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清志离开后,她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何家,如此情形下,估计只有何伯父还能想到办法了。江宁月和往常一样走进何家,门房的下人赶忙将她迎进客厅,通知了管家阿贵。他是何家老管家的儿子,老爹爹去世后就接替了他的工作。他的年纪比何钟实、江华亮稍小一些,于是孩子们称呼他“贵叔”。

    阿贵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热泪盈眶:“江小姐回来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贵叔,伯父呢?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

    “江小姐,老爷他已经走了。”

    “他去哪了?我去追。”

    贵叔竟呜呜地哭起来:“江小姐,老爷……去世了!”

    “去世?!”

    “是……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那天跟着老爷,他就不会被刺杀。”

    江宁月如遭当头一棒,她缓了缓神,才问道:“刺杀?!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不知道,少爷回来以后,说是抗日分子干的。”

    “岱宗……他,他回来了?”

    “少爷安排完老爷的后事,就和阿岩少爷又走了。”

    “那他去哪了?”

    “不知道,少爷没说。”

    江宁月垂眸:“知道了……”

    “江小姐别怪我多嘴,江老爷去重庆了吗?”

    “他在日本人的监狱里。”

    “我就知道!”他气得捶胸顿足,“老爷出事以后,江老爷也没来过了……我去租界里找过,发现他也没回去……”

    “日本人要五十万美元,我才能保释爸爸……”

    贵叔倒吸一口凉气:“五十万?!还是美元?!真是狮子大开口,这够他们买多少枪炮了!”

    “我晓得……”江宁月委屈不已,“可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放了爸爸。”

    贵叔叹了口气:“说的也是……江小姐,我会尽力帮你的,可这笔钱太大了……你有没有董事会成员的联系方式?他们或许能帮上忙!”

    “好好好,那先谢谢贵叔了,我马上回去找联系方式。”

    “等一下,江小姐,我送你回去。”

    可是江宁月却被拦在租界门口,巡捕用非常不标准的中文说:“江小姐,你被日本军方通缉,不能进。”

    “可是我的家在里面!我住在这里面!”

    “这位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江小姐她怎么可能是通缉犯呢?”

    “没有错,日军送来了名单,你在上面,为了租界的安全,你不能进。”

    江宁月的眼泪又落下来:“我就去拿个东西,很快就出来,你就当没看见,好不好?”

    “不可以。”

    “求求你,帮个忙吧,我是要去救我父亲的,你可以跟着我,监督我。”

    巡捕再次严肃地拒绝:“没门!”

    她没有别的办法,捏紧拳头,看准了他身边的空隙,削尖了脑袋往里挤。可对方反应也很快,捏着她的肩膀,把她推了出去。

    “江小姐!江小姐!”贵叔忙不迭扶住她。

    “江小姐,如果你再闯,我就要把你抓起来了!”

    眼看她不管不顾地还要冲,贵叔拦住她:“江小姐,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终于将江宁月安抚好,他把她带回了何家:“江小姐,天色不早了,先跟我回去吃饭吧,然后我找几个人,把江家的老房子打扫一下,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想办法。”

    “贵叔,你可以进租界的,对不对?”她突然反应过来,拉住他的胳膊,“我回去打个电话,让他们放你去书房,去拿爸爸的电话本,然后我就可以打电话了。”

    “好,那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晚餐桌上,江宁月也是坐立难安,终于等到怀揣通讯录的阿贵。

    “江小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她热泪盈眶,双手抖得厉害,仿佛捧着千斤重的希望。“是是是!谢谢贵叔,你是我的恩人,我会报答你的!”说着,她鞠了一躬。

    “使不得啊江小姐,我受不起啊,从我家老爷生前打仗,到遇刺身亡的身后事,都多亏了江老爷,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这些事不一样的,总之感谢你。”

    贵叔慈爱地笑起来:“好,江小姐的谢意我收下了,你再吃些东西,我找两个人和你一起回去,也是个照应。”

    “不吃了!我饱了!先回去打电话了,不然心里总是不踏实。”

    “那江小姐稍等一下,我去找人。”

    她回到家,按着顺序一一拨打上面的电话,但结果却不如人意,大部分人的电话已是打不通或无人接听的状态,唯三能接通的电话,一则表示帮不上忙,也劝她离开上海,一则表示已经和日军合作,最后一则表示愿意见她,时间定在了明天中午,地点则在日租界内的一家餐厅。

    本以为回到熟悉的地方,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可真的躺到床上后,江宁月才发觉,闭上眼睛就会回到安全区的走廊,紧张急促的呼吸声,挥之不去的军靴声,她只能拼了命往前跑,跑着跑着就到了监狱,爸爸一脸凝重地说“快走,别管我”。

    她一着急就醒了,屋里还是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看眼时间,3点。再没了睡意的她起了身,坐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隔壁,这里正对着何岱宗的房间,小时候两个人总是在这里大声地喊悄悄话,还自作聪明地以为大人们听不到。

    她梳妆打扮妥当后出了门,黄包车停在了一家日本餐厅门口,核对了地址后,确认无误,江宁月走向了门口的招待。

    “您好,我找郑先生。”

    服务生懒懒地抬了下头,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台面上,转身后极不情愿地说了句“喂,跟上”。

    江宁月看不惯,可毕竟还是在日本人的地盘,只能忍着怒气,刻意放缓了语调:“先生,请你态度好一些。”

    没想到服务员一下炸了锅,指着她骂骂咧咧,甚至动手推搡。她一路被推到了门口,撞上了身后人。

    “对不起。”

    “江小姐,请小心。”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一双手也搭上她的肩。

    “西村先生?”

    今日他换上了一身和服。

    西村并没有看她,而是和服务生说了几句,后者就点头哈腰起来。

    “江小姐,你接受他的道歉吗?”

    她皱起眉头,他道歉,不过是因为遇到了西村,根本不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怕未来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其他中国人。

    “啊,看来江小姐不接受。”西村一抬手,他身后的几个人就把服务生拉到街上,一个接一个打着耳光。

    当兵的人力气很大,两三下,服务生的嘴角就泛着血沫,路人都忍不住驻足,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江宁月看向西村,他正饶有兴致地观赏这一幕,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走到他面前阻止:“够了够了,西村先生,别打了。”倒不是可怜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服务生,还是怕他在别人身上撒气,更重要的是,西村对待日本人都如此冷血,所以当务之急是凑够五十万美元,然后和家人离开上海。

    “江小姐真是善良。”他又和服务生说了几句话后,对方就爬到她面前,不停地磕头,说“对不起,对不起”。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起来吧。”

    听了这话,服务生又爬到西村脚边用日语求饶,他笑了一阵才终于让他站起来。

    一个男人听到动静从包间出来,倚在门边看热闹,直到他看到日本人身边的女孩,敛了笑,拨开人群走过去。“宁月?”

    “郑叔叔!”

    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把他拉到身后,谄媚地笑起来:“这位太君,这是我侄女,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为难她,有事跟我说就行。”

    “还以为江小姐提前凑够了保释金,特意来找我,原来是有约,那在下就不打扰了。”说着,他歪头看向少女,“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她颔首笑道:“西村先生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对了,江小姐有没有按时吃药?”

    “多谢西村先生的药,我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明天见,江小姐。”

    江宁月和男人走进包间后,西村去了他们隔壁。他叫郑茂,是江华亮在做运输生意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成了公司最早的董事之一。

    “郑叔叔为什么要选在这里见面?”

    “因为这里安全,先不说这个,董事长是不是出事了?我一直都没联系上他。”

    她敛眉,沉声说:“是,父亲被日军抓走了,就是刚才的那个人,他叫西村清志,是日本陆战队的司令,把父亲关在监狱里,需要五十万美元作保释金……可是租界我进不去,去不了银行了……我就想郑叔叔能不能帮帮忙?等父亲出来了,我们一定会还钱的!”

    “这样啊……”他勾着食指在下巴上摩挲,“这笔钱可不是小数,而且董事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江宁月有些急了:“郑叔叔,这些钱是我借的,您可以算利息的!”

    “我不要利息,叔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岂不是伤了感情?”

    “那谢谢郑叔叔!”

    “等一下,叔叔还没说完呢,”郑茂拍拍身边的座位:“你过来坐。”

    她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什么事?”

    “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十六还是十七了?”

    “十七。”

    他的目光把扫视江宁月的全身。“都这么大了,长得越来越像你妈妈了,不对,比你妈妈还漂亮。你要是嫁给我做六姨太,别说是利息了,那五十万我也不要了。”

    江宁月瞠目结舌,郑叔叔竟然还有这样的肮脏心思,她一时失语。

    “我知道当姨太太委屈你了,但我保证最喜欢你,吃穿用度都跟太太看齐,等咱们有了儿子,我就扶正你。”

    “郑叔叔,你是不是……喝酒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你进了我的门,那董事长就是我的岳父,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得救他!”他说得大义凛然。

    她终于回过神,气得发抖:“你不要脸!”

    “江宁月,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和那个日本人一看就不清不楚的,怎么?日本人能碰你,我就不行?”

    “你!你!你血口喷人!”

    “何家少爷这次带了个姑娘回来,别想着当何太太了,现下只有我能帮你,你自己看着办。”

    江宁月突然没了气势,她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岱宗……他……”

    “我亲眼所见,两个人一起从何家出来,有说有笑的。”见她仍然犹豫,郑茂催促道,“江小姐,你尽快考虑,银行下班就没机会了。”

    她把衣角都捏得变了形,却还是嘴硬道:“不可能,我要给贵叔打电话!”

    “江小姐请便。”

    电话另一头的贵叔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承认了,他愧疚地说:“江小姐,是何家对不住你,可是救江老爷,与此事无关。”

    “我知道了,谢谢贵叔。”

    挂断电话回到包间,江宁月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她大方地开口:“郑叔叔,只要你救我父亲,我就会嫁给你。”

    “江小姐是个聪明人。”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银行?”

    郑茂起身,踱步到少女面前:“宁月,别急呀,你若是拿了钱就跑,我岂不是人财两空了?”

    江宁月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的,郑叔叔,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做到的。”

    “要是相信每个人的口头保证,我早就破产了。”

    “那我写个保证书。”

    “不用那么麻烦。”他突然将少女压倒在榻榻米上,“成了我的人就算是保证了。”

    “别,郑叔叔!唔!”

    郑茂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探到她的裙下。

    江宁月用力挣扎,可不管怎么推,他就是不动。“唔!唔!”她哭着摇头,试图让他心软,但这条路也走不通。

    “小宁月,小声一点,不然那些日本人听见了,也要和你睡觉,我可拦不住。那样的话,我可不娶你,不给你钱了。”

    他的威胁起了作用,江宁月果然降低音量,改为呜咽。

    千钧一发之际,她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

    西村语气颇为不悦:“郑先生在日租界闹事。”

    郑茂也不服气:“没有,我要和我的六姨太睡觉,这也犯法吗?”

    西村发出轻蔑的冷笑:“我认为你在闹事,请和我去司令部详说。”

    话音刚落,门外几个人就冲进来,架住了郑茂。

    “西村先生……”江宁月费力地爬起来,“是误会,是我同意了。”

    “江小姐,只有我同意,你父亲才能被释放。通过这种方式得来的保释金,我不同意。”

    她被说得一愣,最关键的事情怎么就忘了呢?

    趁她发呆的功夫,西村一抬手,几个人就拖着郑茂出去了。

    “郑叔叔!郑叔叔!”江宁月忙不迭站起,想追出去,却被脚下的外套绊了个踉跄。

    西村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胳膊,让她能借力站起。

    “谢谢。”她道了谢后,迅速抽出手臂,拉开距离。

    “江小姐,”他叫住意欲离开的少女,“要保释你父亲,我还有别的办法。”

    她一听就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晚饭前,请江小姐到司令部去一趟,共商此事,啊对了,请穿正式的裙子。”

    “明白了,那我大概5点钟到司令部门口。”

    “我可以让潘桑去接你。”

    “不用了,我不想被人误会,会自己去的。”

    西村耸耸肩:“知道了,那就恭候江小姐了。”他拿起衣服离开,出门后放在鼻子下一嗅,闭眼回味,是属于少女的香味。

    梳妆妥当后,她来到了司令部,潘景明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江小姐真是准时,司令正在开会呢,您先跟我来吧。”

    江宁月欠了下身子:“有劳潘先生了。”

    5点半的时候,西村姗姗来迟,他又换了身藏蓝色西装。

    “抱歉,让江小姐久等了。”他鞠躬道歉,“我安排了这些,江小姐满意吗?”

    她耐着性子,浏览菜单,点点头:“很满意,谢谢。”等候上菜的空隙,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西村先生,我父亲的事……”

    “江小姐,”他竖起食指,请置于唇上,“食不言,令尊的事,不急于一时。”

    毕竟是有求于人,江宁月只能噤了声。在不安中,终于等到他放下刀叉,用纸巾擦净嘴角,她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西村先生,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当然可以。除了钱,江小姐还能拿出什么?”

    她充满希冀地看着对方:“西村先生想要什么?”

    他轻笑一声,起了身,走向角落的留声机,摆好唱片,放下唱针,悠扬的乐曲从喇叭里传来。西村理了理衣服,伸出手:“先陪我跳支舞吧。”

    “跳完舞,西村先生就会放了我父亲吗?”

    他并未正面回答:“江小姐可以试试。”

    江宁月虽然害怕,可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搭上他的手。

    舞毕,少女做完了结束动作,想要退开,却被男人箍在怀中。她慌了神:“西村先生,舞跳完了,请放开我。”

    可西村却轻易地将她的右手反剪到背后,稍一施力,两人之间就没了空隙。

    江宁月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撑在他胸前,惶恐道:“你要做什么?”

    “江小姐很像我的妻子,不过很可惜,我们已经分开了。”他的目光在少女脸上逡巡。

    “所,所以呢……?”

    西村并未回答,而是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少女接受自己的亲吻。

    “唔!”江宁月瞪大双眼,用力顶住男人,奈何力气太小,不仅推不动,反而被他逼得坐在桌沿。西村终于腾出手,将她的两条胳膊都拧到背后。少女无计可施,只能用力咬住他的下唇,可直到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也只听到耳边细微的吸气声,手腕处一阵疼痛,她不得不松了嘴。

    西村擦了擦嘴,手背留下一道血痕,眼神变得锐利。

    江宁月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对不起对不起,西村先生,我没办法了,求你放我走吧,求求你。”她已经抖如筛糠。

    男人一股脑把餐具扫到地上,然后将她的上半身按在桌面上。

    “西村先生,”江宁月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中午才救过我的。”

    “因为我要你。”

    “我会准备五十万的,六十万、一百万也可以,求求你放了我。”

    他解着腰带,嗤笑道:“江小姐,我说了,我要你。”

    少女翻个身,手脚并用地爬,企图翻过桌子,逃离他的控制,可男人握住她的脚腕,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拽回身前。

    “求求你,别这样,求你……”

    她的裙子已经堆在腰间,这正合了男人的意,直接将女孩的贴身衣物扯到大腿上,然后挤进她腿间,屏息凝神,废了好大劲才终于塞进一个顶端。

    “疼!疼!”江宁月表情变得扭曲,大口喘着气。

    他拿起桌面上的玻璃壶,里面装着黄澄澄的液体。

    “这是你们中国上好的茶籽油,江小姐知道除了食用,它还有什么作用吗?”江宁月根本无心回答,于是他自问自答,“润滑。”

    一股凉意从腿间直冲天灵盖,与此同时,西村也用力挺腰,终于尽数埋进了江宁月体内。

    “疼……呃!”

    太疼了,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被撕成两半,痛得发颤,指甲扣在桌面,因为太过用力而绷断,鲜血淋漓。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西村发出满足的喟叹后,腾出手来揩掉少女眼角的泪。不等她适应,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享受未经人事的少女带来的快感。油脂混合着鲜血,顺着她的腿蜿蜒而下,在地面上开出淫靡的花。或许是为了报复,西村在动情之际咬上她的肩膀,留下两排带着血色的牙印。

    西村整理好衣服的时候,少女跪坐在墙和桌子的夹角中,衣不蔽体,眸子里全是惊恐。

    他走到江宁月跟前,伸出手。

    “啊!”她本能地尖叫躲开,“别碰我!”

    男人沉默着,强硬地扳过她的脸,将一缕碎发别在耳后。

    江宁月绝望地闭上眼睛,意料之外,西村站起来了,告诉她:“我带你去见你父亲。”

    闻言,她下意识直起身子,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真的吗?”

    “江小姐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家。”

    她呼吸一滞,几乎是咬着牙:“信,我相信西村先生。”

    西村笑起来,说:“那江小姐稍等一下,我带你过去。”

    “等什么?”

    “等……”正说着,敲门声响起,西村继续道,“来了。”

    江宁月听得出,是潘景明的声音,两个人聊了几句,西村就回来了,只不过他手里多了个纸袋。

    他把袋子放在地上,一边打开,一边说:“请江小姐伸手。”

    “你干什么?”她警惕地退后,把手收进怀中。

    西村叹了口气,强硬地抢过她的手,吓得江宁月惊叫连连:“干什么?!不要!不要!”

    他用力一攥,少女就痛得噤了声,与此同时,他冷声道:“江小姐,莫吵了。”然后细心地涂药包扎。“江小姐的手这样好看,不能受伤。”

    江宁月全程胆战心惊的,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他用纱布打了个漂亮标准的蝴蝶结后,将袋子推到少女面前:“这里面有衣服,江小姐换上吧。”

    “不……”

    拒绝的话刚要出口,只听他说:“江小姐若是想这样去见令尊也可以。”

    “请西村先生回避。”

    他起身向门口走去:“好,我在门外等你。”

    江宁月沉默地坐在车上,望向窗外,她的印象中,上海的街头似乎从未如此冷清。她还记得这条街,一年前,何岱宗求婚的那天晚上,正是他背着自己,走过这里,就在这盏路灯下,她用右手勾着少年的脖子,高举起左手,欣赏熠熠发光的戒指。可如今少年已另觅佳人,自己也失了清白,恐怕这辈子再无交集了。

    “江小姐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垂下眼帘:“没什么。”

    晚上9点,他们终于到了司令部,还没停稳,江宁月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

    西村拦住她:“江小姐,不要急,请跟我来。”

    江宁月被带进了一间审讯室。

    “江小姐,请稍等,我去请令尊。”

    “好,拜托了。”

    没一会儿,江华亮带着镣铐,被押了进来。

    “爸爸!”她扑进父亲怀里

    “阿月,你怎么又来了?这里很危险,不要再来了!”

    “爸爸,我来接你回家。”

    他的心一下窜到嗓子眼:“西村清志和你说什么了?他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面色不自然,知道再说下去会露馅,只能生硬地换了话题,“爸爸你等一下,应该办个手续,我们就能离开了。”

    江华亮目露哀戚:“阿月,我了解他们,不可能轻易地让我离开,你和爸爸说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时,门再次打开,一个血葫芦被拖到江华亮身边的椅子上。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血葫芦登时抽搐起来,喉咙发出低吼。也正因此,他们父女二人才看清他的脸,竟然是郑茂。

    “老郑?!”“郑叔叔……”

    江华亮破口大骂:“你个混蛋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伤及无辜?”

    西村扬起眉梢:“江先生此言差矣,这位郑先生可是觊觎令嫒很久了,以保释金为要挟,要娶令嫒做六姨太,这是不是叫‘趁火打劫’?”

    “这……”他看向女儿,“阿月,这是真的吗?”

    江宁月低下头,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作答。

    江华亮心下了然,虽气愤,但绝不能让日本人插手,便道:“这件事是江某的家事,就不用你管了。”

    西村咋舌:“江先生不想为令嫒讨回公道吗?”

    “我可以去报警,可以去起诉,但就是不需要你们日本人来管!”

    他叹了口气:“江先生辜负了在下的一番苦心。”说着,他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把江宁月锢进自己怀里。

    “干什么?!你放开她!”

    西村漫不经心地瞟他一眼,掏出枪,塞进江宁月手里。后者惊惧交加地拒绝,可他还是强硬地裹住了少女的手,语气淡然:“江小姐,我帮你。”

    “不需要,西村先生,不要这样,不可以,不可以。”

    “西村清志!你放开她!”江华亮激动地站起来,但立刻被按回到椅子上。

    “别乱动,会走火。”他皱着眉头。

    此话一出,江华亮屏住呼吸,怒目而视,生怕他会做出格的事。江宁月同样不再挣扎,大气都不敢喘。

    西村贴近江宁月的耳畔,低声说:“江小姐,刚刚咬我的勇气呢?”

    她想辩解,可男人趁她分神的时候,扣动了扳机。

    “砰。”

    郑茂痛苦地扭动了几下,没了气息。

    江宁月已经没了魂,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江华亮又气又悲,含着泪安慰女儿:“阿月,不怪你,没事的,爸爸在这里呢。”

    “爸……爸……爸!”她顾不上形象,手脚并用地爬。

    可西村抓住她的领子,将她拎起,打了个手势,几个士兵就强行拉着江华亮离开。

    “阿月,快走,别管我了!快走!”

    “爸,爸!别走!爸!”江宁月喊得破了音,可她无法挣脱西村的桎梏,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离开。她崩溃绝望地大哭:“西村清志!你骗我!”

    他来了兴致:“哦?在下怎么骗你了?”

    “你答应放了我爸爸的!”

    “我可没说,不过看在江小姐拿出很多诚意的份上,”他意味深长,“我可以让江先生回来再说几句话。”

    “你!你装傻!”

    西村脸色沉下来,将江宁月甩到地上,捏着她的下巴,冷声道:“江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她啜泣着问:“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是我组织的抗日义演,都是我,你杀了我吧……”

    少女梨花带雨的无助模样引起他的兴趣,用手掌抚摸她的脸颊,轻声道:“江小姐,从前我只觉得,你长得漂亮,可刚刚我才发现,你的身材也很好,你可以用自己来换令尊的安全。”

    “怎么换?”

    “对,简单来讲,就是做我的情妇。”

    江宁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可能!”

    “那很遗憾,”西村站起来,“潘桑,明天上午十点,在四行仓库的楼顶,处决江华亮,让租界里的人都看看。至于江小姐……”他睨了一眼,“你们玩完了就送到妓院去。”

    “不要!”她焦急地起身,拦在他面前,“只要你不伤害我父亲,我都可以!可以……”

    “现在江小姐只能做妓女了。”

    她用力咬住下唇,决绝地点头,道:“只要我父亲安然无恙,我同意。”

    西村笑意更盛,捏住她的下巴:“好,江小姐,那就这样决定了。”

    江宁月攥紧拳头,“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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