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幻音玲
这天大早，幻音玲响动。
盛伏月惊得睁开了眼，转头看向正在打坐的冼飞星。她有心问这铃音，犹豫一二，还是决定先探探冼飞星的鼻息。
她早就就知道冼飞星这个少主没有排面，但她没想到居然这——么没排面。
比如冼飞星堂堂浮玉阁少主，天天扛个锄头下山带人植草皮；好不容易轮到其他人来干这活了，他又得去看管灵田或者给大伙做饭，干完活还得打坐修炼。
就这，他爹还老骂他“不爱看书、不学无术”。
至于睡觉？睡觉是什么东西？都修仙了还睡什么觉？
盛伏月无数次怀疑，冼飞星修的这个“仙”是不是“仙人板板”的“仙”。以至于每次冼飞星打坐时，盛伏月都想去探探他的鼻息，担心他看着是在打坐，实际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幻音玲惊扰到冼飞星，他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的团子狗狗祟祟，刚要开口，门口突然出现一条黑影。
“你又用超了。”
来人气势汹汹，面色不善。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底围着青色，脸色是不健康的白。一身黑色粗布衣勉强算得上干净，墨色衬得他这人愈发鬼气森森。
是冼飞星的师弟——莫谓远。
“不是我~”冼飞星一脸无辜。
“不是你难不成是它？”莫谓远扫了一眼盛伏月，满脸不信。
浮玉山的精气委实稀薄，这个炼器痴每次想要多试验几个器件，都因为精气不足而作罢。这天又听到幻音玲响，他弹射起身就找冼飞星兴师问罪来了。
所谓精气，是天地间万物生灵呼吸吐纳时释放的、一种无色无形无味的气，灵力便是自精气里炼化而来。
生灵越多，物种越丰富，精气越足。
人族活动频繁、创造力强，与天地勾连甚多，吐纳中的精气含量颇丰，是以人族在数量上虽不敌其他生灵，其吐纳的精气却是不可或缺的。人族聚居的地方，人越多、民生越好，精气越足。
同时，万物生长离不开精气，精气越是充足，生灵越是焕发生机，彼此相辅相成。
浮玉山荒寂，草都没长几根，放眼望去全是光秃秃的砂石荒漠，人也不多，精气自然是少之又少。
为了防止浮玉阁的几人修炼过度、透支浮玉山的生机，冼飞星他爹——冼阳平在山上布阵，装了幻音玲，一旦平衡快要打破，幻音玲就会响动。
这天，盛伏月发现淬炼过的筋骨在隐隐散发生机，与身体的衰败相抗衡。她大喜，随即贪婪地汲取空气中的精气。山上却突然响起“警报”，震得盛伏月脑仁疼。
她起身想问冼飞星，还未开口，莫谓远就来了。
“幻音玲响，怎么不能是因为它？”冼飞星反问。
下一刻，就有两道视线锁定了盛伏月，她不自在地舔了下鼻子。
两根手指搭上了盛伏月的脑门。
“感灵镜后期了？”冼飞星不可思议道。
莫谓远也走了进来，两根手指搭上她另一边脑门：“还真是。”
冼飞星喜上眉梢：“十天感灵，一月化气，这是捡到宝了，搞不好它真能一年内进阶淬体境。”
“痴心妄想，真有精气让它进阶，倒不如紧着点给师姐。”莫谓远嗤了一声。
冼飞星沉默。
“就算它感灵境中期了，幻音玲响不可能是因为它。”莫谓远难得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冼飞星点点头：“也对，我下山去瞧瞧，说不定是有修士路过，炼化了些。”
莫谓远盯着盛伏月看了许久，最终没说什么，提醒冼飞星之后便转身离去。
浮玉山一没资源、二没产业，精气不够浮玉阁三人修炼，体内的灵力从没存满过。
这窘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浮玉阁没有闲人，但境况却转变缓慢。
阁里的三个小辈每日轮流带人植草，防风治沙；冼阳平堂堂阁主，终日在外面替人跑任务，以维持浮玉阁的运转；长老莫阳城更是辛酸，身为著名炼器师，因为浮玉山的窘困，只得上门替人炼器，顺道蹭一蹭人家的精气。
竹玉符虽为大师姐，实则入门最晚，好不容易修到淬体境巅峰，却因为精气不够，不敢进阶。
盛伏月这下明白了，铃响是因为精气不够。她要想进阶活命，首要考虑的是怎么建设浮玉山，把精气含量提上去。
这事说起来简单，无非是把浮玉山的生灵、人口搞得多多的，可实施起来何其困难？
盛伏月无法，事到如今，只得先下山去，看看能做点什么。
没错，来这里一个月，盛伏月还没怎么出去过。
她抖抖毛，拍拍冼飞星。
冼飞星不明所以。
盛伏月走到锄头前，爪子点点锄头。
“你想跟我一起去植草？”冼飞星有些惊讶。
“汪。”盛伏月点点头。
一个月过去，盛伏月的身体长大了一圈，精神头也好了许多，可她的前路依旧模糊。
冼飞星看着这小小一团，心情复杂，他相信狗子能听懂方才他与莫谓远的谈话——精气本就不够用，没有它的份。
他沉默了几秒，轻声问盛伏月：“不如我问问父亲，托他将你送到富足些的地方，如此，你还有一线生机，可好？”
盛伏月愣了愣，的确，换个地方最为省事和稳妥。
她垂眼看着自己的爪爪，黑毛白爪，像是戴了一副白手套。沉默半晌，白手套碰了碰冼飞星，盛伏月朝他摇了摇头：“呜~嗷。”
盛伏月不愿意走。
这个世界对盛伏月而言太过陌生，她的身份实力都还太过低微，何况又非人族，出走将面临无数的未知。
未知总是那么迷人又那么危险，而现下，盛伏月对危险的恐惧大过对迷人的向往。
浮玉山穷归穷，这里的人却善良忠厚，不会图谋她身上那一两斤可用来充饥的肉。
至于精气不足，修真界又不讲基本法，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出路呢？
冼飞星闻言默了默，末了，两只手猛搓狗头，捞起狗子揣进怀里一同往山下去。
盛伏月在半空时就感受到了异样。
浮玉山这片地绝大部分被沙丘荒壁覆盖着。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的腥味，狂风怒号，沙尘滚滚。
风卷着沙子，刮在脸上有如刀割。
盛伏月的毛在风中狂舞。
有毛发保护都尚且如此，换做寻常人类，这里如何住得下去？
快落地了，盛伏月远远地就看见，村人们围着头巾面衣，三三两两往这边来。有人扛着锄头，有人带着铁锹……
一个干巴老头隔得老远，热情地同冼星烨打招呼：“冼少主，今天轮到你啦？”
冼飞星很快降落在人群中，也笑着同老头寒暄：“什么少主不少主的，少来打趣我。”
那老头笑。
盛伏月看了冼伏星好几眼。
这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跟村人相处没什么架子，偏偏在她面前就“本少主本少主”的。
冼飞星拿着用具往那片黄沙地走，盛伏月的视线越过黄沙地。
那头风势愈发迅猛，一道道黄色的旋风贴地卷起，遮天的沙丘像笨拙凶蛮的巨兽，正缓缓朝着村子的方向蠕动，吞噬着一切。
脚下点点草色铺展开来。
那是浮玉山众人日复一日种下的草皮，蚍蜉撼树般对抗着这黄沙巨兽。
冼飞星刨开脚下的一层沙，露出大小不一的石头块，绿褐色的草被黄沙扼杀了生机，软趴趴地贴附着地面。
他重新洒下草籽，用灵力催生出芽，苦笑一下，对盛伏月说：
“我们用石块盖住沙子，不让它被风卷走，但总有沙子又盖上来。日日来植草皮，十年了，效果还是不尽如意。”
干巴老头沉默地听着，嘴唇有些颤抖，他撒下一把草籽，同冼飞星说：“跟十年前相比，已经不错了。”
老头直起身，回望身后那星星点点的绿。
“七十多年了，”他摇摇头，手上比着“七”，“七十多年了啊——我活了这七十来岁，浮玉山就荒了七十多年……”
冼星烨看着老头，递给他一块汗巾。
老头擦了擦汗，咧嘴一笑，露出棕色的残牙：“这草只要一直种下去，我孙子没准还能看到浮玉山重回当年的盛况呢。”
“什么盛况？”冼飞星不明所以。
“我爷爷的爷爷那个时候，浮玉山可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山上都是成林的树，树上每年都会结如白玉般的果子。远远看去，就好像玉玦浮在天上，这也是浮玉山名字的来由。”
“为什么浮玉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说是两百多年前，有两个修士跑来这里，打了三天三夜，波及到整个浮玉山。隔壁山那个荒壁村，你知道吧？他们后山那个裂谷，据说就是神仙打架，把山给生生切开的。”
说到这，老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
“砸个坑、打个洞都是小事，那次过后，浮玉山元气大伤，花花草草死的死，蔫的蔫。浮玉树好几年都没结出果子，还枯死了好些树。”
冼飞星这会已经抱起狗子，一人一狗听得认真。
“那之后浮玉山就成这样了？”
老头摇摇头：“生命顽强哩，年轻人。浮玉山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在缓慢恢复。
谁知四五十年后，不知造了什么孽，浮玉山上的花草树木一夜之间枯死，连人都受到了波及，当时死了好多人。
有的是本就有病在身，一下就没了；有的是原本身强力壮，忽然间就没了精气神。
山上变成不毛之地。动物死的死，逃的逃，连带着人也没有了活路。如今这些人，谁还知道当年的惨况？”
“没调查过原由？”
冼飞星好奇道，盛伏月用头拱了拱老头的手。
老头垂眼看到狗子，摸摸它的脑袋，摇头叹气：“谁知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说话间，风又卷来一层沙，盖住了刚刚催生的草芽，冼飞星无奈叹气。
盛伏月却望着一个方向出神，冼飞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有一个背篓立在那，背篓里装着烧火用的草秆。
——草方格沙障？
一个念头在盛伏月的脑中闪过。
盛伏月惊得睁开了眼，转头看向正在打坐的冼飞星。她有心问这铃音，犹豫一二，还是决定先探探冼飞星的鼻息。
她早就就知道冼飞星这个少主没有排面，但她没想到居然这——么没排面。
比如冼飞星堂堂浮玉阁少主，天天扛个锄头下山带人植草皮；好不容易轮到其他人来干这活了，他又得去看管灵田或者给大伙做饭，干完活还得打坐修炼。
就这，他爹还老骂他“不爱看书、不学无术”。
至于睡觉？睡觉是什么东西？都修仙了还睡什么觉？
盛伏月无数次怀疑，冼飞星修的这个“仙”是不是“仙人板板”的“仙”。以至于每次冼飞星打坐时，盛伏月都想去探探他的鼻息，担心他看着是在打坐，实际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幻音玲惊扰到冼飞星，他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的团子狗狗祟祟，刚要开口，门口突然出现一条黑影。
“你又用超了。”
来人气势汹汹，面色不善。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底围着青色，脸色是不健康的白。一身黑色粗布衣勉强算得上干净，墨色衬得他这人愈发鬼气森森。
是冼飞星的师弟——莫谓远。
“不是我~”冼飞星一脸无辜。
“不是你难不成是它？”莫谓远扫了一眼盛伏月，满脸不信。
浮玉山的精气委实稀薄，这个炼器痴每次想要多试验几个器件，都因为精气不足而作罢。这天又听到幻音玲响，他弹射起身就找冼飞星兴师问罪来了。
所谓精气，是天地间万物生灵呼吸吐纳时释放的、一种无色无形无味的气，灵力便是自精气里炼化而来。
生灵越多，物种越丰富，精气越足。
人族活动频繁、创造力强，与天地勾连甚多，吐纳中的精气含量颇丰，是以人族在数量上虽不敌其他生灵，其吐纳的精气却是不可或缺的。人族聚居的地方，人越多、民生越好，精气越足。
同时，万物生长离不开精气，精气越是充足，生灵越是焕发生机，彼此相辅相成。
浮玉山荒寂，草都没长几根，放眼望去全是光秃秃的砂石荒漠，人也不多，精气自然是少之又少。
为了防止浮玉阁的几人修炼过度、透支浮玉山的生机，冼飞星他爹——冼阳平在山上布阵，装了幻音玲，一旦平衡快要打破，幻音玲就会响动。
这天，盛伏月发现淬炼过的筋骨在隐隐散发生机，与身体的衰败相抗衡。她大喜，随即贪婪地汲取空气中的精气。山上却突然响起“警报”，震得盛伏月脑仁疼。
她起身想问冼飞星，还未开口，莫谓远就来了。
“幻音玲响，怎么不能是因为它？”冼飞星反问。
下一刻，就有两道视线锁定了盛伏月，她不自在地舔了下鼻子。
两根手指搭上了盛伏月的脑门。
“感灵镜后期了？”冼飞星不可思议道。
莫谓远也走了进来，两根手指搭上她另一边脑门：“还真是。”
冼飞星喜上眉梢：“十天感灵，一月化气，这是捡到宝了，搞不好它真能一年内进阶淬体境。”
“痴心妄想，真有精气让它进阶，倒不如紧着点给师姐。”莫谓远嗤了一声。
冼飞星沉默。
“就算它感灵境中期了，幻音玲响不可能是因为它。”莫谓远难得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冼飞星点点头：“也对，我下山去瞧瞧，说不定是有修士路过，炼化了些。”
莫谓远盯着盛伏月看了许久，最终没说什么，提醒冼飞星之后便转身离去。
浮玉山一没资源、二没产业，精气不够浮玉阁三人修炼，体内的灵力从没存满过。
这窘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浮玉阁没有闲人，但境况却转变缓慢。
阁里的三个小辈每日轮流带人植草，防风治沙；冼阳平堂堂阁主，终日在外面替人跑任务，以维持浮玉阁的运转；长老莫阳城更是辛酸，身为著名炼器师，因为浮玉山的窘困，只得上门替人炼器，顺道蹭一蹭人家的精气。
竹玉符虽为大师姐，实则入门最晚，好不容易修到淬体境巅峰，却因为精气不够，不敢进阶。
盛伏月这下明白了，铃响是因为精气不够。她要想进阶活命，首要考虑的是怎么建设浮玉山，把精气含量提上去。
这事说起来简单，无非是把浮玉山的生灵、人口搞得多多的，可实施起来何其困难？
盛伏月无法，事到如今，只得先下山去，看看能做点什么。
没错，来这里一个月，盛伏月还没怎么出去过。
她抖抖毛，拍拍冼飞星。
冼飞星不明所以。
盛伏月走到锄头前，爪子点点锄头。
“你想跟我一起去植草？”冼飞星有些惊讶。
“汪。”盛伏月点点头。
一个月过去，盛伏月的身体长大了一圈，精神头也好了许多，可她的前路依旧模糊。
冼飞星看着这小小一团，心情复杂，他相信狗子能听懂方才他与莫谓远的谈话——精气本就不够用，没有它的份。
他沉默了几秒，轻声问盛伏月：“不如我问问父亲，托他将你送到富足些的地方，如此，你还有一线生机，可好？”
盛伏月愣了愣，的确，换个地方最为省事和稳妥。
她垂眼看着自己的爪爪，黑毛白爪，像是戴了一副白手套。沉默半晌，白手套碰了碰冼飞星，盛伏月朝他摇了摇头：“呜~嗷。”
盛伏月不愿意走。
这个世界对盛伏月而言太过陌生，她的身份实力都还太过低微，何况又非人族，出走将面临无数的未知。
未知总是那么迷人又那么危险，而现下，盛伏月对危险的恐惧大过对迷人的向往。
浮玉山穷归穷，这里的人却善良忠厚，不会图谋她身上那一两斤可用来充饥的肉。
至于精气不足，修真界又不讲基本法，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出路呢？
冼飞星闻言默了默，末了，两只手猛搓狗头，捞起狗子揣进怀里一同往山下去。
盛伏月在半空时就感受到了异样。
浮玉山这片地绝大部分被沙丘荒壁覆盖着。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的腥味，狂风怒号，沙尘滚滚。
风卷着沙子，刮在脸上有如刀割。
盛伏月的毛在风中狂舞。
有毛发保护都尚且如此，换做寻常人类，这里如何住得下去？
快落地了，盛伏月远远地就看见，村人们围着头巾面衣，三三两两往这边来。有人扛着锄头，有人带着铁锹……
一个干巴老头隔得老远，热情地同冼星烨打招呼：“冼少主，今天轮到你啦？”
冼飞星很快降落在人群中，也笑着同老头寒暄：“什么少主不少主的，少来打趣我。”
那老头笑。
盛伏月看了冼伏星好几眼。
这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跟村人相处没什么架子，偏偏在她面前就“本少主本少主”的。
冼飞星拿着用具往那片黄沙地走，盛伏月的视线越过黄沙地。
那头风势愈发迅猛，一道道黄色的旋风贴地卷起，遮天的沙丘像笨拙凶蛮的巨兽，正缓缓朝着村子的方向蠕动，吞噬着一切。
脚下点点草色铺展开来。
那是浮玉山众人日复一日种下的草皮，蚍蜉撼树般对抗着这黄沙巨兽。
冼飞星刨开脚下的一层沙，露出大小不一的石头块，绿褐色的草被黄沙扼杀了生机，软趴趴地贴附着地面。
他重新洒下草籽，用灵力催生出芽，苦笑一下，对盛伏月说：
“我们用石块盖住沙子，不让它被风卷走，但总有沙子又盖上来。日日来植草皮，十年了，效果还是不尽如意。”
干巴老头沉默地听着，嘴唇有些颤抖，他撒下一把草籽，同冼飞星说：“跟十年前相比，已经不错了。”
老头直起身，回望身后那星星点点的绿。
“七十多年了，”他摇摇头，手上比着“七”，“七十多年了啊——我活了这七十来岁，浮玉山就荒了七十多年……”
冼星烨看着老头，递给他一块汗巾。
老头擦了擦汗，咧嘴一笑，露出棕色的残牙：“这草只要一直种下去，我孙子没准还能看到浮玉山重回当年的盛况呢。”
“什么盛况？”冼飞星不明所以。
“我爷爷的爷爷那个时候，浮玉山可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山上都是成林的树，树上每年都会结如白玉般的果子。远远看去，就好像玉玦浮在天上，这也是浮玉山名字的来由。”
“为什么浮玉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说是两百多年前，有两个修士跑来这里，打了三天三夜，波及到整个浮玉山。隔壁山那个荒壁村，你知道吧？他们后山那个裂谷，据说就是神仙打架，把山给生生切开的。”
说到这，老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
“砸个坑、打个洞都是小事，那次过后，浮玉山元气大伤，花花草草死的死，蔫的蔫。浮玉树好几年都没结出果子，还枯死了好些树。”
冼飞星这会已经抱起狗子，一人一狗听得认真。
“那之后浮玉山就成这样了？”
老头摇摇头：“生命顽强哩，年轻人。浮玉山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在缓慢恢复。
谁知四五十年后，不知造了什么孽，浮玉山上的花草树木一夜之间枯死，连人都受到了波及，当时死了好多人。
有的是本就有病在身，一下就没了；有的是原本身强力壮，忽然间就没了精气神。
山上变成不毛之地。动物死的死，逃的逃，连带着人也没有了活路。如今这些人，谁还知道当年的惨况？”
“没调查过原由？”
冼飞星好奇道，盛伏月用头拱了拱老头的手。
老头垂眼看到狗子，摸摸它的脑袋，摇头叹气：“谁知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说话间，风又卷来一层沙，盖住了刚刚催生的草芽，冼飞星无奈叹气。
盛伏月却望着一个方向出神，冼飞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有一个背篓立在那，背篓里装着烧火用的草秆。
——草方格沙障？
一个念头在盛伏月的脑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