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花灯会人实在多，熙熙攘攘的，总避免不了摩肩擦踵，江渺然害怕两人走散，不知何时开始，紧紧拉着陆戈薇的袖子。
陆戈薇挣了一下没挣开，又被小荷眼神暗示“不可”，便翻了个白眼随江渺然去了。
正走着路，听到人群中几道小娘子的交谈声。
“哎，素心，你看这是不是上次渡口遇到的野丫头。”
“不是她是谁！谁还会穿着绿衣服，头上七零八落的戴着这么多红珠子。”
陆戈薇正想着，这好像说的是自己，毕竟满街只她一个喜欢在头上坠满亮闪闪的珠子。
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我今天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紧接着，便是一只手想要往陆戈薇肩上拍来。
陆戈薇只当不知，继续往前走，甚至伸手扶了江渺然一把。
“渺渺，我们走这边，那边有面具。”
江渺然被拉着，身子晃动了一下，又在陆戈薇的搀扶下站稳。
不知是不是江渺然的错觉，在陆戈薇伸手扶她之后，脚步竟松快了几分。
“哎，小荷呢？小荷没跟上来。”江渺然茫然四顾，不知道陆戈薇为什么忽然起了兴致。
“小荷说她有事，待会就来找我们。”陆戈薇脚步不停，手中内力输送给江渺然，人为加快她的脚速。
而小荷，自然是帮陆戈薇去解决之前惹下的麻烦了。
陆戈薇把江渺然带到了面具摊上，却不见得有什么兴趣，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扫视哪里。
江渺然拿着一个狐狸面具往脸上比划，笑着问：“好看吗？”
陆戈薇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好看的。”
说完随意拿了一个恶鬼面具，快速掏了钱，往小贩手里一塞。
江渺然正想说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陆戈薇却一把拉住她，边走边说：“听说此次灯会极其盛大，还有祈福灯呢，去晚了可就领不到祈福灯了。”
陆戈薇能打什么坏主意呢，不过是听到有人喊自己野丫头，微微有些恼火罢了。
再重申一次，她这人一般有气当天就得出掉，绝不过夜。
于是，陆戈薇让小荷先拖住她们，而自己把江渺然先送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戴上面具，去痛打碎嘴婆娘。
江渺然刚领了画笔和素纸灯，一转头，陆戈薇竟然不见了，她先是惊了一下，蓦然想起，陆戈薇刚刚确实说了一句什么话。
此刻细细想来，是：“渺渺你在此地不要走远，我去接小荷过来。”
因此一口气松了下来。
然而她长到十八岁，从没有单独出过门，此刻离开了陪同者，被一个人放置在沸反盈天的人群中，慌张错乱的后退了几步，完全找不到平日的冷静。
她退得急，又被人群推搡了一下，险些撞到墙上。
一只手轻轻抵在她的脑后，宽大的袖口拂过眼前，一瞬间的失明又重见灯光。
江渺然想要开口道一句谢，却听到袖子的主人开口，声音清润如玉：“江小姐小心。”
江渺然面色一红，淡淡的娥眉轻颤：“多谢文公子。”
竟是一位旧人。
文公子家世平平，相貌也平平，称得上老实有余，能耐不足。
文家想和江家联姻的心情，江渺然是知道的，这位文公子也时常登门拜访，两人倒也见过几次面。
江渺然虽然体弱，但内心并不自怨自艾，也不想同母亲所说那样，找一个安分守己，墨守成规的夫婿，她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将军，那么她的夫婿自然不能差太多。
因此江渺然并没有回应过文家。
文远修皱眉道：“江小姐怎么独自在此？”
江渺然稍稍拉开距离，淡淡道：“并非一人。”
文远修似乎很是担心：“那她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实在过分。”
江渺然不愿听别人数落自己的朋友，因此更为冷淡的扯开话题：“文公子是独自来逛灯会的吗？”
文远修：“我陪素心来的，刚刚遇到了韩侍郎之女，我一介外男，怎好和姑娘同行，便分开了。”
江渺然对他的知进退懂礼数有了些好感，语气便柔和了几分，指着他的祈福灯问：“文公子也有愿要祈呀。”
说完，仔细看到灯面上的画，江渺然便后悔自己的心直口快了。
文远修的祖父是丹青好手，文远修自然也不差，那灯面上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女子正是江渺然自己！
果然，文公子瞬间满脸通红。
比背地搬弄是非被当场抓到更尴尬的，只有默默付出不计回报的爱被当事人亲眼见到。
文远修讷讷道：“我只是想着自己万事顺遂，没什么愿望好祈祷，又想到姑娘大病初愈，情不自禁便下了笔，替姑娘求个身体康健。”
这样近似质朴的剖白，没有花言巧语和卖弄讨好，让江渺然心里十分熨帖，受用的很。
江渺然捂嘴一笑：“多谢文公子。”
文远修怔怔道：“这已经是姑娘今晚和我道的第二声谢了。”
江渺然打趣道：“难不成，文公子要向我讨谢礼？”
文远修一叠声道：“不不不！”
江渺然终于放肆笑了出来，心里暗叹，好一个呆子。
文远修见江渺然笑得开怀，虽然不明缘由，也摸了摸后脑勺，赔了一个傻笑。
陆戈薇揍完人回来，发现江渺然正和一位年轻公子有说有笑，本想大咧咧走上去，却被小荷拉住。
“陆姑娘，好不容易攒成的局，您可别上去破坏了。”
陆戈薇不解道：“老头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小荷道：“当然是帮您进宫呀。”
陆戈薇更迷惑了：“我都在扶风城戴了两个多月了，别说老皇帝，连老皇帝的儿子都没见过，怎么入宫？”
小荷哎呀了一声，跺了跺脚：“寿帝哪来的儿子？早被他熬死了。”
陆戈薇啧了一声：“老皇帝叫寿帝？真这么怕死呢？”
小荷：“当然了，我们安排进宫的探子，便是一位道士。”
“那师父怎么不直接给我安排个道士身份呢？”
小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陆戈薇：“哎呦，陆姑娘，你可别说笑了，道士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您倒是可以当个驱魔人，一言不合开打，正儿八经解卦，恐怕要将人气死。”
陆戈薇心虚道：“好好好，我就不当道士了，那你和我说说，接下来什么个安排呀。”
小荷趴在陆戈薇耳边，低语了一阵。
陆戈薇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一定要这么麻烦？”
小荷摊了摊手：“那姑娘自个儿想个办法吧。”
陆戈薇叹气：“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我选择不作为。”
小荷微微一笑：“我可以替您传信给柳阁主。”
……
罢了，陆戈薇脑中冒出“来都来了，反正没事”的八字箴言。
陆戈薇挣了一下没挣开，又被小荷眼神暗示“不可”，便翻了个白眼随江渺然去了。
正走着路，听到人群中几道小娘子的交谈声。
“哎，素心，你看这是不是上次渡口遇到的野丫头。”
“不是她是谁！谁还会穿着绿衣服，头上七零八落的戴着这么多红珠子。”
陆戈薇正想着，这好像说的是自己，毕竟满街只她一个喜欢在头上坠满亮闪闪的珠子。
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我今天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紧接着，便是一只手想要往陆戈薇肩上拍来。
陆戈薇只当不知，继续往前走，甚至伸手扶了江渺然一把。
“渺渺，我们走这边，那边有面具。”
江渺然被拉着，身子晃动了一下，又在陆戈薇的搀扶下站稳。
不知是不是江渺然的错觉，在陆戈薇伸手扶她之后，脚步竟松快了几分。
“哎，小荷呢？小荷没跟上来。”江渺然茫然四顾，不知道陆戈薇为什么忽然起了兴致。
“小荷说她有事，待会就来找我们。”陆戈薇脚步不停，手中内力输送给江渺然，人为加快她的脚速。
而小荷，自然是帮陆戈薇去解决之前惹下的麻烦了。
陆戈薇把江渺然带到了面具摊上，却不见得有什么兴趣，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扫视哪里。
江渺然拿着一个狐狸面具往脸上比划，笑着问：“好看吗？”
陆戈薇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好看的。”
说完随意拿了一个恶鬼面具，快速掏了钱，往小贩手里一塞。
江渺然正想说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陆戈薇却一把拉住她，边走边说：“听说此次灯会极其盛大，还有祈福灯呢，去晚了可就领不到祈福灯了。”
陆戈薇能打什么坏主意呢，不过是听到有人喊自己野丫头，微微有些恼火罢了。
再重申一次，她这人一般有气当天就得出掉，绝不过夜。
于是，陆戈薇让小荷先拖住她们，而自己把江渺然先送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戴上面具，去痛打碎嘴婆娘。
江渺然刚领了画笔和素纸灯，一转头，陆戈薇竟然不见了，她先是惊了一下，蓦然想起，陆戈薇刚刚确实说了一句什么话。
此刻细细想来，是：“渺渺你在此地不要走远，我去接小荷过来。”
因此一口气松了下来。
然而她长到十八岁，从没有单独出过门，此刻离开了陪同者，被一个人放置在沸反盈天的人群中，慌张错乱的后退了几步，完全找不到平日的冷静。
她退得急，又被人群推搡了一下，险些撞到墙上。
一只手轻轻抵在她的脑后，宽大的袖口拂过眼前，一瞬间的失明又重见灯光。
江渺然想要开口道一句谢，却听到袖子的主人开口，声音清润如玉：“江小姐小心。”
江渺然面色一红，淡淡的娥眉轻颤：“多谢文公子。”
竟是一位旧人。
文公子家世平平，相貌也平平，称得上老实有余，能耐不足。
文家想和江家联姻的心情，江渺然是知道的，这位文公子也时常登门拜访，两人倒也见过几次面。
江渺然虽然体弱，但内心并不自怨自艾，也不想同母亲所说那样，找一个安分守己，墨守成规的夫婿，她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将军，那么她的夫婿自然不能差太多。
因此江渺然并没有回应过文家。
文远修皱眉道：“江小姐怎么独自在此？”
江渺然稍稍拉开距离，淡淡道：“并非一人。”
文远修似乎很是担心：“那她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实在过分。”
江渺然不愿听别人数落自己的朋友，因此更为冷淡的扯开话题：“文公子是独自来逛灯会的吗？”
文远修：“我陪素心来的，刚刚遇到了韩侍郎之女，我一介外男，怎好和姑娘同行，便分开了。”
江渺然对他的知进退懂礼数有了些好感，语气便柔和了几分，指着他的祈福灯问：“文公子也有愿要祈呀。”
说完，仔细看到灯面上的画，江渺然便后悔自己的心直口快了。
文远修的祖父是丹青好手，文远修自然也不差，那灯面上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女子正是江渺然自己！
果然，文公子瞬间满脸通红。
比背地搬弄是非被当场抓到更尴尬的，只有默默付出不计回报的爱被当事人亲眼见到。
文远修讷讷道：“我只是想着自己万事顺遂，没什么愿望好祈祷，又想到姑娘大病初愈，情不自禁便下了笔，替姑娘求个身体康健。”
这样近似质朴的剖白，没有花言巧语和卖弄讨好，让江渺然心里十分熨帖，受用的很。
江渺然捂嘴一笑：“多谢文公子。”
文远修怔怔道：“这已经是姑娘今晚和我道的第二声谢了。”
江渺然打趣道：“难不成，文公子要向我讨谢礼？”
文远修一叠声道：“不不不！”
江渺然终于放肆笑了出来，心里暗叹，好一个呆子。
文远修见江渺然笑得开怀，虽然不明缘由，也摸了摸后脑勺，赔了一个傻笑。
陆戈薇揍完人回来，发现江渺然正和一位年轻公子有说有笑，本想大咧咧走上去，却被小荷拉住。
“陆姑娘，好不容易攒成的局，您可别上去破坏了。”
陆戈薇不解道：“老头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小荷道：“当然是帮您进宫呀。”
陆戈薇更迷惑了：“我都在扶风城戴了两个多月了，别说老皇帝，连老皇帝的儿子都没见过，怎么入宫？”
小荷哎呀了一声，跺了跺脚：“寿帝哪来的儿子？早被他熬死了。”
陆戈薇啧了一声：“老皇帝叫寿帝？真这么怕死呢？”
小荷：“当然了，我们安排进宫的探子，便是一位道士。”
“那师父怎么不直接给我安排个道士身份呢？”
小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陆戈薇：“哎呦，陆姑娘，你可别说笑了，道士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您倒是可以当个驱魔人，一言不合开打，正儿八经解卦，恐怕要将人气死。”
陆戈薇心虚道：“好好好，我就不当道士了，那你和我说说，接下来什么个安排呀。”
小荷趴在陆戈薇耳边，低语了一阵。
陆戈薇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一定要这么麻烦？”
小荷摊了摊手：“那姑娘自个儿想个办法吧。”
陆戈薇叹气：“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我选择不作为。”
小荷微微一笑：“我可以替您传信给柳阁主。”
……
罢了，陆戈薇脑中冒出“来都来了，反正没事”的八字箴言。