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元旦了，学校照例要举办联欢会，妈妈答应谢含辞晚上回家都带她去买零食，先去爷爷家取东西。
谢含辞得到了一小时玩电脑的时间，自然没有一起出门。
妈妈从爷爷家拿回来了一袋冻肉，祝城晚上能达到零下三十度，家家户户在入冬后都停了冰箱，将所有需要冰冻的东西扔到窗外的栏杆里，天然的大冰箱。
冬日里每次打开窗子后灌进来的风都让谢含辞有种要过年的感觉，她被暖气烘烤而涨红的脸颊最喜欢这种冷风。
“你猜我看见谁了。”妈妈坐在窗台上和她说。
“谁啊？”
“你小学时的班主任。”
“李老师？他家不是不在这边吗。”
“第一个，那个女老师，姓耿的。”
“哦，咋了。”
“她没看到我，在那单元门口和一个学生家长说话，那家长说完了从包里摸出一个红包要给她，俩人就站在那撕撕巴巴的，耿老师拉开包露出一袋子红包，说‘我这这么多了’，那家长反应也是快，要我都不知道下一句咋说，那家长说，‘这些都是别人的，这是我的心意嘛’，然后就把红包塞进去了，那耿老师合上包笑眯眯的就走了。”
“都送礼。”
谢含辞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送礼这个概念的，那年教师节，班级里40个学生，35个给老师送礼物的，剩下坐着不动的几个人里一个谢含辞，一个付明薇。
元旦过后，几天不见的好朋友从早自习开始就说个不停，班级里在齐读古诗，她们俩举着书说着自己的话，班主任暴躁的声音又从后面响起，
“付明薇谢含辞你们俩再说话我就把你们串开了！”
谢含辞现在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梁家南回头朝她嘿嘿一笑，她低着头，没看见。
上课铃打响了，数学老师抱着一大摞卷子进来，她是个快要退休的小老太太，最喜欢课上小测验。
这次测验谢含辞答得不错，但成绩还没出来，班主任又大调整了一次座位，付明薇真的串走了，同桌换成了另一个女生王晓萍，梁家南也走了，他又回到了第一排，不过还在她这一列里。
谢含辞觉得他是不是也塞了红包。
第二天数学课，小测验的成绩发了下来，谢含辞果然只错了一道题。
不过梁家南看起来就比较惨了，数学老师站在他旁边讲题，低头一看，
“第一题就错了啊，开门红。”
他看着还挺高兴。
冬天上课教室里整天开着灯，晃得第一排的人都发光，梁家南站在窗子旁边，卷着黄色的窗帘再放下来，一遍遍的，
“嘿！开门红！”
“开门就变成了红螃蟹。”同样在第一排的一个男生接话。
谢含辞跟着笑。
数学老师迷上了这种小测验，隔两天就来一次，不过学校的印刷机罢工了，这次的测验是老师把题打在了课件里，所有学生自己撕下一张作业纸写答案，整体串了组，谢含辞和王晓萍她们两排的同学串到了靠墙的位置，幻灯片看不清，全都斜着身子。
王晓萍在里面，谢含辞做外面，她几乎趴在了谢含辞的桌子上看黑板，顺便也瞄走了几个答案。
谢含辞挠挠脸，没在意。
当天考试，第二天老师就批出了答案发下去，谢含辞依旧考得不错，但老师讲着题时突然提到，
“这些分数的时候数字要写一上一下，不要写成斜着的，横着的，咱们班里有两个同学是这么写的不行啊。”
谢含辞低头看着自己写成了斜体的分数，瞄了一眼王晓萍的本子，同样的位置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谢含辞是和在老家当老师的爷爷学着这么写的，也不知道她是和谁学的。
她心情又不是很美丽，感觉隔空被老师抽了两巴掌。
就这么别扭着到了寒假。
她期末考试全年级第二。
一到假期她和学校同学的联系都断了，但还在补习外语，有几个同班同学。
不过今年冬天她堂哥结婚，全家在过年时回了老家，妈妈和姑姑专门烫了个头发迎接新娘子，而谢含辞只记得婚礼那天满堂的烟味，她皱着眉头用爸爸的袖子捂着鼻子，一转头，在旁边疯玩的表弟把眼镜腿摔折了。
谢含辞也有一点近视，但她不喜欢戴眼镜。
再开学时，时节上已经到了春天，但是天地依旧冰冻，谢含辞穿着新买的羽绒服，不情不愿的爬出昨天还能自然心的被窝，垂着头走去学校，走到校门口时，在大门的另一面，看见个穿着红灰相间衣服的人走了过来。
她又开心了起来。
她和梁家南不做前后桌后就没了交集，她只有做值日生的时候会“自然的”多在他桌子前停留几次。
那天下课，班主任说有年纪领导检查，要值日生多打扫一下空地，谢含辞一下课就拿着扫把走到前面扫地。
赵思卿从卫生间回来，看她在那弯着腰，跑过去把手上的水珠甩在了她脸上。
谢含辞也忘了有没有什么领导检查，抓着扫把和她闹了起来。
她们在前排拉拉扯扯，笑得开心，她听到后面也有人笑，梁家南笑着指挥，
“谢小花拿扫把抽她！”
她真的举起了扫把，不过撞到了自己头上。
一次短暂的交集，并没有分出谢含辞多少心思，她一直努力学习，每次月考，期中都稳定的排在在年级前五，班主任很喜欢她，在家长会特意点名表扬了她。
开家长会时学生们都在操场上玩，家长会后老师们集体开会，班级里炸开了锅，谢含辞又和赵思卿闹起来了，她今年配了眼镜，戴着别扭，别赵思卿一巴掌摸下来，眼镜片全花了。
“你给我擦眼镜！”她追着她喊。
她们从教室中间一路闹到最后面的空地上，那里积攒了好多人，她不知道撞了谁，只是在和赵思卿拉拉扯扯。
“诶呀，谢小花，你踩我脚了。”
男生熟悉的语调，她回头时笑容还没收回去。
梁家南看着她愣了一下，黝黑的肤色挡住了他真实的想法。
谢含辞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回头继续对着赵思卿，可他已经伸过手来，抓住了她的袖子，
“我有眼镜布，我给你擦。”
谢含辞的心脏砰砰乱跳，却不敢回头。
那只手从胳膊一直往下滑，在手腕处，衣袖的最边缘停顿一下，然后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时间在她耳边静止了。
但她还是没有回头。
她不敢。
“上课了上课了！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别吵了老师说不定啥时候就回来了，赶紧，快点，赵思卿你还拉着谢含辞你俩一会儿又要被骂！”
班长在讲台上敲着黑板擦，她的话一处所有人都笑了，谢含辞趁机甩开好几个抓着她的手，跑回了座位上。
她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写作业，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起一伏的。
刘雯雯从后门溜进来，凑过来看她，
“你咋了，哭了？”
“哪有。”她爬起来，摆了下刘海。
忘了说，又调座位，刘雯雯来和她坐同桌了，她们还聊过天，各自的妈妈老家是老乡。
谢含辞得到了一小时玩电脑的时间，自然没有一起出门。
妈妈从爷爷家拿回来了一袋冻肉，祝城晚上能达到零下三十度，家家户户在入冬后都停了冰箱，将所有需要冰冻的东西扔到窗外的栏杆里，天然的大冰箱。
冬日里每次打开窗子后灌进来的风都让谢含辞有种要过年的感觉，她被暖气烘烤而涨红的脸颊最喜欢这种冷风。
“你猜我看见谁了。”妈妈坐在窗台上和她说。
“谁啊？”
“你小学时的班主任。”
“李老师？他家不是不在这边吗。”
“第一个，那个女老师，姓耿的。”
“哦，咋了。”
“她没看到我，在那单元门口和一个学生家长说话，那家长说完了从包里摸出一个红包要给她，俩人就站在那撕撕巴巴的，耿老师拉开包露出一袋子红包，说‘我这这么多了’，那家长反应也是快，要我都不知道下一句咋说，那家长说，‘这些都是别人的，这是我的心意嘛’，然后就把红包塞进去了，那耿老师合上包笑眯眯的就走了。”
“都送礼。”
谢含辞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送礼这个概念的，那年教师节，班级里40个学生，35个给老师送礼物的，剩下坐着不动的几个人里一个谢含辞，一个付明薇。
元旦过后，几天不见的好朋友从早自习开始就说个不停，班级里在齐读古诗，她们俩举着书说着自己的话，班主任暴躁的声音又从后面响起，
“付明薇谢含辞你们俩再说话我就把你们串开了！”
谢含辞现在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梁家南回头朝她嘿嘿一笑，她低着头，没看见。
上课铃打响了，数学老师抱着一大摞卷子进来，她是个快要退休的小老太太，最喜欢课上小测验。
这次测验谢含辞答得不错，但成绩还没出来，班主任又大调整了一次座位，付明薇真的串走了，同桌换成了另一个女生王晓萍，梁家南也走了，他又回到了第一排，不过还在她这一列里。
谢含辞觉得他是不是也塞了红包。
第二天数学课，小测验的成绩发了下来，谢含辞果然只错了一道题。
不过梁家南看起来就比较惨了，数学老师站在他旁边讲题，低头一看，
“第一题就错了啊，开门红。”
他看着还挺高兴。
冬天上课教室里整天开着灯，晃得第一排的人都发光，梁家南站在窗子旁边，卷着黄色的窗帘再放下来，一遍遍的，
“嘿！开门红！”
“开门就变成了红螃蟹。”同样在第一排的一个男生接话。
谢含辞跟着笑。
数学老师迷上了这种小测验，隔两天就来一次，不过学校的印刷机罢工了，这次的测验是老师把题打在了课件里，所有学生自己撕下一张作业纸写答案，整体串了组，谢含辞和王晓萍她们两排的同学串到了靠墙的位置，幻灯片看不清，全都斜着身子。
王晓萍在里面，谢含辞做外面，她几乎趴在了谢含辞的桌子上看黑板，顺便也瞄走了几个答案。
谢含辞挠挠脸，没在意。
当天考试，第二天老师就批出了答案发下去，谢含辞依旧考得不错，但老师讲着题时突然提到，
“这些分数的时候数字要写一上一下，不要写成斜着的，横着的，咱们班里有两个同学是这么写的不行啊。”
谢含辞低头看着自己写成了斜体的分数，瞄了一眼王晓萍的本子，同样的位置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谢含辞是和在老家当老师的爷爷学着这么写的，也不知道她是和谁学的。
她心情又不是很美丽，感觉隔空被老师抽了两巴掌。
就这么别扭着到了寒假。
她期末考试全年级第二。
一到假期她和学校同学的联系都断了，但还在补习外语，有几个同班同学。
不过今年冬天她堂哥结婚，全家在过年时回了老家，妈妈和姑姑专门烫了个头发迎接新娘子，而谢含辞只记得婚礼那天满堂的烟味，她皱着眉头用爸爸的袖子捂着鼻子，一转头，在旁边疯玩的表弟把眼镜腿摔折了。
谢含辞也有一点近视，但她不喜欢戴眼镜。
再开学时，时节上已经到了春天，但是天地依旧冰冻，谢含辞穿着新买的羽绒服，不情不愿的爬出昨天还能自然心的被窝，垂着头走去学校，走到校门口时，在大门的另一面，看见个穿着红灰相间衣服的人走了过来。
她又开心了起来。
她和梁家南不做前后桌后就没了交集，她只有做值日生的时候会“自然的”多在他桌子前停留几次。
那天下课，班主任说有年纪领导检查，要值日生多打扫一下空地，谢含辞一下课就拿着扫把走到前面扫地。
赵思卿从卫生间回来，看她在那弯着腰，跑过去把手上的水珠甩在了她脸上。
谢含辞也忘了有没有什么领导检查，抓着扫把和她闹了起来。
她们在前排拉拉扯扯，笑得开心，她听到后面也有人笑，梁家南笑着指挥，
“谢小花拿扫把抽她！”
她真的举起了扫把，不过撞到了自己头上。
一次短暂的交集，并没有分出谢含辞多少心思，她一直努力学习，每次月考，期中都稳定的排在在年级前五，班主任很喜欢她，在家长会特意点名表扬了她。
开家长会时学生们都在操场上玩，家长会后老师们集体开会，班级里炸开了锅，谢含辞又和赵思卿闹起来了，她今年配了眼镜，戴着别扭，别赵思卿一巴掌摸下来，眼镜片全花了。
“你给我擦眼镜！”她追着她喊。
她们从教室中间一路闹到最后面的空地上，那里积攒了好多人，她不知道撞了谁，只是在和赵思卿拉拉扯扯。
“诶呀，谢小花，你踩我脚了。”
男生熟悉的语调，她回头时笑容还没收回去。
梁家南看着她愣了一下，黝黑的肤色挡住了他真实的想法。
谢含辞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回头继续对着赵思卿，可他已经伸过手来，抓住了她的袖子，
“我有眼镜布，我给你擦。”
谢含辞的心脏砰砰乱跳，却不敢回头。
那只手从胳膊一直往下滑，在手腕处，衣袖的最边缘停顿一下，然后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时间在她耳边静止了。
但她还是没有回头。
她不敢。
“上课了上课了！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别吵了老师说不定啥时候就回来了，赶紧，快点，赵思卿你还拉着谢含辞你俩一会儿又要被骂！”
班长在讲台上敲着黑板擦，她的话一处所有人都笑了，谢含辞趁机甩开好几个抓着她的手，跑回了座位上。
她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写作业，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起一伏的。
刘雯雯从后门溜进来，凑过来看她，
“你咋了，哭了？”
“哪有。”她爬起来，摆了下刘海。
忘了说，又调座位，刘雯雯来和她坐同桌了，她们还聊过天，各自的妈妈老家是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