稍呈现脉络。
墨叔是胡人，原杞是胡人，朵帮是胡人。
那日朗……
大概率也是胡人。
宴兮长叹一声，就是再不想承认这一点，她却也不得不认真考虑这种可能。
只是不知道，日朗和这位大王子是敌是友？毕竟作为日朗的常年笔友，她在情感上还是更倾向于日朗的，只期盼着日朗能将与她通信的事情做的隐蔽一些，不论敌友，她都希望现下正在陵州城到处游荡的大王子最好不要听说过她这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宴兮便更加谨言慎行，不仅每日里安安分分待在姜府里，就连惯常与小六的通信都断了，生怕原格出去送信的时候撞上四处游荡的蓬塞步王子，暴露了踪迹。
如此这般一日接着一日的努力苟着，远道而来的朝廷使臣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潇洒了许久的蓬塞步王子也就终于收敛了一些，准备进入正式的谈判流程。
宴兮终于松了口气，偷偷庆幸自己的运气着实不错。
却忘了有一句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
宴兮已经彻底放下了心，正舒舒服服躺在海棠树下的躺椅上，一边吃着小满端来的水果，一边惬意的晒着太阳，忽然，门外有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急、越来越近，最后甚至是扑进了她的白霓院。
竟然是许久未曾与她说过话的姜显。
宴兮很是有些惊讶，却还是立刻从躺椅上起身，整整衣裙，规规矩矩对着姜显行礼：“父亲。”
姜显面色却难看的紧，对着她就是一同咆哮：“你干的好事……看看你干的好事！”
宴兮一头雾水：她最近为了躲那位大王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真真什么都没干，姜显这是突然发的什么疯？
宴兮也不与他客气，直言道：“女儿实在惶恐，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好，惹父亲生如此大的气？”
姜显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在院内止不住脚地踱步，袍角胡乱飘扬在身后，昭示着他繁杂的心绪。
宴兮也不再追问，只安静望着他。
姜显绕了好几圈，终于勉强压抑住心中惊忧，在宴兮面前停下脚步，冷冷开口：“蓬塞步王子要见你，你准备准备，一会儿就跟我走吧。”
宴兮：？？？！！！
宴兮本就心虚，眼下担忧成真，是真的大惊失色，一时也顾不得长幼尊卑了，脱口道：“为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他见我干什么？”
姜显气极反笑：“你问我，我问谁？特使派来接你的人已经候在门口了，有什么话，你去跟特使大人掰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