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常,你确定他将来有可能够护住玉儿吗?”

    “按其寿数看,应是可踏仙界之人。至于将来是否能助她,恐怕还需你亲自教导他方可。”

    “难道他也是你看不清命理之人?”

    “……是……怪我当初造下的孽,致使与那孽障命中相关之人,我均看不真切。但至少在可见范围中,此婴是最有希望之人。”

    “那我把一成修为化成冰核,打入他体内,助他尽早修成。”

    “若他将来因你徒弟被仙界降罚,可不要让他知道你我今日谋划之事,徒增怨恨。”

    腊月初八这天,漫天飞雪,人们煮了腊八粥喝。也就是这天,严先生的小儿子出生了。

    小儿子生于马年,严先生给他取名单一个骏字。

    天幕已降。严家窗外的树上,悄然站着一位白袍仙人。

    白袍仙人掌心凝了灵力,拖出一个冰核,趁孩子的家人没注意,用法术将冰核从窗户缓缓打入这新生的婴儿体内。之后,他化作轻烟消散不见。

    这孩子在出生后两个时辰左右,忽然浑身冰冷,沉沉睡去,连襁褓外都覆盖了一层冰霜,一时全家人乱了阵脚。

    好在还没过半柱香的时间,孩子恢复了正常,一切安好无恙。

    两年后,人们会这么议论:

    “他们严家的小儿子啊,和熊一样。”

    “熊孩子?”

    “不是,是力气和熊一样大。一个两岁的娃娃,比八九岁孩子的力气都大!”

    又过了三年,严骏五岁了。

    这天午间休憩时,薛婶子带着俩儿子来闹:“严先生!你看看!你们家严骏把我们俩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薛婶子的两个儿子,叫石头和棒槌,浑身斑驳淤青,又黑又肿,五官紫到基本上亲妈认不出来了,被打得很惨。

    “老嫂子啊,我家骏儿才五岁,你家这两个儿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八了媳妇都娶了还算‘孩子’?这该是谁打谁啊?”严先生无法相信,把小儿子喊出来问了经过,居然还真的是。

    骏儿理直气壮地说:“是我打的。给你们长长记性,让你们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严骏力气大,是大家都知道的。但他这么能打,是大家没想到的。

    严先生回家单独问他:“现下已过谷雨,天气暖和,你何处弄的冰球?冰块伤人,甚于拳脚。”

    严骏答:“孩儿自己变的,您看。”

    骏儿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碗大的冰球,被白蓝相间的流动荧光包围。这个冰球飘在空中,距离骏儿两三寸,缓慢绕着他旋转。

    “孩儿控制了力道,尽量不重伤石头棒槌。”骏儿说。

    严先生被吓到了:这可是仙家修的灵盾啊!这灵盾听说很难修成,是仙家用来降妖除魔的,孩子却用来打架……还好没把人打死!

    “此冰球可会伤到你?”严先生对这类灵法一窍不通。

    “不会的爹爹,它就像孩儿的魂魄一般,可以与我相融。这个冰球我可随意操纵,只能离我这么近,拿不远。”严骏小手抱着冰球随意把玩,最远只能距离他一尺远。

    “你可有试过此物之力?”严先生接着问。

    “在山里偷偷试过,一个冰球甩倒一颗三尺粗的大树没问题。”

    严先生又问儿子何时学会的这等法术,他答是几个月前。

    他们镇子河道多,严骏却是旱鸭子。他时常想,若能把水凝成冰,哪里还需要游泳?这个想法有了一阵子之后,不知是什么原因,什么经脉搭地和别人不一样了,他忽然可以凝神召出一个冰球来。

    召出冰球之后,他能随意从掌心发出冰的灵力,有很大的破坏力。

    后来严先生找人去打听,才知道这灵盾是四、五百年前一位飞升道人创出来的功法。这道人没留下名字和法号,只把修炼灵盾的方法,也就是灵盾诀,留给了各个修仙道派。有的人能根据灵盾诀练出灵盾,更多的人则因资质平平无法修炼。灵盾是灵力属性的代表,当灵修使用灵力时,灵盾自动显现出来作为防御。

    不同帮派在灵盾诀的基础上,各自创造出了不同的领悟心法,便于弟子领悟和修炼。因此,不同的灵盾具有的攻击特性也不一样。

    看儿子有如此天赋,严先生同夫人商量是不是应该把儿子送去修行。虽然此后严夫人常常因思念小儿子而落泪,但她知道,修仙是他最好的选择。

    于是严家夫妇把骏儿送到玄山剑宗修行。

    玄山剑宗是当今修仙门派排行第五的大派,招七岁至十岁颇有资质的徒弟,天赋高的三年内可修出一个灵盾,成为正式门生,称外舍生。若十三岁以前修不出灵盾,则不能入门,让孩子自行离去。不论是门内弟子还是门外准弟子,玄山剑宗都会要求他们习武,传授外功。如此以来,即使他们不能入门,十三岁独自下山时,也不会轻易遇到危险。

    骏儿的灵力异常惊人,众位道长皆夸赞其天赋异禀。五岁垂髫小儿顺利拜入仙宗门下,同辈师兄弟中顺序排第三。

    严骏拜在火璃子座下,火璃子对这五岁宝儿很是喜欢,对严先生说:“此后你大可放心,我定会悉心教他用灵盾诀修灵运气,还教他玄山剑宗的剑法。”

    严先生正要对火璃子千恩万谢,不料严骏插话来:“我不要学剑,我要学刀。师父,我力气大,用偃月刀肯定合适。”

    严先生登时就脸青了,拧了严骏一把:“休要乱语,没有礼数!”他羞愧地同火璃子道歉:“仙师您莫生气,他这是听说书的乱说呢。他哪里晓得哪个好。”

    火璃子捋着胡须笑了:“好孩子,其实你说得对,力大者用刀更佳。可惜为师未能精通刀法。不过这修仙派系,绝大多数都是练剑术的。再者,这偃月刀过百斤,太沉,行伍间练习臂力用,并不选为实战。”

    严骏哒哒哒几步跑到台阶旁的石葫芦那里,双手用力,小脸憋红,竟然把那近百斤的石头葫芦抱了起来!

    严先生气得发抖:“你怎可如此不敬师尊!在此造次!”

    好在火璃子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叹到:“奇才啊!真是奇才!为师可以教你双剑之术。待你稍大,给你打造一对重剑,你看可喜欢?重剑一把八十斤,两把一百六十斤,称手不?”

    严骏一听,喜笑颜开,忙跪下给师父磕头:“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火璃子在严骏八岁时,赠了他一对重剑。严骏精瘦,体重与重剑比起来,明显不够。因此,同样的招式用重剑挥起来下盘很容易不稳。师父笑他:“看,是不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在实战效果方面,灵盾修为越高,对兵器的重量越没需求。年幼的严骏不得不面对现实:同其他师兄弟一样,用了修长的仙剑。闲暇之余,他才拿出重剑抡铁玩。

    别人修灵苦磨硬求,几年甚至十几年才升一阶,每升一阶多一个灵盾,灵力大幅提升。尤其是八阶以后,修行极为困难。相比之下,严骏修灵的过程,在他人眼中如同玩儿一样,一至两年升一阶。

    他自从进了仙门,小小年纪就开始学清心寡欲,刻苦修习。

    修行期间,严骏并未申请假日回家,逢年过节也不例外。多数修仙的,都不怎么回家。严骏仅仅在偶尔除妖路过家附近时,才收起道袍换上普通布衣,回家住上几天:或同娘亲一起行医济世,学学医术;或同家父修习儒家经典学问。

    不过,无论严先生怎么教,他严骏还是觉得,很多事情,动手比动口来更为方便。加上他武力灵力均胜人好几筹,降妖除魔直接动手干脆利索,更是养成了寡言的习惯,年龄越大越不爱说话,只有同自己极为熟悉的人话语才多。

    严骏幼时善论辩,长成善动拳。

    幼时思维敏捷,灵活善辩;长成后的严骏被玄山剑宗教导得又死又板,做什么都严格遵守规矩。按严老先生的话说,就是:修仙修得把脑子修坏了,肉脑子修成了木头脑。

    严骏道号玄凝真人,因灵盾修行极为迅速,成为了玄山剑宗年轻一辈的翘楚。他二十岁时,行冠礼,火璃子给他赐字霜骥。

    但严霜骥的降妖历程也并非一帆风顺,十八岁时,因情报有误,他被几十头凶妖围杀,险些见了阎王;幸有仙人暗中用天雷相助,保了一命。此后他多方寻找仙人下落,可惜至今无果。他不知道的是,救他的并非什么神仙,而是一个为了救他,不得不损耗寿元的女子。在救了严霜骥之后,她暂停了生命之力,跌入落叶间,昏迷不醒。

    斩杀妖物后,妖物的内丹要交予玄山剑宗。严霜骥这十几年上交的内丹数量可观,功劳苦劳都有。由于严骏年纪太轻,又不喜职务傍身,因此并未担任玄山剑宗的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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