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

    彻底麻了。

    张子明和王言两人的这般回答,直接把段礼给整的愣在了当场。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张、王两家的居然曾经主动的找过李、袁两家,愿意舍弃一部分利益出去,彼此形成攻守联盟、同仇敌忾。

    这般明摆着送利益的做法,还直接被李、袁两家的主事人给断然拒绝了。

    要知道.

    在他刚刚来临川府城的时候,为了报仇、为了寻找合适的合作对象,收集信息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李、袁家于临川府城过的并不如意。

    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生意场上被张、王两家给挤压的很紧。

    在许多的行业中,四家人彼此相争,李、袁两家则自始自终都处于劣势。

    从来就不曾有过在一个行业中,能够压下张、王两家,日子过的已然算是如履薄冰。

    所以。

    眼见李、袁两家的遭遇。

    自然而然两家就成为了,他复仇路上,专门针对张、王两家的首选合作伙伴。

    在他看来,如此的不如意。

    被张、王两家这般的挤兑,心中肯定是对于张、王两家心中有着无尽的怒意。

    致使他在确定即将到任临川府知同前,他就暗中的与李、袁两家暗中勾连、书信来往,确定了彼此的合作关系。

    而这所谓的合作关系,在他提出之后,李、袁两家之人,连考虑都不曾考虑过半分,就直接悻然同意了他的提议。

    就好似早就等待着他的到来,亦或者说知道他会与之合作一般。

    那时、那般作态。

    段礼倒是不曾多想过半分,毕竟在他看来,这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于他的眼中,李、袁两家苦张、王两家久矣。

    早就等待着,能够有一个契机,能够一雪前耻、一泻心中的怒意。

    而他的出现,则正好是李、袁两家苦苦等待的契机。

    欣然同意实乃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现在.

    听着张子明和王言两人的表述,让他不禁微微皱眉,脑海中回想着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以及他勾连李、袁两家,期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段礼才从愣神之中回过神来,紧锁的眉宇舒展,瞳孔中的双眸眯了眯,看着不远处的张子明和王言两人,沉声道:

    “我想知道.”

    “从李、袁进驻临川府城以来,你等为了与之形成攻守联盟、和平共处,只找过他们那仅有的一次,还是之后亦找过他们?”

    面对疑问,张子明和王言彼此对望了彼此一眼,言辞确凿回道:

    “共计三次。”

    “第一次乃是李、袁两家刚刚踏入临川府城经商初始。”

    “第二次则是,李、袁两家与我两家打擂台,各行业狙击我们两家,无功而返之时。”

    “第三次则是,李、袁两家与我两家的商战彻底败下阵来,被我们挤压商业售卖空间之时。”

    说到这里,两人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突然一转,幽幽开口道:

    “那时.”

    “都已那般境地了,都不愿意与我们两家的合作,宁愿咬着牙苦苦支撑。”

    “要知道哪怕我们两家将他们两家的商业行为给击败,我们主动邀请他们的时候,可不是抱着胜利者姿态出现,亦从未向他们两家人提过什么过份的要求,一切都是合理,正常的商业合作而已。”

    “如此情况,但凡是一个正常人,不出意外的话都不可能拒绝。”

    “毕竟这完全就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可这两家的人,恰恰却像是一个个脑子不正常一般,将我们几次的拉拢,几次的好意都拒之门外。”

    “而后宁愿舍弃自己铺开的摊子,固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那个时候,在面对李、袁两家如此态度,着实让我们很是费解,完全搞不懂他们两家的心中到底怎么想的,亦或者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何这般反感我张、王两家。”

    “在我们看来,这两家人就妥妥的脑子有病。”

    “但待他们不再主动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就懒得与他们这些人计较,没有赶尽杀绝,这么些年以来,大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在听到段大人方才的言语,以及待你们合作之后,我们结合他们以往与我们商战败下阵来,收缩阵营这些年所作的事情。”

    “却是让我等,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亦像是明白了,他们两家自始自终都不愿意与我们合作,饶是我们胜利者放低姿态,并未盛气凌人,都被拒绝的缘由。”

    “貌似.他们两家人从始至终,像是知道他们总有翻身的一天,或者他们一直以来都有恃无恐。”

    “而以现如今,所发生的事情。”

    “给他们希望的这个人,则不是别人,恰恰就是段礼,段大人你”

    “所以我们现如今,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李、袁两家的人,应该就是幕后之人所布置。”

    “不知.现如今知晓了一切事情缘由。”

    “段大人做何感想?”

    “有什么想说的……”

    段礼:“………”

    这话说的。

    他作何感想?

    他能够作何感想!

    在听了张子明和王言两人的言语。

    给他的感觉,他就像是早早的就成了别人棋局中的算计的棋子,任人摆布。

    就像是成了别人的提线木偶。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除了想要爆粗口骂娘。

    更有着对幕后之人深深的忌惮。

    同时也不禁很是好奇,布局之人究竟为谁。

    为何这么些年,散出去这么多的银两,花费各种心思算计他!

    不…

    应该说,不仅仅是算计他!

    还有张、王两家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们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幕后的人这般花费心思去做这样的事情。

    而做这些事情,幕后之人又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至于说好心的帮他报仇?

    这话打死他都不相信。

    非亲非故别人凭什么,又怎么可能这般做?

    接连的思索和否定。

    他整的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任何的答案。

    反倒是搞得他心乱如麻。

    “我我我……”

    面对张子明和王言两人的质问,段礼支支吾吾半天,皆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

    倒不是他不想作答。

    而是找不到答案!

    见其这般作态,张子明和王言两人彼此对望了彼此一眼,出言道:

    “既然段大人不愿意说或者说不愿意承认。”

    “那就由我们两人来说吧!”

    “此间原因其实很简单。”

    “能够花费这么多心思,能够做出这等事情来的人。”

    “不外乎就是与我们三家有仇的人,才愿意、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想要报复我们三家人,想要看到我们本关系极好,父辈交情颇深的三家人相互自相残杀,且幕后的人可借此享受报复我们三家人的快感,同时也让自己充满成就感。”

    “毕竟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看到自己仇人自相残杀,自己坐山观虎斗,更舒服的事情?”

    “而从我们三家父辈的枉死.”

    “我们更有理由怀疑.幕后之人,亦正是谋害我们三家人父辈的凶手。”

    “亦或者说,针对我们三家的布局,从我们父辈死亡的时候,幕后之人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不知我们二人的分析”

    “段大人可有异议?”

    听了这话,段礼愣了愣,神情微微一怔,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面色亦是不知不觉间,随着张子明和王言两人的分析,变的无比阴沉,久久不曾言语。

    大厅之中。

    气氛顷刻之间变的无比诡异压抑。

    唯有众人不时鼻息之间呼吸之声萦绕。

    就这般过了许久之后,段礼慢慢从愣神之中回过神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看向站在不远处,半眯着双眸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张子明和王言两人,沉声道:

    “话已至此。”

    “既然.你二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想来你们二人心中,或多或少对幕后之人已然有了猜测。”

    “不知.你们所怀疑的对象是谁?”

    听着段礼的问话。

    张子明和王言两人不禁彼此望了彼此一眼,不禁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杵立于高台之上的朱高煦,出言道:

    “王爷.”

    “我们可以.”

    后面的话未说完。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朱高煦自然也明白两人的言下之意。

    此乃征求他的同意。

    毕竟从方才几人坦诚不公的谈话,朱高煦心中大概也有了猜测的人选。

    而那人的身份乃是朝廷命官。

    常言道:民不可妄议官员。

    张子明和王言两人,乃是贾商,一介平民。

    又是现如今公开的场合,自然而然需要征询他同意,才方可发言、妄议。

    朱高煦扫视了三人一眼,颌了颌首,道:

    “可!”

    “有什么就说什么,本王恕你们无罪。”

    得到首肯。

    张子明和王言两人此刻,亦再无任何的顾忌,看向不远处的段礼,沉声回道:

    “于我们猜测。”

    “父辈之间,同时与我们三家有仇之人,唯有曾经的临川三大贾商之一的钟家。”

    言罢。

    段礼微微有些愣神,面色中尽是迷茫之意。

    见此情形,两人沉吟了片刻,继续出言解惑道:

    “说钟家,段大人可能不太了解。”

    “如若说钟家现如今的主事之人,段大人必定了熟于心。”

    “而那人的身份,正是咱们西江布政司使钟开然。”

    轰.

    此言一出。

    犹如一声惊雷,于整个大厅中炸响开来。

    段礼待听到确切的答复之际,嘴巴不禁下意识的张的老大,塞下一块鸡蛋绰绰有余,面色中尽是难以置信之意,宛如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模样。

    此事倒不怪段礼如此作态。

    这样是钟开然的身份

    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亦或者说不敢相信。

    原因无他。

    在他看来,就钟家能够做到现如今的程度,且钟开然乃是西江布政司使,其身份何等的超然,而临川府城亦属于钟开然的管辖之地。

    而就钟开然的身份

    纵使与他们三家人父辈有仇,值得花费这么多精力,花费这么心思去做这样的布局吗?

    想要报仇以钟开然的身份,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但凡明里暗里的透露出一星半点对他们三家的厌恶,有的是人愿意为钟家出头、出手。

    而明明可以简单明了,又何必搞得这么的复杂。

    完全就有点脱裤子放屁,没事找事做的意味,且也不值当啊!

    并且他当初想要回到临川府城任职,走上下级关系的时候,他依稀记得貌似待经钟开然手之时,是被其给驳斥过几次,最后还是别人给他说了不少的好话,他才得以能够回来临川府城任职。

    如此对照,怎么看都觉得不合理啊!

    此事倘如真的是钟开然、钟家布局,按理说他调职之时,其断然不应该驳斥吧?

    “这这这”

    “会不会搞错了?”

    段礼支支吾吾的回道。

    而后,将他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想一一的道来。

    张子明和王言两人闻言,‘呵呵’一声冷笑,直接出言驳斥,道:

    “理由.”

    “方才我等二人,不是告知过吗?”

    “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仇人,经自己的布局自相残杀、反目成仇,更为畅快的报仇方式?”

    “至于你所谓的驳斥调职请求?”

    “这个问题更容易解释,毕竟你父亲被害之时,你已经那么大的人了,已经记事了。”

    “且这些年藏头露尾的诡异资助方式,谁敢保证你不多想?”

    “或者说他也不敢保证,是否记得我们三家与他钟家的恩怨纠葛。”

    “一来就欣然同意,万一因此而露出马脚,或者让你多想。”

    “将多年的布局毁于一旦。”

    “可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事情。”

    “所以最牢靠、最稳妥的方式,则就是以局外人的方式出现。”

    “尽可能按照规则,在规则之内做事,不过多干扰,不做任何规则之外的事情,方为上策。”

    “毕竟既然你主动申请了.”

    “他就已经心中有了底气,知道你绝对不会放弃,所以有恃无恐,不会担心有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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