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她自愿的。

    一场欢娱过后,离音伏在他的胸膛上,看着月色照进来,落在青色的纱帐内,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面对昔日爱人了,不用蘅芜下手,事成之后,她也会自动消失。

    “怎么了?”魔尊掌心托着她一张泪水涟涟的小脸,关切地问道。

    “疼。”离音一下子收敛锋芒,变得楚楚可怜起来。

    他便揽着她的肩,低下头,也低下眉眼唇,温柔地亲吻着她腮边的泪水,这让她感觉好像小狗在舔自己,终于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够了,很痒,很痒。”

    第五洧停了下来,低头笑吟吟地看着她,拂去她脸颊边的一绺湿发,“那你,亲我。”

    离音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让我亲你,我有什么好处么?”

    “本座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离音心中一动,还有什么地方没找过呢,莫非就是此处?当即勾住他脖子,凑到他腮边落下一吻,“我不信你有什么好地方能带我去,难道又是去看亡灵?”

    小蝶忍不住腹诽道:“救命,他们俩到底还要在床上腻歪多久,能不能快点进入主线啊?”

    “不是。”魔尊转头捞起地上的衣物,丢给她,“穿上吧,你该不是想就这样跟我去吧?”

    “哼!变态!”

    月霞湾。

    落霞与月色交织在天际,遥遥映入明镜似的湖泊之上,第五洧却只看了一眼,就拉着离音往一处山崖走去。

    “这里很美了,还要去哪儿啊?”

    两个人沿着水湾走着,一群猫突然迎面走来,一只长毛玳瑁猫越众而出,随后只听一声“恭迎尊上,恭迎魔后!”众猫纷纷喵喵叫了起来。

    玳瑁猫走过来蹭了蹭魔尊的衣角,又蹭了蹭离音的脚踝,离音被逗得眉开眼笑,俯身问道:“那个小猫,我可以摸摸你吗?”

    “可以的。”小猫把头伸了过来,离音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都软酥酥的。

    “阿洧,我……”她转头看着魔尊,眼睛里充满了渴望,“我能不能要一只小猫?”

    “你平时这么坏,为了一只猫,竟肯跟本座低头撒娇?”第五洧眉头一皱,离音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别这么小气吗?看在我每天陪你玩的份上,你就送我一只吧!”

    “不行。”魔尊笑着拎起玳瑁的脖颈,丢了下去,“这可是猫猫首领,你还是选只别的吧。”

    “真的?”离音喜的眉开眼笑,抱着第五洧的脸狠狠亲了一口,“你真是大好人,好人一生平安发大财!”

    不等他反应,离音姑娘已经跳入了猫群中,抱起了一只瘦弱的小白猫跑了回来。

    “你怎么选了白的?你不知道吗?在猫界,白猫的地位最低,经常受人欺负。”

    离音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不是和我一样?那我更要选它了,我喜欢普通的小猫,也喜欢普通的自己。”

    魔尊忽然噎住,那时候他还想说“你不是微不足道的,你在本座心里很重要。”这种话听了哪个女孩子不动心呢?

    可是这么一来,他就没好意思开口了。

    可是他不知道离音爱的人不是自己,当然不会在意他说的任何话。即使受人欺负,她最想要的,也不是他的保护。

    于是第五洧很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好了,猫你也选好了,咱们走吧!”

    “咦,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离音头一歪,看着第五洧阴沉沉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难道他还吃小猫的醋?

    “没什么。”第五洧冷冷说道,大步流星朝前走去,走了一阵,忽然来到太阴洞前,他非得挣回点面子不可,于是拦住要进洞的离音,“等等!”

    “怎么了?”

    “你说,魔尊大人,请入洞!”

    离音看着一脸孩子气的第五洧,忍不住扑哧笑了,“真的要说吗?你真幼稚!”

    “快点!”

    离音无奈,只得单手抱着小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声说道:“魔尊大人,请入洞!”

    “不错,还算听话。”第五洧笑笑,走了进去。

    离音脚一跺,努了努嘴,在他背后小声骂了一句:“大傻子!”

    两人在太阴洞中走了不知多久,幽深的甬道里忽然隐隐抖动着一点光亮,视线越来越清晰,崖壁上结满了晶莹透亮的钟乳石,离音不自禁抬起头,只见头顶是一尊高大华美的白玉塑像,神态栩栩如生,连飞扬的披帛都雕得灵动飘逸,若不细看,还以为神女降入凡尘呢。

    “这是月神像。”第五洧告诉她。

    “她好美。”

    耳边只听得流水潺潺,离音往底下一瞧,清澈的水面浮现出二人的倒影,波纹微动,一只竹筏缓缓驶来,“属下恭迎尊上。”

    竹筏上一只满身疙瘩的蟾蜍躬身行礼,转头又向离音行礼,“属下拜见魔后殿下。”

    “哎,免礼吧。”离音不知所措地看着第五洧,看到他一脸淡漠地一步跨上竹筏,也跟着上了筏子。

    竹筏将他们送到了水流的尽头,蟾蜍使者才划着竹筏远远离去,第五洧握着离音的手,走到岸边,“以后你我二人夫妻一体,你也该知道,摄月之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所在。”

    他话刚说完,眼前朦朦胧胧的烟雾忽然散去,露出一座雕梁画栋的建筑,屋脊上立着凶恶无比的罗刹鸟,中间却捧着一弯弦月。朱漆鲜艳的大门轰然洞开,第五洧抓起她的手,飞身进入。

    宫殿空空如也,中间有一只三足香鼎,四周的墙壁上画着一副月神的绘像,第五洧将鼎中的香灰抓了一把撒上,月神像才露出道道五色晶莹的光纹,竟然……是一副地形图,旁边另附各门守卫情形和一些机关要塞、开门咒语等。

    离音喉头一紧,喃喃道:“难怪罗刹一族如此壮大,竟然有如此洞天福地庇佑。”

    第五洧紧紧握着她的手,“以后,它也会庇佑你的。”

    三日之后,魔后夕妱带着离音入浮霞洞进行春浴,洗浴倒是洗得很舒服,泉水温热,洗得皮肤都变的干净透明,到了岸上,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就像一块晶莹温润的美玉似的,心情很是舒畅,唯一让她不快乐的是,这张绝美的容颜并不属于自己。

    春浴之后,离音披上一件薄衫,趴在石台上接受血姻之礼,莹白细腻的后背用银针蘸了夫妻二人的鲜血绣上彼此的名字,整个过程非常痛苦煎熬,快的话也要熬上一个时辰,心志不坚的人通常熬不下去。本族中行血姻之礼的其实也很少,所以会有怎样的后果,也少有人知道。

    刺下名字之后,除非转世,否则永生不能抹灭。

    “可是母亲,要是变心了会怎么办呢?”

    “只不过他若是和其他女子相爱,那个女子会死得很惨。”

    离音又问:“那他就没什么惩罚吗?明明变心的那个也有错。”

    “有。夕妱脸色忽地一变,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阴翳,“一旦变心,他也会散尽半生修为。”

    离音怔住片刻,马上又叹了口气,“可是人的心总是会变的吧。”

    她想到泊鸢星君,她那么爱他,她又怎么可能爱上别人?若是和他人缔下这种契约,岂不是今生今世只能成为第五洧的妻子,不能再回到星君身边?然而,即便她没有结契,他还会接受这样不堪的自己吗?

    夕妱只道她是担心丈夫将来变心,于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不会的,阿洧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他会一直对你好的。”

    “嗯。”离音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小腹,脸上不禁泛起忧愁之色。

    是夜,朱雀宫偏殿,烛火幽微,离音小心翼翼地避开宫娥、侍卫的耳目,摸进了殿中。

    一个紫衣女子立在廊柱边,朝她招了招手,“这里!”

    离音从怀中取出偷偷描好的秘境地图给了紫衣女子,“这是仙尊大人要的地图。”

    “做的不错。”

    “我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不行,如果你走了,魔尊必然会怀疑,加强警戒。仙尊有令,你必须跟魔尊成婚,大婚当天,就是铲除妖邪之日!”

    离音冷不丁打了个寒战,铲除妖邪?他们是妖邪,那她又是什么呢?

    紫衣女子这时忽然拿出一个乌金釉的小瓶子递给离音,“这是化功水,你在婚礼当天,悄悄给魔尊服下,便能暂时封印他的修为。”

    离音伸手颤巍巍地接过,“你们,真的要杀了他吗?”

    “怎么?难道你舍不得了?你可知,泊鸢还在大牢中受刑呢!这可都是为了你这妖孽!”紫衣女子哂笑道。

    “不!不是,我会放的,会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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