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梦里，无数只手撕扯着贺子书，鲜血抹在他瓷白的脸上，他眼角含泪，笑着说：“等我回来。”
黑暗中，一张深渊血口缓缓张大，最后将他吞噬。
苏软惊醒了。
她躺在一张藤床上，床周挂着仙气飘飘的白纱帐，越过白纱帐，这里是一个树洞装饰的木屋，面积不小，采光充足，各种水灵的花花草草摆满了角落，空气中飘着药香。
有什么人在捣药，她起身，准备打声招呼。
两边的小医女察觉到动静，双双和她对视一眼，药也不顾得杵了，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圣女大人醒啦！快来朝拜呀！”
苏软：“？？？”
十分钟后，一众白麻衣包子头的老少女子在她的藤床前齐齐跪着，一边磕头，一边大喊着“恭迎圣女”。
这场景，像极了促销教育大会。
苏软：莫？
过了一会儿，一个明显身份更尊贵的矮瘦老妇出现了，这场闹剧终于结束。白衣女子们噤了声，看着老妇带着几个随从，拄着拐杖从房间边缘走到藤床边，恭敬对苏软行了一个礼。
苏软虽然不明白这些状况，但看着年纪这么大的老奶奶弯腰，立马受惊从床上跳下来，也跟着行礼。
老妇起身，看到她惊恐的表情，严厉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友善的意味。
随后，她开口，布满皱纹的皮肤牵起：“姑娘莫怕，你是无屠祖灵选中的第二十六代圣女，我们和祖灵会保佑你。”
无屠祖灵？圣女？
怎么听起来比她还神棍。
苏软酝酿了片刻，皱起眉头，难以启齿地问：“你们要那我当祭品吗？”
老妇听了，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一抖一抖，下面跪着的女子们也纷纷捂嘴，一时间满屋子都是欢喜的笑声。
只有苏软满脑子问号。
笑够了，老妇拉起苏软的手，慈祥地拍了拍，真心道：“姑娘想什么呢？你是圣女，是我们无屠族的领袖，要带着我们无屠族走向盛大，怎么会是祭品呢？”
哦，这样啊，那就放心了。
放心个毛毛球！她还有攻略任务在身，哪有时间在这个不知名地盘当一群神秘族人的首领！
苏软回想起正事，急火攻上心头，立马问：“你们看到贺子书了吗？就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眉眼俊秀，留着长马尾，还一身伤的绿衣服少年？”
她还记得，掉进藤网里的最后一眼，贺子书浑身是血。他现在一定很危险。
面对苏软期待的眼神，老妇和身后的随从面面相觑，思索了片刻，最后有些为难道：“无屠圣地，只允许女子进入，你嘴里的少年应该早就离开了。”
苏软愣了，随后冷静下来，绕过老妇拔腿就走：“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几个女随从立马拦下她，纷纷劝阻：“圣女留步！这里真的没有你找的人……”
苏软挣不过她们，怒火涌了上来：“别给我惺惺作态，你刚刚明明说他离开了，他要是没来，怎么可能离开！”
老妇搭上她的肩膀，劝道：“圣女不要不信……”
苏软大吼：“我不是你们的圣女，放开我！”
老妇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朝随从挥了挥手。
随从松开手，眼睁睁看着苏软走了出去。
大堂内，白衣女子们纷纷唏嘘，其中一人朝台上老妇询问：“长老，就这么让圣女走吗？”
老妇摇了摇头，一脸认定道：“随她去吧，她会回来的。”
……
苏软刚冲出木屋，一股冷风迎面刮了过来，瑟骨的凉。
看来是深秋了，不知不觉，她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要抓紧时间，不能再让贺子书等下去。
她离开树洞，穿过大大小小的木屋，一直跑到平原上。放眼望去，刚刚的树屋处在一片桃源中间，高耸的树干从一众桃林中脱颖而出，看起来年岁悠久。
再往前，就是一处层叠的断壁。
那里应该就是来时的峡谷，她提起麻衣下摆，往那边跑。
跑了很久，终于跑到峡谷脚下。
和她记忆中的一样，这里布满了藤条，交织成的藤网一直绵延到崖顶，她没多思考，搓了搓手，扯起一根藤条就往上爬。
这些藤条表皮非常光滑，很难着力，没一会儿，她就摔下来好几次，但想到贺子书在上面等她，她浑身就充满使不完的劲，爬得更加努力。
直到数不清第几十还是第几百次摔下来时，她终于认识到不对劲。
这些藤条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旦她爬到一定高度，藤条就会像承受不住重量一样突然抽动一下，直接把她弹下去，就像装了弹簧，只要压到一定程度，就会猛地弹开。
天色渐暗，大片的粉色云霞在西边氤氲，将那片桃林映衬地像世外桃源。
天都黑了，贺子书都等沉默了，她还没爬上一点。
苏软摔在地下，累得大喘气，又冷又累，挫败地鼻头发酸。
“咳咳。”峡谷里传来提示的咳嗽声。
苏软坐在原地，失落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慢慢靠近，一件大衣披在她肩膀上，暖意顿时覆盖全身。
苏软抬头，看见老妇半蹲下来，朝她伸手。
两人搀扶着起来。
老妇温声：“知道放弃了，就跟我回去吧。”
苏软倔强偏头，拢了拢衣服：“我不放弃。”
老妇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呢？不管是哪个少年，都不会在外面等上整整半年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苏软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扭回头，机械重复：“已经过了整整半年？”
老妇奇怪地看着她，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是啊，离你进入这里已经整整半年，马上就开春了，怎么？小环陪着你那么久，没告诉你吗？”
苏软低头看了看，才注意到，她刚刚披在身上的，是一件夹棉大袄。
恍惚间，她想到什么，夹棉下的手指缓缓抬起，颤抖地伸进里衣，按了按胸口。
毫无意外的，没有痛觉，没有疤痕。
刹那，苏软仿佛被雷霆击中头顶，她倒抽了口凉气，身体微微颤抖。
见她不说话，老妇疑惑了一下，又接着说：“无屠圣地经由世代无屠族首领接力打造，圣地周围设下重重机关，这藤网只是其中一种，负责抵挡外人进入，能通过藤网机关的，只能是女子，这些小环也没告诉你？”
老妇探究地看着她，半晌直起腰，生气拍了拍手背：“哎，那小毛丫头肯定又是吃醉了酒，就知道她办事不靠谱，回去好好罚她一顿。”
这下老妇明白苏软什么也不知道了，索性打算一一和她讲来。
“藤网上有麻药，每个通过藤网进入无屠圣地的人，保准要昏睡两个月起步，你是去年初秋进来的，当时浑身沾了不少血，巡逻的医女看见了，立马把你背了回来，检查了一下。”
“当时我胸口上是不是有一处箭伤。”苏软突然开口，直勾勾看着老妇。
她记得……，她原本被蒙面人射了一箭，应该是致命伤，然后昏死过去，后来醒过来，就已经在悬崖边上了，她只记得当时贺子书很疲惫，说得话也有些奇怪，却忘了问她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况就很不对劲。
老妇诧异了一下：“医女检查出来，只是衣服上沾了血，身上完好无损。”
怎么可能。
苏软越想越困惑，脑袋开始阵痛。
老妇走上前，扶着她：“总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无屠族的圣女，什么也别想了，跟着我回去吧。”
“我不跟你走，我要找贺子书。”苏软推开她，按着脑袋往后退了几步。
老妇扶了个空，远远看着她，默了半晌，最后叹气：“虽然我不清楚你的情况，但是我猜，你来到这里，一定和那个少年有关，那个少年如果和你感情深厚，一定不会随意抛下你。”
苏软回神，记忆缓缓复苏。
今早的梦重现在眼前，梦里，贺子书对她说：‘等我回来’，这句话和当时两人在崖上分别时说得内容一样。
预知梦不会有假，所以他还活着，只是情况不太好。
可是这也不对劲，老奶奶说无屠圣地只能女子进入，贺子书让她等，等到天荒地老也不可能等到他进来。
一种不祥的感觉升起，苏软抓住老妇的袖子，追问道：“进入这里的人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出去。”
老妇看着她，缓缓摇头：“圣女可以出去。”
苏软松了口气：“那怎么样才能出去。”
老妇道：“无屠圣女可以出圣地，等到圣女医术修满十年期限时，可以自行选择出世游历，或者坐镇圣地。”
要等十年！
苏软松开手，退到一边，有些颓丧。
蒙面人动完手，应该就离开了，所以贺子书一个人离开，打算找谁帮忙？她隐隐觉得，从逃亡路上，贺子书突然决定南下时，哪里就有些不对劲了。
苏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安静了很久，老妇再次开口：“姑娘莫非是不想当这个圣女？若是这么想，姑娘不妨先跟我走一趟，再决定要不要离开。”
苏软晃了晃神，抬头看她：“去哪里？”
老妇眯了眯眼睛，面容和蔼：“跟我来就知道了。”
黑暗中，一张深渊血口缓缓张大，最后将他吞噬。
苏软惊醒了。
她躺在一张藤床上，床周挂着仙气飘飘的白纱帐，越过白纱帐，这里是一个树洞装饰的木屋，面积不小，采光充足，各种水灵的花花草草摆满了角落，空气中飘着药香。
有什么人在捣药，她起身，准备打声招呼。
两边的小医女察觉到动静，双双和她对视一眼，药也不顾得杵了，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圣女大人醒啦！快来朝拜呀！”
苏软：“？？？”
十分钟后，一众白麻衣包子头的老少女子在她的藤床前齐齐跪着，一边磕头，一边大喊着“恭迎圣女”。
这场景，像极了促销教育大会。
苏软：莫？
过了一会儿，一个明显身份更尊贵的矮瘦老妇出现了，这场闹剧终于结束。白衣女子们噤了声，看着老妇带着几个随从，拄着拐杖从房间边缘走到藤床边，恭敬对苏软行了一个礼。
苏软虽然不明白这些状况，但看着年纪这么大的老奶奶弯腰，立马受惊从床上跳下来，也跟着行礼。
老妇起身，看到她惊恐的表情，严厉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友善的意味。
随后，她开口，布满皱纹的皮肤牵起：“姑娘莫怕，你是无屠祖灵选中的第二十六代圣女，我们和祖灵会保佑你。”
无屠祖灵？圣女？
怎么听起来比她还神棍。
苏软酝酿了片刻，皱起眉头，难以启齿地问：“你们要那我当祭品吗？”
老妇听了，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一抖一抖，下面跪着的女子们也纷纷捂嘴，一时间满屋子都是欢喜的笑声。
只有苏软满脑子问号。
笑够了，老妇拉起苏软的手，慈祥地拍了拍，真心道：“姑娘想什么呢？你是圣女，是我们无屠族的领袖，要带着我们无屠族走向盛大，怎么会是祭品呢？”
哦，这样啊，那就放心了。
放心个毛毛球！她还有攻略任务在身，哪有时间在这个不知名地盘当一群神秘族人的首领！
苏软回想起正事，急火攻上心头，立马问：“你们看到贺子书了吗？就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眉眼俊秀，留着长马尾，还一身伤的绿衣服少年？”
她还记得，掉进藤网里的最后一眼，贺子书浑身是血。他现在一定很危险。
面对苏软期待的眼神，老妇和身后的随从面面相觑，思索了片刻，最后有些为难道：“无屠圣地，只允许女子进入，你嘴里的少年应该早就离开了。”
苏软愣了，随后冷静下来，绕过老妇拔腿就走：“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几个女随从立马拦下她，纷纷劝阻：“圣女留步！这里真的没有你找的人……”
苏软挣不过她们，怒火涌了上来：“别给我惺惺作态，你刚刚明明说他离开了，他要是没来，怎么可能离开！”
老妇搭上她的肩膀，劝道：“圣女不要不信……”
苏软大吼：“我不是你们的圣女，放开我！”
老妇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朝随从挥了挥手。
随从松开手，眼睁睁看着苏软走了出去。
大堂内，白衣女子们纷纷唏嘘，其中一人朝台上老妇询问：“长老，就这么让圣女走吗？”
老妇摇了摇头，一脸认定道：“随她去吧，她会回来的。”
……
苏软刚冲出木屋，一股冷风迎面刮了过来，瑟骨的凉。
看来是深秋了，不知不觉，她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要抓紧时间，不能再让贺子书等下去。
她离开树洞，穿过大大小小的木屋，一直跑到平原上。放眼望去，刚刚的树屋处在一片桃源中间，高耸的树干从一众桃林中脱颖而出，看起来年岁悠久。
再往前，就是一处层叠的断壁。
那里应该就是来时的峡谷，她提起麻衣下摆，往那边跑。
跑了很久，终于跑到峡谷脚下。
和她记忆中的一样，这里布满了藤条，交织成的藤网一直绵延到崖顶，她没多思考，搓了搓手，扯起一根藤条就往上爬。
这些藤条表皮非常光滑，很难着力，没一会儿，她就摔下来好几次，但想到贺子书在上面等她，她浑身就充满使不完的劲，爬得更加努力。
直到数不清第几十还是第几百次摔下来时，她终于认识到不对劲。
这些藤条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旦她爬到一定高度，藤条就会像承受不住重量一样突然抽动一下，直接把她弹下去，就像装了弹簧，只要压到一定程度，就会猛地弹开。
天色渐暗，大片的粉色云霞在西边氤氲，将那片桃林映衬地像世外桃源。
天都黑了，贺子书都等沉默了，她还没爬上一点。
苏软摔在地下，累得大喘气，又冷又累，挫败地鼻头发酸。
“咳咳。”峡谷里传来提示的咳嗽声。
苏软坐在原地，失落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慢慢靠近，一件大衣披在她肩膀上，暖意顿时覆盖全身。
苏软抬头，看见老妇半蹲下来，朝她伸手。
两人搀扶着起来。
老妇温声：“知道放弃了，就跟我回去吧。”
苏软倔强偏头，拢了拢衣服：“我不放弃。”
老妇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呢？不管是哪个少年，都不会在外面等上整整半年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苏软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扭回头，机械重复：“已经过了整整半年？”
老妇奇怪地看着她，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是啊，离你进入这里已经整整半年，马上就开春了，怎么？小环陪着你那么久，没告诉你吗？”
苏软低头看了看，才注意到，她刚刚披在身上的，是一件夹棉大袄。
恍惚间，她想到什么，夹棉下的手指缓缓抬起，颤抖地伸进里衣，按了按胸口。
毫无意外的，没有痛觉，没有疤痕。
刹那，苏软仿佛被雷霆击中头顶，她倒抽了口凉气，身体微微颤抖。
见她不说话，老妇疑惑了一下，又接着说：“无屠圣地经由世代无屠族首领接力打造，圣地周围设下重重机关，这藤网只是其中一种，负责抵挡外人进入，能通过藤网机关的，只能是女子，这些小环也没告诉你？”
老妇探究地看着她，半晌直起腰，生气拍了拍手背：“哎，那小毛丫头肯定又是吃醉了酒，就知道她办事不靠谱，回去好好罚她一顿。”
这下老妇明白苏软什么也不知道了，索性打算一一和她讲来。
“藤网上有麻药，每个通过藤网进入无屠圣地的人，保准要昏睡两个月起步，你是去年初秋进来的，当时浑身沾了不少血，巡逻的医女看见了，立马把你背了回来，检查了一下。”
“当时我胸口上是不是有一处箭伤。”苏软突然开口，直勾勾看着老妇。
她记得……，她原本被蒙面人射了一箭，应该是致命伤，然后昏死过去，后来醒过来，就已经在悬崖边上了，她只记得当时贺子书很疲惫，说得话也有些奇怪，却忘了问她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况就很不对劲。
老妇诧异了一下：“医女检查出来，只是衣服上沾了血，身上完好无损。”
怎么可能。
苏软越想越困惑，脑袋开始阵痛。
老妇走上前，扶着她：“总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无屠族的圣女，什么也别想了，跟着我回去吧。”
“我不跟你走，我要找贺子书。”苏软推开她，按着脑袋往后退了几步。
老妇扶了个空，远远看着她，默了半晌，最后叹气：“虽然我不清楚你的情况，但是我猜，你来到这里，一定和那个少年有关，那个少年如果和你感情深厚，一定不会随意抛下你。”
苏软回神，记忆缓缓复苏。
今早的梦重现在眼前，梦里，贺子书对她说：‘等我回来’，这句话和当时两人在崖上分别时说得内容一样。
预知梦不会有假，所以他还活着，只是情况不太好。
可是这也不对劲，老奶奶说无屠圣地只能女子进入，贺子书让她等，等到天荒地老也不可能等到他进来。
一种不祥的感觉升起，苏软抓住老妇的袖子，追问道：“进入这里的人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出去。”
老妇看着她，缓缓摇头：“圣女可以出去。”
苏软松了口气：“那怎么样才能出去。”
老妇道：“无屠圣女可以出圣地，等到圣女医术修满十年期限时，可以自行选择出世游历，或者坐镇圣地。”
要等十年！
苏软松开手，退到一边，有些颓丧。
蒙面人动完手，应该就离开了，所以贺子书一个人离开，打算找谁帮忙？她隐隐觉得，从逃亡路上，贺子书突然决定南下时，哪里就有些不对劲了。
苏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安静了很久，老妇再次开口：“姑娘莫非是不想当这个圣女？若是这么想，姑娘不妨先跟我走一趟，再决定要不要离开。”
苏软晃了晃神，抬头看她：“去哪里？”
老妇眯了眯眼睛，面容和蔼：“跟我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