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无序浑身一激灵，哪儿还顾得上琢磨那人说的哪个方向，当即“嗖”一下窜起，朝身后望去，双眼是陡然回神。
糟糕，她只顾朝下丢隔音符了，但谁料后面还有个人?!
“是你?”萧无序后退半步，望着那谁……严子亥，惊愕羞愤交加，“你……何时来的?”声音微颤，真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样子。
过了好半晌，严子亥都未答话，就当萧无序额冒冷汗时，那家伙终于道:“在你说萧寓安坏话时来的。”
闻言，萧无序倒是狠狠松了口气，心湖中魂灵的声音他听不见，而她跟魂灵对话习惯压低声音，断断续续的，他该听不明白。
再加上她后来这段自言自语，该能让对方打消疑虑。
话虽如此，但萧无序只觉脑袋嗡嗡，脸颊微烫，盯着那道黑影看了好一阵，一时间，还是有些想灭口。
虽是迫不得已，但也确实是两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不待萧无序有何动作，严子亥突然道:“对不起。”他说得认真，倒是让萧无序一愣，便不急着灭口了。
冷静一瞬，萧无序问道:“因何道歉?”
“那先生确实是随我去的，所以你打的丑拳被逮个正着，我的确有责任。”严子亥回道。
等了一阵，他也没再开口，萧无序眉心一跳，佯装惊道:“就没了?”
严子亥简单又认真道:“没了。”
噎了一阵，萧无序还是止不住叹息，想着你这是来道歉的吗?真是敷衍又没诚意，不过眼下她还有另外的问题要问。
她手朝地面一指，问严子亥道:“你是如何上来的?”
严子亥轻一偏头，望向山下，回道:“当然是走上来的。”
萧无序又朝山腰一指，道:“下面是我家……曾经的家，虽然早已荒废。”
落雁毕竟是大门派，威望高，责任重，树敌也不少，反正在萧无序记忆中，自被门主萧寓安收养以来，他们便经常外出，说一句四海为家也不为过。
而她呢，明里暗里跟过去好多次，可任凭她如何软磨硬泡，萧寓安都是表面说得好听，哪次没在暗中动手脚?
“我当然知道。”严子亥轻一点头，绕过萧无序，三两下坐到了大岩石上，“你不都说已经荒废了，又没人拦我，我上来当然易如反掌。”
萧无序环住手，盯着他道:“你知道我是谁?”
严子亥轻一点头，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回道:“没秩序嘛，百闻不如一见。”
闻言，萧无序倒是一愣，终于不是跟着某人“有序有序有开始”地瞎叫了。
没秩序……听着倒是比“没开始”好听得多，也跟自己那些上房揭瓦逃学翘课的光辉事迹很是匹配……
“既然认得我，所以你是来劝我回去的?”感慨一阵，萧无序又问道。
“你怎知不是碰巧?”严子亥反问道。
萧无序哼道:“上山的路隐秘着呢，又七拐八绕的，没人告诉你，我不信你能上来。”这也是她为何要特意跑上来联通那边的原因。
萧无序抬眼看天，继续戳穿他道:“而且都这个时间了，你还专程跑上来吹凉风?”
严子亥笑笑，换了处地方坐下，并不答话。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见他吃瘪，萧无序这才舒坦不少，继续套话道，“让我回去前，至少告诉我他们朝哪儿去了吧?”
严子亥指尖在岩石上轻轻点着，闻言，抓了石块儿，朝前一扔，道:“这边。”
不知怎么的，当那石头从萧无序面前飞过时，她竟闻到了一丝奇异的香味儿。
光辉闪烁，寻迹望去，萧无序视线一开，远处，有一座孤立在外的山峰，一条蜿蜒小道缓缓延伸，隔开了连绵青山层峦叠嶂。
萧无序恍然，低声道:“惊悬山……”可她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心慌，声音也不由得颤了几分，“那里地如其名，险峻崎岖，他们……去了那儿?”
“知道得还不少。”严子亥轻笑道，“不过你如何确定我不是在骗你?”
“敢明言先生讲得无聊又无趣，还怼得他哑口无言，再时不时玩儿个失踪，过上好些天才重返学堂。”萧无序细数着东拼西凑来的消息，啧啧道，“跟你这一比，我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你要是想骗我，我现在也不会是你的对手……”萧无序手朝衣袖里一插，眼尾挤出一抹笑，“还不如就信了吧。”
清晖之下，严子亥眼尾轻轻一挑，望向她道:“真的假的，也不重要了。”
“你这是何……”话还未落完，萧无序只觉眼前一花，再然后，身下一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已是第二日，身在山脚的破庙里。天已大亮，光线透过破烂的庙顶，东一处西一处漏下来，看得萧无序眼睛花。
光束中有灰尘翻转，鼻间的霉味也似起起伏伏，缓了好一阵，萧无序才扶墙而起，周围，自是没人了。
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这笔账，她记下了!
萧无序咬牙，指尖渐紧，不料竟抠下一块儿墙皮来，呆愣一阵，她还是讷讷收了手。
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现在竟被那家伙摆了一道，石头上的迷药，顺风而散，如此拙劣的把戏，早就被她玩烂了，不成想竟栽在了这儿。
更惨的是，严子亥跑了，马儿“小严子”也失踪了，留她孤家寡人在这荒山野岭，要想追过去，又得费些劲儿。
实在无脸去想，萧无序又在心底把那家伙骂了好些遍，这才出了破庙。
*
芜茔亭以东，三十里，渡口。
晨光初显，雾气蔓延，岸边停靠的大小船只若隐若现，模模糊糊，行人来来去去，穿梭其间，更是让对岸的人看不真切。
对岸，也停靠有一艘船，更大更高，浮在水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晃动。巨大的轮廓穿透云雾，牢固威风感扑面而来，不过对岸的行人照旧来去匆匆，似见怪不怪，又似根本没看到这艘巨船，仍是各自忙碌，无人驻足。
巨船上，有位十八九岁的少年，站在最顶层，扶着船沿，迎风而立，默默眺望着对岸。这家伙年纪不大，澄澈干净的目光下竟有几分深邃老成，荡漾的眸光担忧期待混杂，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不过在身后的足音逼近时，他便敛了眸，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住了。
“放心放心啊。”苏寄安背着手，也望向对岸，随即又意味深长地盯着严子亥，“就算小序那家伙能醒来，那边也已安排好了，定会让她乖乖回去!”
沉默一瞬，严子亥紧了紧船沿，哼道：“多此一举。”
“嗯，你没在想她?”苏寄安挑着眉，背起手走过去，微一侧首，玩味道，“我猜错了?”
严子亥却缓缓道:“我是说……你拦不住她。”
“是吗?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了!”话落了好一阵，也没见这家伙搭话，苏寄安赶紧翻篇儿，“还没开始呢，你不进去休息休息?”
严子亥微一抿唇，视线一垂，扫向泛光的水面，认真道：“外面可比船内好看多了。”
“是吗，我也来看看。”不过他这一看，惊愕失望交加，湖风那是吹得恰到好处，大雾弥漫，把眼前的景遮了个彻底。
苏寄安好生无语，正好瞥见严子亥欠揍的神情，心下更是不爽，作势往回走，严子亥却开口道:“奸细的事，萧伯处理好了吧?”
本来按计划，该是萧寓安来芜沙亭接应苏过安一行人，可队伍出了奸细，他便先辗转去了惊悬山。
“好了好了!不过已经留话说这一趟他赶不上了，若是落雁赴宴之人都被拦下了，那便只有靠我了!”苏寄安越说越得意，步子一顿，朝后一转，“我办事你还不放……哎哟……”
见此，严子亥轻笑一声，不忍再看，赶紧收了视线。眼前这谁，带队与奸细大斗了一番，虽然胜了，却也是吃不消。
“唉，我受伤了，你都不关心关心我吗?”苏寄安捂着心口，佯装痛心地走过去。
“船开了更要一路颠簸，我哪儿关心得过来。”严子亥淡道。
“唉，你这小子，欠揍!”说话间，苏寄安一掌挥了过去，奈何那小子比泥鳅还滑，早有所预料般避开了。
苏寄安还待继续，严子亥却叫住了他，问道：“人该是齐了，萧伯那边既已留了话，那这船为何现在都没动静?”
苏寄安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阵，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胸口又是一阵闷，他咬牙道:“你这是希望它赶紧颠簸是吧?”
严子亥不语，苏寄安还有事忙，加之气得不轻，便灰溜溜地赶紧走了。
这里又剩下了严子亥一人，他再次转身，抬眼望向对岸，微光轻洒，雾气朦胧，远处的一切都若隐若现。
时有飞鸟穿透薄雾，又隐于雾中，只剩下水面荡漾的涟漪，一圈又一圈，似少年的心绪，说不尽道不完，微风一吹，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而在巨船对岸的渡口，萧无序正穿梭在人山人海间，一时间难以望到尽头。
行人又多又杂，男女老少，官员商贾，书生武人，应有尽有。他们大包小包在身，来来去去，神情各异。
这让萧无序看得更是眼花缭乱，加之她也不算高，还得踮起脚东张西望，所以找了这么些圈儿，她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都没瞧见。
天际泛红，微光渐起，水面碎金浮动，波光粼粼，岸边停靠了不少船只，船夫一边吆喝，一边帮客人提行李，上客下客，忙得团团转，大大小小的身影来来去去，船只轻晃。
渡口极大，容纳的船也极多，渔船客船货船什么都有，所去地各种各样，船夫们各自忙活，自己都管不好，更没空去操心其他了，所以萧无序问了半天，也没打探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怕是没机会了，萧无序郁闷地叹息，正待放弃，一道“噗通”声穿透人群，稳稳落了过来，她耳力可不差，这一听，便确定是落水声，她循声望去，果真在一艘货船后找到了落水人。
水波晃荡得厉害，可惜人们忙忙碌碌，根本没注意到。不待船夫反应，萧无序拔腿就跑，借着泊船，一路飞掠而去，三两下就翻到了那人面前，“咚”一声跳了下去。
她这一跳，可就引人注意了，上货的大人终于注意到少了一个孩子，慌慌张张赶来查看，与此同时，萧无序已经把落水的小丫头推上了货船，小丫头趴在船上，费劲儿地咳着水。
萧无序泡在水中，扒拉在船沿上，胡乱抹去脸上的水，这感觉有些奇怪，就像是撞破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痒酥酥的，整个人如坠云雾，极不真切。
鬼使神差的，萧无序转过了身，眼帘一抬，震惊了。周遭的杂音顿时消散了，她的眼中只剩下对岸那艘巨船。
糟糕，她只顾朝下丢隔音符了，但谁料后面还有个人?!
“是你?”萧无序后退半步，望着那谁……严子亥，惊愕羞愤交加，“你……何时来的?”声音微颤，真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样子。
过了好半晌，严子亥都未答话，就当萧无序额冒冷汗时，那家伙终于道:“在你说萧寓安坏话时来的。”
闻言，萧无序倒是狠狠松了口气，心湖中魂灵的声音他听不见，而她跟魂灵对话习惯压低声音，断断续续的，他该听不明白。
再加上她后来这段自言自语，该能让对方打消疑虑。
话虽如此，但萧无序只觉脑袋嗡嗡，脸颊微烫，盯着那道黑影看了好一阵，一时间，还是有些想灭口。
虽是迫不得已，但也确实是两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不待萧无序有何动作，严子亥突然道:“对不起。”他说得认真，倒是让萧无序一愣，便不急着灭口了。
冷静一瞬，萧无序问道:“因何道歉?”
“那先生确实是随我去的，所以你打的丑拳被逮个正着，我的确有责任。”严子亥回道。
等了一阵，他也没再开口，萧无序眉心一跳，佯装惊道:“就没了?”
严子亥简单又认真道:“没了。”
噎了一阵，萧无序还是止不住叹息，想着你这是来道歉的吗?真是敷衍又没诚意，不过眼下她还有另外的问题要问。
她手朝地面一指，问严子亥道:“你是如何上来的?”
严子亥轻一偏头，望向山下，回道:“当然是走上来的。”
萧无序又朝山腰一指，道:“下面是我家……曾经的家，虽然早已荒废。”
落雁毕竟是大门派，威望高，责任重，树敌也不少，反正在萧无序记忆中，自被门主萧寓安收养以来，他们便经常外出，说一句四海为家也不为过。
而她呢，明里暗里跟过去好多次，可任凭她如何软磨硬泡，萧寓安都是表面说得好听，哪次没在暗中动手脚?
“我当然知道。”严子亥轻一点头，绕过萧无序，三两下坐到了大岩石上，“你不都说已经荒废了，又没人拦我，我上来当然易如反掌。”
萧无序环住手，盯着他道:“你知道我是谁?”
严子亥轻一点头，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回道:“没秩序嘛，百闻不如一见。”
闻言，萧无序倒是一愣，终于不是跟着某人“有序有序有开始”地瞎叫了。
没秩序……听着倒是比“没开始”好听得多，也跟自己那些上房揭瓦逃学翘课的光辉事迹很是匹配……
“既然认得我，所以你是来劝我回去的?”感慨一阵，萧无序又问道。
“你怎知不是碰巧?”严子亥反问道。
萧无序哼道:“上山的路隐秘着呢，又七拐八绕的，没人告诉你，我不信你能上来。”这也是她为何要特意跑上来联通那边的原因。
萧无序抬眼看天，继续戳穿他道:“而且都这个时间了，你还专程跑上来吹凉风?”
严子亥笑笑，换了处地方坐下，并不答话。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见他吃瘪，萧无序这才舒坦不少，继续套话道，“让我回去前，至少告诉我他们朝哪儿去了吧?”
严子亥指尖在岩石上轻轻点着，闻言，抓了石块儿，朝前一扔，道:“这边。”
不知怎么的，当那石头从萧无序面前飞过时，她竟闻到了一丝奇异的香味儿。
光辉闪烁，寻迹望去，萧无序视线一开，远处，有一座孤立在外的山峰，一条蜿蜒小道缓缓延伸，隔开了连绵青山层峦叠嶂。
萧无序恍然，低声道:“惊悬山……”可她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心慌，声音也不由得颤了几分，“那里地如其名，险峻崎岖，他们……去了那儿?”
“知道得还不少。”严子亥轻笑道，“不过你如何确定我不是在骗你?”
“敢明言先生讲得无聊又无趣，还怼得他哑口无言，再时不时玩儿个失踪，过上好些天才重返学堂。”萧无序细数着东拼西凑来的消息，啧啧道，“跟你这一比，我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你要是想骗我，我现在也不会是你的对手……”萧无序手朝衣袖里一插，眼尾挤出一抹笑，“还不如就信了吧。”
清晖之下，严子亥眼尾轻轻一挑，望向她道:“真的假的，也不重要了。”
“你这是何……”话还未落完，萧无序只觉眼前一花，再然后，身下一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已是第二日，身在山脚的破庙里。天已大亮，光线透过破烂的庙顶，东一处西一处漏下来，看得萧无序眼睛花。
光束中有灰尘翻转，鼻间的霉味也似起起伏伏，缓了好一阵，萧无序才扶墙而起，周围，自是没人了。
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这笔账，她记下了!
萧无序咬牙，指尖渐紧，不料竟抠下一块儿墙皮来，呆愣一阵，她还是讷讷收了手。
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现在竟被那家伙摆了一道，石头上的迷药，顺风而散，如此拙劣的把戏，早就被她玩烂了，不成想竟栽在了这儿。
更惨的是，严子亥跑了，马儿“小严子”也失踪了，留她孤家寡人在这荒山野岭，要想追过去，又得费些劲儿。
实在无脸去想，萧无序又在心底把那家伙骂了好些遍，这才出了破庙。
*
芜茔亭以东，三十里，渡口。
晨光初显，雾气蔓延，岸边停靠的大小船只若隐若现，模模糊糊，行人来来去去，穿梭其间，更是让对岸的人看不真切。
对岸，也停靠有一艘船，更大更高，浮在水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晃动。巨大的轮廓穿透云雾，牢固威风感扑面而来，不过对岸的行人照旧来去匆匆，似见怪不怪，又似根本没看到这艘巨船，仍是各自忙碌，无人驻足。
巨船上，有位十八九岁的少年，站在最顶层，扶着船沿，迎风而立，默默眺望着对岸。这家伙年纪不大，澄澈干净的目光下竟有几分深邃老成，荡漾的眸光担忧期待混杂，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不过在身后的足音逼近时，他便敛了眸，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住了。
“放心放心啊。”苏寄安背着手，也望向对岸，随即又意味深长地盯着严子亥，“就算小序那家伙能醒来，那边也已安排好了，定会让她乖乖回去!”
沉默一瞬，严子亥紧了紧船沿，哼道：“多此一举。”
“嗯，你没在想她?”苏寄安挑着眉，背起手走过去，微一侧首，玩味道，“我猜错了?”
严子亥却缓缓道:“我是说……你拦不住她。”
“是吗?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了!”话落了好一阵，也没见这家伙搭话，苏寄安赶紧翻篇儿，“还没开始呢，你不进去休息休息?”
严子亥微一抿唇，视线一垂，扫向泛光的水面，认真道：“外面可比船内好看多了。”
“是吗，我也来看看。”不过他这一看，惊愕失望交加，湖风那是吹得恰到好处，大雾弥漫，把眼前的景遮了个彻底。
苏寄安好生无语，正好瞥见严子亥欠揍的神情，心下更是不爽，作势往回走，严子亥却开口道:“奸细的事，萧伯处理好了吧?”
本来按计划，该是萧寓安来芜沙亭接应苏过安一行人，可队伍出了奸细，他便先辗转去了惊悬山。
“好了好了!不过已经留话说这一趟他赶不上了，若是落雁赴宴之人都被拦下了，那便只有靠我了!”苏寄安越说越得意，步子一顿，朝后一转，“我办事你还不放……哎哟……”
见此，严子亥轻笑一声，不忍再看，赶紧收了视线。眼前这谁，带队与奸细大斗了一番，虽然胜了，却也是吃不消。
“唉，我受伤了，你都不关心关心我吗?”苏寄安捂着心口，佯装痛心地走过去。
“船开了更要一路颠簸，我哪儿关心得过来。”严子亥淡道。
“唉，你这小子，欠揍!”说话间，苏寄安一掌挥了过去，奈何那小子比泥鳅还滑，早有所预料般避开了。
苏寄安还待继续，严子亥却叫住了他，问道：“人该是齐了，萧伯那边既已留了话，那这船为何现在都没动静?”
苏寄安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阵，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胸口又是一阵闷，他咬牙道:“你这是希望它赶紧颠簸是吧?”
严子亥不语，苏寄安还有事忙，加之气得不轻，便灰溜溜地赶紧走了。
这里又剩下了严子亥一人，他再次转身，抬眼望向对岸，微光轻洒，雾气朦胧，远处的一切都若隐若现。
时有飞鸟穿透薄雾，又隐于雾中，只剩下水面荡漾的涟漪，一圈又一圈，似少年的心绪，说不尽道不完，微风一吹，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而在巨船对岸的渡口，萧无序正穿梭在人山人海间，一时间难以望到尽头。
行人又多又杂，男女老少，官员商贾，书生武人，应有尽有。他们大包小包在身，来来去去，神情各异。
这让萧无序看得更是眼花缭乱，加之她也不算高，还得踮起脚东张西望，所以找了这么些圈儿，她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都没瞧见。
天际泛红，微光渐起，水面碎金浮动，波光粼粼，岸边停靠了不少船只，船夫一边吆喝，一边帮客人提行李，上客下客，忙得团团转，大大小小的身影来来去去，船只轻晃。
渡口极大，容纳的船也极多，渔船客船货船什么都有，所去地各种各样，船夫们各自忙活，自己都管不好，更没空去操心其他了，所以萧无序问了半天，也没打探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怕是没机会了，萧无序郁闷地叹息，正待放弃，一道“噗通”声穿透人群，稳稳落了过来，她耳力可不差，这一听，便确定是落水声，她循声望去，果真在一艘货船后找到了落水人。
水波晃荡得厉害，可惜人们忙忙碌碌，根本没注意到。不待船夫反应，萧无序拔腿就跑，借着泊船，一路飞掠而去，三两下就翻到了那人面前，“咚”一声跳了下去。
她这一跳，可就引人注意了，上货的大人终于注意到少了一个孩子，慌慌张张赶来查看，与此同时，萧无序已经把落水的小丫头推上了货船，小丫头趴在船上，费劲儿地咳着水。
萧无序泡在水中，扒拉在船沿上，胡乱抹去脸上的水，这感觉有些奇怪，就像是撞破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痒酥酥的，整个人如坠云雾，极不真切。
鬼使神差的，萧无序转过了身，眼帘一抬，震惊了。周遭的杂音顿时消散了，她的眼中只剩下对岸那艘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