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不规律,空腹,烈酒,辛辣,这女明星本就几乎不吃饭,缺碳水,免疫力这么低,动不动过敏,最近是不是脾气差、特别暴躁?我觉得你还是直接去自杀来得更快,反正都是一个结果嘛。”

    长港成心家私人医院,毒舌的医生操着一口长港普通话,把并排站着的徐静川闻天歌应萌还有病床上躺着的谢含辞挨个骂了一遍,谢含辞抬起一条胳膊压在眼睛上,也被她拉下去,捏了好几下手腕。

    谢含辞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医院,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位医生,两年前她最后一次公开活动就是在长港,也是如此这般倒下去,到医院被骂个狗血喷头。

    女医生京阳人,和闻天歌是小学同学,来长港二十几年,口音都被同化,就是骂人的花样一如往昔,和闻天歌不相上下。

    “东西也都吐出去了,在空腹半天,之后做个胃镜,你们别在这站着了,该干嘛干嘛去,让她睡一觉。”

    来的路上闻天歌给谢含辞卸了个妆,粉底遮瑕擦下去,黑眼圈要蔓延半张脸,她左右两边男人女人都在叹气,她也跟着叹了长长一口。

    应萌拿着卡去开单子,闻天歌抱着电脑去处理没做完的工作,谢含辞闭着眼睛,左手垂在床下,徐静川拖着她的小臂把胳膊放回去,她勾住了他衬衫的扣子。

    这么热的天,他总是这一身打扮,手腕抓上去有些凉,她的手指胀胀的,握不住,慢慢滑下去抓住他的小指。

    医生看了眼两人无声的动作,起身走出去关门离开一气呵成。

    闻天歌的电脑斜放在走廊窗台,她以一个扭曲的姿势靠在墙上,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听见声音抬头瞄了一眼。

    医生走过来,

    “我说,这俩人咋回事啊,复合了?”

    “刚才装的挺像,我以为你转型了呢,没有,磨着呢。”

    “没有?那里面手都签上了。”

    “牵手啦,那估计是快了,我以为上床了呢。”

    医生一巴掌抽在她胳膊上,

    “小点声,你那祖宗可不是能开这种玩笑的人,别之后你们俩再干起来。”

    “我们俩干了不止一回了,没事,听不见,脸皮薄的小姑娘,天真幼稚中又带着与生俱来的性感,没被归顺过的样子确实让人放不下,可是她见得太少了,没把自己玩死,可能地球真的是围着她转的吧。”

    如此才是闻天歌真实的样子,冷眼看待身边一切,却忍不住有偏向,她举得自己在里面那两位的生活里掺和得过多,每次路过谢含辞的门口。还是放不下心。

    “那你呢,你都来长港了,怎么没去看一眼你男朋友?”

    “不看,再说吧,你回办公室吧,有事我叫你。”

    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中,往病房门上看一眼,再看看始终低着头的闻天歌,耸耸肩离开了。

    谢含辞背对着徐静川躺着,一条胳膊伸在后面抓着他不放,她蜷缩起身子时背后脊柱明显凸起,除了呼吸的起伏,身体轮廓还有细小的抖动。

    徐静川单手把被子往她身上裹,头低下来,鼻尖碰在她的肩膀,医生说她喝了烈酒,又掺了啤酒,他完全没看出来。

    他应该看出来的,她回到休息室时明显的亢奋,她语序混乱的倾诉,激烈的情绪。

    有些改变是需要直视的,不是一遍遍重复我爱你就会消失,你已经两年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你就是不了解她了。

    谢含辞睡得并不安稳,始终在浅层睡眠中,清醒和混沌间穿梭,她做了梦,又想起从前,回忆走马灯般的闪,好多人大呼小叫,她已经醒了,她不敢睁眼,日子在她心中混乱,谁知睁开眼又是何年。

    左手连着的吊瓶已经打完,右胳膊朝后掰着的别扭感也消失,她悄悄睁眼瞄,手指已经缠着,只是他坐在自己身后,胳膊跨过腰,放在身前。

    谢含辞垂着的眼睫毛动了一下,打算继续闭眼装睡,握着她的手指一紧,两人均是一僵。

    做胃镜前禁食禁水,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迅速压下去。

    徐静川盯着她,自始至终没出声,放开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的身体熬过僵硬后的放松,而后变得更硬。

    下一秒,他的两只手穿过腰部缝隙,将她完全抱住,一个男人的身体压下来,却没有让她感受到压迫。

    冰冷的温度降下去,开始回暖,身体也从僵硬变得柔软,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黏在床上。

    “多久能出院啊?”有发丝黏在嘴唇上,她的声音黏黏糊糊。

    “要看检查结果,没事,剧组那边闻天歌去调节。”

    “嗯……”

    谢含辞半趴着,总觉得背后有东西在爬,不知道谁出来时给她套的这件衣服是不是穿反了,后背露出半截,衣领松松垮垮。

    如今她完全醒酒,被自己喝醉时的样子卡在个尴尬的位置,她也不算喝醉,每一句说过的话都能清晰回忆起。

    “你知道霍莹吗?”

    “我正要和你说。”

    她一句话带偏一屋子的气氛,甚至徐静川都从她身上起来,双臂撑在两边,

    “无论她和你说了什么,都不要接话,以后也不要联系。”

    谢含辞跟着点头,没有犹豫,

    “好。”

    她认真听话又严肃时表情都绷着,像是接到了什么重要任务,不需要知道原因,只要执行就好。

    “这么认真,”徐静川摸着她的鼻尖,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之前都没有消息,现在突然冒出来了?”

    “换人了呗。”

    她轻松地用四个字概括了一条利益链上百十号人上蹿下跳的风云变换,这次徐静川是真的笑了出来,他俯下身很结实地在她脸侧亲了一口,谢含辞已经换成平躺,手指卷着衣服上的飘带,完全没有反抗和惊讶。

    “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他得寸进尺地在她脸颊旁边贴,谢含辞后知后觉,脸颊开始火辣,磕磕巴巴地找借口,

    “之前,看…看他们,网友在网上说的,就是大家八卦。”

    “在网上看的啊,那我和你说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你说什么?”

    总有人这么和她聊天,谢含辞每次听到这句话心脏都停一秒。

    她追着徐静川的眼睛看,他却有些抗拒回忆从前,略过很多细节,

    “那时候刚看出来你是个喜欢八卦的,自己看着手机小声念出来,你在门口问你说了什么,你让我赶紧去上班。”

    “说什么了?”

    谢含辞对这件事毫无印象,她抓着徐静川不放,非要问个明白,两人在船上扭动起来,把他的衬衫再多抓出几个褶皱,医生开门进来就看见他们交叠着扑在一起。

    “诶诶诶!干什么呢,注意点,无关人员出去。”

    她工作的时候雷厉风行,拉着徐静川的后衣领就将人推了出去,谢含辞留在屋里和她做完全面了解,手指头都在抖。

    “怕了,没事,麻药一打,做胃镜也没有那么难受,什么都感受不到。”

    “嗯……”

    “不过你要不要也签一份合同,和医院?”

    “什么……”

    “就是明星来做有麻醉的手术都要求我们签合同,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说出去,保密协议吧。”

    “不用了。”

    谢含辞用笑着的语气掩饰自己心底的害怕和无措,心脏咚咚地砸,医生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屋子里安静下来,外面穿来一点琐碎,病房门口伸进来一个小脑袋。

    “辞辞!”

    谢含辞抬头,今天的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天阳来从门口跑过来,扑到床边,

    “要做胃镜了吧,不怕啊,那老徐不会哄人,姐在这陪着你。”

    天阳来算是徐静川的朋友,但谢含辞是在第一次出席的香佧晚宴认识她的,作为年消费排名全球前十的超级富婆,天大小姐迅速和她成为了朋友。

    “昨天我在会场也看到你了,但是你周围人太多,都是些年轻小姑娘,我现在老了,不愿意挤来挤去,想着结束后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一转眼就没影了,我今天这一打听,好家伙,作医院来了。”

    天阳来小时候她妈妈被派去长山工作,在最北方几个省份都任职过,她的性格和当地人很像,吵吵闹闹,喜欢张罗。

    “莎莎没有一起带来吗?”

    “没有,和她爸去看画展了。”

    天阳来三年前结婚,谢含辞还去参加了婚礼,她的丈夫和她相比,家庭背景只能称之为普通,当年在京阳也是引起不小议论,一年后,他们的女儿天飞星出生,小名莎莎,今年两岁。

    谢含辞还没见过小姑娘,只在朋友圈看过照片。

    天阳来摸摸她的头,让她躺下。

    “睡一觉吧,我在这陪你,等做完胃镜,我让阿姨给你做点吃的,这个阿姨是我怀孕的时候新请的,三年多了,做菜确实有一把手。”

    她把谢含辞的心堵得满满的,没有空隙再去找徐静川的身影,自然也没听见门外压抑着的吵闹声,和被推出电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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