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目标是出院（10）
走到食堂，尹葵诺突然发现食堂换了一张新的进食规则。
前面的都一样，只是添加了两条规则。
……
7.为了提高食堂的竞争力，我们已经开设多个口味的窗口，确保病人吃得放心，吃得满意；
6.为了确保每种餐食的被食用率，请每位病人尽量选择从未食用过的食物；
8.不可以伤害人类。
也就是说，她昨天早上喝了白粥吃了鸡蛋，今天就不能再吃同样的东西。
但是好在今天来得早，食堂看起来选择种类还是挺多的。
除了昨天的白粥和鸡蛋窗口外，还开着一些别的窗口，做肠粉和湖南米粉的窗口最靠近门口，那香味勾得小赛鼻子翘在空气里嗅。
“你还记得昨天那地下一层那个柜子吗，”齐亦嗣没出息地凑到尹葵诺身边说道，“那个蒸肠粉的像不像？”
沉醉在肉香和米香里的小赛白了他一眼。
其实尹葵诺心里也有这样一个疙瘩，但是更让她在意的是门口多了两个柜台，每个柜台守着两个护士，会让每个进入和走出食堂的人称体重。
尹葵诺又倒回去看了看进食规则的第五条：“请确保您离开食堂时已经吃饱”。
昨天还没有任何措施确保人一定要吃饱呢，食堂感觉都是自由出入的，但是现在应该是不行了。
她的目光又移向第四条，“如果没有吃饱，可以到小卖部购买更多食物”。
如果食堂和外面的小卖部存在竞争关系，这句话真的就是写得冠冕堂皇了。
又或者，第五条规则是后续补充的规则，在严格限制下，第五条规则就变成了废弃规则。
“我们是折返去小卖部，还是就在这里吃？”齐亦嗣犹豫道，“主要是，我不太敢吃这里的肉。”
如果必须要用一条规则来废除另一条规则，那么第二条所说的“食堂的一切食物都是安全的”，在没有出现其余规则的情况下，就是生效的。
所以在假设不存在错误规则的情况下，食堂的食物就是可以吃的。
不管是什么肉，反正是吃不死人的。
刘芳静服从性倒是很高，尹葵诺跟齐亦嗣还在研究门口的规则，大妈已经去入口处量完体重进食堂去了。
尹葵诺说道：“走吧，我们进食堂去吃点热的。”
只是尹葵诺刻意避开了那两个护士量体重的位置，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地往是让里面走。
入口处的护士向尹葵诺招手：“喂，那位病人，快过来量体重。”
尹葵诺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无辜地说道：“护士姐姐，可是我不想量体重。”
另一个男护士说道：“不行，大家都量了。”
尹葵诺顺从地走到了他们面前，但是抓着桌子沿不肯上称：“可是你们的规则里，没有说进食堂吃饭必须要上称的呀。”
女护士顿了片刻：“可是吃饭前后称一下体重，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
尹葵诺：“我进了医院以后，吃饭睡觉都不好，本来体重就偏轻，要是称出来更轻了，会对我的心灵造成伤害。”
那一男一女的护士桌上是摊着一张进食规则的，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对望了一下，让尹葵诺进食堂去了。
看来那个“祂”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祂的规则在安心医院境内具有至高无上性，但是祂的武器也仅仅只有规则而已。
需要限制人的行动，只有一条条地添加规则。
“对了，米粉和肠粉的窗口是新开的，”女护士说道，“放心食用，明天还会继续开新窗口的。”
但是谨慎起见，尹葵诺还是提醒了大家一个人只点一个早点，并且全部错开。
大妈很能吃辣，在米粉上又加了两勺剁椒，才红红火火地吸溜起来。
而齐亦嗣就很挑剔了，把肠粉里的肉末渣渣都挑了出来。
尹葵诺吃着肉馅弹牙的抄手，自己吃得很满足，顺便还提醒齐亦嗣道：“就算你挑出来了，肉的精华已经被烧进你吃的粉皮里了哦。”
齐亦嗣：“求问你是怎么跨过心理障碍的？”
尹葵诺没有说话，她只是觉得她原本体力就不好，要保命先得吃好，管他是什么肉，先活着，让自己身体强健才是王道。
-
到了挂号的医生那边，今天这个候诊厅果然很清净，除了过来的他们三个人，候诊厅里是空空荡荡的。
正在里面看诊的是一个叫“罗时倾”的十七岁男生。
尹葵诺在护士站签完到，估摸着屏幕上那个男生就是在挂号台遇到的那个高中男生。
他没有去食堂，而是直接来看诊了。
这一回，尹葵诺刚签完到没有多久，就有个护士进去了一趟，将那个高中男生带了出来。
那个男生刚来时穿的是高中校服，现在已经换上了病号服，看来是已经确诊了。
另一个护士领着尹葵诺进去，擦肩而过时尹葵诺抓住那个男生的胳膊问道：“你是确诊了什么病？”
那个男生萍水相逢，却还是回答了：“人格分裂。”
-
“你是说，你会在夜间听到奇怪的响动，但是真的要去查看却又没有了，”桌子对面那个年轻的医生复述着尹葵诺的描述，“而且，有人在你的视网膜内植入了投屏，让你可以看到一个叫做‘系统界面’的可操作界面。”
尹葵诺刚才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往妄想的症状上去靠。
妄想症的核心就是患者过分地强调自我，所以她在描述时，每句话都是以“我”为开头的。
她估摸着，如果这个医生应该大概率会把她分到自大型或是被控制型妄想。
那个年轻医生却是十分认真：“不对啊，像是听到奇怪响动这种，大多数应该被归为幻觉。你是觉得房间里另外有人要来害你，还是单纯听到了声音。”
尹葵诺十分肯定地说道：“是有人要来害我，那个人还拿着一把刀，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下手，可能是因为我真的会在拯救世界中发挥非常大的作用。”
年轻医生顿了几秒钟：“好吧，我觉得应该是幻觉。”
尹葵诺：“……”
年轻医生：“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想来确诊的人非常多，之前还来过一个中年人，因为想请假，非要确诊个抑郁症，因为老板说只有确诊了才给批假。要我说完全没有必要的，太累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何必非得这么极端。”
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医生的误诊率高了，她都表现出那么典型的症状了，还是确诊不了。
“而且现在人们网上能查到的越来越多，”年轻医生感叹道，“所以有的人本来没病，越看越觉得自己有病。”
“像那种就是想要个病假的，就会扮演网上写出来的那些症状，也是让我们很难判断。”
原来真的是怀疑她装病。
尹葵诺一瞬间表情垮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某个关闭的按钮，漠然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年轻医生拿起桌上的病历本：“喂，你东西忘拿了。”
尹葵诺茫然地回头，但是没有往回走，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了。
医生又喊了尹葵诺两声，尹葵诺从门上滑下去靠坐在门后，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关闭了一切感官。
见叫不动，那医生从桌子后面跑过来，推了推尹葵诺：“哎，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但是尹葵诺只是目光涣散地看向他，然后又将没有焦点的眼神移开。
那个医生手举了一会儿，茫然地说道：“阳性症状幻觉和妄想，阴性症状贫语淡漠，给我演了这半天妄想症，不会其实是精神分裂症吧。”
尹葵诺心想我就是在演精神分裂呢，不给我确诊就不起来了。
但是门突然被敲响了。
尹葵诺：想要开门，先得我这尊门神同意。一边这样想着，她一边低头玩指甲，反正着急的不是她。
“小傅，开开门，梁老师跟宋主任想来现场观摩观摩。”伴随着敲门声，外面有人这样喊着。
这女声尹葵诺听着有点耳熟，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是谁，还有梁老师，梁老师这个姓也好耳熟。
里面的小傅医生立刻慌乱起来，把尹葵诺的病历本往旁边地上一放，然后开始拖着尹葵诺往旁边挪。
但是尹葵诺赖皮得很，全身力气都用在扒着门后磁了。
“再不松手不给你确诊了。”小傅医生也不是太强壮的人，扒拉了半天扒不过，压低了声音道。
尹葵诺：……
默默松开了手。
门外的人进来时，尹葵诺正好被扶到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坐着。
看清楚门外梁老师的脸时，尹葵诺差点想钻进沙发缝去。
这个梁老师她还真的认识，她给这个老师发过套磁信，还去面谈过一次。
虽然梁老师以学前教育专业数学肯定很差为理由把她给拒绝了。
但是他们组里的大师姐人很好，还一直跟尹葵诺保持着联系，一直在鼓励她，说梁老师平时很忙的，如果不是想招她，外校的学生连面谈的机会都不会给的。
梁老师显然也还记得她，一进门视线就一直在她的身上。
那个大师姐，就是现在跟在梁老师身边的这个女生。
大师姐看着坐在沙发上穿着病号服的尹葵诺，惊讶道：“呀，葵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小傅医生面对领导来视察，显然非常紧张，积极介绍道：“宋老师，梁老师，这位是我刚刚确诊的精神分裂症病人。”
前面的都一样，只是添加了两条规则。
……
7.为了提高食堂的竞争力，我们已经开设多个口味的窗口，确保病人吃得放心，吃得满意；
6.为了确保每种餐食的被食用率，请每位病人尽量选择从未食用过的食物；
8.不可以伤害人类。
也就是说，她昨天早上喝了白粥吃了鸡蛋，今天就不能再吃同样的东西。
但是好在今天来得早，食堂看起来选择种类还是挺多的。
除了昨天的白粥和鸡蛋窗口外，还开着一些别的窗口，做肠粉和湖南米粉的窗口最靠近门口，那香味勾得小赛鼻子翘在空气里嗅。
“你还记得昨天那地下一层那个柜子吗，”齐亦嗣没出息地凑到尹葵诺身边说道，“那个蒸肠粉的像不像？”
沉醉在肉香和米香里的小赛白了他一眼。
其实尹葵诺心里也有这样一个疙瘩，但是更让她在意的是门口多了两个柜台，每个柜台守着两个护士，会让每个进入和走出食堂的人称体重。
尹葵诺又倒回去看了看进食规则的第五条：“请确保您离开食堂时已经吃饱”。
昨天还没有任何措施确保人一定要吃饱呢，食堂感觉都是自由出入的，但是现在应该是不行了。
她的目光又移向第四条，“如果没有吃饱，可以到小卖部购买更多食物”。
如果食堂和外面的小卖部存在竞争关系，这句话真的就是写得冠冕堂皇了。
又或者，第五条规则是后续补充的规则，在严格限制下，第五条规则就变成了废弃规则。
“我们是折返去小卖部，还是就在这里吃？”齐亦嗣犹豫道，“主要是，我不太敢吃这里的肉。”
如果必须要用一条规则来废除另一条规则，那么第二条所说的“食堂的一切食物都是安全的”，在没有出现其余规则的情况下，就是生效的。
所以在假设不存在错误规则的情况下，食堂的食物就是可以吃的。
不管是什么肉，反正是吃不死人的。
刘芳静服从性倒是很高，尹葵诺跟齐亦嗣还在研究门口的规则，大妈已经去入口处量完体重进食堂去了。
尹葵诺说道：“走吧，我们进食堂去吃点热的。”
只是尹葵诺刻意避开了那两个护士量体重的位置，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地往是让里面走。
入口处的护士向尹葵诺招手：“喂，那位病人，快过来量体重。”
尹葵诺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无辜地说道：“护士姐姐，可是我不想量体重。”
另一个男护士说道：“不行，大家都量了。”
尹葵诺顺从地走到了他们面前，但是抓着桌子沿不肯上称：“可是你们的规则里，没有说进食堂吃饭必须要上称的呀。”
女护士顿了片刻：“可是吃饭前后称一下体重，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
尹葵诺：“我进了医院以后，吃饭睡觉都不好，本来体重就偏轻，要是称出来更轻了，会对我的心灵造成伤害。”
那一男一女的护士桌上是摊着一张进食规则的，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对望了一下，让尹葵诺进食堂去了。
看来那个“祂”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祂的规则在安心医院境内具有至高无上性，但是祂的武器也仅仅只有规则而已。
需要限制人的行动，只有一条条地添加规则。
“对了，米粉和肠粉的窗口是新开的，”女护士说道，“放心食用，明天还会继续开新窗口的。”
但是谨慎起见，尹葵诺还是提醒了大家一个人只点一个早点，并且全部错开。
大妈很能吃辣，在米粉上又加了两勺剁椒，才红红火火地吸溜起来。
而齐亦嗣就很挑剔了，把肠粉里的肉末渣渣都挑了出来。
尹葵诺吃着肉馅弹牙的抄手，自己吃得很满足，顺便还提醒齐亦嗣道：“就算你挑出来了，肉的精华已经被烧进你吃的粉皮里了哦。”
齐亦嗣：“求问你是怎么跨过心理障碍的？”
尹葵诺没有说话，她只是觉得她原本体力就不好，要保命先得吃好，管他是什么肉，先活着，让自己身体强健才是王道。
-
到了挂号的医生那边，今天这个候诊厅果然很清净，除了过来的他们三个人，候诊厅里是空空荡荡的。
正在里面看诊的是一个叫“罗时倾”的十七岁男生。
尹葵诺在护士站签完到，估摸着屏幕上那个男生就是在挂号台遇到的那个高中男生。
他没有去食堂，而是直接来看诊了。
这一回，尹葵诺刚签完到没有多久，就有个护士进去了一趟，将那个高中男生带了出来。
那个男生刚来时穿的是高中校服，现在已经换上了病号服，看来是已经确诊了。
另一个护士领着尹葵诺进去，擦肩而过时尹葵诺抓住那个男生的胳膊问道：“你是确诊了什么病？”
那个男生萍水相逢，却还是回答了：“人格分裂。”
-
“你是说，你会在夜间听到奇怪的响动，但是真的要去查看却又没有了，”桌子对面那个年轻的医生复述着尹葵诺的描述，“而且，有人在你的视网膜内植入了投屏，让你可以看到一个叫做‘系统界面’的可操作界面。”
尹葵诺刚才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往妄想的症状上去靠。
妄想症的核心就是患者过分地强调自我，所以她在描述时，每句话都是以“我”为开头的。
她估摸着，如果这个医生应该大概率会把她分到自大型或是被控制型妄想。
那个年轻医生却是十分认真：“不对啊，像是听到奇怪响动这种，大多数应该被归为幻觉。你是觉得房间里另外有人要来害你，还是单纯听到了声音。”
尹葵诺十分肯定地说道：“是有人要来害我，那个人还拿着一把刀，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下手，可能是因为我真的会在拯救世界中发挥非常大的作用。”
年轻医生顿了几秒钟：“好吧，我觉得应该是幻觉。”
尹葵诺：“……”
年轻医生：“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想来确诊的人非常多，之前还来过一个中年人，因为想请假，非要确诊个抑郁症，因为老板说只有确诊了才给批假。要我说完全没有必要的，太累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何必非得这么极端。”
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医生的误诊率高了，她都表现出那么典型的症状了，还是确诊不了。
“而且现在人们网上能查到的越来越多，”年轻医生感叹道，“所以有的人本来没病，越看越觉得自己有病。”
“像那种就是想要个病假的，就会扮演网上写出来的那些症状，也是让我们很难判断。”
原来真的是怀疑她装病。
尹葵诺一瞬间表情垮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某个关闭的按钮，漠然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年轻医生拿起桌上的病历本：“喂，你东西忘拿了。”
尹葵诺茫然地回头，但是没有往回走，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了。
医生又喊了尹葵诺两声，尹葵诺从门上滑下去靠坐在门后，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关闭了一切感官。
见叫不动，那医生从桌子后面跑过来，推了推尹葵诺：“哎，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但是尹葵诺只是目光涣散地看向他，然后又将没有焦点的眼神移开。
那个医生手举了一会儿，茫然地说道：“阳性症状幻觉和妄想，阴性症状贫语淡漠，给我演了这半天妄想症，不会其实是精神分裂症吧。”
尹葵诺心想我就是在演精神分裂呢，不给我确诊就不起来了。
但是门突然被敲响了。
尹葵诺：想要开门，先得我这尊门神同意。一边这样想着，她一边低头玩指甲，反正着急的不是她。
“小傅，开开门，梁老师跟宋主任想来现场观摩观摩。”伴随着敲门声，外面有人这样喊着。
这女声尹葵诺听着有点耳熟，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是谁，还有梁老师，梁老师这个姓也好耳熟。
里面的小傅医生立刻慌乱起来，把尹葵诺的病历本往旁边地上一放，然后开始拖着尹葵诺往旁边挪。
但是尹葵诺赖皮得很，全身力气都用在扒着门后磁了。
“再不松手不给你确诊了。”小傅医生也不是太强壮的人，扒拉了半天扒不过，压低了声音道。
尹葵诺：……
默默松开了手。
门外的人进来时，尹葵诺正好被扶到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坐着。
看清楚门外梁老师的脸时，尹葵诺差点想钻进沙发缝去。
这个梁老师她还真的认识，她给这个老师发过套磁信，还去面谈过一次。
虽然梁老师以学前教育专业数学肯定很差为理由把她给拒绝了。
但是他们组里的大师姐人很好，还一直跟尹葵诺保持着联系，一直在鼓励她，说梁老师平时很忙的，如果不是想招她，外校的学生连面谈的机会都不会给的。
梁老师显然也还记得她，一进门视线就一直在她的身上。
那个大师姐，就是现在跟在梁老师身边的这个女生。
大师姐看着坐在沙发上穿着病号服的尹葵诺，惊讶道：“呀，葵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小傅医生面对领导来视察，显然非常紧张，积极介绍道：“宋老师，梁老师，这位是我刚刚确诊的精神分裂症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