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不是来杀我们的,那你到底想干嘛?”石青溪问道,心中疑惑,只如今脑子凌乱,什么也想不了。

    许紫蔓笑道:“你见到蒙姑娘尸体,立即就明白中计,当机立断杀了要做人证的丫鬟,又想到望月谷会遭灭门,怎么如今却不肯动脑子了?”

    “你这样,你叫我怎么动脑子?”石青溪叹道。

    “今日我又有两个兄弟死了,义父很生气呢。”许紫蔓叹道:“你们两个,危险了哦。”一边说,她柔荑一边抚摸石青溪脸颊。

    石青溪沉默了约莫半盏茶时间,道:“那如今我和谢樱该躲去什么地方才能安全呢?”

    “你们如今哪儿还有安全之地呀。”许紫蔓笑道:“你可要好好活着,完成与奴家大战三百回合的约定哦。”说完话,她站起身,沿着来时的路前行。

    挂在紫藤花上的银铃在风中渐渐远去。

    待到人走了,谢樱沉沉叹气,驼着背,疲惫道:“我宁愿她是来杀我的。”

    “哎。”石青溪也终于睁开眼,双臂抱着曲起的双腿,目光落在火堆上,道:“她应该是怀疑了。”

    “怀疑了?”谢樱急忙走回火堆边坐下,焦急看他,道:“你是说许紫蔓相信我们两个是清白的?”

    “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我们两个是清白的。”石青溪叹息一声,捡了根枯枝丢进火堆,道:“哎,鱼要烤糊了。”他急忙拿起串鱼的两根树枝,翻过身烤着,道:“可惜了,她什么都不肯说。”

    谢樱看向许紫蔓消失的方向,道:“不过……她真的好漂亮啊。”

    “当然漂亮了,我一见到她,脑子就变成浆糊了。”石青溪道:“看来她并不知道望月谷被灭门之事。”

    “你确定那真是醉生梦死的香味?”谢樱问道。

    石青溪颔首承认,道:“当然确定。只欧阳玉楼若是派人前去灭门望月谷为蒙钧阳父女报仇,这又不是秘密,许紫蔓是欧阳玉楼的第七子,不应该不知道啊。”

    “看来真是欧阳玉楼下得令了。”谢樱沉沉一叹,道:“如此,还会有人来杀我们的。”停了一停,她又道:“看许紫蔓的反应,说明欧阳玉楼下令杀我们她也很不解,真是怪了,欧阳玉楼在搞什么?”

    “哎,鱼熟了。”石青溪递了一条鱼给她。

    第二天出了太阳,暖洋洋照在身上,让人浑身都十分舒服。

    如果没有眼前的欧阳世家四名义子的话。

    向春山带着三名兄弟穷追不舍。这一次,除了完成欧阳玉楼的命令之外,更有为兄弟报仇的决心。

    “这次分开跑是不行了。”谢樱边跑边道。

    “那两人昨天才上了当,今天当然不会再上当啦。”石青溪看向前方松树林,道:“如今吹得是南风,向南边松树林跑,要快,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两人一入松林,立即铆足劲儿狂奔,一口气跑出十里远,石青溪边跑边道:“放火,松油可是好东西。”话音落,石青溪抽刀往地上石头一挑,再冲半空的石头劈去。

    咣当——

    石头被苗刀劈成十来块,火花落入松树之上,火光立即便起,两人顶着南风一路急奔,一边放火,不过一盏茶时间,大火已烧山。

    谢樱回头看向火海,停下步子,道:“那四人武功高强,不知道能否逃出。”

    “难。”石青溪喘着气将刀收入鞘中,道:“如今这火被南风吹着已经蔓延开,大约方圆十里都变成火海,应是逃不了了。”

    谢樱瞧向山火漫天,黑烟滚滚,好笑道:“如此,欧阳世家十三义子,便有八人丧命你我之手了。”

    “是啊。”石青溪好笑道:“看来,你我就算杀不光十三义子,也能杀去大半,呵呵。”

    “嗯?”谢樱扭头疑惑瞧他。

    石青溪道:“或许你说得对,有人要借你我二人之人除掉十三义子,如今万家已灭,蒙钧阳身亡,十三义子再丧命,欧阳玉楼便是孤家寡人了。”

    谢樱好笑道:“如此一来,我们既然能杀光十三义子,那灭门万家和杀蒙钧阳的黑锅是甩不掉了。”

    “不,会甩掉的,谢樱,相信我。”石青溪认真看她,道:“我不能让石家染上污点。”

    谢樱看见他眸中坚定的神色,静静道:“你说,这一切,会是为什么呢?”

    石青溪转过身,迎着风继续往南走,道:“你应该问,这个对付欧阳玉楼的人会是谁?”

    “燕舒云!”谢樱坚定道:“我就认定是他,不然,谁能有这么高的武功?你不是说了吗?望月谷灭门时嗅到欧阳世家的醉生梦死,欧阳世家的东西哪儿这么好拿,当然只有燕舒云了。”

    “可如果是燕舒云。”石青溪道:“那以他的武功和手下众多高手要灭门望月谷不难,为何还要嫁祸给欧阳世家呢?难道他认为仅凭你我就能杀死欧阳玉楼?”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嘶哑愤怒的吼叫声,道:“石青溪,谢樱,纳命来。”

    两人急忙转身一瞧,就见两个浑身乌黑,衣裳满是破洞,半边脸被烧伤的向春山和温彧愤怒杀来。两人心中一惊,没料到有人竟然冲出火海。两人立即抽刀,齐齐杀向向春山。

    向春山与温彧眼见两名兄弟葬身火海,如今满心恨火,出手只攻不守,已抱玉石俱焚之心,似野猪般无所顾忌,以至于石青溪和谢樱半攻半守,反倒受制。

    火海中寒刀冷光,野兔纵死也必咬猎人一口。

    石青溪坐在一棵香樟树下,整个后背贴着粗糙笔直的树干,目光瞧着直到顶端才出现的枝丫绿叶,叹道:“我们杀了欧阳世家八个义子了。”

    “嗯,还有五个义子。”谢樱坐在他对面的草地上,仰起头看向他所依靠的香樟树冠,道:“且是武功最高的五人。”停了一停,她看向石青溪,问道:“那晚,如果许紫蔓对我们下手,她……能成功吗?”

    “不能。”石青溪坚定道:“她必死无疑。但我们两人也必定同时重伤。”

    谢樱沉闷叹出一口气,道:“我之前无头苍蝇,还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石青溪叹道:“有人在利用我们剪除欧阳玉楼的助力,让欧阳玉楼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所以,是燕舒云。”谢樱坚定道。

    石青溪看向谢樱被血染红的左掌,目光顺着蓝衣上的血一路往上落在她左肩的伤口,道:“的确,此人这样做,说明他能对付孤立无援的欧阳玉楼,但欧阳玉楼武功多高啊?但若是燕舒云,可许紫蔓的话你也听到了,是欧阳玉楼亲自下令。”

    “有没有可能许紫蔓撒谎?”谢樱问道,目光瞧见他白衣上左腹处的血迹。

    “许紫蔓没撒谎,正是因为欧阳玉楼下令杀我们令她疑惑,所以她才会来找我们。”石青溪停了一停,道:“谢樱,我若说野猪吃了老虎,你信吗?”

    谢樱听他忽然说出古怪的话,又见他神色凝重,虽不解,却也诚实道:“野猪怎么可能吃老虎?是老虎吃野猪才对。”

    “我亲眼所见。”石青溪道:“我没骗你,我的确亲眼见一头野猪吃老虎身上的肉。”

    “这怎有可能?”谢樱否认道:“老虎怎么会被野猪吃呢?就算老虎受了伤,但猛虎垂危尚是百兽之王,老虎的威名摆着,野猪怎么敢冒这个险?”

    “哈哈。”石青溪笑了起来,道:“我没说野猪打赢了老虎啊,哈哈哈,那是一头年老死掉的老虎,谢樱,你好耿直啊。”

    谢樱原本沉重的心情,在见他笑起来后渐渐有了放松,笑道:“你好好的,说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是做什么?”

    “我是想说,或许有些时候我们太过高估那些人了,比如欧阳玉楼。”石青溪脸上笑容渐渐消散,瞧着不解的谢樱,道:“许紫蔓见到的欧阳玉楼,给义子下令杀我们的欧阳玉楼,未必是真正的欧阳玉楼。”

    谢樱刚要否认,可想起方才他说得野猪吃老虎,张开的嘴缓缓闭上,沉默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后,犹豫道:“欧阳玉楼今年也不过花甲之年,应该……”

    “许紫蔓还会来的。”石青溪肯定道。

    谢樱一想起那晚就忍不住面颊发烫,道:“那个,下次见到她,我可以走开吗?如果她要杀你,你再叫我好了,我不会走开太远。”

    “哎,你好无趣啊,你越这样,许紫蔓越是喜欢逗你。”石青溪好笑摇头,道:“这就像欺负人,被欺负的人越温顺,就越会被欺负。”

    “可……”谢樱想要辩解,可又觉得说出口后不对劲儿,只好无奈道:“懒得说了,你休息够没有?我们是继续在这儿看尸体呢,还是走?”她目光落向隔在两人中间被烧焦得两具尸体上。

    石青溪幽深似海的眸光落在两具如同黑炭般的尸体上,沉默不语。

    一盏茶后,谢樱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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