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颁奖背景音乐渐弱，傅应时顺着台阶走到暗处，礼仪小姐对她微鞠了一躬，手臂指向观众席的方向，她拿着的奖杯底部刻着工整的楷体字“最佳编剧奖”。
应时困倦地闭了闭眼，舞台之上，颁奖嘉宾看了一眼手牌，凑近话筒微笑宣布金影奖“最佳女主角”的人选是在影片《十八年》中饰演勇敢坚毅科研学者的谭意茗。
导播把镜头切到谭意茗身上，中长发做了大气的直发披肩造型，一身黑色刺金刺绣高定，舞台的灯光聚焦到谭意茗的身上，照得她身上的凰鸟刺绣更加金光熠熠，她穿越人群，特地俯下身跟应时轻轻拥抱。
应时配合地将头贴在她的肩膀上，面对导播的镜头淡然又欣慰一笑，圈子里互相打造人设送个人情，傅应时司空见惯，自然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十八年》是傅应时大二那年写的剧本，影视改编权卖出去后一直杳无音讯，直到在德国读研，她终于接到了电影改编的备案通知，导演霍正言主动找到她，邀请她亲自修改剧本，傅应时那个时候不仅要昼夜颠倒写自己的实验论文，还要跟小霍连线修改剧本。
回望那段时间，其实很充实，她喜欢跟别人一起争吵忙碌的日子，尤其是她一个人在国外读书，每天只有保姆能跟她说中文。
这部电影从业内顶级制片人到热播剧女主角的加入，都称得上是大制作，霍正言凭此在导演圈崭露头角，谭意茗因此跻身电影圈，而傅应时名利双收，是人人艳羡的多赢局面。
电影从备案到上映一共四年，期间傅应时从德国辗转到美国，从工科转战商科。
票房大卖，团队的努力没有白费，霍正言的同门还特地为她组织了庆功宴，当时距离傅应时从美国沃顿商学院毕业回国还有三个月。
“我和同门还有师姐师兄在庆功宴，可惜你不能来。”小霍给傅应时发了一张大合照。
傅应时第一时间就在合照里看到了那个人。
纪景明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额前的碎发稍稍卷起，他站在后排，眼底情绪浅淡，唇角挂着微微笑意，分明孤高倨傲，笑容又格外亲近。
霍正言是纪景明的同门师妹，傅应时和纪景明还在一起的时候，电影制作学院只要是认识纪大公子的人，都见过应时。
一转眼，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颁奖典礼结束，《十八年》的主创们在接受媒体采访，应时向来不喜欢参加采访，从另一个出口溜了出去，闺蜜林澄予来接她，车子停在路口打着双闪。
“我好像看见纪景明了，黑色羽绒服。”澄予给她发了条消息。
杭州十月底陡然降温，风吹得有些冷冽，应时在礼服外面套了一件黄色冲锋衣，把下半张脸都缩进冲锋衣里，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满怀。
她侧身，想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孔，却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别开视线。
他穿了一套银灰色西装，胸口别一枚水晶胸针，外面裹着着轻便的长款黑色羽绒服，腕上戴银蓝色表，在橘黄色路灯照耀下格外矜贵，很多年前他并不是这样，那时候还少年气得很，卫衣卫裤，身上还有淡淡好闻的木质香与柑橘混合的清新味道。
看到他手腕那只表在灯光下泛着银银冷光，只这一瞬间，惊雷劈斩旷野，时间停止，世界陷入一秒僵局，应时觉得浑身的血液冷了片刻，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向前走的步子顿了顿，又强迫自己往前挪了几步。
“傅应时。”纪景明的声音没怎么变，语气照旧平淡，风吹的这声音有点颤抖传进应时的耳朵里。
被人叫住，她不得已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个略微尴尬又十足温和的弧度，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越眼前人去看远处的高架霓虹。
纪景明也不说话，两人像雕塑似的在冷风里站着，彼此不看对方眼睛，好像能躲开。
应时余光瞥见林澄予从车里下来，再转头去看时，澄予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一手揪住她的衣服袖子，对着纪景明嘲讽开口：“好久不见呢，纪公子。”
“好久不见。”纪景明声音淡淡的又偏带了一丝熟稔，他看向应时，“今天在台下看到你了，恭喜。”
“谢谢。”应时点点头，低下脑袋去看自己的脚，她不怎么穿高跟鞋，站久了不太舒服，“我们打算回家了。”
“晚宴不参加吗？”
应时摇头，难得这么自然一笑：“太无聊了。”
话音刚落，小霍那边的电话打进来，晚宴会场觥筹交错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小霍说有几位制片人想要认识她。
金影奖是大陆电影界最具含金量的奖项之一，在此之前查无此人的傅应时能凭借第一部作品打败一众前辈斩获奖项，对整个圈子来说都是一件新鲜事，必然有许多人想见见这位初露锋芒的年轻编剧。
况且她手上还有一部古言大IP《明月下西楼》的剧本待拍。
阳台上传来开香槟的欢呼声，纪景明转身，伸出手，应时盯着他伸出的那双手，生生退了两步。
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滞了半秒，又插回主人的衣服口袋里：“我也要去，一起吧。”
应时挽着澄予的手跟在纪景明身后，始终跟他保持一米距离。这样一前一后亦步亦趋，把她对纪景明的印象反复拉回高中，很多年前的晚自习下课她就是这样跟澄予走在纪景明后面，一眼又一眼看他的背影，直到后来在人群中，她第一眼就能认出纪景明的后脑勺。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冷笑出声。
“别笑了，再笑，小丑牌就是你的身份证。”澄予皱眉推了推她。
应时不笑了。
今天会碰到纪景明，是应时意料之中的事情，二十五岁那年他凭借影片《春来》成为导演圈里最受瞩目的新锐导演，后来各大盛典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尽管之后三年他再也没有拍出过像《春来》一样的好作品，但是他身后有整个景盛娱乐撑腰，又是纪氏板上钉钉的唯一继承人，依然是人群中炙手可热的角色。
纪景明和应时一起出现在霍正言面前，小霍恍然大悟，冲着应时灿烂一笑：“我就说一直觉得你的名字很耳熟。”
“师兄说你在北京拍戏，时间这么紧都要赶过来啊。”跟应时这边插科打诨完，小霍不忘舞到纪景明面前。
应时根本没时间去理会小霍的调侃，她一进门，才把林澄予安顿到阳台，就被这次投资方之一的董事拉到人群中央，除了制片人，不乏经纪人带着自家艺人跟她敬酒，圈子里僧多肉少，既是好饼，人人都想争一争。
她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白葡萄酒，对着来寒暄的人礼貌微笑，眼光不受控制地看向阳台。
林澄予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纪景明就这么懒懒地靠在栏杆上，目光看向场内，他们离得不算太近，傅应时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见偶尔有人向他递名片。
他对这些名片从来是来者不拒，然而目光甚至不曾放在投名状的人身上一刻。
应时终于从酒局中脱出身来，她走到阳台，那里正对着江景，江对岸的灯光秀五彩斑斓，金色的射灯照进江水里，江水把月亮和灯光都打碎了揉在一起，朦朦胧胧。
晚桂最后的余香被风带着吹进阳台，应时细白的手腕贴在阳台冰冷的玻璃栏杆上，好让沾了些许酒精又格外困倦的头脑清醒一点。
她的鼻子被风吹得有些红红的，纪景明作势就要把羽绒服脱下来，问：“冷吗？”
她摇头，纪景明脱衣服的动作停住了。
楼下驶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纪景明的助理来接他赶凌晨去北京的飞机，上来的时候送了一双白色平底鞋，跟他说了几句大约是催促的话，便主动离开。
“不舒服就把鞋子换了。”纪景明看了看她的脚，又抬眸同她对视，“我最近在北京拍戏......”
应时歪了歪头，似乎在等他说接下来的话。
晚宴的灯球恰好被她的头挡住，照得她宛如一座典雅的女神像。
白色的收腰鱼尾裙镶着碎钻，裙摆恰好落到脚踝的位置，胸口一枚水晶的红玫瑰胸针，烈焰一样盛放在白色的云上，她皮肤白皙，锁骨分明，发尾微微卷起垂在肩膀上。
纪景明抬头的一瞬间，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
好像有三年没见了，她瘦了许多。
“为什么拉黑我？”他说的话没头没尾。
应时摇了摇手上的手机，却没点开：“换号码了而已。”
助理又打电话来催。
他们是一起离开晚宴的，在大堂门口告别之前，林澄予坏笑了一下：“纪公子，我们都以为按照你的人生规划，你应该跟你的前女友温锦竹小姐和和美美，说不定现在都要结婚了。”
纪景明皱着眉，脸藏在阴影之中，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助理替他摇上了车窗。
黑色埃尔法消失在望不到尽头的橘黄色公路，应时看着那个方向直到看不见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手无力地垂到腿边。
应时记得温锦竹这个名字，颁奖典礼的观众席上，她正前面的位置背后贴着“温锦竹”三个字。
一袭黑钻礼服，大波浪卷发的女星姗姗来迟落座，她眉骨锋利，眼神却婉转流盼，是很美艳大气的东方面孔，不过二十三岁，就有很多拿得出手的作品了。
应时作为编剧，和业内的人多多少少有点联系，明星火起来以后难免成为别人的谈资。
大家提起这个人，也都是说她跟纪景明在一起三年，纪景明为搏佳人一笑，把景盛的头部资源都往温锦竹身上砸，否则她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年轻女艺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好剧本挑。
纪家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会允许纪景明娶温锦竹，倒要看她有没有本事往上挤一挤。
应时懒得去辨别真假，娱乐场里对女明星的编排，向来是不好听的。
澄予用力拉了两下安全带，随口一提：“那天我跟晚晚姐出去吃饭，她说，三个月前纪景明以为你要回国了，跟温锦竹分的手，结果你又在美国耽误了两个月。”
话毕，她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人，好像被抽干魂魄似的，双目空空看着前方。
应时困倦地闭了闭眼，舞台之上，颁奖嘉宾看了一眼手牌，凑近话筒微笑宣布金影奖“最佳女主角”的人选是在影片《十八年》中饰演勇敢坚毅科研学者的谭意茗。
导播把镜头切到谭意茗身上，中长发做了大气的直发披肩造型，一身黑色刺金刺绣高定，舞台的灯光聚焦到谭意茗的身上，照得她身上的凰鸟刺绣更加金光熠熠，她穿越人群，特地俯下身跟应时轻轻拥抱。
应时配合地将头贴在她的肩膀上，面对导播的镜头淡然又欣慰一笑，圈子里互相打造人设送个人情，傅应时司空见惯，自然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十八年》是傅应时大二那年写的剧本，影视改编权卖出去后一直杳无音讯，直到在德国读研，她终于接到了电影改编的备案通知，导演霍正言主动找到她，邀请她亲自修改剧本，傅应时那个时候不仅要昼夜颠倒写自己的实验论文，还要跟小霍连线修改剧本。
回望那段时间，其实很充实，她喜欢跟别人一起争吵忙碌的日子，尤其是她一个人在国外读书，每天只有保姆能跟她说中文。
这部电影从业内顶级制片人到热播剧女主角的加入，都称得上是大制作，霍正言凭此在导演圈崭露头角，谭意茗因此跻身电影圈，而傅应时名利双收，是人人艳羡的多赢局面。
电影从备案到上映一共四年，期间傅应时从德国辗转到美国，从工科转战商科。
票房大卖，团队的努力没有白费，霍正言的同门还特地为她组织了庆功宴，当时距离傅应时从美国沃顿商学院毕业回国还有三个月。
“我和同门还有师姐师兄在庆功宴，可惜你不能来。”小霍给傅应时发了一张大合照。
傅应时第一时间就在合照里看到了那个人。
纪景明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额前的碎发稍稍卷起，他站在后排，眼底情绪浅淡，唇角挂着微微笑意，分明孤高倨傲，笑容又格外亲近。
霍正言是纪景明的同门师妹，傅应时和纪景明还在一起的时候，电影制作学院只要是认识纪大公子的人，都见过应时。
一转眼，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颁奖典礼结束，《十八年》的主创们在接受媒体采访，应时向来不喜欢参加采访，从另一个出口溜了出去，闺蜜林澄予来接她，车子停在路口打着双闪。
“我好像看见纪景明了，黑色羽绒服。”澄予给她发了条消息。
杭州十月底陡然降温，风吹得有些冷冽，应时在礼服外面套了一件黄色冲锋衣，把下半张脸都缩进冲锋衣里，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满怀。
她侧身，想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孔，却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别开视线。
他穿了一套银灰色西装，胸口别一枚水晶胸针，外面裹着着轻便的长款黑色羽绒服，腕上戴银蓝色表，在橘黄色路灯照耀下格外矜贵，很多年前他并不是这样，那时候还少年气得很，卫衣卫裤，身上还有淡淡好闻的木质香与柑橘混合的清新味道。
看到他手腕那只表在灯光下泛着银银冷光，只这一瞬间，惊雷劈斩旷野，时间停止，世界陷入一秒僵局，应时觉得浑身的血液冷了片刻，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向前走的步子顿了顿，又强迫自己往前挪了几步。
“傅应时。”纪景明的声音没怎么变，语气照旧平淡，风吹的这声音有点颤抖传进应时的耳朵里。
被人叫住，她不得已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个略微尴尬又十足温和的弧度，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越眼前人去看远处的高架霓虹。
纪景明也不说话，两人像雕塑似的在冷风里站着，彼此不看对方眼睛，好像能躲开。
应时余光瞥见林澄予从车里下来，再转头去看时，澄予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一手揪住她的衣服袖子，对着纪景明嘲讽开口：“好久不见呢，纪公子。”
“好久不见。”纪景明声音淡淡的又偏带了一丝熟稔，他看向应时，“今天在台下看到你了，恭喜。”
“谢谢。”应时点点头，低下脑袋去看自己的脚，她不怎么穿高跟鞋，站久了不太舒服，“我们打算回家了。”
“晚宴不参加吗？”
应时摇头，难得这么自然一笑：“太无聊了。”
话音刚落，小霍那边的电话打进来，晚宴会场觥筹交错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小霍说有几位制片人想要认识她。
金影奖是大陆电影界最具含金量的奖项之一，在此之前查无此人的傅应时能凭借第一部作品打败一众前辈斩获奖项，对整个圈子来说都是一件新鲜事，必然有许多人想见见这位初露锋芒的年轻编剧。
况且她手上还有一部古言大IP《明月下西楼》的剧本待拍。
阳台上传来开香槟的欢呼声，纪景明转身，伸出手，应时盯着他伸出的那双手，生生退了两步。
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滞了半秒，又插回主人的衣服口袋里：“我也要去，一起吧。”
应时挽着澄予的手跟在纪景明身后，始终跟他保持一米距离。这样一前一后亦步亦趋，把她对纪景明的印象反复拉回高中，很多年前的晚自习下课她就是这样跟澄予走在纪景明后面，一眼又一眼看他的背影，直到后来在人群中，她第一眼就能认出纪景明的后脑勺。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冷笑出声。
“别笑了，再笑，小丑牌就是你的身份证。”澄予皱眉推了推她。
应时不笑了。
今天会碰到纪景明，是应时意料之中的事情，二十五岁那年他凭借影片《春来》成为导演圈里最受瞩目的新锐导演，后来各大盛典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尽管之后三年他再也没有拍出过像《春来》一样的好作品，但是他身后有整个景盛娱乐撑腰，又是纪氏板上钉钉的唯一继承人，依然是人群中炙手可热的角色。
纪景明和应时一起出现在霍正言面前，小霍恍然大悟，冲着应时灿烂一笑：“我就说一直觉得你的名字很耳熟。”
“师兄说你在北京拍戏，时间这么紧都要赶过来啊。”跟应时这边插科打诨完，小霍不忘舞到纪景明面前。
应时根本没时间去理会小霍的调侃，她一进门，才把林澄予安顿到阳台，就被这次投资方之一的董事拉到人群中央，除了制片人，不乏经纪人带着自家艺人跟她敬酒，圈子里僧多肉少，既是好饼，人人都想争一争。
她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白葡萄酒，对着来寒暄的人礼貌微笑，眼光不受控制地看向阳台。
林澄予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纪景明就这么懒懒地靠在栏杆上，目光看向场内，他们离得不算太近，傅应时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见偶尔有人向他递名片。
他对这些名片从来是来者不拒，然而目光甚至不曾放在投名状的人身上一刻。
应时终于从酒局中脱出身来，她走到阳台，那里正对着江景，江对岸的灯光秀五彩斑斓，金色的射灯照进江水里，江水把月亮和灯光都打碎了揉在一起，朦朦胧胧。
晚桂最后的余香被风带着吹进阳台，应时细白的手腕贴在阳台冰冷的玻璃栏杆上，好让沾了些许酒精又格外困倦的头脑清醒一点。
她的鼻子被风吹得有些红红的，纪景明作势就要把羽绒服脱下来，问：“冷吗？”
她摇头，纪景明脱衣服的动作停住了。
楼下驶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纪景明的助理来接他赶凌晨去北京的飞机，上来的时候送了一双白色平底鞋，跟他说了几句大约是催促的话，便主动离开。
“不舒服就把鞋子换了。”纪景明看了看她的脚，又抬眸同她对视，“我最近在北京拍戏......”
应时歪了歪头，似乎在等他说接下来的话。
晚宴的灯球恰好被她的头挡住，照得她宛如一座典雅的女神像。
白色的收腰鱼尾裙镶着碎钻，裙摆恰好落到脚踝的位置，胸口一枚水晶的红玫瑰胸针，烈焰一样盛放在白色的云上，她皮肤白皙，锁骨分明，发尾微微卷起垂在肩膀上。
纪景明抬头的一瞬间，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
好像有三年没见了，她瘦了许多。
“为什么拉黑我？”他说的话没头没尾。
应时摇了摇手上的手机，却没点开：“换号码了而已。”
助理又打电话来催。
他们是一起离开晚宴的，在大堂门口告别之前，林澄予坏笑了一下：“纪公子，我们都以为按照你的人生规划，你应该跟你的前女友温锦竹小姐和和美美，说不定现在都要结婚了。”
纪景明皱着眉，脸藏在阴影之中，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助理替他摇上了车窗。
黑色埃尔法消失在望不到尽头的橘黄色公路，应时看着那个方向直到看不见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手无力地垂到腿边。
应时记得温锦竹这个名字，颁奖典礼的观众席上，她正前面的位置背后贴着“温锦竹”三个字。
一袭黑钻礼服，大波浪卷发的女星姗姗来迟落座，她眉骨锋利，眼神却婉转流盼，是很美艳大气的东方面孔，不过二十三岁，就有很多拿得出手的作品了。
应时作为编剧，和业内的人多多少少有点联系，明星火起来以后难免成为别人的谈资。
大家提起这个人，也都是说她跟纪景明在一起三年，纪景明为搏佳人一笑，把景盛的头部资源都往温锦竹身上砸，否则她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年轻女艺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好剧本挑。
纪家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会允许纪景明娶温锦竹，倒要看她有没有本事往上挤一挤。
应时懒得去辨别真假，娱乐场里对女明星的编排，向来是不好听的。
澄予用力拉了两下安全带，随口一提：“那天我跟晚晚姐出去吃饭，她说，三个月前纪景明以为你要回国了，跟温锦竹分的手，结果你又在美国耽误了两个月。”
话毕，她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人，好像被抽干魂魄似的，双目空空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