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日的时间,竟然就被董薇找到了蛛丝马迹,自己也只是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她就可以自己将整件事情查的明明白白,而且还带上了证据来敲县令府的含冤鼓。

    “小娘子,状告人是要有证据的,你平白无故诬陷朝廷命官,可知道是何罪名?”站在卓县令身边的师爷是新来的,并不知道之前董薇的壮举。

    如今他厉声的质问董薇,令不少人都纷纷看向董薇。

    只见堂上的女子面不改色,而是道:“在升堂之前,我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卓县令一码归一码的说道。

    “倘若谢家华真的有罪,县令大人真的会将他绳之以法吗?”董薇置地有声的声音在堂上响起来。

    满堂静默。

    县令大人满脸庄重的回答道:“如果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谢大人之子有罪,本官自然会上报朝廷,不会让无辜之人含冤。”

    董薇突然便笑了,她没有看错人,无论卓家是多么深的深渊,卓大人依旧是那个独树一帜的存在。这也许也是卓星言一直以来追随的目标,也是卓老爷子为何要执意将自己的位置传给二儿子的原因。

    笑意令在场的所有人看花了眼,董薇本就长得漂亮,笑起来便更加好看。

    卓星言站在董薇身后,将水牢的钥匙呈上,“将人押上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孙四将一个瑟瑟发抖的人押了上来。那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乍一出现在这里,连头都不敢抬。

    卓县令轻轻皱起眉头,心中的疑惑不言而喻。董薇一身淡青色衣袍,站在此人面前道:“这便是看守水牢的死奴,乃是谢大人花重金买来的家奴。”

    众人大惊,死奴?!

    在大魏建国之初,确确实实有一些死奴在人牙子手中格外受欢迎。因为人们大多都相信,彻彻底底握在自己手里的才算是自己的。

    死奴命在主子手上,要杀要剐都是主子自己说了算,所以那些年也有一些惨案发生。

    只是再后来,大魏律法渐渐健全,便鲜少再有死奴出现,甚至下人的命也只能是用卖身契来作为使用,私自打骂虐杀下人,都是触犯大魏律法的!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死奴违反律法,但是这已经在大家的心目中成为约定俗成的东西了。

    如今竟然又有死奴问世,怎会让人不感到惊讶。那下人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冷汗顺着额头砸在地面上,他哪里见过这种世面,只记得昨天晚上在水牢门口当值的时候,被人打晕了。

    在醒过来的时候就被人压着走上了这个台子。

    “董姑娘莫要信口雌黄。”卓尧姗姗来迟,背后跟着的还有谢家华。

    卓尧乃是谢家华的表哥,徐氏是徐家的大小姐,嫁给了卓县令,生下了卓尧,而徐氏的二小姐,则是嫁给了宗正卿大人谢禹,生下了独子谢家华。

    两家有这样一种关系,也就不怪董薇一开始问卓县令,如果谢家华有罪,卓县令会不会包庇。

    不过董薇相信卓县令,包庇儿子一直是徐氏,而非卓县令。

    “你说这下人是死奴便是?”卓尧姗姗来迟,可一露面便是焦点。

    卓县令惊讶,“尧儿,你怎么来了?”这件事情和自家儿子没有关系,谢家华虽然和自家儿子走的很近,可是卓县令知道他们毕竟是两家人。

    “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先回去。”卓县令话音未落,便被谢家华打断:“姨夫,你是信我,还是信这个贱人?”

    他一直以来都是在帮卓尧做事,如今出了事情,怎么会让卓尧独自脱身!可是这一声姨夫已让在场的各位心怀鬼胎。

    这倒是提醒了众人谢卓两家是什么关系,如果卓县令包庇谢家华,其严重性不用多说。可如果是董薇陷害朝廷命官,事情又是另外一种样子。

    “如今人赃并获,你们还想要狡辩!”卓星言看着这张时常出现在自己梦境里面的脸,愤然不平。

    卓尧脸上带笑,似乎一点都不害怕,“那你倒是让这个下人说说,他究竟是不是死奴?又是用来干什么的死奴?”

    地上的奴才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害怕的微微抬起了一点点的头,只见他目光瞥了过来,眼睛瞬间瞪大。

    “呃——”沙哑的仿佛嗓子不是自己的一样,众人大惊!他竟是个哑巴!

    卓尧似乎在预料之中的勾了勾唇,谢家华这个时候也终于放下了心来,还好当时他听了自家表哥的话,将这些奴才的嘴全都毒哑了,否则到时候,万一供出自己来又是麻烦。

    “怎么会……”卓星言有些失魂落魄,她本来以为,今日便可以揭开自家哥哥这个虚伪的脸庞。

    可是……

    “卓大人这么胜券在握,是从前就见过这个死奴吗?”董薇面不改色,既看不出来失望,也看不出来什么别的情绪。

    卓尧冷哼一声,不去接董薇的话,一些不痛不痒的攻击,并不能改变大局。

    地上的下人还在咿咿呀呀的求饶,他对这个声音有条件反射一般的反应,他虽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但是他的害怕不会作假。

    “好了,一个哑巴而已,董姑娘可还有别的证人?”师爷扬起下巴对着董薇的方向努了努嘴,明显不会相信董薇一介平民女子的胡言乱语。

    卓尧嘴角的笑意渐渐有几分真心,原本以为董薇敢来击鼓必定是有十足的打算,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劫持了一个哑巴就在这里耀武扬威。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我看不像是真的,人家那么大的官,用得着去强抢民女吗?这是何必?”

    “有道理,她一个女子,敢当众击鼓鸣冤,还诬陷朝廷命官,哪来的胆子!”

    “咱们还是离她远一点,万一沾染上晦气,到时候平白无故连累我们。”

    百姓们的议论声传过来,已经形成了一边倒的形势,一个女子只身报案本就不被人信服,更何况是拿不出实在的证据。

    董薇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卓县令眉头紧锁,卓尧嘴角微笑,谢家华挑衅的看着自己。

    一张张嘴脸可耻,一身淡色衣袍的董薇站在这群人中间格外瞩目,她再次扬起下巴,一如从前的自己。

    “卓县令,您刚才的话是否作数,只要我今日证明他们有罪,便要为民众做主。”董薇神色平静,再次问了一遍。

    不等卓县令开口,他一旁的师爷便先行道:“这里这么多双眼睛,老爷说话自然一言九鼎,你有什么便说,少耍什么花招!”

    卓县令不悦的看了一眼身边师爷,原先的那位老先生跟了自己许久,可是因为生了病只能告假回了老家,后来自己身边空缺一个职位,徐氏便将自己老家的老管家举荐了过来。

    这人平时倒是做事不错,只是偶尔有的时候态度蛮横不讲理,总是没出过什么差错,他也不好贸然将人赶走。

    “带人上来吧。”董薇的声音平静而有力量,这一次不仅卓尧和谢家华没有想到,就连卓星言也是一脸惊讶。

    此事董薇没有告知任何人,她是私底下让孙四去办的。

    某些事情知道的人太多,反而不好。

    “这里有台阶,你慢些。”孙四一个粗汉,不会和美娇娘打交道,更别说是个失明的美娇娘,就更加怕磕着碰着。

    这一路上护送过来,更是小心翼翼。

    等众人看清楚这名女子的相貌,卓尧脸色一变,前日水牢里面来人说是丢了个人,汇报之后才说是那名盲女,卓尧便觉得一个瞎子,能活多久?

    只要放任不管,也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只是可惜了他们悉心培养出来的,就这么不见了。

    正值董薇出现的时候,卓尧没能分出来太多心思给她,没想到这一下子竟然酿成大祸!

    “这瞎子怎么在这里?”谢家华傻了眼,呆傻的喃喃自语出了声,他们做着些跟贵族当中的背地勾当,这娘子平日里乖顺会伺候人,谢家华还是比较满意的。

    眼见着那肥油满面的脸上浮现出错愕,董薇才将卖身契呈了上去:“与这名哑巴一起被搜刮出来的,还有这封卖身契。”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这名女子的身世,由来和用途,以及出售的价格。”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将人当畜生吗!

    只是接下来的话更加令人心惊:“这名女子本是扬州人,随着家里的船只来到虞城,在码头被人迷晕带走。”

    “走的时候,她还不是瞎子。而谢家华谢公子,为了将她培养成盲女歌姬,硬生生将她的眼睛弄瞎,逼良为娼,让她成为贵族手中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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